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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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你的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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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着酶的合成分解,催化着生命的化学反应。我欲避无从。虽然表面上我仍谦虚谨慎,乖巧伶俐,令与我第一次接触的人无不留下“乖乖女”的良好印象,但凡与我有了深交的人,都会抱怨当初怎么瞎了眼,被我这有着天使般脸孔,魔鬼般心灵的家伙蒙骗了。晓文就不只一次地对我说,卫蓝,不要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其实你整个就是一个无赖。他们对于“无赖”的定义是,不是表面上长得“痞”就有资格作无赖,而是行动中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当然,又决非大奸大恶之徒,搞得周围的人哭笑不得,又不忍苛责,只好甘心咽下苦果。到了这个境界,才可称之为“无赖”。我暂且不去理会他们这话中对我批判的成分,而只是将之理解为对我个人魅力的歪曲的赞扬,所以全盘接收,良莠并兼,也好显示出我博大的胸襟。于是在我的周围,再次倒下了一堆人,都是被我的厚颜无耻气死的。笑。
  我想这世上无赖的人何其多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何况我并无恶意,我只是于无赖之中见真情,于无赖之中找乐趣,令这枯燥的生活多了些灵动的颜色,也给周围的人添加了不少笑料。既然大家都在笑,为什么又要去压抑它呢?所以我继续我行我素着,将我的无赖发挥到极致。
  
  光阴似箭,在这个学校的第二年过去了,我收获了许多好朋友,长了不少见识,还有一段算不上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学业上,由于我奋发图强,奋起直追,也从第一年的一百五十几名突飞猛进到了二十名,还以91分的高分顺利过了英语四级。想起四级考试前一天晚上,紧张得凌晨四点还在数绵羊,我简直怀疑我那91分的成绩是否神仙帮忙的结果。然而,无论如何,我毕竟迎来了大学生涯的一个小小的高峰,爱情事业双丰收。
  我跨进大三的那一年,江岸结束了在校生涯,进入了临床实习阶段。他们那一年不仅要实习,想考研的人还要在工作之余挤出时间复习,真的非常辛苦。在学校有一句流行的话说得好:保送的过的是猪的生活,找工作的过的是狗的生活,考研的过的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可想而知,要考研是多么痛苦,不但要有毅力,有精力,还要有财力,这是考研者必要的三大力量,缺一而不可。
  江岸当然要考研,于是他也过上了猪狗不如的生活。我们很久没见过面,有时候发发短消息,他总是说,在查房,在写大病历,在值班,在抢救病人,或者在去上辅导班的车上,在看西医综合,在背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知道他总是在见缝插针地安排着复习,工作又忙,经常凌晨两、三点还在开夜车。我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猪狗不如的生活。想到自己两年后也要面临同样的困境,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知道他忙,我的短消息很精炼,常常就是三、五个字:吃饭了吗,该睡觉了,我很好,注意休息,诸如此类。他的回答也很简洁,从不超过十个字,达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但是我们每周都保持短消息联系,所以我对他的日常生活,工作学习,仍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标是北医,或者上医。高考的时候,他就是因为发挥失常,比北医的录取分数线低了一分,才掉到了现在的学校。他当然不甘心。我很明白,浅水困不住蛟龙,他迟早会离开这里,而现在就是一个契机。他拒绝了保送本校研究生的机会,选择去过那种卧薪尝胆的生活,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
  至于他最后的目标,是否去日本,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打听,毕竟是一个遥远并会令我心痛的问题。
  经过整整半年的艰苦奋战,他终于迎来了研究生入学考试。考试的那两天,他回到了学校,因为考场在学校。他住在要好的朋友宿舍里。
  那时我也在准备期末考试,所以我们只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看到他放松的心态,充满自信的笑容,我明白,他是有把握的。这样的心态,肯定能够帮助他正常发挥。
  笑着说:考上了要请我吃大餐哦!
  他也笑了,说:没问题!
  看着他自信的背影进入考场,我的心里,莫名地有一些失落。
  北京,太遥远的地方。
  我应付着自己的考试,觉得兴味索然。
  他考完的时候,刚巧我最重要的一科也面临着考试了,而他立刻要回医院上班,在本学期的日子里,是无暇再见了。但他发短信告诉我,考试很顺利,他感觉不错。我替他高兴着,半年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这学期不能请你吃饭了,就下学期吧。
  那是当然,你还赖得掉吗?反正我时间多的是,想什么时候来找你就来了。
  好啊,我等你吧。
  
  于是大三下期开学前的那个情人节,我提早回到了学校,寝室里还一个人都没有,大家仍在享受着寒假最后的几天。也不知是为什么,我没有告诉倪齐我提前返校的事,所以他也还在家里。我下意识地作了个决定。
  忍着心中的激动,我怀里抱着一盒金帝的巧克力,坐车过了长江大桥,到了江岸实习的那个医院。那个医院就坐落在长江边,高耸在岸边的高地上。江岸曾寄给我一篇他刚到那里时写的随笔,其中盛赞了在医院十楼上凭栏远眺,长江嘉陵江两江交汇所形成的神奇分水岭,夜间朝天门灯火辉映霓虹闪烁的美景,以及明朗的天空中飞机的银翼划过的飒爽英姿。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医院门口,我才给他发了个短信:今天是情人节,有巧克力吃吗?
  过了一会他回道:早忘了还有这种好事。
  我笑起来,又写道:什么时候下班?
  他回答:我现在在租的房子里看书。
  我大笑:好哇,你敢逃班,我要告你!
  他答:我昨天值了班,今天夜休。
  我快速地写道:想吃巧克力吗?
  他答:想是想,可惜没人送我啊。
  我窃窃地笑:想吃就到医院门口来。
  他的回答充满意外跟惊喜:你说你在哪里?!
  在你们医院门口啊,笨!
  你怎么会来的,你们好像还没开学呀?
  你废话真多啊!不吃巧克力的话,我就走了!
  你等等,我就来。
  不到两分钟,他就小跑着出现在医院门口,脸上是惊喜的笑容。我冲他晃晃手中的巧克力,得意地笑。
  他笑着说:“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又被你耍了呢。”
  “怎么会呢?看你在这里苦苦修炼了这么久,怕是吃不饱穿不暖,好可怜哦,本小姐才好心来看望你啊!何况你还欠我一顿大餐呢?喂,我专程从山东赶来陪你过情人节,还送你巧克力,是不是很感动呢?不要傻呆呆地看啊,没有一点表示吗?!”
  他听了这话,真的有点犯傻了,不知所措。
  “哎呀,考研怎么把你考得笨成这样?还不帮我拿着!”我把手中的巧克力盒子塞给他,拍了拍手说:“走吧,去你租的房子看看。”
  他才回过神来,忽然犹犹豫豫地问:“今天情人节,你怎么不跟倪齐一起过?”
  我甩着手,满不在乎地说:“每年都跟他一起过,多没意思啊。”
  “这么说,他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没告诉他。”
  “你,可真,奇怪。”
  “什么奇怪。我本来就是无法无天的卫蓝,谁也管不着。”我轻快地走在前面,忽然对他说:“往哪个方向啊?”
  他神色有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说:“跟我来。”
  
  到了他租的屋子,是一个单间,只有十分简陋的几件家具: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桌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一把椅子,一个柜子,柜子的橱窗里堆满了书,角落里还放着电饭锅,盆子,桶之类的杂物。
  我环视着这个小小的空间,边看边点头:“看来你过得挺逍遥嘛。环境虽然简陋一点,不过很自由啊。”
  他拾掇着床上的衣服、被子,自己坐在床上,让我坐了唯一的椅子,说:“以前为了复习才租的房子,图个清静。考完了,不过已经住习惯了,也就没搬回去。大寝室一间屋子住六个人,太嘈杂了。”
  我指着巧克力的盒子说:“打开吃啊。”
  他依言撕开了包装纸,打开盒子,先递给我,我挑了一个,剥掉纸,津津有味地舔着。问他:“你多久没吃巧克力了?”
  他剥了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想了想说:“有三年了吧。”
  “上次吃是什么时候?”
  他的神情黯了黯:“情人节。”
  “跟Chris一起的?”
  他轻叹了声:“是啊。”
  我没做声。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次我们买了很多巧克力,总共花了几百块钱。两个人吃得很过瘾,不停地吃,就像吃水果一样。”
  我忍不住问:“巧克力这么甜,不会腻的吗?”
  他的眼睛里射出缅怀的神色:“你不知道,我跟她都很喜欢吃巧克力,怎么会腻。那次我们吃掉的巧克力大概有两斤吧,再加上其他的零食,简直不得了。我一辈子也没像那样疯吃过。”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世上居然有人拿巧克力当饭吃,居然没被甜死腻死,真是不可思议。然而听他缅怀过去跟Chris在一起的时光,那种疯狂、快乐,从他的口吻里不自禁地流露出来的真情,使我心里不由泛起苦涩的感觉,连嘴里的巧克力似乎也变了味。
  “不过,那是我们最后在一起的日子。那一天结束的时候,她向我提出了分手。她说她要去日本。”他的语调充满了落寞和忧伤。
  我没有说话。我觉得心情很沉重。开始后悔来这里。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眼睛里很深很深,很黑很黑,有种平和温柔的光,让人感到颤栗。我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的眼光,把眼睛转向了面前的书桌,摊开的一本书:内科学。我装做漫不经心地翻着那本书,听见他说:“谢谢你。”
  我打了个哈哈,觉得自己脸部肌肉很僵硬:“什么啊,不过就是送你一盒巧克力,就感动成这样。真,真受不了你。”
  我的手指胡乱翻着,忽然眼睛被一个东西吸引了,是一张书签,普普通通的样子,但是整个天蓝的底色,让人觉得非常舒心清爽。书签上写着几行字,是江岸挺拔俊逸的字迹:“你是我终生等待的那个旅人 在你深情的目光里 我忽然变得无比美丽 在你回头的刹那 我的花瓣便纷纷凋零”。
  我的身体不由剧震了一下。这是我的一首诗的片段。那首诗曾在校文学社的征文比赛中得奖,刊登在当月的文学社社刊上。
  我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化石。
  他的声音在背后遥远地回响着,充满不真实的感觉:“卫蓝,你怎么了?”
  听不见我的回答,他站了起来,目光越过我的肩膀,也看见了那张书签。
  我将眼睛抬起来,正好与他的目光相触,他有一刻仿佛也呆住了,随即尴尬地笑着:“这个,是你的诗。写得很好,我随便抄了两句最经典的。”
  我诡异地笑着,心里忽然如释重负。
  该死,现在我才明白。就算他忘不了Chris,至少在他心里,也有我的一席之地。这个家伙,城府太深了。我竟然一直没看出来。
  我指着他哈哈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被我笑得窘迫起来,脸红得跟蕃茄似的,嗫嚅着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想到师兄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我越发开心起来。 
  我忽然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本小姐的版权所有,你翻录必究。”
  他这时恢复了镇静,轻蔑地哂道:“不过就是一首打油诗,谁稀罕了。”
  我知道他要面子,他心里有两个人在打架,我还不知道谁会打赢。我不想逼他,一切顺其自然好了。我心里也有两个人在打架,但是胜负已分。其实在我这次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了这结果。这就是我作出的决定,不管他会作何选择,我已经决定了。而且现在我知道自己并非没有机会,这已经好过我的预料了。
  他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他接了电话:“喂?”
  电话中传来一个女声:“喂,江岸吗?”
  他的神色忽然大变。我的心跟着抽紧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是我。你在哪里?”
  “……”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好,我就来。”他的声音很激动,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犹豫地没有说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保持镇静,说:“Chris?”
  他点了点头,脸色苍白。
  我又问:“她终于回来找你了?”
  他再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一些红润,补充说:“我还不知道她找我干什么。”
  我说:“那你就去见她吧。我也该回去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说:“我送你去车站吧。”
  我居然笑了:“瞧你紧张得那样!她回来了不是很好?她一回来就找你,可见她这些年也忘不了你啊。你们又可以鸳梦重温啦。恭喜恭喜!”
  他诧异地看着我,仿佛在质疑我的笑容是不是真的,却什么破绽也看不出来。
  两个人默默地走到了车站,我上了一辆回解放碑的公交车,冲他挥挥手,笑得很灿烂:“记住要请我吃饭啊!”
  他落寞地笑了笑,轻轻点头。
  在我的车启动的瞬间,我看见对面车站停下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女子。高挑瘦削的身材,白色及地的长裙随风飘扬,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清澈灵动的眼睛里蕴藏着温柔的光芒,锁定了马路对面的一个人,嘴角露出一个令日光失色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向他走去。
  我的眼光跟着她飘了过去,当看到那个人时,我压抑已久的眼泪终于如同山洪暴发,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遭遇挫折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只隐约记得在解放碑疯狂购物的一些片段,最后只剩下了回学校的两块钱车资。当我大包小包,筋疲力竭地回到寝室,面对空荡荡的寝室,又有一种空虚得要发疯的感觉。
  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是江岸的号码,心里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慌,把它甩到桌上任它响着,不去理它。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不断重复,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终于忍无可忍,跳起来按了拒接键。
  我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接他的电话,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个飘逸出尘的女子的影像,想到她现在就在他的身旁,我觉得自己被万钧的重负压垮了。
  上天不给我机会。
  短消息:卫蓝,你到了学校了吗?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好难得,在这个时候还能记挂着我。江岸,你为什么就不能疏忽一次呢?!对每个女孩子都不肯失礼。除了Chris,还有谁会令得你那样落寞地微笑,笑得人的心都碎了?
  我关了机。
  然而洪流般的情绪在我的胸膛里奔腾,胸口像负压的真空,要往里凹陷。头脑里奔逸的思绪横冲直撞着,我觉得整个人在膨胀。
  我慌乱地拨了晓文家的电话:“晓文,快回来呀!我不行了,你快来救救我!”
  晓文显然被我吓到了:“小蓝,是你吗?你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讲。你在哪里?”
  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但我知道我的声音还是一直在抖:“我,我在寝室。我现在好难过……你能不能来陪我?”
  她惊道:“你这么早就回学校了?……你,你病了?”
  我说:“不是。我,我心里特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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