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不满地说:“再等菜就凉了。苏常胜那边的资产评估已经动起来了。秦富荣那边怎么也没进展?”
朱继承没回答。
黑蛋说:“看来,还得给他点压力。”
朱继承点点头。
黑蛋:“朱哥,你说怎么办吧?”
朱继承挥杆把球打出,球在天空划了一条弧线,飞出很远。黑蛋情不自禁地鼓掌喝彩:“好球!”
朱继承阴险地一笑,说:“这才是百分之百的实力!”
秦婕从交警支队出来后,先到医院补交了胡小凤的住院抵押金。她见了胡小凤,心里越发不安,下决心要继续追踪采访,找到花园广场肇事者。晚上,她约张晓一起吃饭,把想法给张晓说了。张晓一听就急了:“你还不死心啊!给你说过这事有公安管,与你没多少关系了。你就是不听。难道你真想惹来杀身之祸啊?”
秦婕把胡小凤的情况以及孙红等人到交警支队要肇事者的情况给张晓说了一遍,最后说:“这难道不是新闻记者应当关心的吗?”
张晓:“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你要做什么,我奉陪到底。”
秦婕:“我在等你这句话。”
二人一起到了国际大厦歌厅。秦婕找到和阿静熟识的小姐了解情况。一小姐说:“那天晚上,徐哥在这个房间同阿静一起玩。有人打电话给他,他就走了,走了大约两小时又回来的。”
秦婕:“他走的时候是几点钟?”
小姐:“我记不清了。好像足球赛刚开始。徐哥喜欢看足球,是我帮他调的频道。”
秦婕点了点头。她与小姐告别后,走出歌厅,张晓正在等她。二人一起上了一辆
出租车。张晓迫不及待地问:“有收获吗?”
秦婕:“徐开放在花园广场出事那天晚上是在歌厅里,但中间出去了两个多小时。”
张晓:“两个小时足够了。这家伙一定是用歌厅和女朋友作掩护,然后出去作案,作案后又回到歌厅!”
秦婕没有接张晓的话,她在认真思考。
张晓:“你是不是还有疑问。”
秦婕点了点头,说:“我想先去一下交警支队。”
张晓看了看表:“这么晚了,谁还不下班!”
秦婕:“周伟新他们不会下班,你看……”
她向大街上示意。
张晓向窗外望去,看见一位女交警正在指挥车辆,感叹地说:“他们真辛苦呀!”
秦婕到了交警支队,见了周伟新,开门见山地说:“谁是黑色
宝马车的真正主人?徐开放刑满刚刚3个月,在一家公司开大货车。另据歌厅小姐说,事发当晚,徐开放和一坐台女子在歌厅,他接了一个电话后外出约两小时……
周伟新:“徐开放接电话,是在车祸发生前还是发生后?”
秦婕:“那个小姐不和徐开放一个包间,说不清楚。那些小姐到那个时候已是醉意朦胧,什么也记不清。”
张虎:“如果徐开放接电话外出是在车祸发生后,徐开放可能不是真正的肇事者。”
秦婕:“那肇事的会是什么人?”
周伟新摇了摇头,说:“现在还难说。”
秦婕:“周支队,有了消息赶快告诉我啊。”
苏红回到家,吃完饭,陪着孙敏在
客厅里看电视。她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
孙敏笑着说:“你看看你,又没有时间,还不让我替你织,什么时候能织完,不如给小周买一件!”
苏红认真地说:“妈,那可不行!这是一种心情,一种感情,一种寄托,您懂不懂?”
孙敏笑了:“红儿,你们那个案子进展怎么样?”
苏红:“刚查到一条新的线索。”
孙敏:“是什么人?”
苏红:“一个刑满释放的人。可是,他又逃跑了。”
孙敏叹了口气:“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小周的压力一定很大吧?你劝他要注意休息啊!”
苏红:“妈,您对伟新真够关心的。”
孙敏笑了笑。
苏红:“妈,我哥这几天忙什么呢?”
孙敏:“他一年四季老样子,工作起来不要命。”
苏红:“我嫂子最近写信了吗?”
孙敏:“现在哪还有写信的,都是打电话。红儿,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你哥来了?”
苏红:“妈,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他?”
孙敏:“你是应该多关心他。他从小就疼你。你嫂子又不在家,当妹妹的应该多关心关心他。”
苏红望着墙上的照片,动情地说:“我可想我的小侄子了!”
孙敏的眼里有泪光闪烁。
苏红:“我爸和我哥还为水泥厂改制的事争论吗?”
孙敏:“这爷儿俩不知怎么的,最近工作上老是有冲突。我劝谁,谁还都不服。”
苏红:“那是因为我爸是摆领导的架子。你在别人眼里是领导,在儿子面前是父亲,应该心平气和,互相尊重。要我看在水泥厂改制的问题上我哥没错。”
孙敏叹了口气。
苏红看了看表:“我爸怎么还不回来?我想和他谈谈他同我哥关系的事。”
孙敏:“这一家人,都是工作狂。小周是不是也在加班?”
苏红一下子站起来。她用袋子装了几个
苹果,边向外走,边说:“我去队里看看。”
苏红到了交警支队,周伟新办公室的灯果然亮着。周伟新正在思索案情,苏红进了门,他也没发现。苏红把两只苹果放在周伟新面前,说:“我妈听说你加班,让我带给你。看我妈多疼你。”
周伟新笑了笑,拿起一只苹果吃起来。
苏红:“伟新,你说徐开放怎么知道咱们要找他?还有那辆
黑车怎么上的牌照?”
周伟新:“说说你的想法。”
苏红:“那个和徐开放跑的女孩叫阿静。我已经打听到她家的住址。是不是派人到她家一趟,可能会找到徐开放和她的地址。她总会和家里联系。”
周伟新和苏红走到阳台上,极目远望,夜幕下的东州十分光彩。他想了想问道:“关于徐开放还有什么消息?”
苏红摇了摇头,悄悄地依在周伟新身上。
这个时候,方正也很紧张。他约了朱继承在一个茶社谈话。
朱继承:“方支队,谢谢你。我已经打10万美金到你女儿的账上了。”
方正:“我可是提着头给你们做事。不过,我想让你告诉我,别给我提别的事。你回答我,真正的肇事者是谁。”
朱继承:“方支队,这重要吗?别忘记祸从口出这句老祖宗的教导。”
方正沉默了一会儿,说:“要知道害人如害已,最后害自己。我现在睡觉都怕闭上眼睛。过去,我开着警车,感到耀武扬威,而现在一坐上去,就有一种当囚犯的感觉,提心吊胆的。我有时想,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得日子。”
朱继承脸色一变,严厉地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恨怎么不生在省长家呢。世上的事情有的是靠先天,有的是靠人。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个人没背景,十年前你认识我朱继承吗?百分之百不认识,我那时只是一个泥瓦匠。我有今天,百分之百是个人奋斗上来的。你就是现在去认错,你的组织能原谅你吗?你的前途要葬送你自己手里吗?兄弟,你是明白人,知道应该怎么做。”
两行泪水从方正的眼眶中流出。
朱继承却无动于衷,扔下方正,开车走了。他刚走出没多远,徐开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开放已在南平宾馆住下。他就是在宾馆给朱继承挂的电话。朱继承一听徐开放在南平,有点儿急了:“你怎么跑南平了?这里与东州可是近在咫尺。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徐开放:“我也想走远远的,不惹你心烦。可是,我手中钱不够呀。”
朱继承:“你走时,我不是给了你三万吗?”
徐开放不高兴地说:“朱哥,你说这三万够干什么。我要吃要住,还得做点小生意吧。”
阿静在一旁比划着,示意徐开放多要钱。
徐开放听朱继承不耐烦,生气地说:“那好,我不找你了。我去抢银行。”
朱继承听徐开放一说,也着急了:“好,好。你别冲动,我没说不给你钱用。你说吧,要多少。什么,二十万,你他妈的也太黑了点儿……好,你等几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徐开放听了很高兴,挂断电话后,和阿静一起下楼去用餐。
徐开放:“阿静,我认识了你,才有了头脑。过去,我都是猪脑子,干什么事不问青红皂白,只讲一个情字。正像你说的,现在这社会,谁还认那个。”
阿静:“徐哥,你这就对了。我在歌厅坐台,经常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听他们讲形形色色的事。眼下,给人讲课的要钱,给人办事的要钱,就是领导题字也要钱。什么这主义那思想,都是糊弄老百姓的。你徐哥给他们拼命,他们理所当然要给你钱,你要钱也理直气壮。”
徐开放高兴地吻了一下阿静。
阿静:“你说给我家汇款,什么时候办?”
徐开放:“明天就去办。”
阿静高兴地给徐开放挟了一块肉。
朱继承回到公司办公室,正心烦意乱,黑蛋进来了。他惊奇地四下看了看,把椅子收拾好,又给朱继承的茶杯添了茶,小心地问:“大哥,是不是徐老八惹你生气了?”
朱继承假装没事一样,喝了口茶,问:“徐老八同那个叫阿静的认识多久了?”
黑蛋:“大概就一个月吧!”
朱继承生气地说:“这个徐老八,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给我讲起价钱来了。真他妈的可恶。”
黑蛋:“老八过去不是这个样子。以前我们一起打打杀杀,他也只说一句:‘给我留一口酒就行’,他没有讨价还价过。”
朱继承:“那是过去。现在他身边不是有一个女人嘛。百分之百的女人会坏事!”
黑蛋恶狠狠地说:“好多事就坏在女人身上。所以,我不主张弟兄们找情人。老婆不敢管的事,情人敢做。”
过了一会,黑蛋问:“朱哥,你打算怎么答复徐老八?”
朱继承:“能怎么样?都是自家兄弟。他要钱就给他。再说,他带着个女人,在外边也不容易。”
黑蛋:“要了就给。朱哥,这可是个无底洞。”
朱继承没说话。
黑蛋:“朱哥,要不行,我带人过去把他干掉。”
朱继承拍桌子、发火:“你这是什么话。那百分之百是咱自家兄弟。”
黑蛋:“朱哥,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哼哼(应读谆谆,黑蛋不认识,所以读成错别字)教导你忘记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人民犯罪。你现在下不了决心,将来可能坏事就坏在你的仁慈上。”
朱继承烦恼地摆了摆手。
黑蛋:“公安局那边还不依不饶呢。”
《天理难容》 第三部分
《天理难容》 第九章(1)
第二天上午,张虎和苏红、刘婷婷刚从东州体育场调查出来。刘婷婷感慨万端地说:“这个徐开放爸妈都去世了,也是个苦孩子,怎么就残无人道?不可思议。”
苏红:“问题是徐开放是不是真正的肇事者。”
刘婷婷:“那晚值班的老大爷不是亲眼看见徐开放开了一辆车进来吗?老大爷只是怕徐开放,没敢过问也没有报案。”
三人边谈边上了车。
刘婷婷:“现在车找到了,嫌疑人也有了,应该能吻合。”
苏红:“不是那么简单。”
刘婷婷:“虎子,你怎么不说话?”
张虎笑了笑说:“意见不成熟,不敢猜测。”
他们到了周伟新的办公室,把调查的情况向周伟新和方正作了汇报。
周伟新:“你们有什么考虑?”
苏红:“徐开放是花园广场肇事逃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大。”
张虎;“据说他贩毒吸毒也有历史了。”
方正:“如果徐开放是嫌疑人,那田学习怎么解释?给全市人民如何交待?那可是登了报上了电视,家喻户晓。”
周伟新:“那也要实事求是。通知晚上开全体人员会议。”
晚上,天空下起大雨。周伟新主持全体人员会议布置工作。他说:“我刚来就让同志们加班加点,不好意思。但是现在案子没有多大进展。市局、市政法委压力都很大。现在我们来研究一下,下一步从哪个地方寻找突破口。张虎,你说说吧。”
张虎:“我认为有一个人和一件事值得我们注意,一个人是徐开放的女友阿静。她可能会与家中联系;一件事是全市所有的
邮政局。徐开放临时出走,手头上不一定很宽松。他假如是有联系人,必然会给他联系。”
周伟新:“我同意虎子的判断。下一步,一边去阿静家乡等候,一边在全市继续排查。”
果然不出东州公安所料,徐开放在阿静的催促下,第二天上午就来到了南平某邮政局。大厅里人很多。徐开放和阿静进来后,问了窗口服务员,要了汇款单,在一起填写。
阿静见徐开放在汇款单上填写的数字是8000元,不满地叫起来:“不是说好一万元吗,你怎能说变就变。”
徐开放解释说:“咱们吃住行也要用钱。我想先寄8000,过几天钱到了,再一次性寄个三万五万。”
阿静一脸不高兴。出门后,徐开放在前边走,阿静生气地跟在后头。徐开放去拉阿静的手,被阿静甩开。又走了几步,阿静看见一家珠宝店。她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主动拉着徐开放的手:“徐哥,这有家珠宝店,咱们进去看看吧。”
徐开放:“手头紧,看那干什么?”
阿静:“我也没说要买,就看一眼不行吗?”
徐开放不太情愿地跟着阿静进了珠宝店。阿静挽着徐开放转了几个柜台。她在一节柜台前站住,不愿离开,让服务员拿了一串珍珠。
服务员:“2800元。”
阿静:“徐哥,我妈早想要一串珍珠,我想买这串。”
徐开放:“我手上的钱不多了。”
阿静:“不行,我今天就要买。你要不给我买,我就找别人。”
徐开放十分不乐地付了钱。阿静喜不自禁地吻了徐开放。
中午,周伟新在办公室和苏红一边吃午饭,一边交谈。
苏红:“徐开放的那个女友叫阿静,过去是坐台小姐,花钱大手大脚。徐开放在没钱的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向有关联的人要……”
周伟新接上说:“一是铤而走险。二者必居其一。”
朱继承最担心也是徐开放铤而走险。他此刻正在酒店里同黑蛋一起吃饭,不无忧虑地说:“我现在就怕他铤而走险,惹事生非,那样百分之百会拔出萝卜带着泥。”
黑蛋:“这小子的性格,急了,可真能做出来。”
朱继承叹了一声气。黑蛋:“朱哥,水泥厂改制的事有进展吗?”
朱继承:“我听北京一个朋友说,张民在北京还活动了其他公司。”
黑蛋:“这个狗日的,拿了我们几百万。他要是做小动作,我把他的头拧下来。”
朱继承:“你拧下他的头管屁用?他那颗肥猪头值几百万吗?再说,水泥厂如果按咱们的评估买下来,百分之百可以净赚一个亿。你们以后做事先动动脑子。”
黑蛋惭愧地低下头。
朱继承:“我今晚约了苏常胜。”
晚上.苏常胜应约到了酒店。他看了看桌子上丰盛的饭菜,一脸的不悦。
朱继承笑容可掬:“苏局长,请坐下谈。”
苏常胜:“我还有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朱继承:“苏局长,水泥厂那边我们已经投了上千万……”
苏常胜愣了一下,好像对朱继承的话感到震惊。他看了朱继承一眼,认直地说:“朱总,你要相信我们会秉公办事。”
朱继承:“我不能不急。听说还有的公司在四下找关系。”
黑蛋:“他们再找关系,还有苏局长你的关系硬吗?朱哥早说了,有你苏局长,在东州这块地上,他是稳操胜券。”
苏常胜很坦然地说:“我的意见,包括我们国资局的意见,是要实事求是评估,公开挂牌销售。同时,我们选择对象时,一定要兼顾企业效益、职工利益、社会稳定等多方面的目标。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黑蛋刚要说话,被朱继承用手势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