《风城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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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城奇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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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要到我的28周岁生日;18岁时觉得28岁是一个可怕的年龄,等真正到了28,又会觉得18岁时的想法很幼稚,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哪怕这十年来我的人生有挥霍、有遗憾,可我相信这种种的阅历又让我对“美”的理解又上升了几个档次,一些十年前我很在意的东西,现在看来根本就很肤浅很无谓,而一些那时根本想不到的东西,现在我又在努力争取着。如果让我此刻去遥想38岁,我又觉得那是一个可怕的年纪,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相信到那时我的心境会在体验着不同境界的幸福,每个年龄都有其独特的美,这是我对女人年龄的理解。
  到了生日这一天,先是收到父母的邮件,远在国内的他们已经提前十几小时(其实那才是我的真实生日)写下对我的祝福。然后在包里找到Chris的小礼物,拆开是一盒手工巧克力,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永远爱你。”这个礼物之前的生日他已经送过我了,但是女人要懂得满足啊,呵呵~能够想着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管有没有新意。再然后办公室的同学们一起捐了张生日贺卡给我,里面夹着他们凑在一起的30刀,美国同事间给礼物向来不是那样要面子(收礼人提前说明要请客的除外),一人凑几刀,对于他们来说无伤大雅也不指着还礼,凑在一起也够收礼物的人买个像样的小东西了,更可爱的是卡片上歪七斜八地写着他们的签名,这个要珍藏的。
  中午Chris打了个电话给我,祝我生日快乐,末了说了句“我爱你”,我知道他也在等待相同的回复,于是上下嘴皮子一蹦跶:“我也爱你”。有时候说爱你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有时候却要历经千回百转。
  下午到了家门口躺着一个包裹,邮箱里也躺着两封包装得华丽丽的信,无论什么年纪,收到礼物的那一刹那都是好奇的。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它们,进了门坐到沙发上,先拆开一封信,是一张卡通贺卡,不用看也知道是公婆给的,在他们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孩子,打开贺卡,除了祝福的话还有一个香水店的礼品卡,上面写着80美刀,这种送礼方式在国外也很普遍,当你不确定对方喜欢什么时,就到一些商店去预付上你想给的数目,拿到一张礼品卡,对方就可以凭着这张卡去店里消费。再打开第二个信封,一张满是鲜花的卡片是Chris的外公外婆给的,里面夹着100美刀,上了年纪的人弄不懂那些礼品卡之类的玩意儿,也弄不懂年轻人想要什么,就直接给钱。还剩一个包裹,我小心翼翼地拆开,露出一个咖啡色的盒子,打开,却完全出乎意料地,我看到了上次我试过的那条深紫色围巾,心脏开始狂跳,稳一稳,打开那张同色的小卡片,几行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Tong,
  请原谅我利用职业之便获取了你的生日和地址:)你戴这条围巾真的很好看!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Luise
    我将那张小小的卡片合起,放在手掌中,然后再用另一个手掌盖上去移至唇边,小心翼翼地,仿佛这方小小的卡片中锁着她的一丝幽魂,而我要偷偷地让她融入我的身体与之合二为一。
  无法刻画当时的心情,温暖、兴奋、莫名的紧张,是的,那种莫名的紧张,仿佛有那么一小团满怀期待的怀疑,随着盒子打开的瞬间、随着卡片打开的瞬间膨胀、膨胀…然而又随着这些瞬间的逝去、随着时间的流动而缩小、缩小…
  我决定做点什么。拿起电话,给外婆给婆婆分别打了电话,感谢他们的礼物,闲话一点家常,放下电话,那股紧张的情绪又满满地挤压着我的心脏,跑去洗手间,拿洗手液仔细地洗着手,跟自己说洗完手我就给她打电话,为什么要紧张?别人送了礼物打个电话道谢而已,这难道不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吗?我清了清喉咙,又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抵着,该喝口水吗?恩,是该喝点水,到了家还没喝水呢,跑进厨房,在杯子里倒入一些矿泉水,那是一个红色的陶瓷杯,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心”,这是Chris当初给我的小礼物,他那时候买了两个杯子,一模一样的形状,一个红色的,一个绿色的上面布满树叶,他说从今以后这个红色的就是你的专用杯这个绿色的就是我的专用杯…
  我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端着杯子,回到沙发,我的世界已经成型了不是吗?我有一个丈夫,我们有一栋房子,我们商量着在我30岁前生下第一个娃,这是一种好不容易达到的平衡,我为什么不去珍惜它?我为什么要把一个游离在外的元素硬生生地拉进来,拉进来破坏这种平衡?
  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慢慢地拨着Luise的电话号码…
  “Hi~”她用那种懒洋洋的缓慢的调子,可以听出她在微笑。
  “Hi;这是Tong。”
  “我预感是你。”她笑着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我预感是你”?为什么不能说“哦!你好吗?”或者“嗨!我现在有点忙”?
  可是,如果她真的这样说我的心里还会这么甜蜜吗?甜蜜而又忧伤。
  “我收到了你的礼物…谢谢你,我太喜欢了。”
  电话那头她在笑,那种低沉的、婉转的笑。
  “我很高兴你喜欢它…”
  我突然想起什么,“你一个人去那家商场的吗?没有再遇到坏人吧?”
  她又笑了:“我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不用担心。”
  顿了一下,我说:“这不公平,你可以知道我的生日,而我却不知道你的。”
  “要知道你的生日太容易了,我只需在电脑上点开我的顾客基本资料,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没关系,我从来不介意别人送礼物给我。”
  “呵呵呵~ ……至于我的生日,今年的已经过了,明年生日之前,我会让你知道的。”
  “好吧,那你可不要忘记了。”
  “不会的。”
  沉默。
  “你还在诊所吗?”
  “是的,你电话打得还挺巧,上一位病人刚刚会诊结束。”
  “这不是巧合,我能看到你。”
  “真的吗?那我可要当心了。”
  “呵呵,那你招呼你的下一位病人吧…再次感谢你的礼物。”
  “我很高兴送你礼物。”
  “…那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有一种意犹未尽却又庆幸它结束了的感觉。我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当才电话里的每个句子,想象她当时的表情,如果真的可以无时无刻地看着她,那该多好!我捧着那捧围巾,软软的,柔柔的,我把她贴在我的脖子上,闭上眼睛。
  晚上Chris回来问要不要出去吃饭,我想了想也没有做饭的兴趣,于是就跟他去转角的意大利馆子吃了顿面条,回了家洗漱完毕上了床,Chris向我贴过来,问我那个要孩子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我说再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没关系,只是提醒你离30岁还有两年。”他伸过手抚摸着我,我知道这一次不能再拒绝他,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拒绝了?记不清楚…在他吻上我之前我伸手关了灯,顿时眼前一片漆黑,但我还是习惯性地闭上眼睛,脑子里若隐若现着一个线条优美的侧脸、微翘的鼻子、性感的嘴唇……
    九月份总是很忙,新任务挺多,讲座、会议不断,期刊上论文不能断了发表,最后的dissertation也要带着进一步修改结构,特别是准备在最后一年孕育小生命的话,之前更是要尽量多做工作,争取最后一年就是往架子里填补内容。
  周三定下来跟David两人一组,一起写篇小品文,每天得去中国城做访问,脑力体力一起耗,到了晚上回到家基本就是死人一个,食欲性欲打扫欲统统下降,好在Chris话也不多,脸皮也比较薄,貌似比较好打发,但也许越是这样不吭声的人越是爆发力强。
  直到最后那个小品文终于完成,也发表了上去,我才慢慢开始了复活的过程,周四的晚上,我问Chris周末什么打算,要不要去附近什么地方度个周末,他说挺好的呀,不过跟他父母说好了周六要去帮他们把车库前面的路重新铺一下,我说你周六要出去干嘛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我这个项目刚做完周末肯定有想法的。Chris说还是可以出去的啊,周六晚上应该可以做完,然后开车去旅馆,周日可以放松一下,而且说看我之前挺忙的就没来跟我说。
  我听了挺生气的,周六干活干到晚上,第二天肯定腰酸背疼的,哪还有什么心情度周末,转脸又想到自己的父母,远在大洋彼岸,有什么困难都不能及时帮到他们,他家倒好,儿子离得这么近,有事一使唤就去了,(我承认这么想不对,是我小心眼了。)总之就是越想越气,手上放盘子放遥控器也开始有点摔摔掼掼的,Chris明知道我生气了就是不理我,埋头玩他的网络游戏,我看他不理我,就赌气说算了,周六你去帮你父母忙吧,我哪儿也不想去了!
  他哄了我一下,说什么他白天快点干活争取下午就过去之类的,我坚持说不去了不去了,他见我坚持也就放弃了,继续网游。
  他这么一副不诚恳的样子真是让我受不了,想当初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每时每刻都想跟我粘着跟我说话,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又想到一个经典的问题,说是宁愿找一个爱我的还是我爱的?小时候我也许会说要找一个爱我的,每天疼我照顾我多好;再大些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我说要找一个我爱的,心里有爱才有激情才能甜蜜;后来被感情伤害那么两次,就又改变主意,说还是找一个爱我的好,不那么累;直到结婚以后我的想法又变了,人都是会变的,一个我爱他多点的人变了我可以接受,因为一开始就是我付出多些习惯了,但是一个一开始就爱我多些的人忽然变了,不再对我那么奉若天上的月亮手中的珍宝,这还真让人无法接受。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不停换着手里的频道,最后把遥控器往桌子上一扔,可他居然连头都不抬,继续沉迷在他的游戏中,我冲过去把他的电脑插头一拔,看他还玩不!
    他先是一愣,然后冲我低声地咆哮:“你在干什么?神经病吗?可恶的女人!”
  虽然他尽量压着声音,我还是感到了莫大的伤害,什么时候这个处处宠着我的丈夫也学会冲我咆哮了?!
  我更加恶狠狠地还击他,问他是不是心里没我了,问他为什么跟他的父母计划周末而不是跟我!
  他重新打开电脑,居然重新打开电脑!回道:“我没有跟我的父母‘计划’周末,只是他们需要我帮忙,我就答应了,这难道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再说你这几个月又何尝把心放在家里了,整天像半个死人一样,对什么事情都没有激情,我怎么知道你还想跟我出去度周末!”
  一股盛怒的气流直冲脑门,我冲到他面前,用手挡着电脑:“你今天敢再启动这台机器!你这个XXXXXXX!你敢再启动!”
  他无视我的愤怒,将手伸向那个按钮,我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气,冲着他没头没脸地扇过去,他一只手钳着我的一只胳膊,然后不知怎么办到的,把我压倒在地上,我想动弹但是动弹不得,只有嘴巴还能动,就使劲地骂他,他忽地松开一只手,在我脸上打了两下,我愣住了,只剩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他。
  “你清醒了吗?这下清醒了吗?”他问。
  我有种强烈的被羞辱的感觉,虽然他也许并不是真的在打我,以他的力气要打我不会是这个力度,他拍了我的脸两下,想让我清醒过来,但是,那两下子在我的脸上依然火辣辣的,在我的心里更是火辣辣的。
  我不说话了,眼泪从眼角不停地流出来,这就是我的婚姻吗?这就是那个真诚得感动了我感动了我的家人的丈夫吗?
  他见我安静了,这才站了起来,脸上还是那种冷冷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疼惜。
  我嗖地站了起来,冲到电话旁边,拨了那个大名鼎鼎的911,电话很快接通,我说“这里是XX街XX号XX人,我的丈夫刚刚打了我。”
    警察在五分钟内按响了门铃,在那等待的时间里,Chris站在穿堂踱两下步停下来看看我,然后再踱两下步,估计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做,一时无语,又不知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处理,我就坐在沙发上抽泣,心里没想别的,就是一个念头:我要让他惹身麻烦!我要让他后悔!
  听到门铃,Chris走向门口,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男一女两名警察,穿着警服,腰上别着枪,男警察问:“这里有人报警?”
  我走上前去:“是的,他刚刚打了我,我指了一下Chris。”
  男警察对Chris说:“你跟我来一下。”
  Chris跟他走出了门,女警察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她先是环视了一下屋子,我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真够乱的,刚才厮杀的时候书啊杯子啊掉了一地。。。
  女警察挺和蔼的,让我给她描述一下事情经过,她做笔录。
  我大致说了一下吵架的原因和过程,她点了点头,说:“是的,他不该在没跟你商量的情况下就决定你们两人周末的计划。。。你能跟我详细描述一下他是怎样打你的吗?”
  我说:“先把我按倒在地上,钳着我的四肢,”我跟她比划了一下,“然后在我的脸上打了两下。”我指着左脸被他“拍”的地方,甚至心里狠毒地希望那里能有几个手指印。
  女警察看了看我的脸和四肢,又问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说可以先送我去医院。
  我说暂时还没有。
  她问完情况做完记录,让我在家里稍等一下,然后出去了。
  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和Chris都走了进来,男警察走向我,说:“现在你有权利要求我们对你的丈夫实行禁令,你愿意吗?”
  我问什么是禁令?要把他抓起来吗?
  他说:“不把他抓起来,禁令就是说在一定时间内禁止他走进这个房子,时间可以你说了算,三天、四天、一个礼拜、两个礼拜。。。如果你想提出这个要求,我们将在这段时间内没收他所拥有的这个房子的所有钥匙,然后在这段时间如果他来敲门或者骚扰你,你可以报警,我们将拘留他。”
  我想了想,说:“好的,我要求你们对他实施禁令。”
  “多久?”
  “四天。”我想了想说。
  接下来男警察带Chris到另一个房间填写资料表格,女警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你也打了他吗?”她问,“你的丈夫说在他动手之前你也打了他,不过他刚才跟我们说他很后悔。”
  “对,我打了他。”我不想撒谎,也不想对她说的第二句话有任何评价。
  “你还爱他吗?”女警察问。我不知道警察还会问这些。
  我哭了。爱?她是指真正的激情吗?那不存在“还”不“还”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没有激情,如果是亲情的那种“爱”,我对他不再有亲情了吗?刚才男警察跟我说禁令的事情时,我心里其实有点心疼他的,我也不想我们闹成这个样子。。。
  “爱。。。”我哭着说。
  过了一会儿,男警察和Chris填好了那些文件,走到了客厅,男警察让我在禁令文件上签字,并要求留下我的手机号码之类的信息,我填好了,Chris带了几件衣服,把钥匙留给了警察,他们留了一份材料给我,然后所有人一起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所措。
  偌大的客厅顿时变得静悄悄的,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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