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的阶级敌人。这些人中就有国香,免不了又着重通知居委会的张主任,要他们多留心国香;并及时通报国乡的动向。居委会的一干人只得暗地里让那龙家兵漏出些消息,少不得又许诺将来想办法安排好工作与他。这龙家兵也就信以为真,比以往更是积极。
时逢上面又有运动,居委会也就借了这机会,对有投机倒把前科的居民家庭加重夜晚寻查力度。尽管如此,这段时间,除了刘其越家里有个姓杨的亲戚外,其他也没有什么结果。国乡家里也不敢轻易留客人。居委会每次劳师动众却也没有结果。其中汤组长对张主任道,“如此查夜,不过是打草惊蛇,反而让这些投机倒把分子警惕了我们,不若松一阵,等有了确定线报再行动。”张主任甚觉有理由。
又干干等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得知胡国乡家里有人留宿,龙家兵说来者是看像算命的,姓邓。你道是谁,就是那邓老师。因为在乡下得了消息,公社干部要批斗与他,无处藏身,不得已来了县城。一时,居委会张主任带了大批人马杀到,借机四出搜查起来。好不容易从空闲多年的木材灶的烟囱孔里的里面找了个布包,藏有几十斤粮票。张主任自以为把柄。当下把胡国香带去居委会,自以为手里有了凭据,非要审查出个名堂来。那邓老师见居委会把国乡押走,心里面也是叹气不已。对挺章道,“这年头,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如何办。好好生生在乡下干农活,又吃不饱,一年才分几十斤粮,100多斤红苕。如何生活。做点小生意,又不许,这不把人往绝路上逼吗?”挺章道,“邓老师,不要怕,这种事情见多了,也没什么!”这邓老师一味地唉声叹气道,“这风头上,去住旅馆,又要抽查,没有证明的,那些人又随意处理你。留宿朋友家里,又会连累朋友。”因问道,“二哥,这次被居委会押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是否因为我才把二哥给害了。”挺章道,“这一年到头,总要被他们审讯几次的。休提这害和不害的。”
次日,天亮,邓老师便告辞,不提。
且说,居委会张主任一干人,把国香关在办公室。几个小组长也是轮番上阵,审讯了两日。那国香一口咬定几十斤粮票是这几年自己积累下来的。张主任道,“胡国香,你的情况,我是清楚的。你说你这粮票积累下来的,不是做生意赚来的,你们一家几口,靠什么生活。哦,以为我们不知道。国家供应居民每个人,25斤粮,外加些杂粮,都是还要钱来的买的,你那里来钱。”胡国乡道,“我自己喂点鸡,生些蛋卖,也算是靠劳动挣钱,并不是投机倒把的生意,贵卖贱买。”张主任大声道,“你当真哄我不懂,不过你好歹承认了‘卖’字,也算你的态度比过去进步了些。”胡国香道,“我那些吃不完的鸡蛋是要拿出去卖,我不可能拿出去丢掉或让它坏掉?”一时,那些组长们回来说,都去各处通知了本组的居民,这几日轮流在每小组里面准备开批斗会。同时商定,各个小组又揪出有投机倒把的前科的来做批斗的陪伴,正在此时候,那刘其越隔墙的癫痴的女人又到居委会告状,说刘其越夫妻两搞投机倒把。
原来这癫痴女人姓阵,因为多年前经过亲戚介绍,认识了县城里中学教书先生,不想教书先生跟她来往了一段时间,自个觉得性格不合。不再与她来往,不想这女人却不愿意做罢。又不时候去中学里纠缠,还口口声声说教书先生已经是自己的男人。教书先生哪里见过这种大胆女人,急忙通过亲戚,认识了一个外县的教书女人,并凭借着这种关系把自己调出本县;从此消失了影踪。这阵姓女人虽然又去学校找过几次;那里还找得着。自此;这女人时常说自己的丈夫跟人跑了,逢人就说这事情,动情处,忍不住泪流满面。刚开始大家还同情她,劝慰几句,时间一长,大家都烦她,左右邻舍都私下说她神经已经不正常了,称谓她陈癫子。时间一长,少有人来听这陈癫子哭诉,实在没有人,她也就时常一个人在房里,开始哭诉,甚至深更半夜,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公跟着另一个女人跑了,又开始哭诉,伤心处就大声辱骂。刘其越夫妻两住在墙壁这边,偶尔也就招呼她一下,让她不要再吵闹,搅了自己的磕睡。陈癫子正在伤心时刻,头脑已经有些不清醒,免不了迁怒刘其越,偶尔又骂刘其越,骂得兴起,不时候,跑出门来,对着刘其越的大门,破口大骂刘其越,说是刘其越唆使自己的老公,跟另一个女人跑了,又牵带着骂刘其越卖假药,搞投机倒把。那刘其越每每这时候,就有些心虚,自然不敢理会,只吩咐家人把门关紧些罢了。这癫子女人每骂过一阵,也就回好上一阵,头脑清醒时候,又偶尔会去跟刘其越一家人道歉。哪里知道,这日中午,陈姓女人见刘其越夫妻两有说有笑地从家门口经过,又勾起她伤心的往事,忍不住站在自己的门口开骂无情汉。左右邻舍都不愿意理会与她,偏偏刘其越的几个小娃娃站在自己的门口回敬了她一句,道,“陈癫子!”说罢,几个小孩子又嘻嘻哈哈地进院关上大门,在院内几个小孩子又高声叫“陈癫子”。这陈癫子也就开始对着刘其越家的大门开始骂,骂着骂着又说刘其越一家人全靠投机倒把,骂完了,还觉得不解气,又去居委会告状。
那张主任趁机做了筏子。借批斗国香,顺便就把刘其越也拉了来做陪斗。一连在本居委的各个小组里轮番批斗好几天,这才让国香回家。刘其越也是白白陪斗了几天,自此再也不敢去招惹陈癫子,也只得又吩咐自己的几个小娃娃,不可再去生事。
转眼已经是66年。上面又出通知要求全县批斗走资派。一时,张主任带人绑走并且批斗了胡国香几天。谁知道,月底,县里面就派了工作组,进驻在居委会。那张主任此已经大权旁落。汤组长受工作组授权,开始收集张主任的材料。那汤组长四处唆使昔日里挨过批斗的人,希望他们都大胆站出来检举揭发。一时候,众人纷纷私下里递材料。那张主任当居委会的主任,历次运动都必须出头,耀武扬威的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那昔日街坊里有成份不好的,记住他某年某月整过自己的,成分好的没有工作,或者工作没有安排,还没来得及安排的,又有往年为逼迫下乡的,那些非专业的投机倒把分子(家里两口子,有一个有工作,没有工作的顺风向做生意,趁机找几个钱用,不小心进了居委会黑名单的。),和专业投机倒把份子时常被没收货物的。。。。。。纷纷站出来。一时,那张主任才发现自己立即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此时,张主任已经是快50岁的人,过去只知道替政府办事情,只认为就是为人民办事,又见大家有事情都来找自己,无不恭恭敬敬。如今自己失去权力的时候,没有那个人来理会自己。更有昔日的同事落井下石,又有得过自己好处的人,反而不念旧情,亲戚朋友中更是在背后私自告自己的状来,都只记住自己的坏处,没有人来提自己的好处。心想,“可见昔日那些人对自己恭恭敬敬,都是唱戏的过场,不过看她是个居委会的主任,有求于自己罢了。”这才想起老一辈人的话:书可读,官不可做。凡是当官的根本上都是要得罪人的,难免是在做恶的,最后都是要落个讨人嫌,想到这里,已经是后悔莫及。接下来,一连几日批斗,又遭到些红卫兵的毒打。那些旁边观者大多无不拍手称快,其中也不乏不出面的,却私下说张主任也有今天的下场的,又有几个曾经非专业的投机份子说张主任没收了他们的东西,也不上交,恐怕私自独自吞了,藏在家里。带了红卫兵去她家里搜抄了一回。把他家里的墙壁也趁机敲破,更有嫉恨之人借机会报复,捣毁她家里的床铺,砸毁了家里的灶,私下扬言说让他生不得火,煮不得饭,睡不成觉,让她当这当权派也尝尝挨斗的兹味,现在灶烂锅粹,让他这辈子休想翻身的;只可穷饿中煎熬煎熬。这张主任听了无不又急又气。这真是,此一时,非彼一时,再大冤枉,也没申诉之处,只好承认自己过去的罪过,任由别人随意修理自己。
次日,汤组长出面又召集本居委会的本组的居民在河边的大院坝子里面,开批斗大会。还特意地让昔日经常受批斗的胡国香和刘其越等人坐了头排。工作组的人在主席台前坐了,又在会上念了张主任的罪过。又有几个居民又提了张主任的意见,有的甚至翻出解放前张家的旧帐,说解放前张主任一家上一辈曾经出过地主,怀疑张主任是地主阶级那边的人。此话一出,大家立即轰动了,大家都说,这几年我们这些居民里面都是成分好的被批斗得多,那些地主们反而被批斗得少了。可见现在找出原因了。一时汤组长,又让大家批斗张主任,特地指明让贫农出身的国香站起来诉苦,那国香慢腾腾地站起来,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话音刚落。那汤组长道,“你是贫农出身的,她过去整你那么多,你难道记不起来吗?”那国香早已经坐了下去,仍然道,“我这个人岁数大了,过去的事情也记不得,也说不成什么话。”说罢,又故意咳嗽不止,只装着气管炎突发。此时,那张主任心里也不好受,在自己最困难时候,却是过去自己最恨的阶级敌人反而不记前仇,没来批斗自己。那心里自是有了和国香亲近之情,只想,“过去,听人说这国香是个仁义之人,如今看来果然是个最不记仇的。”想到此处,就把往日对这国香的憎恶之心去了一大半。连想到自己家人,也受自己牵累,以至于家里这一两个月来,也是举步唯艰。再联想到这国香一家人没有职业,没有收入,做点小生意也是养家糊口,又想到这县城里面还有多少家庭,都是这样子,索性又把对投机倒把份子的憎恶之心去了一大半。正想着,那汤主任又令刘其越站起来批斗自己。那刘其越也是站在那里支支唔唔不知道拿了些什么话来搪塞一番就自个儿坐了下去。这张主任也只得一一记住了。一时,散会。那胡国香和刘其越走出了院坝,那胡国香低声道,“你怎么不出来斗?”国香道,“有我屁个事情,他们政府的人在你咬我,我咬你。我何必去参与。我们做生意的人,只望到赚点钱养活自己的家小是头等大事情,那去管这些闲事情。”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巷子口上,两人分手一个上坡,一个下颇,遂各自归家。
端午节还没有到,挺生上门。只说厂里面搞武斗,生产已经停了。一派夺权,夺了下来,就掌了大权,握了经济,发工资,就只发给参加武斗的人。自己没有参加武斗,现在两派都沾不上,自是没有份的。工资拿不到,家里有老的有小的也不知道如何办。因为知道自己的姐夫手中有货,便希望姐夫牵头,自己也来做点生意,养活家小,渡过眼下难关。国香听罢,只道,“行,兄弟不是外人,既然如此,我也不说赚你的钱,你现在这里住上几天,等那郭XX来了,让他带你出去一趟,拿点东西回来。”不多日,黄昏时分,那郭XX进房来,又拿了两包冰糖给龙老婆子,龙老婆子自是高兴。
此时的龙老婆子也不似往几年那么积极,过去私下放纵自己的小孙子通报几回,没捞着什么好处。反到是郭XX每次来送些糖来与自己更加实在些。再说,自张主任被批斗后,居委会对国香等人也疏于管理。此时候的张主任也改了主意,即使有人来报,也不愿意去出头。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再加上县城里的两派,一会儿,这派进城市,一会儿那派进城,到底那派掌权,还没有定下来。眼见两派你打过去,我打过来,无端地死些人,自己也就更看得淡了。只想当个和事老罢了,应付一下上面的政策就罢了。何况先前的事情,这居委会主任已经认定国香是个好人,就是知道了国香家里来了人,也不愿意去了。今天听得了消息说国香那里有人去了,她也只是干答应,早早地关了门睡觉去了。这里,龙老婆子也只管收下冰糖,私下里也就招呼自己的小孙子不可去通风报信。这真应了“吃了别人的口软,拿了人家的就手软”。原来,郭XX又从西安拿回来几百斤粮票回来,全部拿了来卖给自己的表叔,一时听了国香的说了这挺生的情况。郭XX也就答应了带他出去一趟。两人相约下月初六。
《第二章 我的母亲(六) 》
次月初,郭XX和挺生两个人,坐火车直接去了西安。到了西安,也不直接去孙满娃家里,不过是先拿出假证明在旅馆里混住了一夜。夜里,那挺生只问郭XX道,“我知道,出来,最难的就是住宿。也不知道你那假证明如何做出来的;竟然能蒙混过关。郭XX道,“我们这假证明都是自己做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外面卜告上面撕下一块印章来,然后依照上面的印章做模子。买那几分钱的蜡纸蒙在上面,然后用针依照那印章的痕迹,用小针挨着扎孔。用印泥覆盖在蜡纸上,让其滲过去,就做好了这证明。”挺生笑道,“姐姐从不跟我们说这些的。”郭XX笑道,“这些龙门阵,不是自己的人,都不能摆的。一旦被拿住,那是要掉脑袋的。”挺生道,“怪不得见姐夫时常外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住宿的,现在明白了。”郭XX笑道,“这些证件,在这些旅馆里面的好混过去的。服务员,只要你有这证明,就允许你住宿的,少有还去关心你的证件真假的。可是,遇上派出所那些人寻查的,那你得注意,难得蒙混过关的。最好是赶快丢掉身上这些东西,有几回我都吞进去肚里的,千万不要留下这把柄给纠查队的人。”那挺生道,“没有证明,那怎么办?”郭XX道,“没有把柄,也比当即被他们拿住这要命的把柄好,我没有东西在身上,打死都不要承认出来做生意,随便编个谎,说自己出来投亲或其他什么的——最多关我进收容所,还不是得放我出来。这种把柄被他拿住,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俩人又闲聊了一会,才各自睡去。
清晨从旅馆里面出来,两个人又去附近茶馆去四处打听了这孙满娃的消息,知道些满娃儿的情况尚且平安,这才直接去了孙满娃家里。这孙满娃也是个30多岁的单身汉,解放前也是大户之家,解放后当然就倒了霉。谁知道他命不该绝。处处受到了当地粮站站长的袒护。这粮站站长叫李云成的,解放前带着儿子逃难至此,在这边父子两以讨饭为生。时常孙满娃的家里就打发与他些饭食。解放后,这李云成翻身做了做了粮站站长。他也不是忘旧情的人。不时候偷偷接济这地主出身的孙满娃。这李云成当叫花子的时候,就迫于生计偶尔也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如今他虽然翻身当了粮站站长,依旧本性难移,换了手法,又不时候在粮站的称上做点手脚,不过是每个来买米的居民身上挤出一点点米来。累计到月底,那也是不小的数目,他就把这帐目之外的粮食拉出来卖了。那些知道的同事,都畏惧他的权势和叫花子的出身,偶而有人去报了,上面也派工作组来查,见他是叫花子出身,也不相信举报的人,再说,李云成帐目上的确查不出问题;众人也只得罢了。这两年,派性斗争之际,那些不满意他独权大揽的人参加了造反派,李云成就和自己的铁哥们组成另一派,两派你杀过去,我杀过来,每次杀回来,头头们就把那些粮票赚在自己手里,给自己的本派的工人兄弟发工资。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