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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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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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绝望,是源于她爱上的人是名女子,她爱上的那人唤作明茵,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茵儿,苦,何止是你;疼,又何比你少!
  ……
  日子渐逝,冰雪对雨寒的冷漠愈发明显,她生性本是清冷,雨寒不为在意,只是她次次如此,终扰了公主大人心烦。
  伤未好与她何干?毒未解又干她何事?
  既不领情,她不管便是。
  冰雪站于窗前,窗外,风吹落花,花随风散,寂寞飘零,无所依傍。
  她嗜睡,却不得眠。
  那女子,是真不管不顾了。如此决然,干干脆脆。
  她清楚自己情绪的不妥当,但她找不出缘由,剪之不断,理之不清,又始终萦绕在心头。
  便,唯有了冷漠对待,唯有了不理不睬。只是不曾想,那女子会如此抽身离开。
  她对那人所产生的依赖超出了她想象,三天未见,竟满脑被那人占领。三日,三夜,孤寂无依,三次毒发,三次撕了心。
  习惯,习惯,若无那女子的温情关怀必会习惯,若无那女子随时可见得倾城笑颜必会习惯,若无那女子那句“便是要死也不得在我之前”,撩了她心,必定会习惯。
  只是,日漫,夜漫,她只尝到落寞与孤寂。
  撑一纸伞步往门外,衰落凋零的时节,凄雨蒙蒙,雨打落叶,愁结满怀。这清秋之景真是惨淡!
  冰雪步于道上,缟衣素裳,衣袂飘扬,飘飘然有出尘之气质;婷婷袅袅,顾盼生姿,又别具风韵。
  只是,这美无人欣赏。
  她半敛蛾眉,清冷染上愁,风雨霏霏,倒真是淡漠清雅。
  风城难得有雨,最近却是断断续续连下几日,雨虽不大,却令众皆可乐矣。
  四周满是人,寂寥是她,欢乐是众人。
  心,在疼,她理不清疼在哪,为何疼。
  这痛楚,一层层深入,蔓延到身周各处,占了头脑全部。直到钻心,直到意识逐渐模糊……
  猛然清醒,
  这,分明是毒发时的症状!
  这时白日,仅三日未得到调节,这毒竟已渗到这地步!
  亦分不清心痛还是痛心。拥攘的街道送不来炙热,是冰冷,冷冰……
  身子的抽搐牵扯了心,大脑停滞——她就在这欢快的雨下带满愁苦下坠。
  能听到水声,一滴连接一滴,落地,泛起一圈圈涟漪。她似在正中,被黑暗包裹,被雨水浸心……
  如她此刻的情感,死,更乐矣!
  ……想象中的,落地竟没有声音,身子感不到疼痛,一股暖流滑入体内,后背贴着的是那温暖……
  是……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伞,落地,发出清脆响动,融入这境地,是美妙乐曲中绮丽的一笔。
  她靠在她怀,清雨湿了发,她抬着头,敛着眉,将那近如咫尺的绝色笑颜摄入了眼瞳。
  这女子,这女子……
  四周繁闹,她心却宁静,只能听得那近似耳畔的喃语:
  “你啊,便是生不如死了也不肯低头求饶。”
  静默,她闭着眼,但那话徘徊在脑海,安心,亦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下书名……还是觉得不好……明天再想。




☆、尸

  回客栈调律,病情恶化是必然,现只待冰雪颈间伤口痊愈,再往北上。
  坐落床上,她的手指贴着背脊,轻柔滑下,沾着丝丝温情,屋内聊聊燃着的香炉,营造别一番境地。
  坦诚相见,雪白香艳,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悄然繁衍,磕磕碰碰,纠纠结结,终以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形式继续在心中存活流动。
  这,是形式,也是必然。懵懵懂懂,反倒是好。
  “这毒,蚀心了。”
  冰雪默然,说不出任何。死于她讲是结束也是解脱。她在意的,只是这女子此刻在她身后,亲密无间。
  或许,这便是她少之甚少的亲情,无论何时都有个人在关心。
  如同念儿,如同娘亲。
  “下楼用膳吧,月后我们便出发。”雨寒道。
  随其至楼下,见一片狼藉,令人讶然。
  中立一麻衣妇女,腰若水桶,面目狰狞,尽是泼辣之劲。
  她张血口,唾沫三尺,支腰怒骂:“那明茵就是一祸害!”
  围观者甚多,纷纷议论,那妇女之言,,丑陋不堪见。
  “明掌柜,我夫之死你必要给个交代!”
  明娘双蛾敛,对这事思量斟酌,闭不语。
  妇女见此,更是猖獗,一扭横腰:“那明茵便是那狗见咬,菩萨见了大怒打的肮脏鬼物。竟杀我夫,更毁其心!”说罢,妇女露出可怜样,一脸浮肉甸甸,她抬手半遮面,忍泪佯低眉,欲语又还休。
  但明娘怒,心尖人被人作鬼物,何滋味?!
  她娇弱无遗,却不是任谁欺骂,当即沉声二字:“闭嘴!”
  一句,主人姿态尽显。
  周围人一惊一愣,均不再言,只那妇女将泼辣至极。
  “想我夫三贵为人温厚不浮薄,待人谦让又有礼,不想被明茵那鬼物残杀,尸无完尸啊……大伙评评,我当不当讨个理!”妇女含泪吟,声声俱到,硬是引了不少人共鸣。
  明娘不信三贵之死,更不信为茵儿所杀,但当三贵尸体被人抬进,腐臭难闻,气味顷刻遍布整个大堂,她再不能镇定。那部尸首,面部扭曲,能够想象他死前的恐惧。心口深深一道伤痕,因长期浸水而腐烂发脓,还有脓水往外流出,惨不忍睹——
  所有人白了脸,禁不住用手捂鼻,那妇女也是一脸厌恶,却不忘大呼小叫:“你们看,这下该信了吧!我弟弟说他亲眼见明茵持剑杀了三贵,那明茵根本就是个江湖人,专用毒杀人的鬼物!”
  一席话,惊得满堂惊呼,大伙还未来及回神,便有道阴沉身影窜出,她做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将脸色苍白的明娘拥入怀中。
  众人见,这便是明茵。
  少女一身黑衣,她抬明眸,星点如皓月,却又带阴暗戾气满身,她对众怒,一字:“滚!”
  这少女说罢,是毫不留情,众人只感一股强劲之力迫他们后退,回神来,人已被狠狠摔至门外,再抬头,客栈大门亦然紧闭。
  大堂内,明茵紧搂明娘,正想问姐姐有否伤到,不料对方先抢了言。
  “放开。”
  这,是姐姐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平淡,似乎任何事她都漠不关心了。
  明茵突然心慌,轻轻放开,却不敢再动,只看着姐姐。
  明娘也看她,眸中是如死水的宁静,她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述道:“我不会武,但认得你剑,认得你所有招式。”早已不知不觉将对方的一切记在心中,早已不知不觉……
  明茵震,无法语。
  这刻,她心头有几字似乎要浮出。看着姐姐眼,那几字愈近了。
  “罢了,去休息吧。”姐姐的声音太过平静,竟没有质问,没有绝望。
  似乎有什么将要远去,有什么,再抓不住了。
  “姐姐……”黑衣少女愣在原地,她的喃喃太多不明。
  明娘向前走两步,是要离去,但又停,回眸:
  “无所谓了。”
  要离去的,要失去的——情。已不是失望,已不会绝望,因为已无所谓了。
  明茵眼定格,失去焦距。
  脑海弦断了,心,碎了。
  而她也终明白:
  姐姐的心,是空了。
  ……
  秋瑟瑟,夜凄凄,小女儿独倚窗头;谁在问,谁在念,心儿落在何?
  嘴尖儿尝舔雨露,品无味。眼眸儿轮转,包森罗,却是无神。
  明茵不喜多愁善感,却奈何心头哀伤,挥之不去。
  她的心,碎了,但还可看见破残的余影,想象曾经的跳动。
  而姐姐,是空了,心空了。
  这人,这情,是无所谓了。
  泪,流不出,干涩得疼;睡不着,日夜环绕的是那女子的眸。
  放不下的,丢不掉的,她早已被这情折磨得伤痕累累,身心扭曲。
  爱与不爱只差一字,却往往要用一生承受。她的想,她的念,那人不知,她不多求,只望能在那人身边,见她安好。
  只事不过人愿,她杀了三贵,以及那日那吻。情感这东西,至始至终都是理不清的。
  她步至那人屋前,将身影隐于黑暗,见姐姐已安然睡去,这才显露踪影。
  这人睡颜,恬静素雅,明茵凝睇,见她的清疏婉丽,明浅动人;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在心头,念她名,声声悲,字字泣,但为这人,痛亦足矣,苦亦足矣。
  熟不料,黑暗里这床上人儿睁了眼。曾经的她,眉目传情,风采动人,而此刻,一汪静泉,波纹不动,清淡冷漠。
  错的,是谁?
  明茵跪在床边不动,看着她脸,看着她眼。
  沉醉,迷恋……
  “作何?”明娘淡语,窗外残月映脸,是清冷与美丽。
  她似乎知道她的到来,似乎已等候多时。但不管如何,阻不了明茵此刻伸手去轻抚她脸,阻不了明茵将情呈现。
  “想你,便来见你。”
  这般情话放任平时少女定然说不出,或许是这清夜让她迷离,或许是这情让她再无法承受。
  她靠近床上人儿,贪婪对方的美丽;
  她大胆的以吻封唇,为这份甘甜欣喜;
  她眼眸温情,看着心头人欢笑不己;
  她抬手遮住对方如死灰的眼,愉悦轻语:
  “姐姐,再过几日我便嫁人了。”
  心,早碎了,早在碎的那刻,坚定没了。
  这情,完了。
  错的,究竟是谁?
  少女如鬼魅来,便如鬼魅离去,身影在黑暗中逝去。她永不会看到,身后人儿那无神眼瞳中,落下的清泪两行……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啊,今儿高考啊~~~~祝所有高三党高超常发挥……可怜的我还有两年也要享受这殊荣。




☆、嫁

  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风光旖旎,易嫁娶。
  吹锣打鼓,洋洋奕奕,今儿明茵出嫁日。
  门罗前,红艳喜字挂;大道上,无数人儿笑聚迎。
  一名少年驾马行路中,红艳衣环身,意气风发,俊俏如玉。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一公子,聂畅也。
  马至屋前,媒人扣锁唤:“玉郎到,美娇娘还不出门迎来——”
  见者听者无不哄笑,如玉少年也有些羞涩难当。此情此景,是热闹非凡。
  门开些些,显出明娘倩影。净白一身,添不上这喜气,反堵了满身冷清。
  少年上前,面露喜来:“姐姐。”自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明娘错开身影,身后明茵盈盈步来,火红嫁衣,柔美清艳。
  本为美玉,犹加雕琢;本为鲜花,尚予剪裁。犹若淡妆西子,肌骨倾城。
  却是可悲矣,女子一生最美时,不为心头人。
  红艳华衣将她戾气掩尽,露出那清丽容颜,清明眼眸,看得如玉少年痴迷。
  只不过,出嫁不带盖头不合常理,媒婆慌语:“盖头,盖头。”
  “不戴又何?”明茵扬眉,眸眼冰冷。
  聂畅一笑:“小茵若不喜那便不戴。”
  明茵这才正看聂畅,却是温润如玉,乃翩翩少年。只惜她心头住人,容不下这如玉郎君。
  “新娘上轿——”
  随这声,明茵回看明娘,毫无喜气,满是哀虑。这一眼,无情,是决然,犹若生死别离。
  她踏前一步,直视聂畅:“我要步行。”
  她沉眼,往前,衣袂飘然,聂畅立旁,竟出奇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众人热闹,凄苦是她。
  她走两步又停,忽回首,嫣然笑:“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词一人懂,这情一人懂。
  眼望那倩影,眸印那清丽,笑依清风,暂引樱桃破:“我不嫁。”
  众人震惊她亦不理,她眼中独那身影,魂牵梦萦。
  “我应过你再不杀人,我警过自己永不相告你这情,只惜不如愿……我亦不悔。若我死,只求百无聊赖时相忆。”
  她言这语,无悲,是倾城笑意。眼含情,眸凝,亦决然。
  若必舍这情,定是生离死别,阴阳永相隔!
  抬手扯掉发上搔头,柔发散下,凌乱披肩。少女眸眼犹星云,荧荧点点,却是冰冷凶残。
  “此时在,知此事者,皆要死!”她言这语,杀气潜行,残忍是她的本性,不对在乎的人便不留情。
  寒光剑立,她红衣飘扬,黑发荡漾,似地狱艳鬼,美丽却冷酷。
  众人听她言吃惊,看她动作恐惧,三贵是个例子,赤?裸?裸告知,这花季少女是个凶残的杀人妖魔。
  逃,无可厚非,但争先恐后、毫无秩序反堵了道路,只是这时谁能清醒?混乱,尖叫,搏不到同情,仅让少女的剑越发阴绝。
  她闭眼,不看那人脸;她自封听觉,不听那人语。
  殊不知,她神魂梦牵的那人,是泪流不止。
  她的不擅言语注定这情走向误区,她的总想一人承受注定这情不得善终,爱,是相互。
  但这并不阻少女的脚步,无论如何,她此刻只一念:
  任何阻姐姐者,都必死!
  “茵儿……茵儿!”明娘朝少女靠近,那人鬼魅的身影在鲜艳的生命中肆意游行。她的脸映上红,她的身沾满腥。
  那个人儿竟如此决绝,那个少女竟如如此痴心!
  以命祭情,最痛的究竟是谁?!
  四周嘶叫杂闹,明娘再无心顾,她只要那少女!
  别人如何与她何干?
  又何以狠心弃下这般痴情儿?!
  血溅上她白衣,她近那少女一步;
  尸倒在她身侧,她近那少女一步;
  艳红浸了净鞋,她近那少女一步;
  剑划过脸颊,她衣早与少女染为同色,笙磬同音,好似两件艳丽嫁衣。
  她们仅剩一步——
  她不会伤她,
  她不会伤她。
  明娘抚上明茵脸,迫对方睁眼。
  “茵儿……”
  用言语传达情,用温度传达爱恋。
  她们,在血海静立,相凝。
  女子与女子为何不可生情?!
  女子与女子为何为世不可容?!
  女子与女子为何不能得以善终?!
  谁能知,谁能答?!
  明娘捧着明茵脸,泪未干,但无碍她的情。她何尝不疼,何尝不苦?
  她慢慢靠近,除却血腥还有淡淡清新,她轻闭眼,主动吻上明茵唇,专注柔情,绵长含蓄。
  明茵的回应细微且僵硬,但这无与伦比的美妙仍令她沉醉不己。一点点,一丝丝,两具娇体紧贴毫无间隙,似要融为一体。
  这两人,都爱得太深,太苦……
  ——只惜世间美丽昙花一现,这种惊世骇俗无人能懂。远处黑压将至,这风城小地竟涌现一大批江湖人士。
  金属碰撞,利器摩擦,明茵见此下意识紧搂了明娘,她们四周血尸横行,除倚楼观之的雨寒与冰雪,再无活人。
  这群正道人士,振振有词,是要除鬼道仙子,妖女明茵!
  “茵儿,我们去山顶看日。”但她们二人眼中毫无惧意,明娘看着明茵,眉目亦含情。
  “好。”
  环抱姐姐,运起轻功飞奔而去,朦雾尘沙,蕴含恬静朦胧之美,宛如仙境。
  登上山头,见初升太阳照着残余的雾霭与露珠,翠碧的松枝宛如涂上润泽的油脂。
  美妙绝伦。
  她们坐在最顶端,相拥一起,当微弱的光照在她们身上,好似笼上一层薄纱,若隐若现。
  明娘的温婉,明茵的阴柔,这唯美的一幕。
  多希望无人打破,多希望留住这刻美好。只是敌人压至,这种美妙注定破灭。
  所谓正道,却如强盗般以多欺少,如小人般暗箭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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