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子,我们方才只看见古老板在抓回下人问罪,你会感到意外吗?」彩云以讥刺的口吻询问坐在旁边的成腾。
成腾知道彩云的意思,特意附和。「原来林大人觉得在街头教训下人是件意外事,林大人真是好心肠呢!」
「既然只是小事一桩,你们何需介怀?下次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放下瓷器稍微忖度,彩云提出一个她认为几乎没可能成真的事。「古老板,可以带我和成公子在春绮楼走一圈吗?」
为了打好关系,基本上没有拒绝的理由,古真荣瞅见林泰轻微点头,他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接著带笑站起领著众人走出房间。
差不多三刻时间的参观有点走马看花,彩云和雷凭著有限记忆认清容易入手及可疑之处,还有那个藏起被捉少女的小屋。
想知道的事都差不多弄清,彩云以休息为由与成腾和雷离开春绮楼,古真荣因为彩云的说话让雷也跟著走,但他忘记了彩云离去根本与雷无关。
雷知道成腾必定再次缠住彩云,所以她出口邀请彩云到自己的房间,彩云当然答应,成腾只能带点怨叹眺望两人进入梦回楼,离去前他主动告诉彩云如何在东木城找到他,彩云听後高兴得眼睛成了两个弯月。
摆脱成腾的魔抓,彩云和雷轻易地回到赵府里。
拉拢关系,算计人心,是今趟出宫调查最常做的事,彩云被这些虚伪的作风弄得心神疲惫,她靠住木桌支撑早已头昏脑胀的额首,秋月推门进房时凝视她的表情後有点痛心。
没有说话,秋月站在彩云身旁伸出双臂把她的头颅抱著贴到自己腹腔,彩云沉重地叹气,及後她半躺到床上向最爱诉说她的苦恼。
为了不让外间遇见两个长相一样的人,青烟每天都在梦回楼等待雷出现,然後经过身分对调,她往赵府找秋月练习与閒聊,雷便变成青楼名妓。
本来她不介意坐在房中度日,反正她不怕坐上整天。还都是那个怕她闷著兼爱吃醋的妹妹,提出一个地方两人不能共存的问题,她最终执拗不过雷而无可奈何接受她的方案,乖乖到赵府陪伴因担心彩云弄得心绪不安的秋月。
忙了整天的雷陪伴彩云回来不久,即瞟到青烟坐在院落瞻望星天泛起似是想起旧事的微笑,她悄然走近却碰巧青烟回头。
四目相对,霎时满足。
「终於回来……今天比往常晚了许多。」青烟改变坐姿,双脚交叠。
「难得查出春绮楼的底蕴,这个理由应该充分!」身影挡住青烟的视线,雷弯身低头吸取颈侧那熟悉的香气。
「嗯……」享受颈肩处的细吻令眼眸变得狭长,青烟含糊喃道:「晚了……我该回去。」
「不由得你决定!」雷露出邪佞神情,青烟趁她更贴近自己时蓦地给她的肚子送出一拳,雷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你该要听姐姐的话早点休息!」青烟急步远难危机朝妹妹哂笑,更用罪有应得的语气道。「要是你不答应,别想我跟你对换身份。反正我早已经习惯在青楼被客人毛手毛脚的日子,只是你不能忍受而已。」
「我投降!」一口答应,没有往常的讨价还价。
「那就乖了……别让自己太操劳,我会心疼。」直截了当的说话模式让彼此更加窝心。
「小心点,明天见!」目送青烟,雷伸手搓揉仍然有点痛的小腹。
她的青烟何时有如此力量可以把她弄痛?下次还是加些防备!
彩云每天有多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碰巧今天她不用去找成腾,而且调查的事也要看时机,所以秋月醒来後没有把彩云唤醒的打算。
暂且没特别事情,青烟亦未到府中,赵伯见状便把菜刀交给秋月拜托她拿到市集找个铁匠修补,顺道打发时间。秋月闻言,高兴得连忙拉著陪她一起闷得发荒的玉儿走到街上逛逛。
代替成腾完成交易的孟崇谦正好从图州回来,虽然匆忙,不过他锐利的视线已经捕捉了多年没见兼曾经与他有婚约的秋月身影。箭步上前,孟崇谦拦住秋月主仆,主仆二人对於睽违已久的他只露出似有还无的微笑。
「秋月,你不认得我吗?」孟崇谦瞧她没什麽反应,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
「怎会不认得,是崇谦嘛!」她很想装出一副惊喜般的笑容,可她确实装不出来。
彩云昨晚向她提及他的名字,原以为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况且彩云没有追问他们的关系,她还想著自己是否太多心,但如今看来,她庆幸自己有过的胡思乱想的时候。
「听说你的远房亲戚住在东木城?你现在住在她府中吗?」他欲试探秋月口风。
远房亲戚?看来彩云在外头的应酬应该繁多!秋月猜到彩云用自己的名字看来拢络了不少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只懂阿谀奉承的商贾。
眼看昔日的未婚夫,秋月早知道他的诡计,因而反问:「你从何处听回来的?」
「不是吗?就当作我胡言乱语。」因为对称为虹岫的女子身份起疑,又怕询问秋月後被她问起为何认识虹岫。
假若老板和虹岫的关系曝光,他们的一切肯定给寒大人知道,届时他们必定被判斩首之刑。至此,孟崇谦在两难中选择。
由始至终未听到孟崇谦提及彩云,也就是说他不想被她知道他们正在进行的事,或者他真的对彩云起疑。
慎重考虑,为免彩云在孟崇谦心中产生疑问,她惟有扮作脱口而出。「我趁有空回来探望虹岫,已经几年没见面了。」
短短一句说话,秋月隐隐留意到孟崇谦眉宇间闪瞬即逝的释怀,似乎她的推敲没错,彩云的身份的确被孟崇谦怀疑!
既然得到秋月的肯定,孟崇谦稍为安心。避免耽误找成腾的时间,他只是寒暄几句便走开,秋月等到他消失在眼瞳中,她与玉儿顾不得仪态赶回府中,把孟崇谦的背景和刚发生的一切统统告知彩云。
曾几何时,孟崇谦原是高官之子,孟父与寒大人同朝共事,意念相近,因此大家关系不错,最後两人还替子女安排婚约,於秋月十七岁那年十月提亲。秋月和孟崇谦得知父亲的决定後并没反对,彼此亦开始跟对方抱持好感,秋月也希望借此与彩云弄清关系。
最後,秋月在成亲前的半年成为月贵妃,婚约很自然便取消,孟寒二家虽然感到失望,但无损交情。同年八月,孟父急病逝世,孟崇谦失踪,只有一个儿子的孟母受到双重打击,不久便离开人世,孟家下人为孟夫人建坟後,纷纷回乡居住。
「然後呢?」彩云侧躺床上听著秋月的回忆。
「就是从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还有在街上碰面。想不到消失了两年,今天用这种方式和状况重逢。而且更不能想像他成为成腾的亲信,与他以前的背景相比,现在的一切真是讽刺!」
「幸好你向他提及我,否则我接下来的路更难走。」孟崇谦认定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她更易融入商贾中。
「现在成腾很想知道这里,他必定命崇谦找我问出位置,即使不问也会跟踪到这里来。」
「就让他来,反正我们早就猜出这一天会来临,只是时间问题。当然,我们不会那麽轻易被他找到。」
「还好把赵伯的家人送到房箕城,但迟早也得要把他送走才行。」
几天後的一个下午,彩云和秋月在孟崇谦经常走过的街道晃著。孟崇谦以为自己好运碰见两人,丝毫不知其实被两人算计。亲眼望见比听来的准确,现在他可以向成腾汇报立功,孟崇谦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邀请两人到菜馆,两人甫坐下已经被孟崇谦问起不少她们要小心应对的问题,她们从彼此眼神中得出孟崇谦不愧为成腾的得力助手,辩口利辞,要是再继续下去她俩恐怕自己真的会错说一字把她们先前的努力付之流水。
「崇谦,我答应虹岫陪她看看布疋,先走了!」现在该是时机令他掉入陷阱的时候。
「若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意见,那就真的荣幸之至!」孟崇谦因势成便道。
「只要你不怕闷著……」彩云挑眉,脑中尽是「看你耍什麽花样」的想法。
「当然不怕!」他抢著回答。
拉著孟崇谦玩了半天,走过数间绸缎庄,她们都没买到一疋布。孟崇谦陪著她们东奔西跑,再加上清晨从图州回来,此刻的他体力已消耗得所剩无几,身体告诉他不得不回客栈休息。
注视一脸疲乏的孟崇谦,秋月觉得应该不要玩得太过火,要是他不幸倒下,她们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抓住孟崇谦,彩云同意她所说,结束无聊的游戏。
听到可以离去就好像无罪释放的样子,孟崇谦稍微清醒一点,当然他想把她们送达府中,他其实猜到一定被婉拒,他装出失望的神情远走街角。
半晌,双方的追逐战开始。
彩云牵著秋月的手穿越无数小巷,又走入挤得水泄不通的市集,孟崇谦拚命似的赶去,秋月不时回头察看,更边跑边笑。
「再笑你没气跑下去!」她也想笑,但留待回府笑过够,她们可是逃走耶!
总算顺利返回赵府,以她们的速度深知孟崇谦定能追踪,彩云小心翼翼躲到树上,等待孟崇谦出现在赵府门前。
孟崇谦放慢脚步走入小街,小街中就只有一户看似是大户人家的门面,他左顾右盼,随便找一户人家敲门。当人家老婆婆开门後,他胡乱说著名字趁机瞄向屋中,户主告诉他没有他要找的人後,孟崇谦貌似带著歉意离开,更锁定秋月二人住在赵府中。
坐在树干的彩云俯视孟崇谦的举动,树下的秋月仰望她的表情,看来,孟崇谦如她们所料已经追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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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院走犯呀!!(默。。)
因为n久才更新一次,所以每次份量都应该像上章和这章一样
感谢支持的看倌!!
近来H1N1肆虐,众亲小心身体
病了就快点看大夫,虽然可能碰上蒙古大夫
但该不会那麽好运!
下章再见~~
☆、百合陵 … 第三十章
三年前初冬,孟府——
「今天老师教了些什麽?」孟崇谦还未正式踏入大厅,孟父高声向刚由私塾回来的儿子询问。
「不就是你想的那些,爹……」没好气地瞄了每事也要管束的爹爹一眼,孟崇谦抿嘴续道:「不用操心,孩儿聪明得很,老师教授的我都明白了,要是真的不懂,我一定会问过清楚,不会浪费时间。」
因为父亲关系,孟崇谦四岁时已经被孟父送到附近的私塾学习,由於自小聪明,所以学习的速度比同龄的孩子快好几倍;可是,他从不喜欢念书。这十三来,即使他有多不愿,碍於不想给唠叨的孟父带到祖宗灵位前训示整天,他最後决定选择咬下牙等到成亲的一日,届时他就可以逃离爹爹的控制。
孟崇谦从小有的是小聪明,却不喜欢用在正途上,更喜欢悄悄与那群贪官奸商的儿女打交道。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孟父认为不能对不起祖宗,即使他知道儿子讨厌他三不五时的劝谏,他仍常常督促和告诫儿子不要令祖宗蒙羞,做出毁誉家声的事,而且立刻远离影响一生的閒人,免得招人话柄。
孟崇谦理所当然敷衍了事,他越过站在厅中的孟父迳自回房,孟父见儿子摆出不耐烦的样子,他只能默默叹气。
甫一坐下,他从袖中取出私塾书生写给他的借据,仔细看了几遍,他回想今天同学在他设下的赌局中输上千多两银,最重要的是不止一人欠债,加上利息,他今回赚到的银两可翻上几倍,现在的他真的乐透了。
由於孟父以清廉见称,他给孟崇谦的银子从来只够他买点东西吃,因此对孟崇谦来说根本完全满足不了他的需要,现在他有的银子小部分是储存,大部分是算计别人後所得来,若一分一毫都要他储蓄才可得到,恐怕花上五至七年都未必达到。
拉开床板,孟崇谦瞟著雪白的银子和银票轻笑,看来他不用多久就可以离家,创一番事业。
「谦儿……」孟母边叩门边喊,吓得正想得出神的孟崇谦匆忙把一切还原。
「娘,有事麽?」心脏猛烈跳动让孟崇谦有点站不住脚,他单手支门稳住身躯。
「你知道谁是户部尚书寒大人吗?」她牵动嘴角高兴地说。
「印象中,好像跟爹一起共事……」
「对啊!就是他。」
「跟我说这些干什麽?」他只想赶走还未说到重点的娘亲。「我们跟寒大人应该没有交情!」
「二十那天寒大人会到府中,要是没什麽特别事情就别外出,留在府里好好招待寒大人,难得人家受邀前来。」
「哦?但与我无关。」没兴趣认识和爹同一个模子的人,孟崇谦决定不理会娘的说话。
「谦儿,唉……」
最後,孟崇谦怕极娘亲的缠绕装作答应,孟母满意地离去。
由於美好心情被母亲弄得一下子大坏,孟崇谦从後门悄悄出府,外出逛街散心。
拐过街尾弯角,孟崇谦碰上今天欠他银子的几位书友,书友的焦点一直放在脚下柔弱的少女,所以不曾发现孟崇谦挂著狡笑站到他们身旁欣赏他们的恶质行为。
等到众人留意孟崇谦存在已是一刻後的事,瞧见众人因他无声无色出现而倒抽口气的样子,孟崇谦显得分外高兴。他低头瞅著衣服被撕破及脚踝锁上脚镣的少女,再瞧地下白布中的字,孟崇谦霎时明白。
少女是前两天被後母卖到青楼当小婢,由於性格倔强,不单出言顶撞青楼众女,又出手打伤占她便宜的客人,老鸨为此气得直蹬脚。老鸨本想让少女受点皮肉之苦,但她生怕自己太气把女孩狠打受伤,倒头来捞不回本,这想法促使她想出借客人之手来教训少女。
「此女顽劣,望君能施教……」孟崇谦低喃布上字句,其後冷哼一声,「无聊!」
「何出此言?」沉稳的声调突然在孟崇谦背後响起。
缓步转身,孟崇谦盯著几乎与自己高度相等的男子,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选择察看围住他们的书友反应。
静观其变,是众人脸皮的回答,孟崇谦打量眼前搭讪的男子,默然思忖,作出回答。
「你认为她会为这丁点的侮辱而顺从吗?因为矜持、清高、傲骨才使她怀著倔强的意气,只要让她舍弃以上种种便成。」
「假若你所提出的是真,依照你的说话,我们该要用什麽方法?」
「要我说的话,接下来的可要收费!」孟崇谦不会浪费一分一秒的赚钱时间。
「好,」从怀中取出银票交到孟崇谦手上,男子笑言:「希望你的意见不会令我失望。」
「青楼中有一种常用的淡红色粉末,使用它的好处可让人整天全身乏力,有能力活动却使不出力气,然後把她直接锁到房中,给客人玩乐,到时看她还有多倔强?妓院也可以照常从她身上捡来一笔。不过,粉末过量会令人上瘾,所以要小心控制。」
「不错的点子,但用的时日太长,孟崇谦孟公子。」成腾轻拍孟崇谦的肩膀说。
「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唐突的一句令孟崇谦心生疑问。
「你是官员的儿子我怎会不知?而且听说你喜欢广结朋友,尤其我们这些商贾,所以我特意来跟你交个朋友。」
「他是在井州从商的成腾成老板,崇谦,你得到老板的欣赏真是走运!」孟崇谦的书友插嘴道。听到成腾是井州商人,孟崇谦立时精神抖擞。
虽然处事手法未必成熟,与做大事还有一段距离,但成腾见他的脾性与自己相合,便邀他到附近的茶馆作客,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