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坚有,梁柏晗虽然没有利诱,但是警告意味很明显。”从清雨看起来是个异常柔软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软弱。若是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也不会任人宰割。
夏知秋走到她身边,挨着她靠着窗户,问话的语气倒是异常地平静与随意:“所以,你恼羞成怒了?就想着改变计划,要下更猛的药?”夏知秋说着,一个人嗔笑起来,“拜托,从医生,光是这样就可以让你气炸了?这可不像是你。”
她的话多少带了嘲笑的意思,从清雨也不恼,只是平静地开口:“我是气炸了,但是让我改变主意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夏知秋细长的眸子看着她:“其他原因呢?”
从清雨如水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我讨厌这样。”
“嗯?”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能力保卫自己爱情,没有能力守护自己爱人的自己。”从清雨想起了陈晨静,到最后,自己连她的生命都留不住。甚至于,过去这么久了,自己连害她的凶手都严惩不了,更别提守护什么爱情。目光流转间,夏知秋留意到她眼里止不住地流露出了忧伤。
“赵坚问我,能给赵依格什么。我很自信地告诉他,关键在于赵依格要什么,她要的我都能给。可是现在想想,其实撇开这些不谈,我连让她安心爱我都做不到。她需要去提防父亲的离间计,需要顶着极大的压力去拒绝和梁柏晗之间的联姻,这些都只是因为她那个身份和梁柏晗雄厚的家世。我根本没有能力去帮她解决这一切,只要梁柏晗和赵坚稍稍动点手脚,我就可能会为了其他东西不得不放弃她。比如,赵坚利用我父亲威胁我。”
即使她极不愿意放弃和赵依格之间的感情,但是赵坚若真是像他说的那般,对自己父亲下手,说实话,以她目前的实力,根本是以卵击石。最后被赵坚弄得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你要做的就是强大自己的力量,大到可以与他们抗衡,对吗?”其实从清雨这番话对她也很有启发。她喜欢了梁梦晗这么多年,用尽了手段,就差挖出心捧到她手上了。可是没用的。正如从清雨说的那样,关键不在于她能给梁梦晗什么,而是梁梦晗要的,自己能不能给。答案是否定,如梁梦晗那样,有身份有背景有事业,她缺的只是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这个人是赵依宁,她夏知秋没办法给她。所以,自己再怎么努力,梁梦晗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想到这里,夏知秋似乎解开了一个纠缠自己多年的心结。原来,很多事,真的不能勉强。梁梦晗,或许自己真的该放手了。
“没错。所以,我要求你,逐步蚕食梁氏之后,最好让赵坚也吃些苦头。”她恨赵坚拿从凯来威胁她。
夏知秋不动声色:“然后呢?”
从清雨侧过身看着她,双眼微带着恨意:“我要梁氏一部分的股份。”
夏知秋原本微睁的眼倏地睁大:“什么?”其实她并不惊讶于从清雨要梁氏的股份,只是,她知道,从清雨不是贪婪之人,她想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么要求了。
“你放心,等我完成自己要做的事之后,我会把那些股份转到你手上,到时,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姓梁的东西,我没什么兴趣。”说句实话,她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和姓梁的人有任何交集,但是上天不由人,从她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也许就注定了这辈子和姓梁的都脱不了关系。“就当是……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吧。”说这话时,从清雨语气中带了无奈。
“你真的……很让人猜不透。你到底要做什么?”夏知秋的右手肘支在左手臂上,食指有意无意地蹭着嘴唇,她想看看这个医生虚伪的白大褂下到底藏着什么。
从清雨冷笑了一声:“猜透了又怎么样?你又不能把我领回家。”
“算了。”也不知道夏知秋这句“算了”指的是什么,她放下杯子重新躺回床上,“好了,既然你都狠下心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还是说一句,别在梁家弄出人命。”
“我知道。”她从始至终,都没动过杀人的念头。
“你不走吗?”夏知秋钻入被窝。
从清雨走了过去,伸手摸着她的额头:“有些发烧。都感冒了,你就这么躺了一天,没看医生?”
夏知秋皱着眉,她冰凉的手触到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说不出的舒服:“不高兴找医生。他们比老娘们儿还啰嗦,还尽危言耸听。”发烧感冒而已,犯不着和自己的耳朵也过不去。
“看不出你还挺随意的。算你运气好,今天碰上我。”从清雨承认自己有一些职业病,喜欢照顾人的毛病还在。
“你不是管心脏的吗?”
“你这点小病我还能兼职一下。快,你有家庭药箱吗?”
“在那里。”
从清雨找出药箱后,翻箱倒柜找出一些药:“把药吃了,睡一觉就好了。”她又拿了湿毛巾敷在夏知秋的额头上。
“医生就这些招数?我也会。”夏知秋说。
从清雨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些?”
夏知秋知道说不过她,翻了身躲进被子里,她想到自己这些年都鲜少有人这么体贴关心自己了,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却这么对她。即使是假的,夏知秋心里也被触动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夏知秋翻过身,竟然发现从清雨还坐在她床边:“你……你怎么还没走?”
从清雨都快睡着了:“我暂时不想回去。实在是说不出要和她分手这种话。”回去就会看到赵依格,她在害怕,要对自己深爱的人说分手,她还真的很难办到。想起赵依格,从清雨的心就开始绞痛。她是最无辜的,但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势必要去利用她。
“现在就舍不得了?”
从清雨没有理她。夏知秋看着她,最后把头挪到了从清雨的大腿上:“让我靠一会儿好吗?”她也好累,“放心,对你没有其他意思。”生怕从清雨误会,夏知秋还特地补了一句。
“没关系,就算有意思也没关系,我道行高深,对付狐狸精自有一套。”从清雨打趣,顺道还转过身,换了个让两人都舒服的姿势。
夏知秋不说话,发热已经让她全身软绵绵了,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夏知秋醒过来的时候,从清雨还抱着她没醒。恬静的睡容让夏知秋觉得她格外纯净迷人,只是她实在无法相信,从清雨心底里藏着的那个真实的她,有多可怕。
但,从清雨,你的怀抱真的很温暖,温暖到让人迷恋……
接连几天,从清雨都以各种理由没有回家。赵依格心里觉得不对劲了,她时而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时而坐在椅上烦恼地思考原因。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大概。
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她直接拎包走人,大白天的就“旷工”了。
到了医院,赵依格没有直接去找从清雨。站在走廊上半天没进去。
从清雨手下的小护士恰好从里面出来,看见门口有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几眼过后,小护士记起来了:“你……你不就是上次那个人吗?”
赵依格被小护士的声音吓了一跳。
“上次为了救你,从医生还被那个女人刺了几刀。”小护士说。
赵依格知道她把自己认成了依宁,但是解释太麻烦,她就尴尬地点了点头:“从医生在吗?”
“在呢,一会儿她就可以下班了。”小护士为人热心,赶紧把从医生的行程报了出来,“你进去吧,里面就她一个人。”说完,笑着走了。
赵依格敲敲门。
“进来。”是她熟悉的声音。
赵依格关了门,就这么看着她。从清雨正看病历,见对方不说话,一抬头,正看见大小姐清冷的眼睛直视着自己。她的心就这么沉了下去。
从清雨看了一眼她又低下头:“等一会儿,看完这个,我就下班,然后找地方吃饭。”然后,和你说分手的事。当然,最后一句放在心里了。
☆、第五十八章
找地方吃饭?”赵依格问。
“有什么问题吗?”从清雨收起手里的东西;低着头;一边整理桌子,一边反问。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一点。
赵依格强行按住她手上的东西;逼迫她将注意力转向自己:“你一向很少去外面和我吃饭;我看——是你有什么问题。”
从清雨也不躲她;表情依旧:“说说看;我哪里有问题?”
“第一;为什么这几天不回家?不要和我说有什么事忙,我一个字都不信;第二,你的态度。”赵依格直视着她;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两点。
从清雨微笑着,只是在赵依格看来过于勉强:“赵依格就是赵依格;连质问都这么有条理。”
“不要兜圈子。”赵依格现在觉得事情严重起来了,“我没那个耐心,也没足够坚强的心去承受你可怕的疏离。”
从清雨垂下眼眸,不说话,脸上并不轻松,背过身沉默着。赵依格见她脸色阴沉下来,自己也蹙眉,以为她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她一下就软下心来,后悔刚才自己强硬的语气。她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伸出纤细的双臂,温柔地从背后环住从清雨的腰。她将脸轻轻贴在从清雨纤弱的背上,轻轻蹭着,说出的话都是如水般的温柔:“到底怎么了?有不开心的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闷着。”
对于赵依格这样一向冷淡的人而言,能让她做到现在这样柔情实在是已经不容易了。这样的她,也只有从清雨可以看见。只可惜,从清雨现在没这份心思去享受她的温柔。她僵硬得像座雕塑,抿着嘴唇,像是挣扎了好久,她掰开环在腰上的手:“你——别这样。”
赵依格本以为从清雨会收起气性,却不想她竟是这般冷淡的反应,一时讶异得张大了嘴:“你在说什么?”
从清雨握紧了双手:“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分手吧。”之前她想好了许多说辞,可是真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到最后,只能挤出这么几个字,但光是这几个字,就已经让她痛苦不堪了。
赵依格显然不能很好地消化从清雨的话,抗拒性地摇了摇头:“听不懂……我听不懂你的话……”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
从清雨咬紧了牙,狠下心:“不,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说,我们还是分手吧。”她坚定地将话重复了一遍。
“呵,还是分手吧?”赵依格冷笑重复着她的话,“还是分手吧”,这话听起来是多么地无奈!可是,真的是无奈吗?“这么说,这几天你是故意不回家的,为的就是和我分手,是吗?”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侵袭了赵依格的身体,她说得咬牙切齿。
“是。”从清雨心痛地闭上眼,藏起了眼中的无奈与自责。
“为什么?!”赵依格问得冰冷又严肃。
“因为累了。你的父亲那么厉害,我一个小医生,根本没有办法和手段厉害的他抗衡。还有梁柏晗,他说得对,我和你在一起,你的压力太大。我不能只自私地考虑自己的爱情,而不顾你的感受。正如他所说,他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从清雨这话听起来是告诉了赵依格决定分手的原因,但其实,她在刻意暗示赵依格。
果然,赵依格锐利的眸子一斜:“是不是我爸和柏晗找你说了什么话?他们威胁你了?是不是?!他们是不是威胁你离开我?!”赵依格的声音节节拔高,她激动地问着,语气中充满了对赵坚和梁柏晗的愤恨。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从清雨低下头,不语。
这样的反应无疑是默认,印证了赵依格心中的想法。而从清雨看似憋屈与隐忍的反应更是惹来了赵依格对她的心疼,以及对赵坚和梁柏晗的恼怒。
从清雨用余光瞥了一眼赵依格的表情,很好,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你不用这样,其实他们很对不是吗?”从清雨没有直接回答赵依格,而是侧面强调了赵坚和梁柏晗找过自己的事实,“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我草率决定,我仔细考虑过的,所以……”
“够了!”赵依格打断她,上前扑到她怀里拥住她,“求求你不要再说这么残忍的话了,我不要听……不要听……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认定你,我不会放开你的。”说着说着,眼泪转眼就爬满了赵依格的脸,落到从清雨的白大褂上。
何时见赵依格这么脆弱服软过,此时此刻,她纯粹是一个想要留住爱人的普通女人。从清雨觉得这眼泪就像是滚烫的岩浆,一直渗到她的心里,烫得她心神俱焚。她就这么垂着双手,任凭身上的人紧紧抱着自己。
“别人的话,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我们在一起,这与任何人都无关。”赵依格流淌着眼泪,遇到再大的事,她顶多是皱皱眉毛,情绪波动何尝会像现在这样大。她抬起脸,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从清雨:“还是说,有其他的事困扰着你?”
从清雨心里不慌是假的,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最后:“没有。我是为你好……”
“你真的知道对我而言什么是最好的吗?”赵依格有些生气,她难道不了解自己吗?她要的到底是什么从清雨会不清楚?现在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
从清雨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我……算了,总之我已经决定了。”
“当初说要在一起的是你,现在要分手的也是你。这样,太不公平。”赵依格说,“既然你现在态度这么坚决,好,我给你时间彻底想清楚。至于我爸爸和梁柏晗,那绝对不能成为你离开我的理由。”最后,她收起了悲伤的情绪,离开前说:“你不该是这么懦弱的人。”
“等一下。”从清雨喊住了赵依格。
赵依格停下脚步,从清雨说:“不要怪你爸爸和梁柏晗,他们只是……”
话没说完,赵依格就愤怒地出声:“够了,不需要你这么大慈大悲。”她摔门而去。
从清雨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如果她没猜错,依赵依格的性格,这次一定会和赵坚翻脸。至于梁柏晗,被赵依格知道他对自己做的事后,赵依格怎么也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看。但随即想到赵依格刚才的表情,她又皱起眉来,自己,真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赵依格从大楼里出来,一直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最后上了自己的车,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趴在方向盘上就大哭起来。
好一会儿,她冷静下来后,将矛头指向了赵坚和梁柏晗。他们凭什么自以为是地干涉自己的事?!爸爸又是想用当年那一套吗?不可以,她不允许从清雨受到任何伤害。
她发动车,往赵家大宅驶去。
赵坚刚下班回到家,脱了厚厚的外衣扔到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佣人在门口说:“大小姐回来了啊?”
赵坚刚把脑袋转过去,就惊讶地看见大女儿红肿着眼睛,一脸仇恨地瞪着自己。这种眼神……赵坚记得,只有在几年前拆散她和宋诗韵,自己把她软禁起来时才见过。之后,她倒是“学乖”了,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尽管如此,赵坚还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西北风把你吹回来了?”他的声音很威严,典型的大男子风范。
赵依格忍着心中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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