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她就是！如果说她不确定我是谁，那根本不可能将苜蓿蓼示人，更何况我觉得她似乎总会有意无意的在透露某种消息……除非，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但是出于某种原因而不能与我会晤，所以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引起我的注意，好让我知道。”
李芳儿朝天翻了个白眼：“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有话就说啊，老是藏着掖着的，累不累？如果她真是你爷爷的外孙女，那为什么不干脆找你说清楚，还非得让我们这么猜？猜谜都比猜你们容易啊！”
“除非……她脱不了身，又或者，她还是不肯原谅爷爷……”
说到此处，孙小喆明亮的眸子平添了几许惆怅，李芳儿轻轻道：
“可是我看过，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印记。”
孙小喆一震道：“没有？”
李芳儿点点头，幽幽道：
“若那狐狸精真是孙爷爷的孙女，那为什么你们一点儿也不像呢？”
“……”
“如果她是真的，那你……”
这刻意的停顿让孙小喆心下一惊，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见她如此紧张，李芳儿低声一叹：
“从孙爷爷带着你来双乌镇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虽然你成日与人嘻笑打闹，但我知道你总是小心提防着每一个接近你的人，你一次都没有说过进村前的事，到底是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吗？难道你连我也不信吗？我只是想帮你，真的！”
伸出一手轻抚上李芳儿染了忧郁的脸，孙小喆浅笑：“若我不信你，又怎会让你帮我查这事？小芳，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为你带来灾祸。就算不是为了你一人，也要为双乌镇的上百条人命。”
两人都蓦然一阵沉默，孙小喆还是不甘：“你真的确定她身上没有印记？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印记可是在后臀。”
被她突然问道，猝不及防的李芳儿胡乱应了一声：“……就是……唔……那个，她、趁她洗澡不注意的时候，看到的啊！嗯，就是这样！”
那最后一句话也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自己听。
“洗澡？……”孙小喆拉长了声问：“可我记得薛老板是个观察力极其敏锐的人，被人偷看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李芳儿脸上似抹了一层殷红：“你那样看着我干嘛！是、是、是她非拉着我去的！不看白不看！”
理直气壮的口吻却有些底气不足。
“哦！”
夸张的应了一句，孙小喆了解的点头，但那眼里的戏谑意味十足让李芳儿不自在的躲避着她的目光。
炙热的盛夏，奉顺城内摆着茶水的小贩随处可见，几乎每个人都会在午后买一两碗茶水解暑。如此炎热的季节却偏生有一处地儿不知为何冷得让人发颤。
县衙内，当值的差役一个个站得笔直。除了堂内偶有几声书本的反动声，整个衙门静得出奇。
偷瞄几眼坐在上位处的刘霏，面上威严无比的任府尹欲哭无泪。
从这位姑奶奶自正午踹门一脸森冷的进来说抽查文书后一直坐到现在，要说她一个人坐也罢了，可整个县衙的人都得陪着，眼见着都日落了（夏时令日落多为晚上8点以后），她怎么还没要走的意思啊？
长时间端坐在高堂上的任府尹只觉得屁股生疼，不停递着眼神到快要抽筋了，坐在下方左右的邓、周二人却像入了禅似的，怎么也看不到他的暗示。
开玩笑！
除非吃了豹子胆，谁敢不要命了在这时候接近她！
所有人只管心惊，却无一人察觉到刘霏的异样，坐了一个下午，竟是连一本文书也未查核完，摆在桌上的那一本，都一个时辰了，也还未翻动一页。
回想着早晨那一幕，心口猛然一滞的感觉到现在也还清晰可辨。刘霏支手撑额，头隐隐发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只是听到李芳儿挑衅的话就怒不可遏？更因为孙小喆的吞吐其词径自而去。
她是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那两人接吻？那又与她何干？亦或者，她只是被吓到了……
思绪回到那日清晨，佯装熟睡的她，感觉唇上那轻轻的一点……带动着每根神经都颤栗起来……
怒气似乎在一瞬间升至最高，刘霏绷着脸，眼里冒着冰冷的火花。那个深情对她说着喜欢的人，竟然与别人也做过那样的事！
那又当她是什么？
这难不成是对她的戏弄！
若是喜欢别人，那为何要来痴缠着她？为何让她觉得内疚？为何让她总是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她！害她食不安寝不眠，害她总是下意识的寻找她的身影！甚至……！
刘霏心中猝然一惊，她刚才想的是什么？
面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带着不敢置信，一种呼之欲出的答案似乎就浮在泛着粼粼波光的心海里。
如果心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滋长出某些东西，等她现在发现，还能轻易关上吗？她还能保有原来的自己吗？
如果自己那颗原以为早已冷却木然的心还会随着某人的喜怒哀乐而左右时，那她，还能用原来的心情去面对她吗？
挣不开，逃不掉……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通明的灯火照着刘霏出尘的容颜恍若仙人，时时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思及刚才县衙众人谦卑的恭送，刘霏的脸上难得的浮出笑意，明知道他们都巴不得自己走，却还执意待在那里却不是为了查文书，她不过不想那么早就回去，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死死的守在门前的……
平生第一次假公济私，竟是为了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女子……
笑意渐宽，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心里有些怀疑刚才那家酒楼卖的可是假酒？否则以她平时的量，此刻早该醉在桌上，怎生走了半天也还没有醉意？
为何想喝醉的时候，怎么也灌不醉？
走在与六扇门相反的大街上，前方便是奉顺有名的西祠湖。不想那么早回去，因为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今早自己那番异常的举动。可转眼又想，为何要解释？又不是她什么人……
虽然这样想，可脚下的步子也没停下来。
远处传来调笑声，两名柔弱秀丽的女子正被一名华服男子阻挡在前，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名家丁仆役。
“两位姑娘别走啊！本公子连船都已经准备妥贴了，你们难道还不遵守诺言，与本公子同舟一游？”轻佻的口吻让听者生厌。
其中一名年长的女子虽是生怕却还是鼓起勇气道：“公子是误会了，我们姐妹二人可没想要上公子的船，更没有许诺陪公子游湖，是公子一意孤行，现在还要强人所难……”
当面被拒让丢了颜面的华服公子面色一沉，惊得那两女子齐齐往后退步。
“你们可要想清楚！敢拒绝我，不止你们自己，就连你们家人在奉顺也休想有好果子吃！”
恶声声的说着狠话，尚有几分皮相的脸也被这恶毒的劲给显着狰狞。华服公子朝左右手使了个眼色，那两个身形高大的汉子立刻将那两女子略带强制的带往湖边停靠的一艘华丽灯船上。
此人张扬跋扈的嚣张模样纵是让人生恨，个个虽横眉鼓眼可也无一人出手阻拦，就连围观的人也没有。
就在那恶少带着一行人耀武扬威的往湖边行时，只听‘嗖嗖’两下风声过，那两个推着女子行走的大汉竟突然倒下了。惊了两明女子的同时，也让那几人傻了眼。
周围除了长排的树柳和风声，不见一个人影……
“什、什么人！”
从树荫下走来一纤长人影，手拿一把长剑，船上挂的灯火映在她脸上，美得动人。
华服男子显然被刘霏的美色所震慑，片刻之间回过神来的脸上猥琐之色不难察觉。
“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湖边？这城内治安可不好，可别小心碰着了坏人，那可就麻烦了。姑娘若不嫌弃，本公子送你回家可好？”
那上下打量刘霏的眼珠在眼眶里乱转，虽然已经极力谦和有礼的做出文雅公子的模样，可也藏不住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刘霏笑了，笑颜倾城。
华服公子痴恋的目光变得越发深沉，以为这是应允的意思便放肆的上前去牵那双素白的手。可手没牵到，‘啪’地一声，华服公子原地打了趔趄，不知发生什么事的他莫名的摸上火辣辣发疼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竟被人打了！
打他的正是这白衣女子！
可不止华服公子，就连他身边的家丁也没一人看清这女子是怎么打的人，她可是一动也没动啊！
“你、你、你……”华服公子抱着肿起来的脸颊惊讶的指着刘霏。
“怎么？还想来一下？”刘霏笑得越美，眼里的神色也越深沉。
被她吓到的华服公子转身看到呆愣在原地的家丁，不禁气急败坏：“你们这群蠢猪！还站在这儿干嘛！没看到本公子被人打了吗！快动手啊！”
既是如此也没忘了吩咐一句：“那么漂亮的脸蛋可别伤了！把人给我抓起来！哼，哼，本公子要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
可还没张狂几声，那群壮实的家丁就被一个个打倒在地，那两名呆在一旁的女子这才看清，被用来打人的就是那剑柄末端，这白衣女子的功夫确是极好。
“你们还在那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走。”刘霏对那两人说道，两名女子立刻回过神来，
“多谢姑娘相救！”一个福身后，便相扶着匆忙离开。
被吓到的华服男子眼见着刘霏拿着宝剑走向他，连忙慌神叫道：“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是南安王世子周文！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眉一挑，刘霏轻蔑道：“原来是南安王府的草包世子，你早说，我怎么可能会动手呢？只怕脏了我的手。”
周文被激得就要破口大骂，却被刘霏抵上来的剑尾硬忍了下去。
“别让我再看到你欺负这些姑娘，否则……”
警告寓意颇重，周文赶紧点头，刘霏这才收回剑，直到她走出树林，那几名家丁这才跑到周文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狠毒的眼神尽显，周文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想到那女子绝美的相貌和武功，恍然：“六扇门女神捕，刘霏……”
旁边一家丁低声问道：“公子……那你今晚还登船吗？那些歌妓都在船上等着了……”
“你这笨蛋！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本公子现在的狼狈样吗！滚开！你这蠢驴！”周文叱声骂道。
被骂的家丁不敢吭声的低着头，咬牙切齿……
苦恼的坐在门槛前，孙小喆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外面的更在此时敲响了四下，都四更了，刘霏还没回来，孙小喆有些着急的站起来来回走动。虽然刘霏是捕头，武功也高，可也还是女孩子，总会让人担心的。
内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刘霏进门就见到了孙小喆欣喜的脸，心下一动，脸上却毫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
孙小喆身体一僵，被漠视的感觉并不好受，似乎两人在这一刻又重回到那段生分的日子，亦或者比那时的气氛更僵持。
手指微微动了动，孙小喆一把抓住就要从她身侧走过的手，出乎意料的，那人的手虽然一颤，却没挣脱，也没离去。
“霏儿……我喜欢的是你，真的！你相信我，我跟小芳什么都没有，我只当她是朋友！”
急急的辩解却未得到低着头的人任何回应，孙小喆紧了紧握住的手，又轻唤一声：“霏儿……”
刘霏蓦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夜光下却有些泛红。
孙小喆唤：“霏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刘霏红着眼说着任性的话：“为什么让我总是想着你！我明明那么讨厌你……”
“霏儿……难道你……”孙小喆只觉得呼吸一促，一种不敢置信的狂喜席卷过全身，让她战栗。
“不是的！我没有！”刘霏突然回过神似的矢口否认，整个人也不复从前的清冷，沉稳。
“霏儿，你喜欢我？”孙小喆用力握住刘霏的手，十指相扣的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让她怦然心动。
“霏儿，你喜欢我。”
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而是欣喜万分的确定。
“这、这不可能……！”
孙小喆唇角一直弯到耳畔：“你就是喜欢我，才会吃醋啊！你以为我喜欢小芳，所以吃醋了。”
“……”刘霏怔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两人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或许有些事只需一个眼神或动作，就能看清自己的心。
有一种绮丽的气氛一下跑了出来，就连紧紧相扣的手指也变得暧昧起来。
孙小喆脸上红得厉害，拉着刘霏的手微微一用力，那个人就被拉动着靠了过来，头轻轻的挨了过去，刘霏却是一个后退，脸同她一样烧得红。
“我想……亲你。”孙小喆紧张的气息变得急促，却还是说了出来：“你也可以推开我，如果这样，我就去找小芳，反
39、第 39 章 。。。
正，她也喜欢我。”
刘霏不可置信：“你威胁我？”
舔了舔唇，孙小喆看着她的双眼：“那，你要被我威胁吗？”
……
望着刘霏红透了的脸，孙小喆缓缓的靠近，从侧面贴了上去。
嘴唇相触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形容，温暖而柔软的感觉，让两个人心悸。
慢慢的不再满足简单的轻碰，孙小喆伸手抚着刘霏的发，将她压向自己，舌尖撬开她的薄唇，悄悄的滑了进去，这突然的举动让从未经历过的刘霏如被电击般微微颤动着睫毛。
孙小喆的舌尖灵活地在刘霏口里寻找、逗弄着她的小舌，吮吸舔弄着她的，刘霏紧闭着眼，舌尖被吸住的瞬间让她脚一软，差点就这么跌坐在地。
直到两人快被这抵死的唇齿缠绵弄得窒息，孙小喆才抽身离开，那沾着唇瓣牵出的银丝让刘霏的脸更加发烫。
好不容易稳住了呼吸，这才发现两人竟然就在院子里做出这惊人的举动，若是被人发现……
刘霏仔细观察四周，确定没人偷看后才松了一口气。怪嗔的瞧了眼孙小喆后便不再作声径自回了房，那眼里的柔媚之态衬着脸上的未消的红晕，煞是好看。
这一夜的事情发展出乎了孙小喆的意料，却是极其兴奋一夜未眠，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这样的幸福感不言而喻。
而刘霏却是羞极，就连第二日两人见面，只是眼神交汇便各自抿唇浅笑，却又不自禁的去寻对方，当真是甜在心里。
直到午时吃饭，刘霏才想到昨儿让她难受了一天的事，孙小喆却是大笑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确实是亲过小芳……”
眼见着刘霏脸就要沉下，孙小喆忙拉着她笑道：“可我们那时不过十岁，还是小孩子能知道什么。”
弄了半天自己吃的却是个乌龙醋，刘霏气恼，却又耐不住孙小喆软磨硬泡，没一会儿便不放在心上了。
厢房外传来敲门声，以为是小二送菜来的孙小喆应道：“进来。”
不想来的却是莫之和易北玄，见是两位师兄，刘霏怔了一下笑道：“你们是怎么寻到这儿来的，快坐。”
要知道，这个小酒馆可不是她们常去的醉星楼，莫之几人这一行应该不是凑巧。
心情极好的刘霏和孙小喆给进门的两人让了座，可那二人却不急着就座，莫之轻声道：“今早发现，南安王世子死了。”
“哦。”孙小喆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刘霏对她莞尔一笑，对莫之道：“找到疑凶了吗？”
“……找到了。”易北玄嗫嚅道。
刘霏这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