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警局的路上，出事了？”连漪眉头一皱。
“那就快点，到了再说。”陆一鸣匆匆挂了电话，那语气让连漪忘了拿出手机的本来原因。
“怎么回事？”连漪到警局的时候，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乱作一团的警局的状况，她干脆就不理那些直接抓了一个警察问。
“一姐？！”那警察显然忽视了连漪的问题，而比较感兴趣连漪几天没有报到今天却来了的原因。
“警局怎么这样？”连漪颇为惊讶，但面上却只是皱眉了一下。
“上头接到通知要整顿做风，现在全局都在处理那些堆积的卷宗和拖下来的案子。”小警察忙说。
“整顿？”连漪心里嘲讽了一下，几年都没听说要整顿所谓作风，如今也要走形式路线了？
连漪直直地朝办公室走去，她可不行陆一鸣是为了整顿自己的作风打的电话。
办公室里，陆一鸣和老张两人脸色都不好看，还在讨论着什么，显然这才是陆一鸣找连漪的原因。
“你来了。”陆一鸣招呼连漪过去。
连漪点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看看这个吧，”陆一鸣递过一份卷宗，“它对你来说可能不能接受，但是我和老张认为还是给你看看比较好。”
连漪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狐疑地接过卷宗，看见了段宇两个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是忍忍还是翻开了它。
不过那上面的东西太过震撼，连漪看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瘫坐在椅子上，连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都不顺畅了，段宇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连漪回想那卷宗上面的资料，还是无法相信上面的每一个字！
她所挚爱的段宇，怎么可能骗了她，骗了所有人？
如果说段宇是啸林帮的人，那么她对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连漪第一次怀疑段宇对自己的感情，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事实，那些过去真的是假的？真的都是为了让他更好地打入警局？
连漪问自己，却怎么也问不出个答案。
如果爱可以假装，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
连漪的目光就这样颓废了下去，眼前突然闪过夏季的眼眸，惊得连漪打了个寒战。
这个寒战也唤醒了连漪的沉思，她看了看两个男人，问：“你们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的？”
“刚刚。”陆一鸣说。
除了回答她的问题，陆一鸣找不到什么话对连漪说，毕竟段宇对连漪来说是那么的不一样。
“我知道了，这些东西是怎么查出来的？”连漪问。
“其实段宇出事之前上头就怀疑段宇了，但是段宇‘因公殉职’，线索就断了，不过……”陆一鸣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连漪听出不对劲。
“不过段宇留了一封信给你，从信里面知道了事实。”陆一鸣看了一下连漪突变的脸色，暗叫不好。
“那封信呢？”连漪极力压制心里的愤怒，低沉着声音咬牙切齿地问。
“毁了。”
“他们……竟然毁了它……”
连漪仿佛刹那间失去了情感，只呢喃这话，全身像被抽空了一样。
“连漪……”
“让我静一静。”连漪打断陆一鸣，拿起卷宗摔门而去。
连漪出了警局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家？不，那里有段宇的影子。
段宇，段宇，为什么自己的世界里永远都有段宇这两个字？
逃离开段宇的世界，连漪就想这么做。可是段宇早就融入了自己的生活，即使是他死后也从未远离过，连漪要拿什么去逃离？
翻开手机，里面的人名多多少少都和段宇有着联系，连漪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悲哀，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几乎没有自我，爱一个人爱到没有自我，连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段宇，也许那只是由于孤独而产生的情感？
连漪苦笑，也许只有夏季才是唯一与他无关，与以前的自己无关的人。
拨通早就该拨的电话号码，连漪终于觉得一丝安心了，听见了夏季些微颤抖的声音，连漪猛然发现自己是如此喜欢听见她的声音，夏季的声音有魔力，富有朝气和活力的音色是连漪可望而不可及的。
连漪约夏季在河滨路见。
夏季到的时候只看见了连漪一个人，八九点钟的时候人们都上班去了，老人家也该买菜去。只有她一个人，迎着初升的太阳，连漪却形单影只。
夏季看得心疼，这人为何总是让人心绪不宁。
夏季默默地走到连漪身边，陪着她一起看河流看朝阳，至少这样连漪不会再是一个人。
许久，连漪才转过头对夏季说：“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夏季点头，说“好”。
那是在十二年前的酒吧里面，连漪在酒吧跳舞，上官在酒吧驻唱。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在这个混乱的地方认识了，了解了。
连漪和上官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她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做着所有好朋友该做的事情。
那时连漪对生活虽然不满却从未丧失希望，她总觉得人生是光明的，未来是美好的，16岁的孩子总是这样，以为全世界都是好人。
而上官则不一样，她虽然看上去也是活的没心没肺，可是她对生活的态度却与连漪背道而驰，上官的世界里很少有人告诉她她要努力做什么去改变现状，很少有人指引她走什么路，除了那时的连漪。
这样完全不同的人生观也导致了后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所作的完全不同的选择，她们就是这样错过了对方十年的光阴。
也是在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的晚上，段宇走进了连漪的生命，而陆一鸣却注定走不进上官雪寒的人生。
连漪和上官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完事就离开，而是坐在了吧台喝着果汁，因为今天晚上酒吧新来的乐队要首演。
段宇和陆一鸣是来捧场的，乐队的主唱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同时也是好哥们儿。
四个人在酒吧相遇，当时的段宇和陆一鸣仅仅是好奇在酒吧喝果汁的人会是怎样而已，所以两人上前搭讪，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那么的投机。
四个人各怀心思，却无一例外地发现了爱情的萌芽。
连漪和上官就这样开始了初恋。四个人常常在周末一起出去看电影，去郊游，去享受那个年纪该有的一切美好。可是也仅仅是一年的时间，几个人就不得不面临残酷的现实。
陆一鸣和段宇是警校的学生，毕业之后分配工作是由不得自己的，他们两个被分配到了C市，对两个女生而言那不仅仅是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的距离，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的事实。
这一年，连漪放弃了一直以来考取舞蹈学院的梦想，反而开始读书，因为她想去找段宇。
这一年，上官和陆一鸣分手，上官仍旧没心没肺地唱歌、生活，却留陆一鸣一个人黯然神伤。
一年之后的高考，连漪去了警校，本来仍可以和上官联系，但是那时上官却做了一个决定，她永远地离开了那座城市，谁也没有告诉就那样离开了。
连漪这个时候真的变成了一个人，四年的警校生活让连漪原本的舞蹈梦永远地沉睡了。连漪努力想做好，只是为了可以选择工作分配的地点，只是为了可以和段宇在同一个城市。
四年，连漪出现在c市警局的时候，段宇和陆一鸣都吃了一惊，段宇惊的是连漪遵守了他们的约定，来C市工作了，但没想到连漪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而陆一鸣惊的却是连漪的执着，当年若自己或者上官放弃一些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有如此幸福的一天？
三个人都没有再提起上官，那就是个禁忌，谁也不要去碰。
这几年的连漪是最幸福的时候，两个人在同事的祝福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就像所有公主和王子的故事一样，经历的离别之苦的人总是要幸福美好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这样的时间却也只有三年。
那是协助缉毒大队抓捕毒枭的一次行动，重案三组就派出了段宇和连漪，本来连漪是不用去的，可是连漪不知道怎么想的硬是跟去了。连漪一直认为是一种段宇会出事的直觉。
基本上段宇和连漪为了配合缉毒大队的行动，协定一旦抓捕展开段宇和其他重案组的人就负责交易成功后携带毒品的那方，而他们就其他。
行动的夜晚，事情开展得也很快，交易过程都很正常，钱货易手之后就开始抓捕。段宇他们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地形也在前夜摸得很透彻，可是没想到的是毒贩双方都带了大量的枪支，而且还是火力相当猛的AK47，警察这边开始还可以应付后来就吃力了，而且毒贩急着逃开，根本不恋战，一会儿之后段宇和连漪几个就已经追到其他地方，看不见缉毒那几个人的身影了。
也就是这样颇有些孤军奋战的时候，连漪和段宇两人还偏偏掉队了，段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情况的危险，以至于接下来连漪想拼命追击而段宇却只是一味防守不让连漪受伤。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不如人意，面对前后两人的枪击，连漪没有意识到后面那人，于是本该打在连漪身上的子弹被段宇拦了下来。随后，段宇拖着受伤的身体硬是带连漪逃出来了。
连漪还没有缓过神来段宇就几乎每气了，段宇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小一，别怪我，对不起。
……
第二十二章
长久的沉默，夏季不知道用什么话可以安慰连漪，更不知道她对那个他还有多少情感，一切就像是别人强加在连漪身上的一个故事，太不真实。夏季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夏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给她一切美好生活的愿望，夏季觉得这个时候的连漪就是需要夏季在身边，给她温暖。
连漪却感觉轻松了很多，夏季没有说各种同情可怜的话，她已经很欣慰了。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看她的时候自然或者不自然流露出来的可怜，但是她一点也不喜欢。段宇走了，她很难过但是她不需要别人的那种眼神来暗示段宇已经离开了她。
“夏季，谢谢你。”
连漪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那种笑容里有了让夏季很心疼的脆弱，这不是原来那个连漪，可是这样的连漪更想让夏季去珍惜去守护。
“怎么又说谢？我自愿这样，我就愿意陪着你，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只要你会想起我，我都会出现在你的身边。连漪，我喜欢你。”
说完，夏季认真地看着连漪，没有原来那些闪烁不定，没有那些犹豫踯躅。
夏季只是在听完连漪的话之后，很想很想去捂热她冷却下去的心，很想很想让连漪再感受一次爱情的美好，这些都是如此的坚定。
连漪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平复下来，她也看着夏季，企图看出夏季的心理，可是半天连漪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很乱，我可以等，等你做好决定的那天。我不是他，我不会让自己离开你的生命，除非你不再需要我。”
夏季温和地说出了这番话，她在等连漪的回答，但是夏季心里真的很不确定甚至已经做好了永远不和连漪见面的准备。夏季冲动了一次，为她自己的人生冲动了一次，这几乎是她二十几年来唯一一次不经过完整理性分析而作出的冲动。
连漪点了点头，没有夏季想象中的厌恶，说：“我的故事还没完，你要听吗？”
夏季心里一喜，连漪没有说她要回去冷静思考一下，还愿意继续分享她的人生，这是不是又靠近了一步？
“当然，只要你愿意跟我说。”夏季现在不用在掩饰眼里的柔情，这辈子最温柔的言语都给了此刻的连漪。
“今天，陆一鸣给了我当年我没看到的卷宗，”连漪顿了顿，哽咽了一下，“原来，段宇当年是毒枭放在警局的卧底。”
夏季又震撼到了，但是她只是环住了连漪的肩膀，用力把连漪圈在身旁。
“我以为他说别怪我是因为他先我而去感到的不安，现在看来是他欺骗了我但是……”
连漪说不下去了。
“我明白，被爱的人欺骗是很不好受。可是他爱你确实是真的吧。”夏季酸酸地说出了这话，虽然是事实可是夏季还是不想承认连漪曾经爱过一个人，也许现在还爱着。
“我今天一度怀疑我们是不是爱着对方，可是现在想想那些过去，我还是相信他是爱我的，即使当年他是个卧底。”连漪的泪终是流了下来，为段宇，也为她自己。
“恩，爱情和其他一切都无关。”夏季说，这话即是说的段宇还是说的夏季她自己，爱情和身份无关也和性别无关。
连漪揽过了夏季，靠在她的肩膀上，夏季的肩膀很窄，也没有多少肉，但是却很连漪很贴合，连漪没有想过夏季的肩膀是如此让人安定。
连漪眯着眼，想象中夏季的一颦一动都是她生活里极少的阳光样子，让人忍不住贴近去感受那温暖。此刻若是没有夏季在身边，她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煎熬着？如果非要给自己一个理由远离夏季的话，那就是性别吧。然而……
如果是真的喜欢，性别有关系吗？
连漪突然眼里清明了，夏季不就是那让她情不自禁的人吗？既然情不自禁，又何必自禁？
心里也就是拨开云雾了。
连漪坐直身体，握着夏季的手，问：“小季，你的心有多大？”
夏季没明白连漪说的，但是却说：“我的心不大，但是装得下一个你，也许只能装得下你。”
连漪莞尔：“可是我的心里却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许你不会是唯一的那个。”
“我知道，”夏季明白连漪是在告诉自己什么，“但是那里会有我的位置吧，我想要以后多占据一些，可以吗？”
“你已经占了很多了，还有一个小地方就留给段宇吧。其他的，我真的装不下了。”连漪现在真真正正地知道了夏季对她而言是什么人，夏季是可以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她肩膀给她温柔的人，夏季是可以毫无理由给自己无条件信任和关怀的人，夏季也会是那个不会离自己远去的人。
虽然连漪不知道将来和夏季一起会面对什么，但就冲着夏季这张让人无法去怀疑的脸，连漪决定和夏季一同去探寻那不为世人所祝福的世界。
夏季心花怒放，她知道连漪是愿意了，被握着的手反握住连漪，加大了力度把双手的温度传递给连漪。
夏季眼里流露的情意让连漪微微低下了头，心里突突地跳动着，虽然是接受了夏季但是很久未有的亲密接触还是让连漪羞涩了一把。
娇羞态的连漪让夏季心动不已，夏季有些颤抖地吻住了连漪，连漪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刺激到，但随即又释然地接受了这个充满柔情蜜意有有些急切的吻。停留在嘴唇的吻虽然没有深入，但是连漪却喜欢极了，这种爱惜之极的吻和段宇是如此不同，没有狂热的占有，只有保护心爱之物的疼惜。
连漪知道夏季是舍不得而不是不愿意深入，于是轻轻张开嘴，舌头轻缓地离开，向从未去过的那里探去。夏季心里一甜，与连漪回应起来，那主动就像是特赦令一样，让夏季完全放开了先前的顾虑不安。两个人慢慢厮磨，细细品尝对方的味道，绵长的吻知道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才分开。
夏季笑得灿烂，连漪却是红了脸。
“都是你，这大白天的，要是让人看见了怎么办！”连漪有些撒娇的说。
“那就让他们见好了，我的小一配得上任何人的欣赏。”夏季很是肉麻。
“你……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花言巧语。”
“才不是花言巧语，这只是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