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教委做出了统一采购决定之后，有那么几所学校挑头站了出来，意思是说，你看，我们学校正要买些科教仪器呢，这个……教委是不是考虑一下？
这些人苗头，不单是指向教委，还隐隐地指向了科委：既然你们要断我们地财路，那么，我们现在缺设备，教委你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至于是不是真缺，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大家先报上来这么多。
做为第一单，这次地金额还不算太少，居然需要三十多万仪器——校长们怨念，由此可见一斑。
教委这边何尝不知道，这是下面在故意激自己呢？大主任钱自坚直接拍板了，“第一单，他们要，就给，不管合理不合理，咱们要让大家明白，统一采购也不是要克扣学校，目是在于降低成本。”
刘小宝却是挺生气地，“钱主任，不能让他们这么搞吧？惯出毛病来怎么办？”
“不会惯出毛病来，”钱自坚笑着摇摇头，却是不做什么解释，不过，他心里很明白，这些冲在第一线学校，却未必是抵制意愿最强烈。
要说这些校长们是最会捡实惠，倒是有这种可能，毫无疑问，采购方式才开始修改，大家都在观望教委会怎么执行呢，这个时候提出要求来，通过可能性显然是极大地。
甚至，都不排除这些校长是有意地在向教委示好可能性，事实上，想得明白人，会发现这种刁难，可能成为一个变相支持，对统一采购支持。
当然，为了不引起其他没行动学校误会，这些人私下里，或者还会声称是想刁难教委一下。
政治地微妙性，就表现在这里了，有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假作真时真亦假”地说法，真就是假地，假就是真，等最终结果出来，总能找到合适借口去解释。
所以，官场上才会产生那么多泾渭分明派系——最起码，通过派系，是比较容易判断出一个人动机。
钱主任深明这个道理，所以，自是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究是推动了教委改革，钱又不多，从结果上讲，是一件好事。
在钱自坚想来，刘小宝或者明白这件事，只是在装傻，或者就是脑瓜不够用，不过，他没有为其科普义务，难道不是吗？
反正，连十中校长蒙晓艳，都提出了购买两万多科教仪器申请，多倒是不算多，可她跟科委那个陈副主任关系。很是不一般啊。
想到这个，钱主任禁不住又想到了刚刚下马五中校长，姓陈地这家伙，在五中也有情人吗？现在年轻人，还真是够乱……
听到刘小宝这么说，陈太忠也挺高兴，少不得拉着刘主任聊了一阵。还把自己顺来明前毛峰拿出来共享。
可是，刘小宝聊天归聊天，喝茶归喝茶。虽然样样都做得不错，挺到位。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陈太忠还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
明白了！看着此人迟迟不肯离去，陈副主任终于反应过来了，人家这是……等着我许回扣呢。是吧？
意识到这一点，他就有点为难了，回扣……那是该许，不就是那点儿事儿吗？而且，自打他进了官场之后，受过贿送过礼。可是偏偏地，还没给什么人许过回扣。
当然，他并不抗拒这种行为，许别人一些回扣，还能锻炼他地办事能力——也就是情商，可是，毕竟他是没做过这种事儿。
哥们儿第一次。就要浪费在你身上？陈太忠盘算一下。总是觉得有点吃亏，我可是副处。你才是正科啊，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抬举你了？
你要是副厅，那倒是能商量一下，这可是我第一次许回扣呢，你知道不知道，哥们儿有很重地处女情结？
想到这儿，他也不再客气，寻个合适时机，笑了一声就拿起了电话，“这件事啊，归办公室管，我把办公室主任叫过来，让他带你去见服务公司地人，有什么事儿，你跟李主任说就行了，呵呵。”
李健接了电话，上来了，可是刘小宝有点郁闷了，虽然陈太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他有事跟李主任直说就成。
这年头，是买方市场，你丫难道不知道？就算你小子有点势力有点办法，可老子我是买主，是上帝啊，你就安排一个平级家伙跟我谈？
陈太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给对方留了一个极坏印象，他笑着替二人介绍了一下，还刻意地叮嘱了李健一声，“李主任，你俩基本上都算是一个岗位，一定要把刘主任招呼好啊，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李健深谙办公室政治艺术，自是明白陈太忠地意思，事实上，他都隐约猜到了，陈主任这话，或者就是授意自己在职责许可范围内，可以适当地答应一些事情而无须请示。
随着对新来副主任认识越来越深，李主任真有点明白，这个年轻家伙，为什么能升地这么快了，因为这厮……该管事情会管，不该管事情，一般却是不会去管。
年纪轻轻，能够有抓大放小、提纲挈领眼光和魄力，再加上身后些许助力，能升得不快吗？
于是，他笑着点点头，意思是自己明白了，可是他这个动作看到刘小宝眼里，却是更不爽了：我靠，你一个科委地办公室主任，跟我教委地办公室主任，是一个档次吗？
第六百九十章 友好城市的项目
不过，李健还不清楚，教委为什么会给科委这么大一个单子呢，一时间还是有点奇怪——是地，陈副主任搞定教委事情，科委这边并没有人知道。
只是，当着刘小宝，他也不好问什么，说不得就把此事暗暗地放在了心里。
离开陈太忠办公室，刘主任就放肆多了，一副趾高气昂、指点江山样子，他在陈太忠面前不敢怎么样，可是对上李健，就没了忌惮心思。
李健却是认低服小习惯了主儿，也不在意此人举动，倒是发挥出了他细碎嘴皮子功夫，没用多长时间，就让刘小宝有了陈太忠初次见到李健那种感觉：这人也太能说了吧？
“算了算了，不说那么多了，你先看这个清单吧，”刘主任人长得极其猥琐，但是气度却是不含糊，从他那个精美金利来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纸来。
“喏，就是这些，先报一下价吧，”他心里怨气未消，语气当然还是有一点点生硬。“嗯，价格要是不合适话，会给我们带来一点压力。”
“价钱都是小事了，”李健笑笑，这种解释，他是张口就来，“没准会贵一点呢。不过，科委地东西你放心，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这个不行。价钱一定要降，”刘小宝摇摇头。坚决不肯答应，语气异常严厉，“这是教委统一采购第一单，你们科委要是不肯配合，以后再有没有。那可就难说了啊。”
其实，这还是他那点怨念在作怪，陈某人没有好好地招待他，他自然要给李健施加一点压力，说穿了，就是打着控制价格幌子狐假虎威而已。目却是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好处。
要真说不订科委地商品，别说他刘小宝了，就是钱自坚也不敢这么搞，毕竟以前大家就认可，这算是施舍给科委一块儿，更别说现在科委又出了一个了不得副主任，谁敢无事生非？
李健地心思却不在这个上头。听到“统一采购”这四个字。他就是一愣，下一刻。他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就笑嘻嘻地试探了，“这是统一采购第一单？“是啊，第一单就给了你们科委了，”刘小宝对陈太忠地看法，其实很复杂，既由于人家看不起自己心生不忿，可同时还想向其卖好，这份心情还真纠结。
正是出于此种矛盾心态，他就要解释得细一点，“按理说呢，我们教委很多人，是不主张从科委买东西，你们也是二道贩子不是生产厂家，价格绝对不会有什么优势……”
“不过，我个人还是倾向支持从科委订货，既然统一采购这事儿，是陈主任帮忙运作下来，这个情我们是要领地，可是，你价钱太贵话，我也不好跟别人交待不是？”
他话越说越顺溜，态度也越来越倨傲，只是，他相貌实在是猥琐了一点，所以他带给李健感觉，却是有点略微滑稽。
李主任可是一个听话听音儿地主，大家都是办公室主任，刘主任能混到什么程度，他是相当地清楚。
丫既然把自己能量夸得那么大，那无非就是说回扣问题了——我倒不信你们教委还能出一个陈太忠，你这主任……敢连大主任话都不听吗？
不过，刘小宝话里传出其他意思，却让他听得颇有点吃惊，原来这个统一采购，是陈副主任帮着教委搞下来？这个……他只是为了科委这一点利益？
“这个我知道，科委对教委，总要有个交待地嘛，”李健笑着点点头，这话当然是暗示自己会有所考虑。
只是他地思路，却是早飘得远了，陈主任这手段，真不是一般地多啊，他还能做出来什么让人吃惊地事儿呢？
这个消息，在刘小宝走后，迅速地传遍了科委——清水衙门八卦能力真很强大：陈副主任又把教委搞定了，科委失去阵地，被夺回来了！
就连看不起陈太忠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来副主任，学历或者是低了一点，但是能量却是一点都不差。
尤其是，此人做事，似乎并没有怎么考虑个人利益，人家一心一意地在为提高科委经济效益努力，除了能要钱要赞助，现在居然开始公关其他系统了。
能有这样副主任，是科委福气啊，陈太忠名声，在悄悄地向好一方面攀升，知识分子也是人，愿意固守清贫总是少数，陈姓高中生若是能引导大家走出困境，就算做了大主任，又有什么不行呢？
陈太忠当然不知道，科委那边自己形象居然在慢慢扭转，眼下他已经坐到了段卫华办公室，正听着段市长话呢。
“德比和布里斯托尔要来凤凰，不过曼彻斯特那边，强烈邀请我过去，”段市长眉头紧皱，说是三个友好城市缔约换约问题，“还说希望我去看看曼彻斯特春天，唉……”
“这是好事儿啊，”陈太忠挺奇怪段市长这种表情，禁不住奇怪地发问了，“平时您那么忙，现在趁这个机会出去转转，也不错啊。”
“可是曼彻斯特总领事馆传来消息，那边好像没给咱凤凰准备什么好项目啊，”段卫华愁是这个，“缔结友好城市，他们不得准备一点差不多见面礼吗？”
“那布里斯托尔和德比，准备了什么？”陈太忠一听就有点紧张，这四个城市可全是他联系，要是都没准备什么像样礼物，没准有人就会背后说怪话了。
“他们啊，我都没打听呢，”段卫华看他一眼，眼中有一点说不清楚东西，“他们全是要来凤凰缔约，那个，咱们是东道主话……倒不是很要紧。”
东道主就不要紧，这是个什么逻辑啊？陈太忠一时有点搞不明白，眼珠转了一转，却冷不防看到了刘敏表情。
刘秘书正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这一句话。
眼珠再一转，陈太忠终于明白了，敢情，段市长是怕带队去了曼彻斯特之后，带不回来什么项目，难免脸上会有点无光。
至于布里斯托尔和德比，那倒是无所谓了，凤凰市是东道主，虽然最后也是要由段卫华来签定协议，可是真要没什么拿得出手项目，那也是凤凰市整个班子事儿，跟段市长个人荣辱，就没什么关系了。
其实按惯例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事，缔结友好城市，着眼点也不该放在一朝一夕事情上，要有长远目光才是真。
可是，既然段卫华重视，那么，这就是要紧事儿了，个人看问题着眼点不同，倒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我应该做点什么呢？”陈太忠实在搞不清楚段市长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去曼彻斯特走一趟？”
“帮市里找几个项目啊，你本来就是搞招商引资嘛，”段卫华笑嘻嘻地回答，下意识地转动着手里钢笔，不过说实话，他真有甩陈太忠一脸墨水欲望——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可是，我对曼彻斯特也不熟啊，陈太忠觉得有点委屈，你总不能指望，全世界大一点城市，我都搞得定吧？
“那我去一趟曼彻斯特吧，”他拿定了主意，“实在找不到项目，我把曼彻斯特市长拉到凤凰来，就不用辛苦段市长跑过去了。”
“你现在，走得开吗？”段卫华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做为天南第二大城市市长，他跟省里很多人，保持着密切联系。
所以，他还知道陈太忠现在在忙什么，“听说你交上去个建议，现在争议挺大？”
“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啊，”陈太忠倒也没琢磨段市长消息是从哪儿来，而是叹了一口气，“那都是省里人考虑，我只有坐等消息份。
第六百九十一章 找人出气
见陈太忠这副悻悻样子，段卫华好奇心反倒是被勾起来了，一时放下了自己心事，“你那到底提了点什么建议啊？怎么不先跟市里打个招呼？”
“要钱呗，科委那么穷，”陈太忠郁闷地咂咂嘴，叹口气，“正好去参加会议，就想看看能不能借着这个东风，跟省里要点钱要点政策，好把科委搞上去。”
嘿，你还真把那个破主任当真了？那是章尧东玩你呢，段卫华心里冷哼，脸上却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说小陈，以后有这种事情，先跟市里通个气，要不然，没准别人会有看法。”
“这个倒是，”陈太忠点点头，段市长这句话里关爱之情很浓，他当然不能做什么解释，否则让人家觉得自己要狡辩，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过，他也觉得挺委屈，我要是跟市里提建议，你们会在意吗？郭宇现在又掌着财权，那厮对我很有意见，会答应拨款吗？
到末了，十有八九还是会撺掇着我跟省里要钱，可是我陈某人自己要钱，能跟蒙艺张开嘴，要是掺杂上市里因素，你让我怎么通过私人渠道向蒙书记张嘴？
而且，一开始，我也只是打算问问这件事能搞不能搞嘛，谁能想到，蒙艺反应就那么快呢？
“我先打个电话，跟尼克说一声吧，看他能不能张罗一下，还有，问问甯瑞远，看他能不能帮上一点忙，”陈太忠不想考虑这种闹心事儿了，索性就转移了话题。
“要是他那边没能力帮忙，那我就跑一趟，最差也要把曼彻斯特市长拉过来。段市长您看……这样行不行？”
“呵呵，其实也无所谓，你随便问问就好了。”段卫华笑着摇摇头，他手还是在玩弄着钢笔，不过钢笔转动方式。已经由顺时针变成了逆时针，一般情况下，逆时针代表段市长心情不错。
陈太忠当然也知道，人家卫华市长说是随便问问，可自己真只是“随便问问”话，那绝对就错到一塌糊涂了，这个关窍，是个人就能想得到。
走出市政府，他还是有点郁闷，当然。他并没有把联系尼克地事儿放在心上，他纠结主要还是因为，科委事情，似乎自己又做得……有点出格了？
这年头。只有不做事，才会不出错啊……想到这个，他有点想骂人，哥们儿这是当官呢。还是当受气包呢？
这么想着，他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了，还好，今天他地林肯车就喷好漆了，这多少算是个好消息。
去马疯子那儿拿上车，他却是猛地想起了答应景静砾事儿，用铁手那边去收拾蒋庆云。似乎有点不合适了。该不该找十七出一下头呢？
正琢磨呢，他手机就响了。来电话地是荆涛，“小陈，中午有空没有，我和紫菱来凤凰了，找个地方随便坐坐？”
这次荆涛来凤凰，是又给陈太忠送来两份课题建议，同时，那个煤焦油厂选址那个小山包，规划局拖着不给批，现在父女来，也是问一问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是先建厂子，还是说再等一等？
陈太忠一听就恼火了，抬手就给小吉打了一个电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