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伟豪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恢复正常,听老张慢慢说着那些过往。那个人就是段宇,一个深爱着连漪最后为了保护连漪在行动中死掉的人。当年段宇和陆一鸣还是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但同时也是生活中十分要好的朋友,后来从警校毕业的连漪加入了三组,随后段宇就和连漪结婚了,但是仅仅三年后,段宇就在行动中死去了。连漪悲痛欲绝,在段宇的丧事办完后,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几乎不出门天天只看着段宇的照片,后来是陆一鸣陪在她身边,帮她慢慢从段宇的死当中解脱出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连漪变了一个人,以前的连漪虽然冷但是不会拒人千里之外,而之后的连漪把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偶尔陆一鸣会叫连漪出去吃饭,但是连漪也只是默默吃饭而已。
“段宇出事以后,陆一鸣几乎天天往连漪家跑,也就是那时我从一鸣口中知道了连漪当时的情况,至于他们怎么认识的,怎么交往的那就不是我可以猜测的了。”老张简单地说了这个事,但是莫伟豪知道当时的情况肯定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尽的,那其中有多少曲折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会因为一件事而改变只能证明这件事对她而言是无法忘怀甚至无法释怀的,莫伟豪开始心疼连漪了,一个年纪轻轻却失去了挚爱的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重新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老张,谢谢你。”莫伟豪缓缓地说。
老张却不语,只是看着莫伟豪,最后,老张准备走了,他起身整了整衣服,就向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老张停下脚步,转过头叫了一声:“耗子”。
莫伟豪也转头看着老张。
“连漪不能受伤了,她玩不起。”说完老张就走了。
莫伟豪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老张最后的那句话,自言自语道:“我不是玩儿,可是连漪,要怎样才能走进你的心?”
莫伟豪付过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提醒着莫伟豪应该回去看看老妈了,可是就在他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他看见了刚刚从小区里出来的连漪!原来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连漪家所在的街道,鬼使神差地他叫司机不紧不慢地跟着连漪坐上了出租车,自己却无法抑制住强劲的心跳。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连漪在市中心的一家舞蹈俱乐部门口下了车,但是却并没有进去。莫伟豪只是跟着她,一路上生怕自己被警觉的连漪发现。他跟着连漪在俱乐部后面的巷子里转,没过多久莫伟豪就发现连漪根本不是要去哪里,而是连漪已经发现有人跟踪而带着莫伟豪在巷子里转悠而已。莫伟豪努力跟上她的脚步但还是在几分钟后把连漪跟丢了。
莫伟豪懊恼不已,看着完全陌生的巷子不知道该走哪条路。迫不得已他就在巷子里面乱转,走了十几分钟也不见有个出口,他停下来一会儿想了想之前走过的路,又重新向一个拐角拐去。拐过几个岔路之后,莫伟豪终于发现了刚刚看见的舞蹈俱乐部的后门,他深吸一口气,就打算从俱乐部旁的小路出去了。
突然之间从后门里面发出一阵掌声,莫伟豪犹豫了一下就从后门进去了。进去之后才看出这不是俱乐部的一部分,而是一个小酒吧,这个酒吧很特别,不像外面的酒吧那么喧闹。这里更像一个咖啡厅,只不过多了吧台和舞台,灯光也没有咖啡厅那么明亮,在淡淡的蓝光下看得见一些喝着酒的谈话的人。
莫伟豪走向吧台随意点了一杯酒,这时又是一阵掌声响起,莫伟豪就顺着这些人的目光看向舞台。莫伟豪看了上舞台的两个人就明白这个酒吧为什么会在舞蹈俱乐部的后面了。台上了两个男的在爵士乐的伴奏下开始跳舞,一开始还是配合着跳着,后来越来越不和谐,莫伟豪知道他们在斗舞,但是这样的方式太过奇怪了,他无法移开眼睛。
一曲终了,台上的两个人拥抱了对方就下台了,莫伟豪看出来两个应该是认识的,他转头问吧台里的调酒师:“你拿手的酒是什么?”
“’瑰丽夜晚’,要来一杯吗?”调酒师问道。
莫伟豪点点头,“为什么你们的酒吧没有歌手?”莫伟豪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歌手,只有舞者。”调酒师明白了他的意图。
“哦?”莫伟豪挑了挑眉。
“这个酒吧是俱乐部的老板开的,来斗舞的多半是俱乐部的人,互相都认识,这里只是切磋的地方。”调酒师把调好的就放在了莫伟豪面前。
他端起酒杯看向舞台,只听见DJ的声音:“下面有请我们‘烈舞’的QUEEN!”
莫伟豪顺着DJ所指方向看去,一个身影出现在舞台上,他不敢移开自己的眼睛,也不想移开!连漪身着长裙,独自在舞台上演绎弗拉门戈,她的舞姿热情就像西班牙那热烈的国度,曼妙的身姿一次又一次引起掌声,裙摆飞扬,连漪冷冷的眼眸扫过了全场,只一眼,莫伟豪就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连漪。随着风味十足的音乐跳动的,不只是连漪,还有某个人的心。
莫伟豪不知道这几分钟是如何过去的,连漪的舞早就结束了但是他还是傻傻地盯着舞台,没有听见掌声也没有听见调酒师的叫他的声音。等他反应过来,连漪早就没了踪影,他饮尽杯中的酒,大步跨出了酒吧,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第三章
今晚是个不眠之夜,不眠的不只是莫伟豪,还有夏季。
夏季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她向来不是个挑床的人,此夜无眠显然不是这家酒店的问题。夏季翻了个身不情愿地睁开双眼,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好像那天花板上能够出现酒吧里那双和宁丹颜及其相似的眼睛。夏季一伸手打开了台灯,从床上坐起,拿起手机翻出了相册里看过无数遍的相片,一张张照片缓缓地变幻着,细细诉说着那曾经温馨如今却碎成残渣的爱情。
夏季苦笑了一下,合上手机,走向阳台,倚在栏杆上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无数孤独夜晚的城市。霓虹太亮,晃得夏季睁不开眼,刚刚手机里的照片就如影片一样在脑海里切换,刹那间,宁丹颜的回眸如断电一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女人冰冷却深深落寞的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夏季低声自语道,她情不自禁去回想今天的经历。
夏季刚下飞机就拨通了死党江萌的电话,三年不见也不知道小萌又变成了何种形象,想到这里,夏季扬起了嘴角。
“喂?”熟悉的声音依旧充盈着活力。
“……”
“喂,你好。”声音里透出一丝疑问。
“小萌……”夏季缓缓开口。
“夏季?”
“恩。”
“夏季!你个死人!让姐姐我好等!”
“小萌,”夏季从江萌一成未变的骂声中听出了浓浓的思念,“我回来了。”
“……”
“我不走了。”
“今晚姐请客为你接风!”江萌挣脱了一时的诧异。
“好,说好你请客哦……”夏季的笑脸变得灿烂了。
“那是自然的,我江萌什么时候乱说了,”夏季已经看到了江萌拍胸脯保证的囧样。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没乱说,”夏季想起了与江萌斗嘴的模式。
“夏季!”江萌很想堵住夏季的嘴。
“呵呵,”要是以前夏季必定又挑起战火。
“夏季,你怎么了?”江萌察觉出夏季的异常。
“见面再说吧。”夏季敷衍了一下。
“好吧,你先倒时差,晚上给我电话。”江萌想起夏季才刚刚下飞机。
“恩,拜拜。”
“拜拜。”
夏季挂断电话,径直打车去了酒店。
睡过一阵儿,夏季挑了件衬衣,就打电话给江萌,约好地方就拎着包出门了。一踏进这个不太显眼的酒吧,夏季就迷上了这里,整个色调让人感觉暧昧又不失清新,诱惑又透着距离,不温不火的音乐在这个嘈杂的城市让人难得清静。
夏季挑了个不太显眼的座儿,再叫了杯啤酒便坐下了,静静听着音乐的夏季眯上眼靠在椅背上任思绪飞扬。
“我说夏季,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啊!”人未到,声先闻。
夏季睁开眼睛,瞪着越来越近的脸,夏季还是略微有些惊讶,她发现江萌真变了不少,细细的淡妆比以前多了几分成熟,招牌的大眼睛放在小巧的脸蛋上显得特别水灵,脸瘦了不少皮肤也比以前细腻了,兴许是青春期的躁动稍微少了点的原因。
“小萌你能不这么激情吗?我心脏还想多跳几年。”夏季一把挡开那张嬉笑的脸,否定了刚刚说她青春期躁动减少的推断。
“唉……我这不是思念你思念得紧嘛……”江萌拉开椅子,坐在了夏季对面。
“胡扯。”夏季微微笑。
“哎呀,我这颗真诚心不能老遭你这么打击,我少活几年全都得让你赔给我……”江萌撇撇嘴。
“得了吧你,”夏季无视掉江萌。
“切,我今天为了见你可是特地准备了的呢……”,江萌突然变了语气。
“哦~?”夏季有些许惊喜。
“其实吧,这个地方就是我的惊喜啦,”江萌毫不吝啬笑脸。
夏季黑了脸,一个酒吧也能算是惊喜!?就算她很喜欢这地儿,江萌也不能这样敷衍她吧,“你可真行。”
“你别怀疑我的忠诚,今天晚上绝对有你喜欢的东西。”江萌想到的夏季的态度,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里的节目没什么嘛,无非是些乐队歌手。”夏季故意不说刚刚听见的音乐。
“错!大错特错!”江萌鄙视了夏季一眼。
“我看你是错上加错。”
“错错那就是对!”江萌死要脸皮。
“那我拭目以待咯,”夏季不再打击江萌。
“哼。”江萌也见好就收。
“这里到底哪里让你觉得特别了?”夏季有些好奇这个让江萌称为惊喜的地方。
“你上次MSN不是说去巴塞罗那了吗?”江萌认真了点儿。
“是啊,那热情的弗拉门戈让人回味无穷,真想再去一次呢。”夏季笑了下,想起了她和宁丹颜在巴塞罗那的约定。
“就知道你这个身残志坚的人喜欢那种舞,”江萌不由得暗自赞美了下自己的决定。
“说谁身残志坚呢!我只是脚步不和谐!”夏季也不太恼怒。
说着说着掌声莫名响起,两人收了话题看向舞台。
“还真不错,不过你说的弗拉门戈呢?”夏季看完两个男人的舞蹈低声问江萌。
“慌什么,好的总是在后面。”江萌淡定地说。
夏季不置可否,但当连漪身着火红的长裙出现在舞台上时,夏季知道江萌说对了,这段舞从内而外地散发出巴塞罗那的风情,她的地道表演和当时夏季在剧场看到的类型完全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长裙下掩饰不住的火热。只见连漪的冷眸扫过全场,一缕发丝搭在了眼角使得原本冰冷的脸上多出了一丝妩媚,薄汗轻落,连漪的舞姿恍若火焰,不停燃烧着,透支着,每一步,每一举动仿佛她都想用尽全部气力。
她在用生命跳舞,夏季这样觉得。也许别的人看不出来她的舞姿代表了什么,但夏季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体会到了,别人只知道连漪跳得好却不知道为什么,夏季了解这种身处心之囹圄却无法解脱的痛苦,她妄图用舞蹈来耗尽自己的命,但在舞蹈结束之后等待她的不过是精疲力竭后的无所适从。
夏季突然感到一阵心痛,那双眸就和当时宁丹颜的眼睛一样透着几公里的距离,不同的只是宁丹颜的眼睛更加凌厉而这个女人是孤独、落寞和无尽是哀伤。这些东西夏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适才的震撼全部收入脑海。
女人的舞蹈结束时夏季的耳朵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回荡:去找她!夏季觉得这就是种本能,她飞快地跟江萌说:“在这儿等我!”拔腿就跑了。
夏季捕捉住连漪即将消失在舞台的身影,从侧面钻进了后台。此刻几个准备上场的舞者冷漠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夏季脸上一红,甚为尴尬,:“请问刚刚跳舞的人在这里吗?”
夏季不知道自己几时脸皮变厚了,面对如此明显的不受欢迎已久张开了口。
“她已经走了。”一个正在整理裙角的女人说到。
“是吗……”夏季心一沉,没想到那女人动作如此之快,“能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吗?”既然已经厚脸皮了一次,也不介意再多一次。
“哼,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女人向不远处另一扇门努了努嘴,言语中尽是不屑。
“谢谢。”夏季旋风般跑出酒吧。
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夏季叹了口气,虽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
“已经走了啊……”夏季自言自语说。
夏季转身向酒吧走去,不料身后站了一个人,她急忙向后收住准备踏出的脚,重心一个不稳夏季就向后仰去。夏季以为自己要摔了,双手向下意图撑住地面不让自己摔得四仰八叉,但那人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夏季向后的手,蹲下接住了夏季。
就这几秒的时间,夏季还来不及反应出这个人是谁,就听见了一个声音:“你跟着我做什么?”
夏季一慌神没听见这人的问话,她只是看着眼前这张脸,这双眼。在夏季的眼里,面前的连漪恍若夜间躲在黑暗中的精灵,黑色风衣下的她只露出那张让人嫉妒的面孔,睫毛轻曲,弯出了一道美丽的月牙,挂在深深明亮而深邃的眼眸上。高挺的鼻梁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朱唇亲启,夏季以为自己会听见女人轻声的安慰。
“你还要看多久?”冰冷的话语将夏季拉回现实,她尴尬地看着已经放手的连漪,“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哈……”夏季干笑两声。
“你干嘛跟着我?”连漪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夏季。
夏季也站起来,想起了她追出来的目的,“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连漪一挑眉,转身欲走,“我没兴趣。”
夏季一把抓住连漪的右手,不让她离开,不知哪来的力气向后一扯,连漪没猜到夏季会这般用力,手腕一转就挣脱的夏季的手,反而将她的手扣住,轻轻一捏。
“啊!”夏季抽出被连漪抓住的右手,下意识地揉了揉那了可怜的手腕,夏季疼得眼泪直打转,委屈地看着连漪。
连漪没料到自己轻轻一出手便将夏季弄疼了,她只是很轻地捏了一下而已啊。“你没事吧?”连漪试探地问。
“没……没事。”夏季随便答了一下。
“没事?那我走了。”连漪又想走。
“哎……哎,”夏季又急忙抓住连漪,连漪瞪着夏季,这次没有动手。夏季看了看连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缓缓放开了她。
“我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夏季回视着连漪。
“不必了,回去自己擦点药油吧。”连漪没有再理她,径直走了。
夏季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堵在喉咙没有出口,只得看着她离开后悻悻地回了酒吧。
回去后免不了遭江萌一通拷问,但是江萌看出来夏季心思不在,猜到夏季今天的行为肯定有诱因的,也就不多问了。两人说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酒店的夏季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她想着明天也可以去看那女人,那个自己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第四章
或许是昨晚有些失眠的缘故,夏季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刚刚苏醒的夏季知道自己应该回家了,爸爸应该也很想她呢。想到这里,夏季掩不住笑意,昨天下了飞机没有第一时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