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说:“是啊孩子,凡事是要讲命的,就象你的婚事,也是命中注定的,你和石榴说来还是有缘份的,不然,托再多的人去讲也没用的,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也跑不掉,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孩子,以后做事要少犟,知道嘛?”
叶老汉走过来说:“孩子,石榴这姑娘,你看了,一定是不错吧,明天我就和你黄大伯和张宝新叔叔他们一同过去,把事情落实下来,你也就不用担心了,年底或年初,有条件我们就把她娶回家来。”叶老汉听说,光军去了后,石榴的一家人见了都很中意,心里特别地高兴,因为他己经不再认为儿子有什么特别好的条件能吸引人家姑娘了。
云秀说:“是啊,光军,你爸说的对,我们打算就这样按排,你看没什么吧,再说家里到时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热闹。”她兴奋地说着,带着做母亲的一种自豪。
叶光军的心里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他总算领略到了平日里所痛恨的父母包办婚姻的那种辛辣滋味了。他胸腔里的血在汩,饱满的血液在全身涌动,汹涌如大海里的波涛,顷刻间在他篡紧的双拳里,平静的港湾便落成了,那气吞江海的气迫顿时消失了,这时的他变得脆弱而无力,就连掉落在他头上的一片小小的树叶也无法能够将其挪开,感觉白日里沙银村的阳光是那么的寒冷,夜晚是那么的黑暗,黑暗得让他不敢跨出一小步,草场上的孩子挥舞摇动的小肢,是那样的单调,单调得象他手中的书本,翻开合上都是白纸铅字,没有能激起波涛的颜色,哪怕只是一小圈微微的涟漪,他也会觉得生活会有鲜花在等他。
他为了迎合父母高兴的情绪,而不让他们窥出他有一点不该有的过虑,于是附应地说:“那岂不是让你们二位老人家费心了吗,事情如果能这样也行,反正我随便,这方面的事,我还是根据你们说的做,你们怎么做,也就按你们说的做罢。”说完后表现情绪上的平静,然后转身就回房间里去批他的作业本去了。
叶光军的父母与老黄在矮小的堂屋里仍以激动的情绪在谈论着在巧银家里发生的一切,连每个细节,甚至连一句话,也要翻上几遍才过瘾,才肯罢休,然后一阵大笑,似乎本钱在他们的手里似的。
叶光军在房间里,外面的声音很大,课本也看不下去,随着他们的谈论,自己也顺即陷入了沉思,他很气愤他们在谈的内容,有时老黄会把巧银的话进行段章取意,再加上他父母又带着偏向去说话,当然是偏向叶光军的,听起来,他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再说,人家石榴也不见得真的会嫁给他,凭他现在的条件,人家根本不会嫁给他的,只不过现在人家石榴还不知道,石榴她妈妈也不知道这个底细。心想,石榴就是嫁她当地本村里的任何一个小伙子也会比嫁给他强,因为人家村子里面有电,地理条件好,村子又比他们沙银村富得多,当地就是没有钱的农户,几年后楼房也能盖起来,因为离城区和码头都近,商业发达,而且基本上就是住在集镇上,又繁华,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啊?穷乡僻壤的,再说人家女孩子长得又漂亮,能干,她找一个有钱的人家是足够可以的,而我又是什么样的呢?穷书生一个,除了能跟一些小毛头在一起玩,还能做什么事呢?一担水挑三米远就开始要停下来休息,肩膀受不了了,又酸又痛又痒的,这样能够保证石榴的幸福吗?自己感到怀疑,再说我们村还是没有电的村,到现在家里还用煤油灯照明,人家石榴能愿意吗?叶光军仔细一想,石榴是不可能能够与他结婚的。因为条件相差太大,所以叶光军便开始不再想了,恢复到往日正常的工作秩序当中,他认为今天的一天假,主要是为安慰父母的,认识了这个纯朴的妹子,心里也是挺高兴的,全当今天是走了一趟朋友。
吃过晚饭后,小莉将桌子拾完后,老黄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送走老黄后,叶光军见父母的笑容要比往日灿烂的多,心里也挺高兴的,于是调侃地问父亲:“你们明天到江南准备多少钱?”
叶老汉:“你今天到江南去后,我和你妈在家估计这门亲事能成的,所以特地作了一些准备,我到你两个伯伯那里,向你大伯二伯借了六百块,加上家里存有六佰多块一共近两仟块钱,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这个数基本上能够把这门亲事定下来,这个你就不用烦了,而且可能用不了这么多呢。”说着,叶老汉望了一下光军的母亲 ,叶光军的母亲也表示赞同。
叶光军:“那可不一定啊,爸妈,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叶光军的母亲胸有成竹的说:“这有什么不一定的?事情已经明摆着了,你今天去的目的也就是让对方父母看看,人家没意见,就表示同意了,这还有什么不不一定,是成了,小家伙,这都不晓得,不过也难怪,你们是没做过这事。”
叶老汉:“不过也难说,人家是住在小集镇旁边,又靠码头,是个繁华的地方,人家是不愿意将女儿嫁到你们这个穷沙银村来的,是要考虑考虑的。”他象清醒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云秀:“你怎么这么笨,人家如果不愿意,巧银又为什么跟老黄说要我们明天过去呢?这不是明显表示人家愿意了吗?亏你还活了这么大年纪,换句话说,我们家光军好坏也是个大学生,现在也是非农业户口,是个有文化的,对她来说,她也不吃亏,人家这当然愿意了,这个便宜哪里来呢。”
叶老汉笑笑:“是的是的,你讲得对,我们家光军虽然是在农村,但他毕竟还是城镇户口,只不过在农村教书罢了,不管怎么样,明天我去了过后就知道她们的心了。”
云秀:“噢,你说去,我才想起来,我们还要去请张宝新夫妇俩一同去。这样,叫光军陪你一道现在就到张宝新家去,跟他们约一下,早上一同到我们家来吃早饭,然后你们和老黄四人刚好一道走,这样好的很。老头子,要去现在就去,不然恐怕人家睡觉了,要不太晚的话,敲门不好。”
叶老汉:“好,现在就去,约一下他们。光军你陪我去,外面很黑了,望不见路,噢,光军我们还要带一把手电。”
叶光军本来打算继续改一会儿作业的,看来不行了,于是就到房里拿出了手电,试了一下,接着跟父亲一道去张宝新家。
<八>聊家常
到张宝新家的时候 ,大门是虚掩着的,一条均称细弱的灯光从门缝里射出,将沙银村的黑夜刻出一条亮痕,隐约从里面传出谈话的声音,叶光军一听里面有老黄的声音,心想可能是从他家吃过饭离开后,到这里来顺便向张宝新他们稍个信的,明天一道准时跟早班船去江南,然后就一直没走。听声音,另一个是张宝新的邻居“麻子”,还有张宝新夫妇俩,好像没有其他人了。他们推开门后,叶光军一看果然是他们,八仙桌上除了一盏油灯和几个各式体形不等的茶杯外,桌子上拾得很干净。凑近看,他们杯子里还希希地冒着热气。他们都围坐在桌子旁,聚在小小的罩子灯的灯光下。
“哟,叶三爷来了,快请坐,”他们见了叶老汉进来,象久别的亲人一样高兴,纷纷招呼让座。
“哟,你不客气,不客气,你们坐,你们坐,在外面就听到了你们的笑声了,这么热闹,你们在一起谈什么经啦?”叶老汉笑着说。
麻子是一个性格爽朗,五十开外的人,抢先说道:“谈什么经呀,正在谈你家的经,你现在好了,二媳妇也讲成了,不用烦神了,明天要给喜糖吃了,叶老师呀,明天我要吃你的喜糖了。”他高兴地与叶光军开玩笑地说。
叶光军腼腆地笑着说:“一定的,一定的。”
叶老汉说:“事情才刚刚开始,刚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叶老汉望了一下老黄,接着又说道:“老黄你一直没走是吧?我猜想你一准是在这里的。”
老黄说:“呵呵,没有,我是过来跟她们打声招呼的,老张夫妇俩非要叫人多坐一会儿,不然我早就走了,叶三爷,你们父子俩这么晚了来做什么?是不是为了明天的事?怕我没过来招呼是吧?三爷,我做事,你放心,其他的事可忘,这件事我怎么会把它忘了,这可是头等大事,你放心吧,我已经说过了。”
张宝新夫妇俩笑着说:“三爷,老黄已跟我们说过,我们决定明天早晨跟你们一道过去。”
叶老汉乐呵呵地说道:“老黄做事,我当然放心,我连晚赶过来是约你们明天早晨一起从我家那里走,顺便在我家吃个早饭,这样饱肚子赶路就不会冷,刚好老黄也在,老黄你听到了吗?明天一早到我家,吃过早饭再走,你们就不要一大早地在家烧早饭吃早饭了,在我家里吃,我在家等着,为我家的事,让你们起早,真是难为你们了。”
老黄:“噢,过来原来是为这事,行啊,明天早晨我就直接到你家去,反正我到码头是必须经过你家的,不用你讲我也是先到你家的。”
张宝新说:“三爷,你若不过来说,我们明天还真的从家里起来后就直接去码头,到码头找你们的,这样也行,这样也好早晨我们四人一阵,挺好。”
兰芬说:“其实也一样,我和我家宝新在家吃了再走,然后直接到码头,就不到你家了,我们一起在码头汇合是一样的。”
叶老汉说:“不,我家云秀早晨将为你们都准备好了早饭,大家一起走好一点,不然到码头后,人又多,又挤,恐怕也不太好找到人,所以按我这样保险一点。”
麻子说:“对,码头人多又挤,大家到时候怕互相找不到,容易把船赶丢了。”
张宝新夫妇俩说:“那好吧,那就按你三爷的吩咐,明天一早我们先到你家。”
麻子笑着对叶光军说:“叶老师啊,其实教书我感觉很累的,比起我们种地来还要累,因为那一帮小家伙不好管,是吧?”
叶光军听了麻子的话心里蛮舒服的,说道:“那些小毛头们的确难管,有时手把手的教,他们就是东边耳朵进,西边耳朵出,上课他玩他的好玩东西,一打一吓他就哭,这样就影响了上课,其他同学于是也就跟着象看戏一样看,很是麻烦的。最头痛的是他们不听话,有时上课还打架,一帮小东西,难带,确实难带。”
麻子说:“我家那个孙子怎么样啊?是不是不听话?”
叶光军说:“噢,你那个孙子铁球是吧?聪明倒很聪明的,就是喜欢与人打架,记得有一次,他把人家打了,人家父亲到学校里吵,我急不过,把他叫到办公室,把他训了一顿,现在看上去好象变老实了一点, 其实铁球是蛮聪明、蛮活泼的。”
麻子说:“那还望叶老师你多多教育教育他,他在学校里做得不对或不认真学习不听老师的话,你该骂的骂,该打的就打。小家伙就要从小教育,小的时候不听话,大了就更不会听话了,叶老师,我讲的对吧?”
叶光军只是频频点头应和着,回答说:“你讲得对,是的。”
麻子的脸上总是露着笑容,而且把所听到的一些有关赞颂叶光军的语言,都添油加醋地圆滑地演讲了出来,形象生动,说得叶光军频频地摇手谦虚,说那是人们故意鼓励他的,讲话时他的形态有点不自然。
麻子转而又说道:“说句家常话,叶老师,你确实也该结婚了,年龄已有这么大了,听说老黄为你介绍的那个对象挺不错的,我为你高兴啊。”
叶光军说:“谢谢大叔。”
老黄说:“实际上我是看中了叶老师的人品好,诚实,耿直,要是换了其他人,我一般也不会做这种事,为人家做媒当红娘,而且又是我的外孙女儿。再说,叶三爷为人也很厚道,虽然家庭是贫苦了点,但人好是主要的,钱反正是人挣的,有人就有钱,就打个比方,一个人家有钱,姑娘嫁到他家去了,而这个男人又是好吃懒做的,是坐吃山空的,如果再好赌,就是家里的钱再多也不够他花的,关键是人好,你们说对不对?”
麻子说:“老黄,你讲的是大实话,我跟你的看法是一样的,人好比什么样都重要,家里的钱再多,养的儿子不争气是不行的。”
张宝新夫妇俩打着哈欠,显示出了一天的倦意,跟着应和着。
大家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只见油灯里的油渐渐地快没了。叶光军总觉得不耐烦,其实早就想回家去睡觉,现在硬是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自己也不好随便插嘴,但也不好意思趁大家高兴的时候说要走,再说父亲也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所以也只好挨着。然后他有意地站起来把门打开走出去小便,外面是朦胧的黑夜一片,隐约能够听到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歌唱外,是寂静一片,天空是一层薄薄的云雾,将如弯曲牙签般细细亮洁的月牙遮着,或隐或现的,站在空旷的场基上,叶光军抬头望着天空 ,心里有无限的惆怅,仿佛只有宁静的夜晚可以抹去他心中的忧伤。
撒完尿进门的时候,叶光军说:“明天可能是阴天,月亮朦胧地有云遮着。”
老黄说:“天气预报说多云有雨,希望明天不要下雨。”
麻子:“时间不早了吧,我得回去睡觉了,你们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到江南去呢?”说着便起身回家了。
接着老黄也走了,叶光军扶着父亲也离开了。叶光军他早就想走了,他实在有点困了,明天还有他的课程呢。
第二天,叶光军恢复与往日的正常,依然挟着他的教课书,给他的学生们上课,昨天的事没有给他产生多大的影响,他也没有过多去想,有关亲事的事,就等待着父亲他们的操作了。在办公室内,叶光军认真地看着课本,偶尔与同事插上几句闲话,闹的同事个个笑逐颜开。有同事问他昨天请假做什么去了。他说到江南有点事情。刚好金校长进来,于是问他:“你是不是去江南找对象去了?”一下说得叶光军面红耳赤。心想校长怎么知道?请假的时候只是说到江南替父亲办事,也没说别的,仔细一想肯定是校长与他开玩说的,于是叶光军镇定地说:“校长,别跟我开玩笑了,就我这样子,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呢?除非您校长给我介绍对象,她全听您的,可以不要钱就嫁给我。”
金校长:“谁说我们老师没钱就找不到对象呀?明天我就给你介绍一个漂亮姑娘,我们的教师这么有文化,有涵养,人家姑娘想嫁还怕找不到呢。”
叶光军邻桌区老师说:“校长啊,您什么时候给我们老叶同志介绍?我想校长您当红娘一定有风度,很潇洒。”
靠窗的陈老师说:“校长,您可是我们的领导,说话要算数的,不要放过学,上麻将桌上一圈麻将一打,就把事情给忘了。”
金校长赶忙说:“谁说我打麻将的,小心我扣你奖金。”校长望着陈宝煊,装出一副要严惩的样子。
范老师说:“嗫,校长,不用人讲大家也都知道,麻将这活动是国人皆好也,举国上下,连小孩子都会玩,更何况有知识的校长您呢?”
校长用手指着各位说:“你们听着,麻将你们不要打,打了会上瘾的,都是年轻人,没事可多看看书,提高提高业务能力。”
陈宝煊说:“校长,那您呢?”
“我,我可是从来不打的。”
叶光军说:“校长,那可不行,您这岂不是为难我吗?”
金校长不解地望着叶光军说:“我不打麻将,有什么为难你的呢?”“您不是说要给我当红娘,介绍对象吗?我还打算特地请您打麻将贿赂贿赂您呢,这样一来,那岂不是不行啦。”叶光军说得大家都大笑起来了。
这时笑弯了腰的陈宝煊、王少堂和范本来几位都说,是啊,我们还打算以打麻将贿赂您,请您给我们多加点奖金呢,校长,您说您不打,那岂不是让我们贿赂无门了吗。
金校长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