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揪着衣角:“张浅寂,其实你比我们更危险吧?否则你不会弃我们于不顾。”
我讷讷地说:“我的家人在这,我想救他们。”
卓安像是决定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我:“我陪你一起留下来。”
我皱眉:“别罗嗦了,越晚走越多一份危险。”
“可是。。。”卓安还想说什么。
“我留下来。”莫醒冷不丁地说,“我会武功,还会淬毒,应该可以帮你忙。”
她的眼里由我不懂的情绪。我把手搭在她肩上,给她松了绑:“所以路上手无寸铁的苗疆人才需要你们的保护啊,尹离,我们是朋友,你会帮我的,不是吗?”
听到我叫她尹离,似乎勾起了往事,她不再说话。
“穆卜听令。”我严肃地命令到。
穆卜似乎猜到了什么,犹豫不决地拱手:“属下在。”
“我命令你即刻出城,护送她们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
“军令如山,你敢不听吗?”
我推开门:“保重!”
跳上屋顶,向皇宫的方向跑去。。。。。。
温暖的阳光不知情地洒在城市上空,无比美好的样子,却照耀着残酷的阴谋。
我打探了下环境,还是打算硬着头皮去救,殊不知又被人从后面一拉。
是穆卜。
穆卜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对这不熟悉,我来就他们,你去大殿。”
我杵着不动。
穆卜生气了:“你是元帅,你是多少人的信仰支撑你造吗?别再优柔寡断以小失大了。我送你家人去找荆轲,援军赶到前,你不可冲动。”
我沉痛地答应:“谢谢你。”
穆卜递给我一包袱:“关键时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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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前的广场气氛凝重,殿下的官员伏地而跪。
安诘身着龙袍,一步一步走向殿前正中间,挥手:“平身。”
文武百官齐呼万岁,广场上沾满的军人同时跪下。
丞相向前一步:“新皇祭天仪式开始!”
安诘接过公公递来的香火,沿楼梯拾阶而上,走向天台顶端。
插上香,安诘放声大笑,自祭坛上传来:“哈哈哈哈哈哈,来人,去接茗意公主,朕的封后仪式也在今天!”
他从二十米高的祭台跳下来,大殿左边,凤冠霞帔的莫茗被一排宫女领着走近。。。。。。
安诘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昭告天下:“莫茗,我说过的,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逃不掉的。”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向大殿走近。。。。。
我往金銮殿里面里躲了躲,听见门口传来声音:“叛贼安诘,还不束手就擒!”
九皇子从文武百官里站起来,一把撕开身上的官服,露出里面的龙袍:“你还不知道我躲在这里吧!吾乃皇室嫡亲,要当皇帝也轮不到你!今天我要为先帝报仇!以泄当日殿上你忤逆之罪!”
安诘轻蔑地俯视他:“朕宣布灭莫氏一门,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啊,既然你不怕死,那朕就成全你。来人,拖出去斩了。不要弄脏了朕的皇宫。”
九皇子也是冷笑:“你以为我会蠢到单刀赴会吗?来人!布阵!”
宫墙之上,忽然独处一圈弓箭手。宫门也被撞开,络绎不绝闯进来很多将士。
安诘抽出腰间的佩剑:“你真的打算用两成兵力跟朕斗吗?”
韩非从金銮殿顶上跳下来,慢慢走向安诘:“只有两成兵力肯定不敢,那加上我们法教教众呢?”
安诘脸色一变:“好啊,你们居然勾结起来了。。。”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套白银战甲和一个弩,还有一张纸条:“熙让我告诉你,试试戒指。这个弓弩和战甲是铁佚打造的,希望对你有帮助。一轮箭雨可以躲,两轮的话就承受不住了。”
我从大殿侧门流出情趣,躲到偏殿,开始装备起来。
与此同时,殿外已经斗地不可开交。
韩非的千军锤,安诘的百斤刀,交缠在一起摩擦出火花与巨响。
大殿之下,兵戎相见,惨叫连连怨声载道。
安诘久经沙场,纵然有一身肌肉,也不可能斗得过专习武术的韩非。
韩非诡异一笑,自半空劈下,氤氲的日光下,只见安诘的头顶,汨汨留下鲜血,他摇晃了几下,顺着台阶滚下,正好滚到那急不可耐跑上来的九皇子脚下。
九皇子踢开他,一个官员练吗从安诘的要带上解下兵符呈上。
九皇子举起兵符:“停战!”
殿下斗得不可开交的两方静止下来,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只有九皇子的笑声传了很远很远。。。。。。
韩非站在最高点,脸上露出诡秘莫测的笑。
他的眼睛一瞥,瞟到躲在偏殿里的我,目光又是一凛,退到宫殿里。
而被唾手可得的权利迷惑了双眼的九皇子,跌跌撞撞跑到殿门口,站在安诘刚刚站立的地方,傲视群雄。
“好久不见。”
我安装好弩,脊背一僵。
韩非背着手走进来:“张浅寂,你知道吗?我多想亲手杀了你。但是,还要你万箭穿心,才能泄恨!”
说完,伸出蓄力已久的手,将毫无防备的我推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我就那样被打地飞了出去。狠狠撞上宫墙,几乎要镶嵌了进去。
还好有银甲保护,
我东倒西歪地站起来,身后的宫墙已经撞出一个大洞。
“张浅寂?”九皇子拿开望远镜(。。。)吩咐道:“弓箭手,准备,瞄准!射!”
我使劲全力,跳到半空中,举起左手,对着太阳光。
戒指上的宝石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飞速念动熙教会我的周瑜:“召!”
白龙马?。。。。。
看着现在我骑得那货我无语至极。。。。
只是自我胯下它飞奔起来,没有掉下去,算是勉强躲过了一轮箭雨。看来也不是太鸡肋嘛。。。
下面的弓箭手已经准备第二轮射击。。。。。
事不宜迟,我瞄准九皇子,准备,射。
刻在发箭的那一秒,我犹豫了。
因为瞄准的过程中,我看见了站在一边孤单的莫茗。
安诘杀了她全家,九皇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吧。
犹豫的一瞬,第二轮箭雨纷纷射到我身上,弩箭同时也发了出去,直直命中九皇子举着令牌的手。
九皇子吃疼,军令牌掉到地上。
我身上的开价反弹走一轮箭雨,也开始破破烂烂。跨下的白龙马奄奄一息,也是向下坠落。。。。。。
“风”
踩在白龙马背上,利用冲力,我似乎飞起来了。。。。。。
背上及时生出风翅,我又向前跨了一步,白龙马重重摔在地上,下一秒,它被万箭击中,化为一缕青烟。。。。。。
在九皇子回过头附身去捡军令牌的前一秒,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我落地的同时踢开了他伸出的手,紧接着,我转身去捡军令牌,却看见韩非飞速挥过来的拳:“张浅寂,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让我能顺理成章登基?”
他的声音虚无缥缈,这一拳他用了十成内力,我只觉得心肝脾肺五脏六腑都要从身体里分裂出来,身体再没有了重量,像羽毛般轻轻滑落、
漫无边际的喧哗中,我只听见莫茗在声嘶力竭地叫我的名字。
韩非捡起军令牌,声音就着深厚的内力被送了很远:“北国军令牌在此,弓箭手听令,逆贼张浅寂大逆不道,刺杀九皇子,罪责难逃,射!”
箭矢嚣张。
韩非微笑着看着九皇子,送上军令牌。
九皇子爬起来,只觉得那微笑过分诡异。
将信将疑着走近,下一秒,韩非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已经没入了他的腰际。
“九皇子,九皇子!九皇子你怎么了?”韩非接住九皇子倒下的身子,痛哭道:“九皇子不幸被张浅寂那逆贼刺死啦!北国的子民们!为九皇子报仇啊!”
万箭齐发。我再也无力去躲,身上千疮百孔,剧痛难忍,视线里最后一点光亮终于也小时殆尽。
世界彻底灰灭;堕落进无边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主角不死定律来着…。…
我偏要写死他一次!!灭哈哈哈哈括弧大笑ing。
☆、涅槃
北朝都城一夜染血千里。
遍地的尸体,腐臭的气息,惨不忍睹的场景。
她的身影终于停在少年身旁。
轻轻蹲下身,面纱遮住了脸只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
那眼睛波澜不惊映着那人已辨别不出容貌的样子。没人看得出她的悲伤。
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还是整理好伤痕累累少年散乱的头发、
是中了多少箭,他的身上才会有那么多伤口。
千疮百孔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血。
少女原本纤细白皙的手在一次次的触摸中,被那血染红,最后颤抖着,她捧起他的头,放在膝盖上,
那双眼睛再没了光泽,却是跟她对视着,还是那样专注,一点也没变。
她只觉得心中百种情结纠成一团,最终,还是伸手,让那已经没有了生息的少年,永远闭上了炯炯有绳的眼睛。
那双原本比星光还闪耀的眼睛,再也不可能在星光下,专注地看着她,忐忑而又羞涩地对她说:“你不开心吗,你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会心痛。”
女孩伸出右手与少年的左手十指紧扣,晶莹的泪珠落在少年满是血污的脸上。
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发出了最无力的哭泣。
“公主,公主。”葵在背后唤她。
被唤作公主的女孩擦擦脸上的泪水,忘记了手上早已被少年身上的血染红。
鼻翼充斥着他身上的气息。
满身是血的她,就这么蹲在战后的残骸之间,不可抑止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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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停尸房。
乌龟什锦从胸襟爬出来,停在少年的锁骨处,伸长了脖子和前爪,想爬到他脸上去,可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
从少年锁骨处滚落下来,什锦小小的眼睛发出绝望的光:“咔咔”
他试图咬住少年的衣衫爬上去,可是很多次都是无功而返,掉到地上:“咔咔,咔咔,咔咔。”
它胡乱地抓着少年,少年无动于衷。
它于是疯了般,抓挠着少年。。。。。
如果细心的人看见,就会发现,它在流泪。
突然,少年身上金芒大盛,但是疯狂撕咬的乌龟没有注意到,只是被反弹开。
待它好不容易翻了个身正对少年,看到少年身上的光芒,已经照亮了整个停尸房。
“咔咔?”带着点喜悦,乌龟有了希望,不过这光芒只是一瞬,随着腐朽的气息,飘散开来,越来越微弱。竟是再也留不住。
不多久,寂静的停尸房,又回到了死气沉沉的景象,似乎更高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咔咔。。。”什锦知道,那整日与它肆意欢笑桀骜逗趣的主人,是永远爬不起来了。
就连微弱的心跳,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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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的援军终于到达洛阳。
他们在路上碰到了趁乱救张家人出来的穆卜,却意外地没碰见卓安他们。
或许是所选路线不同吧。荆轲他们如此猜测着,正欲赶往洛阳,一个颓废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莫茗?”穆卜看清了那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茗的眼睛肿起来,明显哭过。终于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穆师傅。。。。。。浅寂。。。。浅寂。。。浅寂他死了。。。。。。”
穆卜接住莫茗,一时难以承受这个震撼的消息。
荆轲只得下令:“恐战况有变,今日就在此驻营。暂不进城。”
十五日后,空释亦带兵赶到,双方汇合,空释目光深邃:“我从洛阳子民口中打听到,浅寂似乎真的是被乱箭击中,只怕凶多吉少。。。明日,将在洛阳城城门举行浅寂的火化仪式。。。。同时诏告天下,南北合一,天下大一统。”
穆卜闻言,黯然抚泪:“浅寂这孩子,如果没有命中就赶紧逃啊,我们给他银甲战衣的意思他不懂吗?为什么还要冲上去送死?”
荆轲眺望星辰:“他不是打不中,是不忍心吧。。。”
穆卜望着床上疲惫地沉睡的莫茗:“九皇子是莫茗的哥哥。”
空释和荆轲眼里,就这么噙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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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人群议论纷纷。
“这逆贼张浅寂也真够背时的,杀了九皇子之后还是敌不过武功高强的韩非啊。”
“是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会想到,张浅寂死后,突然又蹦出个南朝六公主。这六公主还真厉害,他那个下属甩几下袖子,一下子就把韩非搞死了。”
“呵呵,韩非是法家的,法家人头脑简单,怎么斗得过素以阴险狡诈著称的杂家呢?早就听说过南杂北法相互勾结,到最后,咱们北朝还是输给了阴的啊。”
“话说回来,这传说中的南朝六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早就听闻她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是啊,老用个面纱蒙住脸,都看不见样子,要不是这个政变,见过她真容的,全天下恐怕都不超过十个!”
“不知道这公主今天会不会现身,好期待哦。。。”
。。。
“我们似乎是中了南朝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的荆轲轻声说,“我们集合北国五成兵力向南国进发时,他们也带动大批兵力绕过我们趁机攻下北城。”
穆卜赞叹道:“嗯,没想到南国隐藏的那么好,杂家果然阴险狡诈,去去一半兵力,就可以对付半成北国军队和众法家弟子,”
“他们在法家有内应,偷偷将那政变的弓箭染了毒粉,而自己人都吃了解药。北国人绝对想不到南国人会在都城受到威胁时釜底抽薪,分散注意力,所以没做过多防范。”空释接口道。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安静下来。
城门之上,一个孤独的身影被吊下来,放在堆好的草垛上,
那人双目禁闭,面容却难得倔强。
士兵松下绳子,城墙之上,葵下令:“来人,压来反贼同党!”
只见那未与荆轲汇合的苗疆众人被押到城墙之上,往下看见昔日恩人的惨状,不禁都哭泣起来。
穆卜心中亦是晓得他们肯定是逃难半路不巧遇见了那六公主率领的的军队。
葵似乎很满意,对着那帮苗人冷笑道:“今日当众火化这逆贼尸体儆效尤,看见了吗?不服从就是这种下场。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像你们族长一样乖乖听话,否则就是这种下场。”
说完,松开右手,扔出火把,草垛燃起熊熊烈火,瞬间吞没少年容颜。
南朝六公主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城墙下,火势越来越旺。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留下,一滴滴掉到火海里,一阵风从她面前吹过,一个穿着苗服的女子挣脱了官兵,穿过重重阻碍,在那南朝公主面前翻过城墙,奋不顾身跳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就像是飞蛾扑火般。
“看呐!有人殉情!”城门下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苗服女子跳入火海,激地火星四溅,大火遮住了里面的动静,谁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人群唏嘘不已,只怕是烧成木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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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木架,火势不至于太快烧上来。
什锦从少年胸口爬出来,安静地贴在他心前的位置,最后一次伸长脖子,试图看清少年的脸,但它又失败了。
气温越来越高,什锦耸拉的小眼睛静静地闭上。
“扑通”卓安落到木架上,吓了什锦一跳。
她的脚似乎摔伤了,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