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巨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应该到旗舰店去。」
虞姬从没想过台北这么小,连逛个百货公司都能碰上这种巧合,她全身寒毛直竖,处于高度戒备状况。
「雅弘,你觉得这套衣服适不适合我?」Stacy拿起一套充满俐落感设计的套装,在身前比了比。
「不错。」天野雅弘戴着墨镜,放任视线穿过Stacy,四处游移。
他对这女人实在非常反感,从上车就开始扮软骨鱼,拚命往他身上贴不打紧,居然喊他雅弘?恶心巴啦!
他向来不爱陪女人出入公共场所,至于今天的破例则是个意外,碍于等会儿要招开记者会,接受记者采访,那是他这趟亚洲行唯一公开亮相的行程,偏偏遇上Stacy闹着说没有适合的衣服,搞不清楚状况,连套象样的正式服装也没有,一套轻松的皮衣打扮硬说和她的性感形象不符,搞到最后要配合时间,只好直接来买套衣服,再赶往在远企宴会厅的记者会。
为以防万一,Ken已经先行前往。
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跟踪……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拧起眉心。才一天而已,她该不会就犯了之前那些女人都会犯的错吧?
他发现虞姬开始移动身体,往试衣间靠近,试图造成他的视觉死角,这是欲盖弥彰的作法。
天野雅弘想证实自己的想法,佯装参观装潢及各项摆设品,举步往试衣间的方向靠近。
「……小姐,这套衣服你不考虑吗?」
他听见服务员的问话,她方才穿在身上的粉嫩是这专柜的衣服?
她不是跟踪来的,如果是跟踪应该尾随在后,怎么可能出现在试衣间前。
虞姬拉开布帘,将衣裙递给服务员,「这先留着,还有别套吗?我希望可以成熟一点。」
他们堵住出口,如果不想面对面,虞姬知道自己最好躲在试衣间里多换几套衣服,这里……喝!他……他什么时候坐在那边的?
试衣间外的米色小羊皮沙发上,天野雅弘好整以暇的跷着二郎腿,水晶灯光线在他墨镜边缘产生折射,热力直逼向她,仿佛着火。
不,他没有在看,这只是一种错觉。虞姬安慰着自己。
「小姐,你看这套好不好?」服务员发现她的失神,却不以为意。这很正常嘛,任谁看见世界知名的媒体大亨就在眼前,都会惊喜得无以复加。
如果有良机,说不定可以让他钦点,人家可是偶像制造机呢,Stacy也是经由他钦点才走红全球。
虞姬没仔细看清楚衣服的款式,只想赶快逃离热火烹煮的感觉。「好,我试试!」她接过衣服就用力扯上布帘。
Stacy犹如花蝴蝶般,手上拿着几套衣服,服务员也帮忙拿了几个衣架。「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试穿给你看。」
她笑容可掬,天野雅弘只回了礼貌的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小姐,你穿好了吗?」服务员压低嗓音询问。
「这件衣服……有点怪怪的。」虞姬的语气显得有些困惑。
「我可以进去帮你看看吗?」
虞姬没有回答,只是掀开布帘的一角,让她进来。
「这位设计师将胸前的绉纱捉皱,造成一种视……」她们的对话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有部分天野雅弘听不清楚。
「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出来照照镜子。」说完,服务员掀开帘子。
他们毫无心理准备。
虞姬犹如含苞待放的芙蓉,怯颤的慢慢抬头,那模样狠狠的撞上天野雅弘的心头。雪白裸露的肩头上有斑斑红痕,他非常明白那是谁的杰作,服务员指的绉纱效果,就是她胸前如云般掩饰住双桃的米色蕾丝吧,欲盖弥彰,确实勾得人心痒痒的。
「雅弘,你看,好看吗?」Stacy冲出来,在他眼前转了一圈,遮住他的视线,当他侧着身时,发现昙花已谢。
天野雅弘迅速收拾心情,站起身,「不错,我们走吧。」
「人家还有衣服还没试耶!」
「那我自己先去会场。」
「不要啦!我马上走。我就买这一套,快点帮我结帐。」
一行人匆匆来、匆匆去,留下围观的人暗自称幸,难得看见国际巨星,大饱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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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黑夜慢慢笼罩大地。
随着夜越深沉,虞姬的神精也越显紧绷。用完餐,她不想承受任何人的眼光,索性躲在房间内。她将电视音量转到最大,但对正在上演的剧情却视若无睹,连购物回来遗散在床四周的袋子,她也无心整理。
等待让空气变得凝滞不畅,她讨厌昨晚做的事,对于那种事的专有名词──做爱,更觉得作呕。她和天野雅弘之间没有爱,那只是一种交媾动作。
她一直不晓得男人趋之若鹜的事,对女人而言是这么的痛,一种狠狠被撕裂与侵犯的痛。
老天!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今晚再蒙宠召,自己会不会崩溃?今天跟着他进精品店的女人,一副巴不得吞了他的模样,说不定她更适合当床上的祭品。
她明白自己应该学习逆来顺受。
只是她无法控制思绪,她真的好痛恨。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也侵袭她的意识,让她慢慢沉入黑甜乡中。
梦中,她看见他,坐在米色皮沙发上,脸上戴着讨人厌的墨镜,遮掩住他的眸子,也让他的思绪不轻易让人窥见;她永远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想明白。
天野雅弘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在半夜进来,早有料到她睡得熟,却发现她偶尔翻个身后,会睁开迷蒙的眼睛,直楞楞的望着他。
从她稍嫌呆滞的眼神里,他知道她处于假寐状态,神智混沌,但这种情形却让他看得入迷,偶尔就这么四目交接时,他起了一种异样的悸动。
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可以如此盯着他,他却读不出她心思啊!
突然,他发现尽管他们距离这么近,感觉却很遥远,就像在百货公司一样,那种感觉又出现。他发现她和以往那些女人不同,她们用尽一切手段想接近他,她却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放肆的行为,也不要别人的注目,她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喜欢她这样,不愿细想这种反感是基于什么原因,但他就是不爱。
这晚,他就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天方微露鱼肚白后,才悄悄起身离开。
第四章
虞姬明白她可能是最轻松的情人……不,应该说是情妇,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在初夜过后,天野雅弘没有再出现,她从最初的紧张慢慢沉淀为轻松。
她以为再过些日子会收到Ken的指示,表示她不适任这份工作的消息,她甚至有点期待的做好心理准备,规画下一步的人生目标。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存折每个月固定汇入款,提醒她仍处于被包养的状态中,保持随传随到的职业道德,他宛如消失在空气……不,他只是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媒体大篇幅的报导,她发现他的手腕十分高明,带着Stacy到处宣传,制造的话题往往能勾得记者心痒痒,在日本东京巨蛋,他结合当地电视台举办选秀会,集结上千名怀有明星梦的少男少女,最后的优胜者虽然获得一百万日圆的奖金,但细数这些日子以来的媒体见报率,最后赢家还是他,免费为Lightening做了一次成功的宣传。等他抵达韩国仁川机场时,这股媒体热潮早已跨海延烧。
很多、很多关于Lightening的事,她渐渐从报章杂志里吸收。
大学开课了,她成为大一新鲜人,捧着书本夹杂在一群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中,她显得独树一格,美丽、典雅得让人惊艳。
短短一个暑假的时间,她的遽变惊人,连昔日的高中同学都觉得诧异。
她明白金钱的衬托功不可没,从衣服到化妆品,连最小的耳环饰品,她都换成非名牌不可。
她知道这是他们有意放纵,放任她的物质欲望不停扩大,或许他们认为要钱的女人好打发吧,对她的行为也就不加以约束,而她则是从测试他们的容忍度到习惯。
当她渐渐习惯养尊处优的金丝雀生活,四个月后的某个夜晚,她记得很清楚,天气非常炎热,连夜晚降临都无法冷却白天带来的酷暑。
她在中午冲了一次澡,到了晚上决定再洗一次,她真的热坏了!
她洗完澡,洒上舒爽的玫瑰香粉,他突然出现了。
就在她的房间、就躺在她的床上,着实把她吓一大跳。
她不明白他怎么进来,她洗澡时会将房门及窗户锁起来呀。
虞姬来不及思考这个疑问的答案,就被他的一双铁臂给搂住纤腰,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睁着黝黑眸子,眼底闪着簇簇火光,只是这样,她就明白了,她仍然没有逃开呵!
那夜,他极具耐心的展现温柔,让她享受身为女人该拥有的欢愉,也体验男女结合时的神秘,快感犹如骋驰急速带来的刺激,让他们在彼此的怀抱里寻得最大的满足。
隔天一早,她睡到近中午才醒,既然早上的课来不及上了,她也就放任自己继续沉沦,泡个精油浴来舒缓身体的酸痛,但她仍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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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虞姬才晓得,原来在她的更衣室里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往楼上他房间里的更衣室。
呵!这确实是最方便的偷情……不,应该是掩人耳目的管道。
「你开「血」了?」天野雅弘斜倚在床头,腰间虽然覆着丝被,但壮硕的胸膛展露属于男性的极致性感。
他们之间一直都很安静,除了激情的时刻以外,所以他这突来的问句,加上非常不标准的中文,当场让虞姬怔忡到无法反应。
「Ken说you上课。」以为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天野雅弘只好中英文夹杂再说一次。
该死的!他只会法文、德文和英文,对于中文他只会一点点,根本是在献丑。
但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想开口和她说话,就算扯些无意义的话题,他也觉得好。
虞姬稍微回过神,「对,我在上课,开学了。」
就这样,空气再度凝结,四周静到连根针掉落都可以听见。
「你「敢结」好吗?」
他是指感觉吧?「你指哪方面?」太暧昧了,虞姬不由得往别的地方想。只是这是他们第一次聊天,他会问这种尴尬的问题吗?
天野雅弘对她的小心翼翼起了捉弄之心,这是他第一次的「情绪出轨」。
「如果是指make love呢?」
「我听不懂。」回答得太快,这是败笔,但虞姬明白更大的败笔是她脸好热,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的脸颊和煮熟的虾子一样了。
老天!这是什么话题嘛。
「我去冲澡。」她逃难似的冲进浴室。这回她发誓,除非他离开,否则她情愿在浴室里度过整晚。
透过浴室的毛玻璃拉门,她可以听见他心情愉悦的笑声。这是他们第一次聊天,虽然话题不多,但至少她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这算渐入佳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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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的事一直没有被发现,然而,纷扰却一直没有少过。
其中曾让虞姬感到挫折的,就属学校。
她在未获得通知的情况下,成为新出炉的校花。校花,她对这名词极为感冒,就一个破皮囊也值得如此宣扬吗?
她的不以为然显然触怒了有意竞争宝座的女生,她们将她视为头号敌人,尽管她志不在此。当然,男生殷勤的追求也日益增加,他们不理会她的拒绝,自以为浪漫的追求方法,看在她眼里不值一哂。
或许独来独往,不与人接触,加上出入都有名贵轿车接送,他们从她高中同学口中得知,其实她的家境不富裕,父母双亡。就这样口耳相传,演绎的过程添加了嫉妒心调味,流言开始不堪入耳。
说她让人包养?这是事实,所以她懒得消音;说包养她的是六十好几的男人,鸡皮鹤发?既然不是事实,就更不值得伤神。
虞姬依旧故我,没有做任何弭平流言的声明。没必要委屈自己,所以她仍然搭著名贵轿车上下课,衣穿仍是维持一贯的品牌水准,只是她不在意不代表学校能放纵这种传闻扩大。
最后系主任找她谈话,连同辅导主任及Ken,三堂会审,她不晓得Ken最后是怎么平息的,她什么都没问,压根不想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堵住学校的嘴巴。
只知道从那天开始,这种传闻逐渐平息,然后让另一件传闻取代。
当时,她学着控制情绪EQ,也将这事件列为重要训练课程之一。
到现在,六年了,她从学校毕业走入职场,一直很感谢当时的事件,社会比学校残忍,也现实多了。
这段时间不短,她学会了为自己定位,找到未来的出路,也成功藉由他们的金钱来创造自己的价值。不可否认,他对她真的很好。
如果他们之间的定位点能……不!别想太多啊,虞姬,超出能力范围的想象只会让你烦恼罢了。
她很庆幸当年的决定没有错误。
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困扰……说小,又不算小。
手机的铃声响起,特别的和弦铃声,是一首歌名叫「可爱的女人」,她接了起来。
电话另一端的人,劈头就问:「虞姬,妳什么时候回来?」
「告诉过你,不准叫我虞姬,要喊姊姊。」
「都什么时代了,没有人会计较这些。」
「有,我会计较。这里是台湾,你只要踩在这片土地上,就要学会称谓上的尊重。」
「我在国外出生。」
「可是在台湾生活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