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听出黑蛋的声音,一阵紧张:“叔叔,我想给你们家做保姆或小时工……”
黑蛋:“不要,滚!”
孙红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她看了看了看门牌号,然后匆匆下楼。她回到汽车里,对苏红说:“大姐,他住在303号。”
苏红把孙红抱在怀里,夸赞道:“真是个好姑娘。”
周伟新和秦婕到广州后,在秦婕的一位好朋友的帮助下,首先分别找到了工作。秦婕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周伟新在一家汽车销售公司搞推销。这天下班后,周伟新去杂志社接上秦婕,到珠江边的一个酒店吃饭。
酒店里人声鼎沸,这样说话不容易被别人听见。
周伟新兴奋地告诉秦婕:“今天中午吃饭时,听一个同事说,他去年在上海给白建设开了一年车。”
秦婕听了也很高兴:“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啊!你向他了解白建设的情况了吗?”
周伟新摇头:“没有。他是在给我们这些人吹牛皮时,无意提到的。我不能刻意地问,那样就会引起他的怀疑和警觉。不过,我会从他那里找到想找的东西。”
秦婕敬佩地说:“你到底是刑警出身,考虑问题就是不一样。”
周伟新假装随随便便地四下看了一眼。他看见那个曾以出租司机身份到广州机场接他们的广州同行,同时,也看见了小胡子安排的人。他点燃一支烟,边抽边说:“我们的婚事该办了。”
秦婕心领神会,点点头,说:“我这几天就开始添办东西。”
周伟新开了句玩笑:“简朴点啊,我可是囊中羞涩。”
秦婕也笑了。
第二天中午,秦婕约上自己的好朋友上街,一气跑了三、四个购物中心,买了一些结婚用品。下午,她又请了假,到房屋中介公司租了一间房子。一直跟踪她的小胡子的朋友无论怎样也没有看出破绽,而且认为秦婕对婚事和即将开始的新的生活充满了热情。
朱继承得到这一消息,立即告诉了秦富荣。秦富荣尽管半信半疑,还是决定给秦婕打个电话。电话打通以后,他开门见山地问:“婕儿,你在那边还好吗?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秦婕:“爸,您还这样关心我的事情,真让我感动不已。”
秦富荣没说话。
秦婕:“我和周伟新现在都找到了工作,相对稳定了。我们打算这个周末就把婚事办了,省得两边租房子浪费。”
秦富荣半晌才郁郁寡欢地说:“好吧,我会让人给你带些钱过去。”他接着又说:“婕儿,既然你下决心和小周结婚,当爸的尊重你的选择。可是,有一句话我还得给你说,不管是你还是小周,都脚踏实地,好好生活吧,别再折腾与自己无关的事了。”
秦婕痛快地答应说:“爸,你放心吧!”
秦婕放下电话,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周伟新和秦婕周末结婚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交警支队。陈刚、刘婷婷等几个人找到张虎、一致要求他做代表,向方正请假,然后到广州参加周伟新的婚礼。
张虎这些天一直保持和周伟新的电话联系。他十分清楚周伟新和秦婕结婚的来龙去脉。但是,他又不能向同志们说明白。于是,他借机找到方正请假。方正听后,十分振奋,当即就答应了。他还再三对张虎说:“你告诉刘婷婷他们,不要把这消息捅给苏红。咱们不能看着另一位同志心神不安。”
张虎刚要走,方正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块手表,说:“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我没有用。你代我送给小周。告诉他,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让他多保重。”
苏常胜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映是痛苦不堪。接着,他把张晓找到办公室。
苏常胜:“张晓,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张晓故作吃惊:“局长,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除非你借给我几个胆。”
苏常胜:“你不想请假吗?”
张晓明白苏常胜的意思,说:“局长,我一定是要过广州的。你也知道我和秦婕的关系。可是,我怕你难过,没敢给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常胜:“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了。我想问问你,你必顺跟我说实话。秦婕走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张晓低头想了想回答:“说过。她说她对不起你,很不安,很难过。不过,她也说了,像她这个年龄,也不能总等而下去。苏局长,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秦婕和周伟新有今天,责任全在你。”
苏常胜厌烦地挥了挥,示意张晓出去。张晓走后,苏常胜想了一会儿,离开了办公室。他到了东州一家大型的购物中心,买了一对白金戒指。回到办公室,他又把张晓叫过去,把那对白金戒指给了张晓:“你帮我带过去,送给他们,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不管怎么说,秦婕也得算是我的小妹妹吧。”
张晓:“那我就代他们谢谢你这个大哥哥了。”
苏常胜不无忧虑地说:“苏红怎么接受这个现实啊。”
苏红得知这一消息时,仿佛当头挨了一棒,人一下子愣了。当时,她正在阿静住的公寓楼下蹲守。孙红和王大道都在她的身边。她接了一个电话,听见里边说了几句,手机掉在地上,脸色由白变青,浑身一阵颤抖,两眼向上,好像失去了知觉。孙红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手忙脚乱。王大道很有经验,赶忙掐苏红的人中,苏红长出了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
孙红:“苏姐,你怎么了?”
苏红没有回答。
王大道劝慰说:“苏警察,你想开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别让自己过不去。”
苏红还在流泪。
孙红:“苏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苏红擦去了泪水,坚定地说:“不!我没事了。咱们今天一定要有个结果。”
过了一会儿,黑蛋从楼里出来,四下看了看,开车走了。
苏红目视着朱继承的车开走,然后和孙红下车,上了楼。
孙红曾见过中年妇女从楼上走下来,和苏红、孙红走了个对面,她用怀疑的目光望了她俩一眼。
苏红和孙红走到303房门前。孙红敲了敲门,里边没应声。
苏红又敲了敲门,里边还是没有应声。她示意孙红等一等。
躺在床上的阿静听到敲门声。她悄声走到门前,但是门隔着,看不见外边的人。她在想着要不要回答敲门。
门外。孙红焦急地又敲了敲门,仍没听到应声。她有疑虑地问:“苏大姐,这儿会不会只是姓朱的一个人住,那个女的不住这里!。
苏红也犹豫了。
苏红想了想,故意大声说:“看来,这里已人去楼空,咱们回去吧。”
屋里。阿静听苏红说完,急得赶快用手拍门,一边说:“等等,救救我!”
门外。苏红和孙红相视一笑。秦婕:“请问你是谁?”
门内。阿静:“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和谁一起来的?”
门外。苏红:“我是苏红,公安局的。我和师大一个女学生一起来的。”门内。阿静:“你们想找谁?”
门外。苏红:“我们想找一个叫阿静的姑娘。她是徐开放的女朋友。”
阿静警觉地说:“我不认识。”
苏红正在说话,楼下响起脚步声。她思忖了一会,对阿静说:“我们知道你就是阿静,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徐开放就是你的样子。你再坚持几天。你现在出去可能有危险。我给你留下本子和笔,你把你知道的都写在上边,明天我过来取。”
她把本子和笔从门下缝隙塞了进去。
这时,中年妇女也上了楼。她惊异地望着苏红和孙红,站在楼梯上不敢动步。苏红冲她友好地点了点头,说:“阿姨,刚从街上回来?”
中年妇女连连点头,目光仍充满满窦。苏红拉着孙红的手:“小妹,走吧。”
中年妇女一直望着苏红和孙红走出大楼。
星期天晚上,周伟新和秦婕在广州一家酒店摆了一桌酒席,宴请从东州来的张虎、张晓和广州的几个朋友。
他们没有举行婚礼仪式。周伟新故意解释说:“我和秦婕在广州打工,几乎一无所有,加上两家的老人也都不在这边,所以没有搞什么仪式,备薄酒一杯,请朋友们谅解。”
不过,在酒店的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花篮,上边的红绸上写着胡小凤、刘小兰的同学孙红等几十个名字。
张虎感慨万端地说:“这就是民意。民意不可欺啊!”
当天晚上,周伟新和张虎睡在
客厅里,与张虎谈了很长时间。
秦婕和张晓睡在床上,谈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早晨,周伟新和秦婕与张虎、张晓在机场分手。他和秦婕到达上海后,立即上海某建筑工地。
这是一座正在建设中的高楼。工地上一片繁忙、喧闹的景象。
身穿工装的周伟新轻松地走到工地上。工头张跃进问道:“你干什么呢?潇洒地就像我们老板。”
周伟新笑了笑,问:“师傅,听口音你是南平附近的吧?”
张跃进警惕地问:“是呀,你也是南平人?”
周伟新:“是,咱们是老乡。”他给张跃进点了一支烟。张跃进听了周伟新的话,又接过周伟新的烟,十分高兴,热情地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周伟新:“想找个活干!”
张跃进上上下下打量了周伟新一眼,摇了摇头,说:“不像,你不像个干这行的。”
周伟新:“是不像,但干起来不就像了吗?”
张跃进:“噢,是不是犯什么错误?我们老板就喜欢要一些蹲过监的、犯过错的。我就是因为打伤人蹲了两年监出来的。”
周伟新:“为什么?”
张跃进:“像我们这些人,社会上看不起,到我们老板这里成了香棒棒,还不为老板卖命吗?”
周伟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又问:“你们老板每天到工地上来吗?”
张跃进:“一看你就是外行。那有老板天天到这种地方来的。我们老板的时间是工地上三分之一,陪小姐三分之一,再三分之一是赌。这人活得才叫活。”
周伟新:“什么情况下老板会来呢?”
张跃进:“如果来的话,也是在下午三、四点钟来转转。”
这时,工头喊张跃进干活。
张跃进:“老乡,我得干活去了!”张跃进走后,周伟新走近看了看工地上的一幅招牌,在施工单位负责人一栏中,写着白朝阳的名字。
晚上,周伟新回到宾馆,把在工地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秦婕。
秦婕:“你即使见了姓白的,又怎么能让他信任你呢?再说,朱继承可能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他早有戒备了。”
周伟新:“我正是要利用他这一点。他现在一定还存有梦想,认为找不到他。我一出现,他必然心慌意乱。这就叫打草惊蛇。”
秦婕笑了笑说:“也可以说逼上梁山。”
第二天下午,周伟新又到了建筑工地。工地上仍然是一派繁忙。周伟新看见了张跃进,主动打招呼:“老乡,忙着呢!”
张跃进:“老乡,还没找到事做吗?”
周伟新:“现在不好找。你们老板过来了吗?”
张跃进:“几天没见他了,听说回海南了,不知回来没回来。”
周伟新:“见了你老板,给我问一声。你老板要是收留了我,到时每月工资给你一半。”
张跃进:“老乡说哪里去了!我这个当工人的够不着和老板说话。”他忽然一乐:“老乡你真有福。你看,我们老板来了!”
周伟新顺着张跃进指的方向望去。一辆乳白色高级轿车正向工地驶来。车停下后,下来一个四十开外高个子男人和20开外高个子漂亮女人。张跃进吓得忙着干活去了。
两辆轿车突然驶入工地。从车上下来七、八个男人和一个30多岁的女人。那个女人高喝一声:“白建设!”
白建设扭头看见那个女人,先是一惊,接着沉着地问:“我答应过还你钱,不过你不能逼人太甚!你到我的工地来干什么?”
那个妇人气冲冲地说:“我已跟你几天了,今天终于堵住了你。你要今天不给钱,就得跟我走一趟。”
白建设:“怎么,你想绑架?”
那个女人一挥手,七、八个男人一拥而上。白建设拼命抵挡,但寡不敌众,被绑了起来。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们在各自位置站着旁观,没有上前。周伟新走上前去,对那个女人说:“大天白日,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没有王法,欺负白老板手下无人?”
那个女人:“你是什么人?”
周伟新:“我是白老板工地的一个工头!”
那个女人:“滚开,没你的事情!”
周伟新:“今天这事我管定了!”周伟新和那个女人带的人大打出手。
张跃进这时也大喊一声:“弟兄们,给白老板尽孝的时候到了,上啊!”。随着他的喊声,几十个工人一拥而上帮助周伟新。
白建设趁机上车走了。那个女人也灰不溜秋地上车跑了。
张跃进拍着周伟新的肩膀:“老乡,你等着,不光能进来找个事做,而且等着升迁吧!”
白建设回到住处,惊惊魂未散,一连喝了两口洋酒。杨小燕给白建设点了一支烟。
白建设:“这个女人,犯到我手上,我一定让她碎石万段!”
杨小燕:“今天多亏了你手下那个工头帮忙!”
白建设点了点头。他拨了一个电话:“喂,工地吗?我是白老板。你把那个带头打架的工头带到酒店,我要见见他!”
当晚,周伟新和张跃进被请到了一家酒店。白建设同周伟新握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是什么人?过去怎么没见过?”
周伟新:“白老板到底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刚到工地时间不长。你大老板怎么会认识我呢!”
白建设:“你过去干什么的?”
周伟新:“我过去在市机关开车,因为出事故,辞职不干了。”
白建设警觉地一直望着周伟新。突然问:“你来这工地是不是想找个事做?”
周伟新点点头:“我有不少老乡在这儿,所以找来了。”
张跃进急忙表功说:“他是我介绍的!”
白建设:“听你的口音像东州一带人?”
周伟新:“我是东州人。当过武警,后来在市机关给领导开车,走南闯北,口音早四不像了。”
白建设想了想:“你还想开车吗?”
周伟新:“我想挣几个钱,买辆车自己开。老板,听说你在海南路子野,到时少不了你帮忙。我会时刻做你的
保镖。”
白建设没说话,上下打量了周伟新一眼:“改日再谈。”
白建设说完,敬了周伟新一杯酒,然后说是有事,与杨小燕一起先走了。
周伟新和张跃进继续一起饮酒。张跃进:“我说的没错吧。如果你说你杀过人,老板还可能要你做个大头呢!”
周伟新:“这么说,这工地上可能还有潜逃人员?”
张跃进:“小声点。兄弟,在这里干什么都要小心点,不知哪会祸就降临了。”
周伟新:“兄弟,老板身边的那个女人挺酷!”
张跃进:“这女人是东州人,白老板在东州时,每天都去大饭店跳舞,就这样让老板搞过来了。听说她对白老板不怎么样。”
周伟新:“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呢。”
张跃进得意地说:“我还到白老板锦州路的家中去修过管道。那真是富人公寓!像咱这样的一辈子也甭想住那样的房子。”
周伟新用心记下了:“来,喝酒。”
白天,东州市委会议室。苏礼正在主持一个会议。马达、秦富荣和检察院、反贪局、纪委的同志参加会议。
苏礼很严肃,开门见山地说:“请你们来,是有个紧急事情。我听有的同志反映,交警支队原支队长、也就是在省城嫖娼受到处分的周伟新从广州去了上海。有没有这个事,马达同志?”
马达:“有这个事。我也是刚听交警支队的一个同志反映的。不过,他现在已不是公安部门的人了,我们无权干涉他的自由。”
苏礼:“是的,我们无权干涉一个公民的自由。但是,如果他要从事违法乱纪活动呢?”
马达:“目前尚无证据证明他是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