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叶光军看见石榴害羞的样子,心里倒也觉得好笑,不过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因为石榴姑娘果真是如他们说的那样清秀漂亮,自己也没曾想过会遇见这么好看的女孩。巧银见石榴到房间里去了,没有马上出来,便知道她肯定有点不好意思,做母亲的对此很理解,于是也没叫喊她出来为老黄和叶光军泡茶,而是自己为他们拿杯子,取茶叶泡茶。
巧银随便问了叶光军几个问题,说道:“孩子,你叫什么?”
叶光军坐在板凳上一直挺着腰,正经地回答:“我叫叶光军。”
“多大了?”
“今年三十二岁了。”
“属什么的?”
“我属牛。”叶光军感觉象是被审讯一样,心里别扭得很,同时又感觉有点好笑。
“噢,听说你还是上过大学的是吧?我听说,一般上大学的出来后都在大城市里工作,你怎么在家呢?是不是运气不好哇?”
叶光军不好意思地苦笑着回答说:“可能是自己运气不好吧,也可能是没得出息,这也是自己的命吧。”
巧银面带笑容似乎又是安慰地说道:“是的,有时候人是要相信命的,一个讨饭的叫花子,顿时发财了或升官了那是命中注定,是个福命。一个富得淌油的人,突然正常地跌了一跤死了,这也是命中注定的,该你死就是你死,逃也逃不掉,这是命,小丫子,你讲一点没错的,三俩黄四俩福呀。这不,我们东村头王东汉,家里是个万元户,今年才四十岁不到的,昨天晚上和人在酒桌上喝酒喝死了,所以人要相信命啊。”
叶光军挤出一点笑容,免强应和着说道:“是啊是啊,阿姨,您说得有道理,有道理。”身子在凳子上欠了两下,不自在地喝了两口茶,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污辱,不过他对巧银的话很是理解,因为他知道巧银不是有意的在伤定害他。
巧银接着说:“孩子,你上过大学,现在又到农村来了,你也不要抱怨,唉,这是个命啊,我想恐怕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说着便带着一种婉惜和叹息。
叶光军听后很是感动,心头的不快一下子散了,紧张的情绪顿时也松弛了下来,对这位地地道道的纯农村妇女的善良纯朴的心开始崇敬,因为他觉得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质朴,感觉她和其他孩子的父母一样善良在农村。
巧银:“听说你念完大学后到乡里来教书是吧?工资是怎么拿的呢?”
叶光军一听提到工资,心里总有一点不大舒服的感觉,因为教师的工资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平时人家一提到工资时,他总是哑口不答,或总是以不到一担棉花的钱数的话憨笑地回答过去。这次可是石榴的母亲问他,这种询问并不带有丝毫嘲笑的意思,是为了关心她的女儿石榴今后的生活而问的,是作为一个善良的母亲替代女儿问的,叶光军不想回答,可又不敢不回答,不想回答是因为工资实在太低,不好意思讲出来,讲出来以后害怕影响他与石榴之间的亲事,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说:“四十八块。”叶光军人嘴里面挤出这个数字后,深深总觉得不舒服。
这时老黄马上接上来补充说:“巧银,这孩子当老师虽然工资低点,可他还是能干活的,地里的活都能干得来的,家里还有地种,等于拿双工资,学校有以的,地里又有收的。”
巧银:“噢,这是的,家公爹(村里称外公为家公爹)你讲得对,对的这样要比一般人家多有点收入来源,而且学校发的是国家有保障的,会月月有,不象种田种地,一遇到水灾涝灾虫灾什么的,可能就失收,全靠天收。”
叶光军知道老黄是帮他在讲话,明知道自己这么瘦,瘦得象个麻杆,一担水都挑不动,哪来的力气从事地里的重体力活,不过只是没说出来,不过心里明白巧银是种庄稼的人,一看便知道什么人能干活,什么人不是干活的料,至于巧银肯定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只是不与老黄争辩罢了。
坐在一旁的石榴的父亲昌顺,只是时不时地看看叶光军说话,但很少提问,只是随便问上几句老黄关于地里庄稼治虫的问题,偶尔夸夸叶光军干教师这行也不错,是饿不死、撑不饱的落个稳。可以看出石榴的父亲对叶光军是没什么看法,还是挺满意的。
叶光军不想参与老黄和石榴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之间的谈话,于是起身,找了个借口,便经自走到石榴的房里去了,只见石榴和弟弟妹妹三个人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石榴是一边织毛衣一边看,见光军进来了,忙起身拿来一个凳子让给他坐下来,害羞的不敢抬头正视叶光军一眼,让坐以后,自己便又坐在小竹凳上低头织着毛衣,头也不抬起来看电视一下。过了一会儿,房间里谁也不说话,叶光军一进房间,似乎把房间里的活跃气氛绷紧了,叶光军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找个话题,让大家松一松,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和怎么说,只是坐在那里搓着双手,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石榴的弟弟和妹妹两人,因为叶光军是生人,又不是自家亲戚,又看他一幅庄重的样子于是也不敢随便跟他搭腔。石榴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时,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叶光军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想这人真有意思,这么正统,还念过大学呢?看着叶光军似乎要有什么话说,又不好意思说,还局促不安的样子,自己不好意思把他凉在那里,于是招呼看电视的弟弟和妹妹两人出去,帮妈妈把米淘淘,把菜洗洗,准备煮饭吃。石榴的弟弟和妹妹两人嘟着嘴,不愿意出去,但看见生人叶光军在这里,于是都不情愿地出去了。
叶光军正在想着如何说话呢,突然石榴叫她的弟弟妹妹出去了,本该想好的话题一紧张又忘了,这下得重新找一个与石榴俩人之间易于沟通的话题,可就是想不出来。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一会看看电视的画面,一会望望窗户,一时找不到话题,叶光军于是索性沉默,石榴也不说话,一时间互相沉默,百碍于羞涩,谁也不说话,可两个人心里彼此都有数的。
可能是在家里面的缘故,出于礼貌,反正也都知道这么回事,于是石榴先打开话题问:“你们达早班船过来,那你们早上一定起得很早吧?”
石榴这么一问,还真的把叶光军吊在嗓子眼上的心慢慢地放了下去,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回答:“是的,起来很早,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石榴听他的声音很浑厚,也早想正面地看看这个小伙子,心中的白马王子,于是说话间自觉与不自觉地将头抬了起来,开始望着叶光军说话了,两眼对视的时候,她的面颊开始由浓浓的绯红,渐渐地变的平和而红润,感觉两腮发烫,不自觉地用手背不停地贴在脸上降温,心情也开始不再那么紧张和“绞尽脑汁”了。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后,互相的话题也就很随便了,这样给叶光军带来了很大的说话机会,他想把家庭一切情况告诉给这位质朴的姑娘,决定一定要让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家境可能并非她想像的那样好的,然后听听她到底有没有愿意嫁给他的愿望。
叶光军抓住机会,也顾不上害羞不害羞开门见山地说道:“石榴,这次我过来到你家,你也知道反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我也不满你说,我家在村里面是非常穷的一户,没有钱,家里面一共只有2亩多地,3亩地不到,收入很微薄,我不想因为我们俩之间的婚事让年迈的父母再受重压,花费很多的钱,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今后咱们俩共同去创造一个完好的家,用自己的劳动去养家,你看好不好?”叶光军是想通过对话来对石榴的思想情感进行俘虏,达到让其尽量到时少要或不要彩礼的目的,但叶光军却忘了这门亲事是由媒人专程介绍的,就是石榴答应了,她的父母也是不肯有所松懈的。石榴看出叶光军是一片真诚,为能有这样的小伙子而感到开心和激动,激动的心情藏也藏不住,还是表现到含笑的脸上,笑得那么甜,象春天盛开的桃花,羞涩而奔放。
石榴说:“其实,我家也是农村嘛,也挺穷的,这要由做父母的去决定,其实我也是非常痛恨农村里的风俗,一提亲就谈‘压根’定亲送礼什么的,真是劳民伤财。现在已经走到这步了,大部分只能听我妈的了,连我自己说了可能也不算数的。”
叶光军听后感到了黎明的曙光在闪烁,眼前充满着希望,他认为只要石榴坚强而果断一些,自己的愿望就能够实现,两个人不但能够结合,而且会节省很多不必要的费用的,所以叶光军尽力鼓励石榴,这是关于她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应该由自己充分去作主,尽量少听其他人的干扰,并要求尽量不要跟着农村风俗老一套来,叶光军也明确地表示,自己的家庭经济非常贫困,如果跟着风俗老一套来的话,咱俩的婚姻不大可能实现的起来。
石榴越听越觉得心里紧张,这是不是叫她不要听她妈妈的话,而要完全服从于叶光军他的话,于是便索性不再讲话了。叶光军一股脑儿将要说的话完全说了出来,感觉心里特别地舒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同时又觉得自己的责任象减轻了似的。叶光军用眼睛浏览着房间里的一切,仔细一看让他目瞪口呆,房间里有冰箱、洗衣机等,这些都是他望尘莫及的东西,心里顿时想到沙银村什么时候能够通上电就好了,也能用上这些电器,省力又方便。想着想着,叶光军不禁发出一种感叹:“唉,什么时候我们那儿能够通上电就好了。”转念一想,心里着磨着她家的经济条件看样子要比咱家的好多了,照这样看,我们门当不能互对了,看样子这门亲事黄了,定不了了,叶光军站在那里心里一下开始变得复杂和矛盾起来,开始发愣。
石榴打趣地说:“嫁到你们那里去,多么苦啊,想看电视都看不到,晚上点煤油灯,混暗昏暗,哪有日光灯好,又亮又舒服,这下要嫁到你们那地方去,我还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呢。”
叶光军笑着说:“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的,而且人也变得勤快,一旦有了电,人就容易变得懒惰起来,你说呢?
石榴:“看你,张口闭口是节省,不知道你要节省到什么样子,看你这么瘦,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节省节省的吧。”
叶光军望着这位能说会道的姑娘,心里对她的喜欢是不断升温,真想过去搂她一搂,只好望着她“嘿嘿”的笑着,没作回答。
石榴被叶光军看的不好意思脸红了,将头埋下。接着是一阵沉默,叶光军看她的样子心里痒痒的,话也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于是也跟着一阵沉默。
吃过午饭,一起谈谈话,老黄一看墙上挂的钟,时间已经三点半多了,于是招呼叶光军马上起身去码头,赶船,再迟一会儿,最后一班末班船会赶不上的。说完就起身招呼叶光军一块要走。
叶光军出来和老黄一起分别与巧银、昌顺石榴她们告辞。临走前,老黄跟巧银约好了说明天上午叶光军的父亲和自己一道过来,谈谈关于石榴和光军之间的亲事,明天能定下来就把它定下来算了。巧银答应了,并与昌顺将老黄他们一直送出门口。老黄出门时又转身来强调地对她们说:“你们今天晚上和石榴一起商量商量,作好准备。”巧银和昌顺连连点头表示答应在心上了,请老黄放心。接着叶光军便与巧银昌顺和石榴再次地告辞,没有多说话,只是简单的几句便告辞跟着老黄一起离开了。
<七>阳光寒冷
离开石榴家以后,叶光军心里一直都很开心,一直庆幸自己的观点思想是正确的,那就是自己谈的对象末必好,父母介绍的末必不好,心想石榴这女孩就是挺好的,要是自己去谈,也末必能找到这样好的。叶光军这次与石榴见了面,很想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于是便用手牵了一下正在埋头赶路的老黄,问道:“大伯,下次什么时候我可以再来呀?”
老黄被一牵,还以为是谁,回头一看是叶光军,笑着催促着说:“你还是先走快点吧,不然今天搭不到最后一班船,回不了沙银了。”老黄接着又说:“你急什么呀?这石榴姑娘怎么样?还好吧!只要你中意,其实,明天我和你父亲他来一趟,把具体事情定下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随你便,都可以。要是你实在太想她了,那你就早点把石榴娶回家算了。你们刚好配对,一个教书,一个种地,男耕女织,很好的。”
“我没意见的,就麻烦您和我爸妈做主吧”叶光军笑着说道,然后便不再追问了。叶光军此刻的心情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天上的白云在为鸟儿设置布绵,树叶舞动的身姿,发出的声音,总是象音乐厅里的园舞曲,悠悠动人,春天的太阳是如此地温柔,江涛在荡漾,他仿佛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的美。
叶光军到家时已是晚上六点了,天已是黑了,叶光军没有感觉时间尽过得如此地快,一路上也不知道与老黄谈笑了些什么。家里人都正焦急地等待着叶光军回来,盼望着光军和老黄能够早点回来,以便可问个究竟,这下叶光军回来了,叶老汉和云秀的神经一下兴奋了起来。
叶老汉和云秀忙迎上去问老黄:“快请进。喂,事情怎么样?你家巧银和石榴姑娘他们对我们光军有什么看法没有?”
走得满头大汗的老黄一脚跨进门,大声说道:“亲事基本可以了,定了。光军也没意见,我家巧银和昌顺都对光军这个小孩子很满意的,石榴本人也没啥看法的。老三,她们家主要的主还是由我家巧银去做的,我说过的。”
云秀和叶老汉一听对方对亲事没什么看法,心想,那就是表示她们同意了,这下心里都有底了。云秀忙进厨房里打了一盆水过来让老黄洗洗。老黄接过脸盆放在板凳上,洗了一把脸。叶光军也不感到累,于是给老黄泡了一杯茶。云秀招呼小莉把饭菜重新热一下,再上上来,并盛两碗饭。
老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张宝新不在,说:“张宝新呢?他回家去啦?”
叶老汉:“今天是他老小来,他没来,只用了大半天就把地犁结束了,今天收工特别早,老黄刚才还来了,见你们没回来,只坐了一会儿,他大概觉得干坐着不舒服,于是他便先回家了。”
老黄若有所悟的样子,答了一声“噢”。
云秀问叶光军:“石榴那姑娘你见到了吗?怎么样?你心里看中没有?”
叶光军老实地说:“小女孩还不错,看样子是个聪明能干的又通情达理的,这只是第一次接触,不知道万一结婚以后,是不是真的很勤快,而且通情达理?对你们又好不好?那就不清楚了。”
云秀笑着说:“姑娘家通情达理还能装出来嘛!是装不出来的,通情达理就好。光军呀,你还是有福呀。一去,人家姑娘就看中你了,其实这也是缘份呀。”
叶光军:“但愿如此,妈妈。”其实叶光军的内心是很痛苦的,他是被迫才走了这个途径的,他是为了满足花甲的父母为了却他们的心愿,他才肯去相亲的。他不想在精神方面更多地刺激和打击他的父母。
接着叶光军的母亲又问光军:“石榴她妈妈跟你说了些什么没有?有没有问你什么问题啊?”
叶光军本来带有一丝微笑和面容,被母亲一问,再也笑不起来了,因为他想起石榴和她妈妈说的话,那就是“人就是一个命,命中注定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无法改变。”于是他联想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经历,不觉说道:“命中注定的。”
云秀说:“是啊孩子,凡事是要讲命的,就象你的婚事,也是命中注定的,你和石榴说来还是有缘份的,不然,托再多的人去讲也没用的,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