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打电话:“公安局已经行动了。你们赶快撤。记住,不许动那姑娘一根汗毛。”他握着电话的手有点抖动。
朱继承接了秦富荣的电话,大惊失色。他说:“我明白了,我马上通知他们。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放下电话,他又接听徐开放打来的手机电话。徐开放得意洋洋地说:“大哥,报社姓秦的那个女人已经答应把照片给我。你看让她送到哪里去?”
朱继承冲徐开放发火说:“还送个屁。我刚才接到电话,百分之百的可靠消息,那个女人的照片全作废了。上她的当了。你们快撤。”
徐开放的声音:“这个女人怎么办?”
朱继承:“你还有心思管她……”
徐开放刚刚挂断手机,一直在外边放风的小胡子急忙跑进来,说:“八哥,条子上来了。”
徐开放恶狠狠地对张晓说:“你朋友把你出买了。你怪不着我们。”说完,他用手中的尖刀,在张晓脸上狠狠地划了一下,张晓的脸上顿时出了血。张晓一声惨叫。
刚刚停下车的周伟新听到张晓的叫声,判断了一下方位,挥手指挥公安人员包抄过去。
徐开放和小胡子上了车,急忙逃走。周伟新连续开了几枪,由于距离太远,没有射中。他指挥公安人员冲进了关张晓的房子,房子里只有头部流血、已经昏迷的张晓。他背起张晓跑着送到车上:“快,送
医院。”
秦婕和苏常胜得知张晓已被送往医院的消息后,急忙向医院赶去。路上,苏常胜对秦婕说:“婕,你说那个肇事者今天要投案自首,公安机关会宽大处理吗?”
秦婕:“他肇事逃逸已经涉嫌犯罪。又动用非法手段甚至于绑架,想销毁证据,就是自首了,也不能轻饶他。当然,他要是交待同伙,有立功表现可能会减轻一些罪责。”
苏常胜望着窗外掠过的建筑、车辆、行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说:“人的命运真是脆弱,平时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知那一会儿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失去自由的囚徒。”
秦婕:“所以,我一直很钦佩你一心一意做人、一丝不苟做事的原则。”
苏常胜脸一子红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半路下了车。
秦婕进了张晓的病房。张晓正躺在病床上,脸上缠着绑带,两眼不停地流泪。秦婕握着张晓的手,不安地说“让你跟我受牵连,真不好意思。”
张晓:“我受点伤没什么。万一是你被他们抓起来,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见秦婕反应冷淡,张晓又诚恳地说:“婕,我劝你别再管这些闲事了。这起车祸后边有黑势力。”
秦婕有点儿生气,说:“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被无故撞死,肇事者逃之夭夭,这是闲事吗?一个记者现场拍了照片,遭受威胁,朋友被绑架,这是闲事吗?这件事还没让你清醒,让我怎么说你。”
张晓不服气地说:“反正我也是为了你好。听不听是你的事。你没看这些人多猖狂。他们肯定是有背景的。如果你有什么三常两短……”她说着,泪水落了下来。
秦婕也受了感染,眼眶里挤满了泪水。她怕张晓伤心,强忍着没让泪水掉下来。
二人沉默了一会。秦婕给张晓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问道:“张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半夜里接他们的电话,不是已经告诉他们我在现场拍的照片坏了吗?怎么他们还会再绑架你?”
张晓:“我也感到奇怪。”说完,她又问秦婕:“苏局长呢?你不是说和他一起来吗?”
秦婕:“他去医院看马奶奶了。”
苏常胜快到医院时,给丽丽打了个电话,让她先给马奶奶换衣服。苏常胜平时心很细,尤其是对马奶奶,几乎每一件细节都关心的无微不至。
丽丽接了苏常胜的电话后,给马奶奶换了衣服,一边给马奶奶梳头,一边着急地看墙上的挂钟。马奶奶仿佛猜透了她的心事,说:“丽丽,胜子工作忙,不要着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他万一来不了就不要来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大病。”
这时,有人开门。丽丽马上绽开了笑容:“苏哥来了。”
苏常胜一进屋,就急忙对马奶奶说:“奶奶,我临时有个重要的会,来晚了一会。现在还烧吗?”
丽丽:“医生说要拍胸片。”
马奶奶要下床,苏常胜拦住了。他背起马奶奶,从走廓里向拍片室走去。丽丽在后边紧紧跟着。当他背着马奶奶经过张晓的病房前时,张晓从窗口看到了,感叹地对秦婕说:“苏常胜对老奶奶真是一往情深。”
秦婕:“他和马奶奶的关系是生死之交。”说着,她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还是七十年代初期,少年苏常胜跟随被下放到北方某农村劳动改造的父母到乡下不久的一个日子里。
双目失明的马奶奶手拄一根竹杆,蹒跚地走在黄泥路上。苏常胜放学回家,正和马奶奶迎面而来。一辆手扶拖拉机从马奶奶身后开来。马奶奶想躲避拖拉机,不小心跌倒在水沟里。苏常胜赶忙跑过去,把马奶奶扶起。
马奶奶的竹杆已经折断,苏常胜牵着马奶奶的手向村里走。
马奶奶:“你是谁家的孩子?”
苏常胜:“我姓苏。我爸叫苏礼。”
马奶奶想了想,说:“你们家是不是从城里搬来的?”
苏常胜:“是的。我爸以前是公安局长。”
马奶奶:“你爸是个好人啊。”
苏常胜听了马奶奶的话,心里十分高兴,回到在北方农村的家中,把马奶奶的话学给母亲孙敏。孙敏很激动,但有点不信,又问了一遍:“那个老奶奶真是这么说的?”
苏常胜点了点头。
孙敏感慨万端地说:“苍天有眼。你爸还会有出头之日。”
苏常胜:“妈,那个老奶奶是什么人?”
孙敏:“她是一个老革命、老光荣。她小时候做过童养媳,后来参加了革命。当过地下交通员、妇委会主任。她把两个儿子都送上前线,而且都为革命牺牲了。她在村里威信高,那些造反派都怕她几分。”
苏常胜目光中充满了敬仰之情。
当天晚上放学后.苏常胜就到了马奶奶家。他坐在锅灶前,不时向灶里添火,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庞。马奶奶的孙子小勇在一旁洗衣服。
苏常胜:“奶奶,我长大了会孝敬您,不让您再下地干活。”
马奶奶抚摸着苏常胜的头感叹地说:“胜子是个好孩子。”
这天晚上,苏常胜在马奶奶家过的夜。
室外北风呼啸。马奶奶躺在床上的被窝里。苏常胜和小勇躺坐在马奶奶对面的被窝里。苏常胜手中的书破烂不堪。他在给奶奶读书。小勇张大眼睛在听。
苏常胜收起书,问:“奶奶,这世界上为什么人与人不一样?有的人想吃啥穿啥都应有尽有。有的人却吃不饱穿不暖?”
马奶奶:“俺们胜子长大想当个什么人呢?”
小勇:“我想做书里说得关公。”
秦婕讲到这里,感慨地说:“后来,马奶奶的孙子为了胜子哥死了。胜子哥就把马奶奶当作亲奶奶。我觉得胜子对马奶奶,比对爸妈还亲呢。胜子多次给我说过,自古以来,大凡无情无义的人,都不会有出息。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才能成为人中豪杰!他这一点是我最钦佩的。”
张晓嘲讽地说:“反正在你心中,没有人能和苏常胜比。我看你是死心塌地了。”
秦婕没说话,但看得出她在为苏常胜自豪。
医院里看病的人很多,苏常胜背着马奶奶在拍片室门前排队等候。丽丽拿手绢想给苏常胜擦汗,苏常胜轻轻把头扭向一边。
方正急急忙忙走过来,看见苏常胜,赶忙打招呼:“苏局长,您也在这儿排队呀?我去给医生说一说,先给老奶奶看病。”
苏常胜:“不必了,你没看见那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弄不好我们前脚进去,别人就会指着脊梁骨骂!”
方正走到一边,推来一辆轮椅,让苏常胜把马奶奶放在轮椅上。苏常胜说了声“谢谢!”接着问道:“怎么,你也来看病?”
方正叹息一声:“我的心脏不好,这全身机器都老化了。”
苏常胜拍拍方正的肩膀,敬慕之情溢于言表:“你们辛苦了,不容易啊!”
方正无奈地摇摇头。
苏常胜:“你们那个花园广场
车祸案子有进展吗?”
方正摇头:“车没查到,人没追到,线索断了。”
苏常胜:“那个受伤的大学生呢?”
方正:“还在观察室,估计没希望醒过来了。”
苏常胜难过地说:“这真是人生的不幸啊!”
方正走后,苏常胜神情有些悲伤,好像在想什么。直到丽丽喊了一声:“苏哥,到我们了!”他才把马奶奶推进拍片室。
从拍片室出来,回到病房,马奶奶对苏常胜说:“胜子,我这病不要住院,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丽丽:“是啊,住在医院里多不方便。”
苏常胜瞪了丽丽一眼:“你不要在这儿多嘴多舌。我告诉你,如果你照顾不好奶奶,我马上就辞了你!”
丽丽生气地扭过头。
苏常胜:“奶奶,我还有个会先走一步了。您就安心住着吧。”
苏常胜到了电梯里,和已经在电梯里的秦婕相遇,主动问道:“张晓怎么样了?”
秦婕:“没大事,住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她脸上可能要永远落下一块刀疤。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苏常胜也是一副难过的样子。
秦婕“你怎么来的?又是打的?”
苏常胜点点头。
秦婕:“我送你回去吧。”
苏常胜:“方便吗?”
秦婕:“你说呢?”
二人同时笑了。上车后,秦婕问:“水泥厂改制的事,我写了份内参。你看一看。”她从书包里取出内参清样,交给苏常胜,然后发动了车。
苏常胜翻了翻内容清样,眉头皱了起来,小心地问:“你准备发给谁?”
秦婕:“我想给新华社。”
苏常胜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再琢磨琢磨。”说完,他把内参清样放进自己衣袋里。
秦婕:“怎么,害怕啦?是不是因为里边提到了市领导?”
苏常胜摇头。
秦婕:“你怕得罪市委领导?”
苏常胜沉默无言。
秦婕:“这可不是苏常胜的性格。你让我怀疑坐在我面前的是不是那个个性鲜明、大义凛然的苏常胜。”
苏常胜:“此一时彼一时啊!”
秦婕突然停住了车,指着对面的公园问,“你很长时间没来这里了吧?”
苏常胜的眼前又闪回出当年的一个个镜头:
当年还是年轻英俊的苏常胜和秦婕亲密无间地散步。
在一座假山前,秦婕高兴地拉着苏常胜合影。
80年代初期的火车站破旧不堪。
秦婕在为回农村的苏常胜送行。苏常胜欲言又止。秦婕看出他的心思,说:“胜子哥,你放心吧,我会等你回来。”
苏常胜:“婕,感谢你在我困难时给予我的鼓励和帮助。我一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苏常胜上了火车,挥手与秦婕告别。
秦婕追赶着火车,泪流满面。
当天晚上。孙敏为了苏常胜和秦婕的事发生了争吵。
孙敏坚定不移地说:“你就死了和姓秦的心吧。她爸把你爸和我们一家搞得这样惨。你爸也不会同意你们成亲。”
苏常胜气愤地转身走了出去。他到了公园里,见到秦婕,把孙敏的话说给秦婕听了。秦婕拥抱着苏常胜,流着泪说:“胜子哥,我不会怪你。你也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对待自己,好好生活下去。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对不起自己。”
苏常胜也流着泪,点了点头。
苏常胜从回忆中醒来,两眼含着泪水。
秦婕发动了车。一路上,二人都没再说话。
秦婕回到办公室,想把昨天夜里到现在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写成内参,打开电脑,几乎一气呵成:“……当天深夜1时30分到2时,本报记者与其朋友分别接到同一个男人的匿名电话,要高价买断记者在花园广场
车祸现场拍摄的肇事车逃离现场时的胶卷、照片,声言如不配合,将有灾祸临头。”“今天早晨7点40分,记者在自家门前马路边准备打车时,手中的书包被一突然而到的摩托车手抢去。记者随即打车追赶,但因道路交通不畅未能追上。”“今天中午,记者的朋友在自家楼下被绑架。绑架者公开要记者以照片换人。”“发生在我市的这一事件,有可能是一个不可低估的人物或一个组织所为。它仿佛一张看不见的黑网。随之带来的问题是将给破案带来很大麻烦……”
朱继承心里很上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不时看表,神情焦虑。不一会,徐开放匆匆走进来。
朱继承:“没人跟着你吧?”
徐开放:“他们不可能想到是我。手机也换过号了。”说着,他拿出几张手机卡,得意地说:“我一小时换一次卡,让他们查不到。”徐开放说完,从包里拿出几张。
朱继承:“你最近一段日子不要出头露面。估计公安百分之百要下大力气了。我给你找一个地方住几天。”
朱继承和徐开放一起向外走,上了朱继承的车。朱继承亲自驾着车。徐开放和阿静坐在后排。朱继承从反光镜看了徐开放一眼,说:“老八,做事要小心。”
徐开放:“朱哥,我明白。你就放一百个心。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说出一个字。”徐开放抽出一盒当地产的次级烟,点着火。
朱继承得意地笑了笑,问道“最近手头又紧了吧?”
徐开放:“妈的,没啥办法。最近手气不好,输了一万多。”
朱继承从包里抽出一沓钱,扔给徐开放,“这些钱你先用着!”
徐开放得意地笑了。朱继承也阴险地笑了。他把徐开放和阿静带到莲花公寓的一栋房子里。这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已经
装修好,家电、家俱也一应俱全。阿静四下看了看,喜形于色。
朱继承:“老八,你和阿静就先住上几天。等百分之百风平浪静再回家。”
朱继承走后,阿静高兴地说:“徐哥,这房子太好了,咱们就永远住下吧。”
徐开放往床上一躺,不满地说:“要住你住吧。你看不出来人家对我不放心。”
阿静:“我看他们对你都很好。给你钱给你房。”
徐开放:“因为他们有求于我。”
阿静:“这就对了嘛!他们有求于你。你给他们办事。他们付给你钱给你房,公平合理。”
徐开放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这是拿命换的啊!”
阿静大惊失色:“徐哥,这么危险啊!”
徐开放把阿静拉到怀里,深情地问:“阿静,你是要徐哥的人还是要徐哥的钱。如果让你在人和钱之间选择其中之一,你怎样选择!”
阿静:“想听真话吗?”
徐开放点头。
阿静:“我要说为了你的人不为钱,你心里会感到高兴、感到满足,但那是假话。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钱能做什么?所以实话实说,我既喜欢你的人也喜欢你的钱。如果让我非选一项,我选择钱。有人无钱没法生存。有钱可以找人。中国就是不缺人。”
徐开放猛地抽了一口烟。
阿静:“徐哥,你生气了?”
徐开放:“你只是实话实说。我没道理对你生气!”
苏红、刘婷婷在孙红的宿舍等了半天,才把孙红等到。孙红一看见她们,脸马上拉了下来,显得很不高兴。
苏红:“孙红,希望你能多提供一些有利的线索,这样对我们破案有利。”
孙红:“我的确想不起有什么要讲的了。别看我和小兰平时关系最铁。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她也不是什么事都让我知道。”
苏红:“你说得我们能理解。但是,作为她的好朋友,平时她的一些变化你应当能看出来。比如她的情绪变化。”
孙红想了想,说:“苏大姐,我要是想起了什么,就找你好吗?”
苏红点了点头。
出了大门,刘婷婷不解地说:“现在这些大学生真复杂。”
苏红:“社会就是复杂的,能让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