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人,颤颤晃晃的身子,一不小心就可能跌地身亡。外面的田野和庄稼是一片荒凉,似乎瞬间就要死亡消失,世界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王伯伯说:“光军啊,我想劝一下,那就是你今天下午也不要去县医院了,因为是虎子跟黑牛两个人抬着你妈妈去医院的,等他们两个人回来了,然后再问问他们,他们可能知道一点你妈妈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说着,王伯伯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继续说:“现在已经是下午快两点钟了,过不到多长时间,他们两个人就回来了,你们兄妹俩也不要瞎担忧,一会功夫,他们就回来了,你们放心,光军你听我的话没错,先等一等,等虎子和黑牛回来了,向他们问问情况,然后再决定,明天你一早就过去,也不算迟,不然你现在一点也不知道,盲目的很,去了也没用,瞎抓。光军,你看呢?想一想,冷静一下。”王伯伯说完看着目光呆滞的叶光军。石奶奶和赵大婶象醒悟了似的,立刻劝叶光军,要求他等虎子和黑牛回来问一下再说,不然心里瞎担心,没底。叶光军缓过呆滞的目光,看着桌子上没有色彩的饭菜,机械地点了点头,认为王伯伯的话有理。
<十四>心情悲痛
叶光军和小莉伤心发愣地在家坐着,想该怎么办?
叶光军到邻居家打探,了解到摆江口的渡船是下午是每隔一个半小时或二个小时一班,然后在心里盘算猜测着摆江船过来可能的时间。
他在家里踱来踱去的,时而站着,时而坐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走动经过的人,心里透着烦躁和不安,他根据每个来往的人的形象,再看一下手表上的钟点,判断这个行人是不是从土闸乘摆江船过来的,如果是,他就急促地到虎子家和黑牛家去问情况。现在已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了,门口却没有一个从土闸乘船过江模样的人经过,他想现在是农忙季节,来往过江的人肯定很少,于是他自言自语道:“现在三点多钟了,可能回来了,我去看看,也应该回来了。”
小莉说:“可能回来了,你去看看吧,他们早上去的很早。”小莉对二哥的自言自语听得很在乎。
“嗯。”叶光军答应了一声,径直地走出去了,到虎子家去。
虎子家的大门锁着的,家里的人都到地里干活了,没有人在家。于是叶光军又转身低头往黑牛家里去。
黑牛家的门只开着半扇,叶光军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了另一扇关闭的门,探头进去一看,没有人在家,只有两只老母鸡刚下过蛋,在堂屋里“咯咯”地叫着,声音很是刺耳,叶光军听了头似乎要爆炸开裂。
“黑牛,黑牛,黑牛在家吗?”叶光军止步停留在门槛处,冲里面喊着。里面没有人应答。于是叶光军又不死心地提高嗓门喊了几声。
“是哪个在找黑牛啊?我家黑牛还没回来呢。”叶光军听出了是黑牛的奶奶声音,他转过身来,看见黑牛奶奶站在门口的菜园地里,手里拿着一把短柄小锹,瞅望着在门口叫喊黑牛的叶光军。
“是我,奶奶,我找黑牛,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回来。”叶光军说道。
黑牛奶奶的眼睛不是很好,她手搭阳篷,站在原地左瞧右瞧,问道:“你是哪一个?我还没有认出来,你找他有什么事?他回来后我告诉他,要么你晚上过来,晚上他肯定在家,晚上我叫他不出去,在家里等你,我跟他说晚上有人来找他,他就不会出去了。”
“是我啊,奶奶,我爸爸叫叶家仁我是他儿子,您在做什么呀?”叶光军大声说道,怕她听不见。
“噢,噢,我晓得了,你叫光友吧,我家黑牛到现在还没回来,中午也没回来吃饭。”黑牛的奶奶接着又补充说:“我在菜园里起一点马铃薯,洗洗晚上吃的。”
“我是光军,不是光友,奶奶。”
“噢,噢,你看我,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了,耳朵也不行了,我还把你当光友了,你们兄弟俩也长得相貌差不多,个子高高的,你就是当老师的那个呀,叫光军啊,真是要死了,我还把你当光友了。”黑牛的奶奶自己埋怨了一下自己,接着又说:“光军啊,要么这样吧,晚上回来我告诉他,叫他在家里等你,晚上肯定在家,你放心。”黑牛的奶奶说着,抖了一下粘在小锹上的泥土。
叶光军说:“奶奶,你不要跟他说了,过一会儿功夫,我再过来,五点半钟是最后一班船,现在没回来,下一班他肯定回来的,奶奶你忙吧,我先回去,等一会儿功夫我再来吧。”
“好吧,你过一会儿再来看看,没事的,我在家里。”黑牛的奶奶怕叶光军来的时候找不到人,便说自己在家里。
叶光军答应了一下,没精打彩地往回走着,在经过虎子家的门口时,他下意识地驻足停了一下,想留意一下他回来了没有。
虎子家的大门仍原封不动地锁着,那把黑锁在太阳光的直射下是那样的无情。叶光军望了一下那个紧闭的苍白的大门,粘在门上掉色变白的碎对联纸在风下抖动着的,然后他无奈缓步地开始往回走着。路边侧身而过忙碌的人变得如此的陌生,风似乎要吹干他心脏里的血,摇头的树草把鸟儿赶走,不让它们栖身,在空中盘旋飞翔的鸟发出凄残的鸣叫,天上的云彩对此不屑一顾,漂散在沙银村清水塘的上空,阳光格外地寒冷。
〈十五〉担心
叶光军装着若无其事的回到家,他的沉重的步伐掩饰不了他心情的悲痛,却在脆弱的小妹面前示范着兄长的坚强楷模,尽可能地表现出一种往常的平静,给小妹一种妈妈不是什么大病的错觉。
小莉见二哥回来了,伤心而急切地问道:“二哥,妈妈怎么样?要不要紧?”
叶光军没有正眼去望焦急的小妹,径直地低头走到破旧暗黑的八仙桌边缓缓地坐下,愣愣地望着门外寒冷的阳光,说道:“不晓得,虎子和黑牛他们都还没回来,到底怎么样?现在还不晓得。”
没等叶光军说完,小莉便急切地插问:“那他们是不是今天不得回来了?就在城里了?”
叶光军说:“不会吧,我想他们不会留下来在城里的。”他认为虎子和黑牛即使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他们家里也十分得忙,再说早上去的比较早,认为他们应该是有充足的时间能赶回来的,所以觉得虎子他们不会的,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愿留在那里的。
叶光军接着说:“现在已经四点钟了,只剩最后一班船了,看最后一班船他们有没有回来了?我估计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到他们家里去看看,问问情况。”
小莉怀疑地问:“他们真的会回来吗?如果不回来,那我们怎么办呀?”
叶光军其实心里也把握不准,虎子他们到底回来不回来,因为毕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那边的情况,于是坚定地说道:“如果他们不回来,我明天一大早赶头班船过去。”
小莉“嗯”了一声,充满着对二哥的信任,心想最迟不会超过明天,就知道妈妈的病情了。
叶光军不想让小莉老是想妈妈,于是岔开话题,说:“小莉,我家还有那几块地棉花没有捡?现在天气这么好,棉花肯定开白了一片吧。”
“还剩十五丈和青年两块地没捡,今天原本打算是先把十五丈的那块地捡掉的,然后再到青年那块地,捡不完就明天捡的……”小莉说。
“噢。”叶光军想不出来再说什么话了,心烦意乱,想说说别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话来缓和小妹的情绪,其实心里也想尽快知道母亲那边到底怎么样。
叶光军突然看到门口走过了一阵貌似过江模样的一群人,装束整齐,有说有笑,互相边走还边闲聊着。叶光军眼睛一亮,立刻坐直身子,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是过江的吧,象是从土闸过来的,摆渡船下午又加了一班?不可能吧?可明明这些人是过江的呀,如果加了一趟船,那虎子和黑牛有可能就跟这一班船回来了。”叶光军又不放心地跑到门外,望着渐渐远去的那群悠闲自得的身影,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判断,心里暗想虎子和黑牛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和他们搭同一班船回来了。想到这儿,叶光军立刻起身往虎子和黑牛家去。
小莉也跟着走了出来,朝远去的那群身影望去,惊喜地说道道:“二哥,他们好象是从土闸过来的,摆渡船肯定又过来一趟了,虎子他们肯定跟他们是搭同一个船的,回来了,二哥,你去看看吧,我跟你一阵去。”
叶光军说:“好,我一个人去看看,你不要去,回来后,我告诉你,你在家待着。”说着他便转身又朝虎子和黑牛家快步走去。
叶光军来到虎子家门口时,发现门仍然是锁着的,还是原来的样子,锁扣在那里,没有动过。他失望地又朝黑牛家走去,看黑牛是不是先回来到家了。
到了黑牛家的门口,看见那扇大门也依旧是一掩一开,除了门口有几只鸡在走动啄食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黑牛的奶奶还在大门口菜园地里的双脊上用小锹一棵一棵地起着马铃署,然后又一个一个地迟顿地把结在根上的马铃薯摘下来放进篮子里。叶光军直觉断定黑牛也没回来,这时候叶光军想到经过自家门口的那些走亲戚和办事模样的人可能不是搭摆渡船过来的,而是本乡里的一些拍马屁的人和被拍马屁的人,酒茶之后到另一个据点谈笑和打麻将,一路视察民情的样子的。于是叶光军便没再打扰黑牛的奶奶去问黑牛有没有回来,他有意识地在他家门口来回走动了几下,并站了一会儿,想延长一下时间,希望能够等来黑牛回来。叶光军认为黑牛一时还不能到家,猜想他可能约会在六点钟左右能够到家,他打算约六点钟再过来,于是转身便朝回走,抬头一看,小莉站在前面不远处正朝他这边望着。
原来叶光军出来后,小莉就一直在后面跟着,当是她看见叶光军在黑牛家门口外徘徊时时,自己便站住了,可能认为黑牛也还没回来,于是便没再往这边走了,站在那里等着叶光军往回走。
“你是哪一个?有什么事情吗?”
叶光军一听是黑牛的奶奶的声音,侧身一看,黑牛的奶一手提着篮子走出菜园门,在埂底下吃力地往上挪动着一双小脚。
“是我,奶奶。”叶光军说着,赶忙走下去帮黑牛的奶奶提着盛满马铃薯的篮子,一边扶着她往上走。
“你是哪个啊?噢,刚才你来过吧,对啦,我想起来了,你是家仁家的儿子,叫光友还是光军我认不出来了,我年纪大了。”
“我叫光军。奶奶,你家黑牛还没回来吧?”
“噢,你是光军,是你考中大学的吧,现在在教书吧。我家黑牛还没回来。孩子啊,教书比做地舒服啊,用不着太阳晒,象我们种地种了一生,被太阳晒死了。你好了,你不要种地的了,甩掉锄头把(柄)子,真的快活啊,你是跳出了农门了,以前我们称中状元,你是中了啊,像你以后老了也就不用愁,有老保拿啊,光军啊,你有福气。”
“没福气,奶奶,我没什么福气的。”
叶光军把篮子帮她放进堂屋,便转身告辞回去。黑牛的奶奶走近瞅了他几眼,婉留他坐一会儿息息。叶光军说了声“不用了”,便转身出来走了。
小莉还站在那里等着,见叶光军匆匆走近,问道:“黑牛没回来吧?虎子他没回来,我已经从他家门口走过了,他家门是锁着的。”
叶光军说:“是的,黑牛还没回来。走,我们回去吧,过一会儿再来。”
小莉说:“最后一班船是几点钟的啊?”
叶光军:“五点半。”
小莉说:“那只好等到五点半了。”
叶光军说:“嗯,他们可能要到六七点钟才能到家的。”
<十七>病情消息
虎子的父亲说:“叶老师,听说你母亲生病了嘛?你知道是什么病啊?病得不大吧?”
叶光军说:“大叔,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过来特地问虎子的,因为虎子上午送我母亲去医院的,我想他肯定能知道一点的。”
虎子的父亲说:“那虎子说的是什么病啊?”
叶光军说:“虎子说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他也不晓得的。”
虎子说:“我听医生只是说是什么胃病和什么肠病,具体我也搞不清楚,我也没听出来,我也听不懂。”
虎子父亲说:“噢,那这个病重不重啊?”
虎子说:“听医生说要开刀,做手术,说过两天吧,才开始开始做吧。”
虎子的父亲说:“哟,那这个病看样子还不小嘛,需要开刀?开刀的病那是大病的呀,唉哟,那这怎么是好啊?”
虎子的父亲接着安慰叶光军说道:“叶老师啊,你也不要着急,人就是个命,临到谁死谁就死,临到谁不死,那他怎么也死不了的,你妈妈这样了就听天由命吧,叶老师,你父亲在医院里陪你妈妈啊?”
叶光军说:“是的,我父亲 在那里。大叔,你说的对,人是要讲命的啊,是祸是福,哪个也改变不了的。”
虎子的父亲 说:“你的父亲和母亲人都相当好的,仁义的很,我们在一起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知道,村里的人都是说他们好,又吃苦耐劳,跟我们衷心是能谈得来的,在以前‘共产风’的时候,没东西吃,你家当时是贫农,你父亲人又好,被推荐为村里炊事员,所以还曾经常照顾到我家,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永远都忘记不掉的。”虎子的父亲诚恳地动情地回忆着说。
叶光军说:“大叔,其实我认为人多做一点好事善事是不坏的,也是应该的。”
虎子的父亲接着说:“叶老师啊,其实如果你母亲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要十分的伤心,因为她老人家年纪也很大了,算你们做子女的对上人已不错了,很孝顺的了,要是一般人家的,恐怕也是很难活到今天的了。不过我估计你母亲可能也不是什么大病,她老人家以前我没发现她生过什么病,我想这次不应该是什么大病的,你们也不要那么担心,晓得吧,俗话说,穷人不生病好比走大运。人一生病那就完了,不拿别人比,就拿自己来说,如果突然生了什么一场大病,那整个家庭就完了,这是确实呀,叶老师。”
叶光军听着虎子的父亲语重心肠的话,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和一直勤恳劳累的父母,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只是默默地点着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心情变得很沉重,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坐了一刻功夫,叶光军打算再到黑牛家去问问黑牛,看他知道不知道母亲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可能讲得具体一些的。
叶光军问:“虎子,你回来的时候,黑牛也回来了吧?”
虎子说:“他和我一阵回来的,肯定在家里面的。”
叶光军说:“我想再到他家去一下,向他表示谢谢,今天也实在太难为你们两个人了,让你们两个人辛苦。”说着便站起身告辞,说:“虎子,大叔,阿姨,你们在家吧,我走了,到黑牛家去一下。”
虎子的母亲客气地说道:“叶老师,你来的时候肯定没吃晚饭,你在我这里吃过晚饭再过去吧,没关系的,黑牛反正也在家,不会出去的,晚上也没什么特别准备招待,只是一顿便饭,我们吃什么你也就吃什么,晚上我家吃的是玉米粥,来,吃一碗吧。”
叶光军说:“谢谢阿姨,我不在你这儿吃,我到黑牛家去后,回家吃,家里小莉已煮好了。”说着便转身往外面走。
虎子和虎子的父亲也都共同挽留可怜的叶光军,能留下来在家里吃一碗玉米粥,没能留住,只好都同时把叶光军送出了到门外,并招呼叶光军外面天黑,走路要小心,慢一点,不能跌倒。
叶光军来到黑牛家,他家的门是关着的,从窗户亮着的灯,可以知道有人在家。
叶光军用手敲了两下门,喊到:“有人在家吗?黑牛在家吗?”
“有人在家,你是哪个?”从里面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