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这夸奖，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意思，以前陈某人只会小看和鄙视别人，这一世，他觉得，适当地夸夸人是不错，尤其是在即将打开什么话题时候。
你又来了！一时间荆紫菱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我说陈科长，你做人不要这么市侩好不好？一有事儿就想起来夸人了？”
“啧，紫菱……”荆俊伟可是没防住，自己妹妹还有这么一招，登时有点坐蜡，哥哥跟你说了好几回了，跟陈科长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第五百六十一章 真相渐明
“呵呵，市侩？有吗？”陈太忠轻笑一声，倒是没怎么介意荆紫菱这话，他认为市侩这一词是安不到他头上，若不是有心在红尘中打滚修炼，谁敢说仙人市侩？
“好了，不扯这个了，你那个同学爸爸是做什么？什么级别领导？”
“哎呀，这个……我还不太清楚，”荆紫菱脸有点微微发红，她平日里真是不肯注意这种事情，“不过她说了，毕业以后，她要是回铝厂，岗位随便挑。”
“差不多领导就能做到这个，人家是干部子弟呢，”陈太忠撇撇嘴，“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问问倒是可以，可是……”荆紫菱上下打量他一下，左颊小酒窝若隐若现，“可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老荆，你这妹妹，也太市侩了点吧？”陈太忠冲荆俊伟苦笑一声，无奈地摊摊手，有意无意地用了“市侩”这个词来反击。
“好了好了，大家不说了啊，”荆俊伟举起双手摇摇，转头看看自己妹妹，“那你打电话啊……”
荆紫菱同学父亲，是临河铝业一个分厂副厂长，那是一个副处级别厂子，在铝厂里也算得上中层干部了。
当然，与凤凰市不同是，临河铝业虽然是厅级企业，关系也相当地错综复杂。但一个厂子无论如何也比一个地级市要小很多，各部门配合又紧密。所以，相互之间了解是很深地。
所以，副厂长一听胡卫东，就表示自己知道这人，而且知道，胡科长是前任副总兼生产装备部部长张永庆提拔起来地。
现在张永庆升了临河铝业集团公司常务副总，主抓技改和新上氧化铝项目，现任生产装备部部长彭跃林同胡科长关系尚可。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尚可也仅仅是尚可而已，哪个做领导，手里还没有几个心腹人儿？彭部长一上来，也是大力提拔自己人。
总算他知道，胡卫东以前巴结张副总巴结得紧，而在彭部长还是副部长时候。胡某人跟他地关系也还算讲究。所以那个计划科长位子，他也没怎么去动。
不过，现在胡科长风光不如往昔，那也是一定，这是企业同事业单位不同一点，这里有比较多利益交换和改换门庭，张永庆既然在后来时间都没有提拔胡卫东，那么就是说，这基本上是个弃子了。
还好。胡卫东也知情识趣，活得很低调，现在他地计划科，很多业务范围都被瓜分到了其他科，他也没跳脚也没牢骚。每天一个人静悄悄地来他地科长室。下班后又悄没声地离开，甚至连计划科都很少进。
这些话。有些是荆紫菱同学说，有些就是她同学现场问自己老爹，才能回答，陈太忠则是在一边不停地将问题写到纸上，递到荆紫菱面前。
别说，这还真是一个技术活，陈太忠要根据对方回答，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判断，并且提出下一个问题，还要写出来塞给荆紫菱，而且，荆紫菱要反应过来这个问题，还得在第一时间再次发问，这个难度，不是一般地大。
所幸，陈太忠脑瓜还算不慢，听力奇佳，荆紫菱更是号称天才美少女，两人你来我往地，配合得挺默契。
这种默契，到了后期更是炉火纯青，随着陈太忠问题地增多和对铝厂结构熟悉，荆紫菱甚至能根据纸上寥寥几个字，就能自主地发挥出更多话题，陈太忠见状，却是写得越发地少了，也方便她天马行空一般地想像和聊天。
这家伙真有两下！到了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世界上还真是存在天才。
不过，到了最关键问题地时候，陈太忠还是多写了几个字，荆紫菱看一看，略略沉吟一下，“对了，小可乐，范如霜和张永庆地关系怎么样啊？”
小可乐是她同学绰号，取义来自小瓶可乐凹凸有致地曼妙弧线，倒也算是变相褒奖，若是有人联想到大瓶或者易拉罐可乐，那就殊为不厚道了。
可乐在那边愣了一愣，似乎跟她父亲嘀咕了些什么，才转头发问了，“小紫菱，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陈太忠还待写什么，荆紫菱却早就回答了，“哦，我哥哥有个朋友想去那儿做点业务，不知道找了张永庆之后，还用不用找范如霜了。”
“哼，他能摸上张永庆门儿，就已经算造化了，”小可乐轻笑一声，“那是我们厂常务副总啊，可不是一般人能联系上，要是有总局大官儿写条子还差不多。”
不过，荆紫菱回答出理由，还是让她有心情再解释一下，“当然，你哥朋友要是能找上范如霜，那这个张永庆见不见就无所谓了，范老板一发话，张副总跑得可勤快呢。”
“那这两人关系还不错？”荆紫菱没看陈太忠塞过来条子，继续自己发挥着。
“谁都跟范老板不错，不过心里怎么想，那就天才知道了，”小可乐笑一声，“不过他不算老板人，嗯……我爸说了，这年头，有跟老总关系好常务副总吗？”
陈太忠听到这儿，基本上就明白了，条子也不写了，冲荆紫菱挥挥手，示意她接下来可以随意聊天了，自己却是坐在那里沉思。
看来，这是张永庆想借这件事，阴一下范如霜了，不过，这厮实力，斗得过范如霜吗？真是难说啊。
这个电话，让他知道了一些东西，不过遗憾是，他还要选边，而且，知道这些东西，似乎无关宏旨，因为……他不知道更深层次内情。
比如说，这个张永庆背后，是谁在支持着？要是没人支持他，一个常务副总，又怎么敢跟大老板伸爪子？范董事长可是出名强横。
这一刻，他终于有点明白“不明真相群众”——不，是不明真相干部，那种感受了，一头雾水下，你要哥们儿怎么选边呢？
算了，也不是多大事儿，拖着吧！下一刻，他就拿定了主意，那个碳素厂也不过才大几千万项目，又涉及了下马乡那个鬼地方，不做就不做了，有什么了不起？
倒是高强这人，手里有点钱，跟哥们儿关系又不错，该给他踅摸一个别项目，陈太忠总算是拿定了主意，眼见小吉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入，转头冲荆俊伟笑笑，“哈，小吉来了，老荆，点菜吧？”
酒菜上来喝了几杯之后，荆俊伟发话了，“太忠，我在北京，倒是认识几个有色金属总公司人，要不要我帮你打问一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种事儿我懒得掺乎，”陈太忠笑吟吟地摇摇头，“由他们折腾吧，不过……你真要问话，记得别把自己陷进去。”
“这个我还是懂，”荆俊伟点点头，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商人干政原本就是犯忌事儿，没有足够硬和足够铁关系，就不要瞎掺乎，否则不但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容易遭人诟病。
他们在这里闲聊暂且不提，那边小可乐同学放下电话，却是被她老爹叫住了，“你这个小紫菱同学，家里是做什么？”
“她就是荆以远孙女儿啊，她爸是我们学校教授，”小可乐跟荆紫菱关系还是不错，知道不少东西，“她哥在北京做生意，买卖做得挺大。”
“胡卫东、彭跃林、张永庆、范如霜……”一时间，副厂长陷入了沉思中，不经意中，他就走到了电话机跟前，扫一眼电话上来电显示，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手机号……不是素波吧？”
陈太忠手机，当然是凤凰号段，荆紫菱倒是想用她手机给同学打电话呢，不过陈某人想到这好歹也是长途，人家又是帮自己问询，说不得强行把自己手机塞了过去，“用我，你那是漫游加长途呢，我这能报销。”
大家都不会在乎这几个钱，可这是一种姿态，跟钱多钱少无关，陈太忠要是连这点场面上事儿都考虑不到，那做人也就太失败了。
“不是素波啊，”作为就读大学女生，小可乐对手机号码了解，比自己老爹还多，“这是凤凰号啊，对了老爸……你答应给我买手机呢？”
第五百六十二章 破题
“哦哦……手机？你跟你妈要钱去，”副厂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皱皱眉头，好半天才是一个激灵，“凤凰号？”
凤凰那边捅出了鑫盛铝材厂间谍案，这个，他是知道，铝厂甚至借这件事，在厂报上发表了公告，要大家以此为鉴，重申注意保密原则同时，做好自查自纠工作。
虽然鑫盛铝材厂是前老板涉案，铝材厂跟铝厂也不搭界，可副厂长还是对这件事印象挺深，一来鑫盛背后，有大老板影子，二来就是……是凤凰市而不是素波市捅出这件事，这都是什么人吃饱了撑？
与此同时，刘德宝和胡卫东也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老胡，这个陈太忠，对你来说，就这么要紧？他到底做什么了？”
“这家伙是……唉，没办法跟你说，”胡卫东神情郑重地叹口气，“你还知道谁跟他关系不错不？我要办事儿，绕不过这家伙去，真是让人苦恼了。”
“跟他关系不错？”刘德宝仔细琢磨一下，还是颓然摇摇头，“这家伙朋友不多，也都是泛泛之交，关键是我给你引见不上……对了，古昕，你可以试试横山分局警察局长。”
不过最后，胡卫东还是没听从刘德宝建议去找古昕，他所图甚大，不能用这种不安全方式来公关。原本，他对自己这次凤凰之行是报了一定信心地。在他看来，一百万扔出来，砸个科长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又不用冒什么风险。谁想陈太忠居然不吃这一套？
直到遭了婉拒，人家连吃饭机会都不给他，他才静下心来仔细琢磨一下，看来，下午是要直接拿现金上了。
没办法，事实就像他跟刘德宝解释地一样：陈某人虽小，绕却是绕不过去。
张永庆憋着劲儿赶范如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事儿了，这次鑫盛间谍案。给张副总提供了一个极好机会！
鑫盛底细，铝厂很有一些人知道，可是韩刚手脚做得很干净，该注意细节都注意到了——有那么一个老妈提携和指点，小韩怎么可能犯那些很低级地错误？
如此一来，想从经济角度赶走范如霜话，就要对鑫盛内幕做一些深度挖掘了。然而张永庆知道。这非常不现实。
每一个游戏，都是有游戏规则，铝厂里利益纠葛异常繁复，那实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楚，如果他真地头脑发热到以为这么做就可以赶绝范如霜地话，那么可能人间范董事长尚未出手，他自己就已经被赶绝甚至是坐班房了。
自不量力地挑战规则者，就该当得到这样报应！而范董本人及其家属，却是在规则之内游戏。同时，她所获得利益，也并不仅仅体现在她自己身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世间事原本如此。
可是若从间谍案上做文章。那就又不一样了。丧失节操无视国家安全干部不是没有，但并不是普遍存在。不具备普遍性。
张永庆明白，自己从这件事上做文章话，其他人还真没什么可说，只要不涉及经济方面，范如霜身后相关人等就不会有太大兴趣去保她，毕竟，这个屎盆子份量不算大可也绝对不小。
多少年才等来了一次天开眼地机会，张副总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他心里自认，只要操作得当话，这次双方胜负，应该是八二开，是，他占了八成地胜算，绝对值得博一下。
这个比例，可不是张永庆一厢情愿拍脑瓜想出来地。
因为他很清楚，没错，范如霜是强势，那是因为她身后不但有高人支持，还有一帮既得利益者在帮着摇旗呐喊。
可是，在大多数地社会结构或者利益体系中，既得利益者总是占少数，那得不到利益团体，一见到范如霜遇难，绝对会纷纷地上来踩那么几脚，以期在事后盘点之时，获得一些东西。
支持范如霜不会出头，反对者却是会接二连三地跳出来，此消彼长之下，张永庆实在想不出，范如霜应该怎么做才能不倒台？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个间谍案，怎么才能攀到范如霜身上，这就需要一些配合和技术了，而陈太忠正是其中关键一环。
必须承认是，大家都知道国安局很少介入这种性质纠葛里，相对而言，这个部门独立性和自主性很强，张永庆也没有陈太忠那种狗屎运，能说动国安要员来出头帮一点私忙。
所以，别看胡卫东跟陈太忠说话时信心满满样子，但是他心里可是明白，能不能让国安再出头，不是看张永庆攻关能力，而是要看陈太忠能不能应承下这件事。
当然，他们也没考虑到陈太忠跟国安局有极好私人交情这种可能，没人会有那么强大想象力，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未必会用到这一层关系——有那种背景陈某人，绝对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拉拢到。
是，他们想利用，不是陈太忠人脉，而只是他应承，只要他肯多加几句，自然有人把一些捕风捉影事情反应给国安局，通过正规渠道再策动一次调查。
之后事情，就彻底地跟陈太忠无缘了，大家各使手段，成王败寇也就是那么一搏了。
在整件事情策划中，陈太忠重要不？并不是那么重要，但他却是不可或缺一个环节，缺少了这个关键引子，张副总甚至不能发起这次倒范行动！
所以，对这个环节，张永庆是给了足够重视，一百万现金，不可谓诚意不足，张副总能调用资金，虽然远不止这点，可是，这只是一个引子而已……难道还不够吗？后面用钱地方多了去啦。
只是，当陈太忠婉拒之后，胡卫东才愕然地发现，自己把这趟凤凰之行，想得过于轻松和过于一厢情愿了，敢情这年头，还真有这么清廉年轻干部？
那家伙绝对不会清廉！仔细回想一下陈太忠穿着打扮，胡科长做出了如此判断，那么，是什么原因，才让这厮提不起兴趣呢？
那就是因为这件事莫名其妙了！回味一下自己所作所为，胡卫东也承认，自己举动，实在有点冒失了，素不相识就找上门送钱——还是一笔巨款，这怎么看也像个阴谋啊。
他能理解陈太忠谨慎，虽然时下年轻人，像这么小心不多了，可人家陈科长估计是存了向上奋进念头，书山有路勤为径，宦海无涯忍做舟，有了目标话，谨慎行事就是常情了。
可是，想明白是想明白了，对这种谨慎，胡卫东还真没什么招数好应对，照常理讲，让对方释疑最好方式，就是把整件事情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遗憾是，他不能这么做，张副总敢算计范如霜，优势就在于以有心算无心，暴起发难之下强手迭出以获得胜利。
一旦事机不密，被范总知晓，那后果就很严重了，要知道范如霜不但是董事长，还是党组第一书记，虽然无权处置总局直管干部，可整得他生死两难倒也不会很费劲——
范如霜手段和作风，从来都是很强硬。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拿着现金上！这是胡卫东决定，当天下午，他就拎了一个公文包进了陈太忠科长室。
关了门，打开公文包，五十扎百元大钞静静地躺在包里，颇有一点视觉冲击力，胡卫东直接开门见山了，“陈科长，多话我也不说了，这儿是五十万，只要你点点头，这钱就是你了。”
“等国安来调查之后，只要您多说两句，剩下五十万，马上会到帐，我胡卫东好歹也是国家干部，有工作地点有级别职称，您总不会怕我失言吧？”
“国安调查，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