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只见昨晚给子衿送饭的女子快步跑到了麻姑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塞到了麻姑手里,麻姑看着馒头,呵呵笑了两声。便蹲到一边去吃了。
“梅香姑姑,这个宫女对麻姑好像也不错呢,昨晚还去西厢房给麻姑送饭了呢!”
梅香又是一叹,“那个哑女是才来这里不久,确实是对麻姑挺照顾的。但是时间一长啊,或许她就会明白。好心并不一定有好报呢!”
“她是个哑女?”子衿心中暗叫可惜,忍不住又看向那宫女,二十几岁的年纪,身子瘦弱,皮肤白净,浑身上下都透着清秀,圆团团的俏脸上还挂着两个小酒窝,给她更增加了几分秀气。
“可不是嘛!”梅香瞟了哑女一眼,“看那样子,没哑之前也是个机灵的,许是哑了之后遭主子嫌弃了,便送到这最苦最累的浣衣局当差了。”
梅香话音刚落,哑女则笑着朝这边走了过来,走到子衿面前抿嘴一笑,比划了两下吃饭的动作,子衿挑眉问道:“你是问我怎么没去吃早饭?”
哑女点头。
子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刚来,不知道这里要那么早就吃早饭,而且我也不知道餐堂在哪。”沉吟一下又说道:“中午你带我去餐堂好不好?”
哑女嘴巴一咧笑了笑,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后,就欲走开。子衿却抢先一步说道:“姐姐,我看你对麻姑姑挺关心的,要不咱俩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帮她洗洗头发擦擦身吧,这老人家实在可怜。”
哑女的眼中先是带着微微的惊讶,继而又笑了笑,抓过子衿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拍了拍,便转身走开去干活了。
中午,在哑女的带领下,子衿第一次走进了浣衣局的餐堂。餐堂外间什么都没有,空旷的房子内只摆着几张细而长的桌椅,是供宫人们吃饭用的,而里间则是厨房,宫人们每日的吃食都是在这里做好,并由厨娘负责每人一份发到宫人的手里。
值得一提的是餐堂内的食物并不是随便吃,不管你能吃多少,都是按平均量一人一份,并且吃没不补,过时不候。据子衿观察,这一份的量,在饭量一般的人来说,勉强能填饱肚子,若是食量大一些的,恐怕就要吃不饱而挨饿了。
中午的饭食是每人四个混合面的小馒头,一个炒青菜。子衿端着自己的吃食坐到哑女对面,心中一暖动容道:“姐姐,每人四个馒头,那你昨晚不是没吃,都给我和哑姑送去了。”
哑女脸一红,笑了笑,比划着让她赶紧趁热吃,又自怀中抽出手帕平铺在桌上,然后在自己的碗中挑了两个稍大一点的馒头放在手帕上包好,最后塞进了怀里,子衿知道她是给麻姑留的,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掏出手帕包了两个馒头。塞进怀里。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吃饭。
饭后,宫人们都回寝房休息了。子衿和哑女直接在餐堂里侧的厨房提了两桶热水出来,这热水是子衿用碎银子买通了厨娘,厨房才帮忙给烧的,不然像她们这种普通的宫人们是没有热水用的,即便是冬天也没有。
回到西厢房,麻姑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由于子衿的到来,麻姑过得比以前舒服了许多,先说这房间内的整体环境有了巨大的改善。头上没了蜘蛛网,脚下没了杂草叶,空气时时保持清新。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再者她的被子有人帮忙清洗晾晒了,躺上去有一股太阳的味道,破出洞的轩窗纸,子衿也粘好了,不再有一些扰人的蚊虫来打扰她睡觉。一切如在天堂一般。
“麻姑姑,起来吃饭洗澡了!”子衿喘着粗气,一桶水的重量对她来说实在不轻。见麻姑没反应,放下水桶后,她移步到麻姑床前又轻声地叫了几句。
这回麻姑终于有了反应,但却只是伸手蹭了下鼻子。哼了两声后,转身又睡了。
子衿转身看着哑女,摊了摊手露出一脸的无奈:“怎么办?叫不醒她。一会儿水凉了,何况我们下午还要出去干活的。”
哑女一笑,自怀中掏出馒头放在了麻姑的鼻尖。
“这管用吗?”子衿怔了怔,开始佩服哑女的想象力,心想这只是馒头。又不是什么多香甜的东西,怎么能让一个睡得正熟的人闻着味道就转醒呢。
但事实证明。子衿的想法是错的,果不其然,麻姑姑居然闻着馒头的味道就幽幽转醒了,只见她直身坐起后,对着馒头就嘿嘿笑了起来,趁哑女不备,一把将馒头夺了过去,大口地咬了起来。
子衿看得一愣一愣的,只得掏出自己怀中的那两个馒头,对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麻姑说道:“麻姑姑,我这还有两个,但是今天我和姐姐要帮你搞下个人卫生,你要乖哟!”
也不知道麻姑有没有听懂子衿说的话,她只是对着那两个馒头傻笑着,于是二人开始行动,关好房门后,将热水倒进澡盆,说是澡盆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木桶,并且是浣衣局宫人公用的,又适当地掺进去一些冷水,便将麻姑拉进了澡盆里。
一开始麻姑似是很害怕的样子,头摇得如波浪鼓一般,就是不肯进去。但是在子衿的一再要求与美食诱惑下,她终于乖乖地钻到了木桶里,当她慢慢感觉到水温带给她的舒适时,居然高兴地笑了起来。
她如一个孩童一般在澡盆之内嬉戏着,不时地往自己身上扬着水花,在这种愉快氛围的情况下,任子衿和哑女如何摆弄她,她也没有反对的情绪,所以子衿帮她用皂荚洗头发,哑女帮她用棉布擦身,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待一切搞定,二人又帮她从里至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而后哑女开始收拾残局,往外面倒腾用过的洗澡水等东西,子衿站在镜前为麻姑梳头发。梳的是以前在季家时经常给鲁氏梳的那种同心髻。这种同心髻是一种三环高髻;其形是先将头发分三份,每份用丝绦缚住,向上盘卷成环状,远远望去就如两颗心紧紧挨在一起一般,所以故名同心髻。而且这种发型不分尊卑,无论你是王公贵族,还是达官贵人,或是百姓家的普通妇女皆可用。由于此髻名字寓意极好,梳起来又看着高贵不凡,所以宫中的嫔妃也时而有梳这种发型的。
头发梳好后,子衿自镜中看着麻姑笑道:“麻姑姑,您觉得子衿给您梳的头发漂亮吗?”说罢又走到自己床边,将自己之前用过的珠饰别在麻姑的华发上,一枝荷花发钿,几朵通绒草花。顿时,增色不少。
麻姑望着镜中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也只是几秒钟便又开始愣愣地发呆或者傻笑。自门外进来的哑女也忍不住愣住了,冲着子衿和麻姑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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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家室
作者:瓜扯扯
简介:
大红盖头一掀,只见旧床一张,破被一席,油乎乎的断腿儿桌子,拖着鼻涕的便宜儿子,还有那个正贼眉鼠眼地数着礼金的二手丈夫……
书号:2957079
第一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六十一节:意外
哑女出去后,子衿站在一侧细细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麻姑,暗自在心中思付着:此人虽然身在这种环境,但看起来依旧天庭饱满,印亮发亮,鼻子高挺,眉形柳叶,这不正是娘亲所说的大富大贵之命吗?可是听秋香姑姑所说她居然在这浣衣局内呆了几十年,富在哪?贵又在哪?已经这样的年纪,这辈子哪还有机会走出这浣衣局了。
由得她子衿也联想到了自己,难不成我也要像麻姑姑一样,在这浣衣局等老,等死……
她忽然有种不甘心的感觉,柳如烟说得对,我娘输给了她娘,那么我也要输给她吗?不!绝不能这样!若是如此,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娘亲和哥哥。
她又想到了娘亲和哥哥,他们都走了,只留下自己孤军奋战,这种无依无靠的无助感,让子衿忍不住鼻子一酸,两颗泪便滚了下来,麻姑见状撇了撇嘴,竟然伸手帮子衿擦了擦眼泪,如哄小孩子一般说道:“乖乖不哭,这个给你吃!”
子衿看着麻姑递到自己面前的馒头,居然又被她逗笑了,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自己吃吧,我出去干活了。”
麻姑“噢”了一声,又笑嘻嘻地坐在桌前开始照镜子。
……
岁月如流,白驹过隙。
在浣衣局洗衣服的日子,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五六日,日子虽然过得十分辛苦,倒也极为安静。
这期间,每天的日子都如在重复着昨天一般,要做的事总是那么几件,干活。吃饭,睡觉,照顾麻姑,偶尔感觉不是很累的时候也弹弹琴,每天都千篇一律地重复着,平淡又平静。
子衿无法预知这种平静是好还是不好,是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平静背后隐藏着更大的波澜。她只知道每天将双手泡在冰凉的井水里,日子一久竟然有些麻木,手麻木了。心是不是也会跟着麻木,像浣衣局内的其它宫人一样,大多数人每天都是面无表情的干着活。连吃饭,睡觉似乎都是机械般地做着。
手麻木了可以称为习惯,那么心麻木了,是不是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子衿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这样过下去。
所以,整个浣衣局,只有西厢房这边偶尔还会传出一点笑声,那是来自子衿和麻姑的。子衿弹琴的时候麻姑会笑,子衿和哑女给她馒头的时候,麻姑也会笑。子衿帮她梳一个漂亮的发型时,她更是笑得开心。
而浣衣局内的几个管事也偶尔会找一下子衿的麻烦,比如前日里吕尚宫出来转悠的时候。就对着子衿蹙起了眉头,并且阴阳怪气地
说道:“怎么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有一股妖气。”
对于这样的质疑,子衿做不出任何解释,更不明白何为妖气。只好垂首立在一侧,听着她下面要说什么。
吕尚宫继续用挑剔的目光将子衿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紧锁着眉头说道:“季子衿,你在我浣衣局当差,这上上下下都是女人,你却打扮得如此妖艳,这是给谁看?”她顿了顿眼中飘过一丝轻视,“难不成你是想勾引一下门口的侍卫?”
此话一出,干活的宫人们难免将目光投了过来,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便开始在背后小声地议论起来,想来也是,这浣衣局内太过沉寂,大家总得找点茶余饭后的话题,以备无聊寂寞时拿来消遣一下。
闻听此话,子衿先是一愣,继而对着吕尚宫眨了眨眼睛,问道:“敢问吕尚宫我哪里妖艳了?”
吕尚宫横了她一眼,一板一眼地轻蔑道:“浣衣局是做粗活的地方,无需千娇百媚卖弄风情,就算你是九天仙女下了凡尘,也不会有人看到的,所以那红梅妆还是免了吧,不要日日浪费那胭脂水粉钱了。”
“原来如此。”子衿一笑,耸了耸肩膀,什么也没说。当即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洗脸,在吕尚宫面前足足洗够三次,那眉间的红梅却是越洗越鲜艳,真真是把吕尚宫愣住了,过了半晌她才扳着子衿的下鄂仔细瞧着那张俏脸,一脸惊讶道:“难道这是胎记?”
“可不就是胎记嘛,吕尚宫你让我如何洗得掉。”子衿将盆子扔到一边继续干活,并喃喃道:“吕尚宫若是有办法帮我除掉这梅花,我倒是非常愿意。”
吕尚宫不再理她,“哼”了两声便回屋了。
手里时时提着鞭子的暖春,却也不是一个容人的主,恨不得后脑勺都长出眼睛来看着大家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把活做好,若是有谁做得不对,做得不好,她居然毫不客气地挥鞭就抽,直抽得人哇哇乱叫,跪地求饶她才肯罢休。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子衿处处小心,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栽倒在她的手里。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暖春对自己存在的敌意。所以她只当暖春是凶神恶煞的瘟神一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子衿正自想着,却见这位“瘟神”正迎面而来,于是赶紧收了心神,用力搓着手中的衣服。
说来也巧,正在这时,只听得“嘶啦”一声脆响入耳,有经验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衣服撕破的声音。院中一同洗衣服的人,几乎是同时怔了怔,寻声望去,只见哑女正被手中那扯开一条口子的衣服吓得面色惨白,无助的四周张望着。
“姐姐……”子衿预感不妙,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哑女捧着手里的衣服,望着子衿却是脸色越来越苍白,一脸无助与恐惧。
“好你个哑巴,居然洗坏永寿宫的衣服,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暖春的吼叫声如雷贯耳,如千军万马已经压境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震得众人皆是一个激灵,弄坏衣服的哑女更是瑟瑟地缩成一团,眼中涌着无边无际的恐惧之色。
子衿跑到哑女身边,搂过她的肩膀安抚道:“姐姐,莫怕。”
哑女看了看子衿,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两颗泪便在眼眶中滚来滚去,但却始终忍着没落下来。
几乎已经气歪了嘴巴的暖春,咬牙切齿地走到哑女和子衿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子衿推倒在地。“啪”的就是一鞭子就奔哑女抽了过去,抽得哑女就地滚倒转了好几圈,才又表情痛苦地爬了起来。此时她眼中满是恐惧,蜷缩着瘦弱的身子慢慢向后移动,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姑姑,她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子衿从地上爬起来。奔上前去拉住暖春的手,欲帮忙劝解,哪知暖春大手用力一挥,再次把子衿挥了个跟头,趔趄两下最终没有站稳,摊倒在地。双手着地的她,顿出擦破手掌,有微微血丝渗了出来。
已经吃了一鞭的哑女。瑟缩着身子忙不迭地向身后退避,暖春却不依解饶地又进了一步,冷不防中挥手“啪啪”又是两鞭,这两下鞭尾直接扫到了哑女的左脸上,顿时左脸上两条血印子看着极为触目惊心。
可这暖春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中的鞭子跃跃欲试地在她手中跳跃着,那哑女已经吓得用双手抱住了头。不敢抬头看她。
“暖春姑姑,别再打了!”子衿再次爬起来欲奔过去,却被身后跑来的梅香扯住手臂,动弹不得。梅香用极轻极弱地声音在她耳边
好言相劝道:“你也想一块挨打吗?你若是强出头,暖春姑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而这边暖春大大的圆脸涨得通红,对哑女打骂的动作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你个不知死的贱蹄子,居然敢洗坏太后娘娘宫里的衣服,今天我不抽死你,我就不叫暖春!”
暖春边抽边骂,似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手中的软鞭就如一条吃人的蟒蛇一般,让人看着便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责骂间又是一鞭落在哑女的后背上,哑女身子一僵,倒了下去,再看她的后背,鞭痕抽打下的血印子历历在目,看上去如此触目惊心。
眼见这一幕,子衿狠命地咬了咬下唇,终是忍不住,涨红着脸挣开了秋香拉着自己胳膊上的手,大喝一声,护在哑女前面说道:“暖春姑姑,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宫女虽然犯了错,但是已经吃了你三鞭子,再打就打死了。”
“滚开!”暖春厌恶地踹了子衿一脚。
子衿的身子歪向一侧,却又很快地挣扎爬起再次挡在哑女身前,恳求道:“暖春姑娘,不要再打了,再打真的就要打死了!”
暖春一愣,眯着眼睛迎上子衿的目光,狠狠说道:“我要不要打死她要你提醒我吗?”说罢她用鞭子端起子衿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冷冷笑道:“又是一个细皮嫩肉的,信不信我两鞭子下去就打得你皮肉开花。”
“暖春姑姑,就算你打死我也解决不了那衣服已经坏了的事实,太后娘娘怪罪下来,你还不是一样有责任。”子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横眼瞪着她,不卑不亢。
暖春眼神一厉,噼啪两声虚挥了一鞭,叉腰问道:“那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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