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将小康子迎进屋中,三人凑上前齐声问道:“太后怎么没来?”
小康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娘娘。宫内出了事儿,恐怕太后那边一进半会儿顾不上您了,您的危险暂时应该是解除了。”
水漾和如意俱是拍手一笑,管它宫内出了什么事,只消咱们娘娘安全就好。子衿却一脸疑惑地看着小康子:“宫内出了事儿?是什么大事儿吗?”
小康子也是一拍手,喜道:“说来也真是巧,昨晚奴才正和慧妃娘娘急得不行时,突然有人进来报,说嫣昭仪那边出事了。据说是郭大人去给嫣昭仪诊脉护胎时,发现她体内有金刚草。这下皇宫大乱了。皇上。太后,皇后还有位份高一点的妃嫔都去了。嫣昭仪吓得直哭。生怕也生出像淑嫔那样的孩子,几乎是哭晕了几次。好在郭大人说中毒含量还轻,他能保住胎儿无险,嫣昭仪这才止了哭。皇上和太后当即大怒,说一定要查出是谁下的毒手并且重责。”
子衿眉头一挑:“巧?”她微微摇了摇头:“这并非是巧,恐怕是有人在救我。”
水漾脸露疑惑:“娘娘是说郭太医吗?”
子衿点点头:“定是少不得他的,否则那嫣昭仪体内的金刚草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太后要赐死我的前一晚发现,而且是被郭太医发现。”
“这倒也是。”水漾比较赞同的点了点头。
子衿问道:“嫣昭仪所中金刚草之毒,也是在食材中下毒吗?”
小康子点头:“是食材,但并不是淑嫔所食的那几样,而且据郭太医说份量较轻。并且时间上刚好和娘娘你入冷宫的时间错开,所以第一个排除嫌疑的就是娘娘您。”
“噢?是吗?”子衿脸上疑惑更重了几分。
小康子又道:“待郭太医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将嫣昭仪中毒金刚草一事说清楚之后。一旁的婉才人当即哭诉,说当初淑嫔娘娘和腹中龙胎被毒害,大家一直以为是暖嫔娘娘,结果现在暖嫔娘娘身在冷宫,宫中又出现这样的事,说明暖嫔娘娘是清白的。求皇上和太后放暖嫔娘娘出冷宫,然后慧妃,静妃,还有婉才人一起跪地求皇上和太后放娘娘您出去。”
水漾一喜,看着子衿笑道:“娘娘这下恐怕是有出头之日了。”
子衿凝重地摇摇头:“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小康子又急急说道:“皇上当时倒是乐意放娘娘出去,可是鸾贵妃等人又说这一次不是娘娘下毒手,不代表上次就不是,也许是有人模仿娘娘的毒计声东击西而已。总之她们就是千方百计寻各种理由不放娘娘出去。最后太后则说,嫣昭仪的中毒不足以说明暖嫔是清白的,待抓到对嫣昭仪下毒的凶手后,一审便知,然后当晚就这么散了。”
“那下毒的凶手呢?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子衿诧异道。
小康子摇了摇头:“虽然皇上和太后已经震怒要将此事彻查,但是似乎并没什么进展。听说今儿一早,于得水不但将嫣昭仪宫中的人挨个审问了一遍,就连内务府仓库管食材的那几个人也抓来动了刑,但是均是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事恐怕是不好查。”
子衿几人对视一眼,也不由得浑浑噩噩起来,最后只水漾似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事情怎生这般奇怪呢!”
小康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便匆匆离开了。然而子衿等人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松了下来,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放松了,这才感觉到周身的乏力,于是当晚也就早早便睡下了。
自那日之后,无论是后、宫,还是冷宫,似乎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星移斗转间,天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也变成了浅浅的一钩,但月色却依旧极明极亮,如水银一般直直倾泻而下,整个皇宫每晚都如笼罩在淡淡的水华之中。
如此,日子又这般平静了下去,如山间小溪的潺潺流水,不急不缓,蜿蜒绵长。
这期间小康子又来了几次,每次来也不过是絮絮说一些宫中琐事。唯有一次提到鸾贵妃等人又力劝太后赐死暖嫔,却被慧妃以宫中现在有两位妃嫔有孕,为了给小皇子小公主祈福,宫中不宜见得杀气这种太后较重视的理由搪塞了过去。所以赐死之事又一次不了了之了。然而鸾贵妃和慧妃的关系也日趋白热化起来,渐渐由先前的暗斗改为了现在的明争。身在冷宫的子衿从而也更加担心慧妃的处境,再加上夜未央已有多日未进冷宫,她的心更是日渐焦灼起来。
直到这一日,沉寂了许久的冷宫又突然有客造访。而且还是两位她做梦都想不到的访客来此。子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惊讶出声:“秦大人,高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秦非和高达先是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礼。而后高达才有些惭愧地说道:“娘娘,臣若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也不会冒着被罚的危险来冷宫求您帮助,实在是事情非常棘手。近日以来朝中本就政务繁忙,再加上此事的困惑,皇上大为震怒,已经在御书房内几日不眠不休,连吃饭都是命人送进去的。”
“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可是会熬坏的。”子衿深知夜未央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流芳千古的大事,但也不能不称为是雄才伟略的明君。而秦非和高达也并非池中之物,竟然困惑到追到冷宫来。所以她忍不住既担心,又好奇地说道:“究竟是什么大事,令皇上和两位大人都这般困惑。还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侍卫竟没阻拦?”
秦非看了看冷宫的大门说道:“娘娘放心,看护冷宫大门的侍卫,在之前都曾经是高大人的属下,所以进来之时倒是没有费得什么周章,但是为免给娘娘带来困扰,臣还得长话短说。”
子衿答应着将秦非与高达请进屋中,看着水漾上了茶水,这才问道:“到底何事让二位大人这般为难?”
秦非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说道:“不知娘娘可否听说,一个多月之前,我南陵国西南部大片良田都闹起了蝗虫灾害,已经将百姓们半寸余高的农苗啃食一光,当地百姓受灾严重,愁苦不堪,已经面临颗粒无收的局势?”
“本嫔自春季到如今,一直在冷宫之中从未离开半步,也未曾有人向本嫔提起东南部闹蝗虫灾害一事,所以本嫔并不知情。”子衿摇了摇头据实以答。
高达接话道:“娘娘不知没有关系,现在有一事已是十万火急之势,求娘娘为微臣们想个法子,若是迟了当地百姓更是身在水深火热当中了。”
第一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一六四节:灵蛇
子衿见秦非和高达这样郑重其事,自是明白事情已非同小可,于是肃然说道:“两位大人尽管说来,为皇上分忧,为天下百姓解困一事,本嫔自当尽力而为之。”
秦非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讲起了事情的经过:“西南部闹蝗虫灾害一带离京城较远,路途又崎岖难行。皇上得知此事之后,火速安排了两名赈灾使去西南一带为灾民发放钱粮和种子,待百姓们灭了蝗虫之后,还来得及种植一批夏粮,虽然不如春粮收成多,但也不至于让灾民明年挨饿。谁知朝廷安排的两位赈灾使,不但没有将钱粮和种子及时送到灾民手中,还带着运送钱粮的小支部队离奇失踪了数十日之久,待二人返回京中之时,都异口同声地说钱粮和种子被当地一支不知名的土匪劫了去,运往了某个不知名的山头。当地官员几乎将附近的山头都翻了过来,却也没有找到赈灾物资藏匿的地方。而且二人回来时都说是对方与劫匪勾结所为,其它人证已死,物证又不在,一时之间倒是定不了谁有罪。而且若是再运到西南部一批种子,又要历经一个半月,那么夏粮的种植期已过,就算种到地里,恐怕到了秋季也不会有什么收成。所以皇上迫在眉睫要找出这批种子藏匿的地方,然而二人一口咬定都说是对方做的,皇上又怕杀错了人,一时之间朝廷上下已是乱作一团。”
好半天,秦非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完,忙端起茶水饮了两口。
高达随即又补充道:“更可怕的是,西南灾区那边已经人心惶惶。那些来势汹汹的蝗虫。吃完庄稼又开始吃树皮草根,百姓吃完家中的存粮,到山间连野菜都挖不到了。街市上仅有一点存粮的店铺,也被灾民们疯抢一空。甚至有些胆子大的灾民已经开始组织人口外流。到其它没受灾的地方抢东西吃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引发大的动乱,到时候后果恐怕无法控制。”
“所以关键在于让这周钱两位大人吐口说真话,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子衿起身想了想,回头又道:“这周钱二人是不是素来不睦?”
“娘娘猜得不错。”高达道:“正是因为这二人素来不睦,皇上才派他们去赈灾,以起到互相监督之作用。因为在之前的赈灾事件中,往往会出现赈灾使贪图灾民钱粮,从中获取好处的事情。”
子衿道:“所以定是其中一个说谎,勾结了匪徒抢走钱粮和种子。从而想诬陷另一个。”
高达一拍手,蹙眉道:“娘娘说得不错,可是二人都咬死不承认。任谁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臣和秦大人这一琢磨,还是冒险来冷宫求娘娘指点迷津吧。”
子衿点了点头,站在窗口处沉吟半晌,便微微眯了眼睛,笑道:“本嫔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还得麻烦二位大人去求助老佛爷的配合,只要老佛爷恩准本嫔在早朝期间可以离开冷宫去勤政殿两次,此事定能迎刃而解。”
高达一听,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朗声道:“只要娘娘有法子能将种子和钱粮找回。那么灾民就能及早灭掉害虫。及早将种子再次种到田里。为了这些,娘娘就算是让臣去求天皇老子。臣也愿意。”
“臣也愿意。”秦非也在一旁附和着。
子衿微微一笑,又低声和奏非、高达二人耳语了几句。
秦非和高达似是不解地对视一眼,且听子衿又道:“二位大人若是信我,便可放心去办。若是此事不妥,本嫔的罪可比你们重,何况本嫔现在本就是带罪之身呢!”
二人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臣相信娘娘。”
说罢便急步离开冷宫,直奔老佛爷的鸿福宫而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冷宫门口果然停着一顶妃嫔用的辇轿。并且秦非和高达亲自恭候在侧,秦非手里还捧着一个圆形的玻璃缸子,里面装着一条看着便令人心生恐惧,头呈三角形状的毒蛇。
子衿是被蛇咬过的人,知道蛇的可怕。就算事情已经过去这样许久,再次见到毒蛇仍然心有余悸。她在水漾和如意的搀扶下上了辇轿,歪头对秦非和高达道:“二位大人,事情可都准备妥了。”
二人齐道:“都妥了,娘娘放心。”
于是,在冷宫中已住了四月有余的子衿,四个月之后,又一次带着水漾和如意见到了冷宫之外的天空。
由于时间较早,辇轿行得又极快,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便到了勤政殿的门口。
子衿还未下轿,便见到殿前立着几个大臣的身影,其中一个正是她的父亲季司鹏。心中一暖,忍不住眼中透出几分潮湿。季司鹏似乎也看到了她,整个人如呆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偷偷扭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待子衿路过季司鹏身边时,父女二人虽然没有言语交流,却都互相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安好之意。
然而惊呆的不只季司鹏一个人,在他不远处还有一人见到子衿那一刻也呆了,他几乎惊得连嘴巴也合不拢了,这个人就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初原!
时辰一到,张一一声高喊,大臣们便纷纷入了大殿。
夜未央高高坐于龙椅之上,远远看着秦非和高达伴着子衿缓缓步入大殿,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子衿三人一共过来问安,他才心中一惊,暗自猜测着子衿是如何走出冷宫,又来这早朝之上有何目地。
秦非将玻璃缸放在事前准备好的桌上,对夜未央道:“皇上,恕臣冒昧。臣大胆请老佛爷做主,将暂居冷宫的暖嫔娘娘请到了勤政殿来,并将暖嫔娘娘养了多年的巴蜀灵蛇也带来了,据娘娘说这灵蛇是可以测谎的,而且百测百灵。西南受灾一事已是迫在眉睫,有了这灵蛇,那么周大人和钱大人是谁说谎,只需一侧便可知晓了。”
夜未央虽然不太明白,但却也知道这肯定是子衿联手秦高二人用的什么计策,只是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暖嫔了。”
子衿微微一笑,得体地上前行礼,才又指着玻璃缸中的灵蛇道:“诸位大人,本嫔先来说说这灵蛇能测谎的原理。第一:通点医理的人都知道,人一旦说谎就会心虚紧张,那么一心虚紧张,脉博就会加快,脉博加快体温就会骤然升高。也正是因为体温升高,因此就会遭到蛇的攻击。而这条巴蜀灵蛇不但是有巨毒的,区别说谎的本事更是极其精准,如果你说谎,就会遭到他的攻击,如果医治不及时,就会很快死亡。第二:说真话者因问心无愧,则不会有上述变化,所以则不会遭到灵蛇的攻击。若是各位大人不信,可以对着皇上和众大臣的面说一句真话或谎话,然后将手指伸进这玻璃缸中,一试便知。”
子衿语毕,全场一片哗然。众臣之间小声的议论之声顿起,有的自是半信半疑,有的则抱着观望的态度,还有一部分称以前就听说过灵蛇一事,相传很灵验。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试这条蛇的真假,所以自是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驻足不前,互相观望之态。
看此情形,子衿一笑继续道:“刚才本嫔玩笑了,各位大人都是本朝重臣,受皇上所器重和倚杖,自是不能用你们的身体来试。相信各位大人都听说了屠夫张三因为怀疑自己的妻子与邻居有染,半夜将妻子杀害埋于梧桐树下之事吧?虽然官府已经破了案,人证物证俱在,张三是万万抵赖不得的,但是他却一直不承认杀妻。为了测试本嫔这灵蛇是否灵验,今日就先让这位张三来亲自测试。”
众臣的一片唏嘘之声再次此起彼伏,周钱二人自是也在其中,但是均看不出脸上有过多的变化。
那位周大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长相干瘦,但眼睛却大而有神,很是精明又仗义的样子,据目测约六十岁左右。至于那位钱大人要比他年轻一些,是个武将,身材壮实,四方大脸,长相倒也憨厚。
这时秦非一扬手,殿前的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彪形大汉便进了大殿。这大汉确是山野村夫,见到皇上也不会行礼,还是侍卫朝着他的腿窝处蹬了一脚,他才“扑嗵”一声跪了下去。
子衿看着那大汉扬声问道:“你就是屠夫张三吗?”
那大汉粗声粗气地回答:“正是。”
子衿眼神一凛,喝道:“你可有杀妻,并埋于梧桐树下?”
“没有,我没有杀妻!”张三虽然长相有些凶猛,但刚进殿时表情还算和缓,且子衿一提他杀妻之事,似乎他整个人马上就激动起来,忙不迭挣着手里的铁链大声嚎叫:“我没有杀妻,没有杀妻!”
子衿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没有杀妻,那本嫔有个法子可以为你洗刷冤屈。”
第一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一六五节:测谎
子衿看着张三,又指了指桌上的玻璃缸道:“这玻璃缸里装的是一条巴蜀灵蛇,异常的通得人性,你可将手放进缸中,若是没有说谎,这灵蛇不会伤你分毫,但是你若说了谎,灵蛇定将你一口咬住,轻则受伤中毒,重则当场身亡。”
那张三听完此话,当即大惊失色,脚步连忙向后急退,口中直呼:“我没说谎,我怕蛇,我怕蛇!”
“怕蛇?”子衿冷睨他一眼:“你不是屠夫吗?挥刀取命的职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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