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郭XX在乡下呆了一个多月,见县城里风声有些松了,这才又回县城里,也不敢留宿国乡家里,平时大多到乡下老表家里住。不多日,就听得国香说那边西安孙满娃好象已经被抓了。郭XX忙问情况属实与否。国香忙道,“这几天,茶馆里面都在说,但是无风不起浪。”郭XX道,“也!现在西安的粮票生意线路就没有了,我们手上,还有他将近800斤的粮票,没和他接帐的。”胡国香道,“先记住他的数目,日后他出来,再和他接帐的”两人又谈了眼下的形势,国香只是叮嘱这郭XX日后出门要小心。刚好这日,邓老师父女俩来县城里,住了几日,接了上个月的帐目,又从胡国香手头赊了点货物。这才领着女儿回家。次日,罗海从广东过来。只说一路上盘查甚严,自己带的货物多,不太方便。日后只让胡国香派人去广州他家里面拿货物。这里胡国香郭XX商量着日后由郭XX过去提货,因郭XX正在避风头,就安排郭XX顺便去罗海哪里一趟,一方面可以出去躲一躲,另一方面,下月回来顺便带些货物回来,三人当下无话。
却说邓老师,回家后,他那女儿也趁机又拿出些自己从郭XX手里赊过来的货物。递给自己的父亲。原来,这邓尚稀刚开始,背着自己的老爹向郭XX赊了几十颗,自己女孩子家,又不好意思拿去茶馆卖,只好告诉父亲。这邓老师也只是骂她一回,说她女孩子家不应该背着大人却赊了货物来。说话之际,就把女儿手上的货物拿在自己的手里。女孩子起初,还嚷着要还回去,邓老师只道,“你就讲,被市管会的没收了,他郭XX难道还好意思问你赔偿不成。”邓尚稀也只得找了机会照着父亲的意思去说。这郭XX自以为是,还安慰了这小姑娘一番,又面授些如何卖买之法,最后又替小姑娘担了损失。还又补赊货物与她。这邓尚稀也不过是私下拿给了自己的父亲。邓老师就拿些钱与自己的女儿。让她去付些钱给郭XX,不过是过了自己的女儿的手,只付9成的钱,得十成的货,时间一长,偶而还要以被市管会没收为由让郭XX贴上。只可惜这郭XX一味冲英雄,竟然被蒙在鼓里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哪里知道被他父女俩算计。成日里忙碌奔波,也不知道有多少替别人做了活。
单说,郭XX跟着罗海去了广州。那吃住都在罗海家里面。那罗海带他今天去这个国营商场,明天去那商场。不知觉就已经一个月过去。罗海才从水路走私过来一些货物。郭XX拿了些货物告辞返回。
回到县城里面,郭XX也不常出去露面,时常吃住在乡下老表家里,偶尔进城坐坐茶馆。恰好有个不打紧的节日,半路上,被雄委曲碰见,顺便拉他去吃饭。席间除了雄委曲夫妇两,还有一个叫杨小生的。因做药材生意就经常落脚于雄委屈家里。雄委屈夫妇又将其余几个小孩子邀入房内吃饭。个大人围成一桌。刘其越道,”小郭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忙些什么去了。”郭XX道,“忙什么,还不是忙一日三餐的饭钱。”雄委曲道,“小郭,这下子恐怕在挣大钱,自然没有时间,哪里象我们拼死拼活的,挣点小钱仅够糊这几张嘴巴。”郭XX道,“什么大钱,还不是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买卖。还是你们的药材生意好些。”雄委曲道,“现在查得严,摊子又不敢轻易摆,有时候摆一摆,都象做窃贼的似的。现在,还不是都是过去的老买主给我们支撑到。就是那些老买主,胆子小的都开始收手了。”郭XX道,“这个年头,越来越难,想当初大家都是有单位的。没想到,现在全都成了成了生意人。”杨小生道,“怎么不是,我原来还不在药店铺内上班的,还不是他们两位投机倒把分子,把老子拖下水。”说着,用手指着雄委屈和刘其越笑道,“就是经常私下进他们的药,弄得我也下了水。仔细想来,当初单位上的干部有那个又不是借着共产党的壳,下投机倒把的蛋。偏偏我成了走资派。当了他们的替罪羊,成日里让老子交代问题。现在还好了,老子干脆从单位出来了,就专门投机倒把,那些人反而拿我没有办法——不归他们管,老子自由身——你们不知道,这年头,稍微有什么风吹动,政治风就指向我们这些上过黑名单的,那帮小人就趁风头上整你。”雄委屈道,“你如果真的留在单位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的,你搞投机倒把赚大钱,下面的人肯定有没捞着好处的,运动一来,还不检举你。”杨小生道,“现在,我不是单位上的人,老子做点生意,原来的那些单位上的人,他现在反而把我莫奈何,我不属于他们管。就有些街坊的有意见,还不是私下知道,拿不了我的证据。”郭XX道,“你不在单位上,反而可以甩开手脚干。”“你如果有单位,说不定,这阵子,你还不是在挨批斗,一不小心,那些仇家就把你给斗死了。”雄委曲笑道。“这单位上的人,总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以至彼此被分成两派,斗来斗去的。也没什么意思。现在从单位上出来,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受那些闲气。还是有一点不好,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我想,现在武斗渐渐快平息了,政府里面据说风声又紧起来了。可能象我们这些投机倒把分子又要倒霉了。”杨小生说罢,又叹了口气。刘其越道,“小生,不用担心,反正你是赚了钱的,大不了休息两三年,等过了这阵风头。你还不是过你的舒服日子。只有我们才是,没有找到什么钱。娃娃又有这么多。运动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办。”郭XX道,“你们怎么没有钱,你现在都是5个小孩子了,这5个小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存钱?”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杨小生道,“现在的风声比往日也紧了许多,不过,不管什么运动,大家小心点为上策。我听说,城市里面现在通宵都有巡逻队。上面的政策现在主要精力转移道打击投机倒把上来了。”三人又说了眼下的行势,闲聊了一会儿。郭XX才起身告辞,因天色已经晚,也不去乡下,直接去了国香那里留宿。
这里,雄委曲收拾了碗筷自去厨房,刘其越又让小孩子们自去玩耍。便低声道,“小生,我再跟你借点钱。”那杨小生听罢,立即回道,“上次借的钱还没还,这里又借了。钱,有借有换,再借不难,那有你这种只借不换的。更何况,我自己也没有钱的人。头几年虽然找了点钱,今年我也是用出去的多,收入得少。情况你也清楚的。”一席话,说得刘其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那小生也不再啃声,自己回房里去了。这里,雄委屈听得堂屋里两个人在争论忙出来看个究竟。也跟着丈夫进了房。
刘其越又低声对雄委曲道,“跟他借点钱,他还不愿意。把你当成朋友才向你开口,他还不愿意——等会儿,你去跟他说说,好歹给他借点”。雄委曲听罢,也不吭声,又去了厨房干活去了。
那雄委曲洗过碗,做完家务,安排孩子们睡下,径直进了胡小生的房内。也不提借钱之事情。却拿些闲话来聊。不过问小生家里的情况,又说他应该取老婆。小生道,“没有合适的女人。”雄委曲道,“恐怕是你条件太高了吧。”说罢,两人又摆了会龙门阵,说到眼下形势对大家很不利。政府打击投机倒把的运动太刚刚开始,生意场上的人大多是互相帮助方能渡过难关。因道,“头一阵子,老刘到区乡集市摆摊被没收了两次,亏了些本钱,这里又想去西昌进点药材,差点钱。”说到这里,那胡小生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心想,“说来说去,还是想替刘其越来借钱。”想到这里,因为刚才刘其越借钱之事已经有了怒火。又见雄委曲替他老公来借钱,又添了些醋意。正要发做,却见雄委曲拿手顺势推了他一下,更兼些软语娇声一番,问到:“好不好嘛——”这胡小生纵是有万丈怒火也被这不尽柔情给浇灭了。雄委曲虽然说是半老徐娘,还是有些风韵。加上平时两个人借着朋友的名,趁着刘其越不在家里,私下里眉来眼去的。那刘其越虽然也知道些他们两个人的风声,无赖自己挣钱不力,又有一大堆儿女要养,有时候又因为借钱的缘故,要低三下四地求他,气焰上也只好矮了一截,时间一长,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就由得他们去。只要能借钱到手,渡过难关,也顾不得许多。今天又被胡小生抢白一顿,只好故伎重演,让老婆去借钱。这招果然灵光,那胡小生禁不住雄委曲柔情蜜意,又借了点钱出来。雄委曲又转给了自己的老公。那刘其越有了点本钱去西昌,进药材,临行时候又想邀请杨小生一起去,这杨小生只道自己身体不适,借故不去。自己留下来,好和雄委曲单独相处。刘其越也只得做罢。自个儿去了。这里,那胡小生和雄委曲在家里日日相伴,那杨小生也就免不了拿出钱财出来,养活这雄委曲一家老小。刘其越反到省了些钱财,省了孩子们的衣食,却也落得逍遥。自此,他也就隔上几个月,借点钱,出远门一趟。由得小生和雄委曲在家里颠孪倒凤。
《第一章 我的父亲(八) 》
转眼,已经是腊月。郭XX的兄弟进城带信,说那些公社里的干部私下递信说上面没有怎么追查。他们也就不想管。大家好歹都是姓郭的,说来也是亲戚。这郭XX听罢,不禁喜上眉毛。又问了兄弟,家里的情况。得知前任公社书记已经没有干了。现在新任书记又是自己的郭家祠堂里出去的人,算来是给自己同辈份的。又听说,今年过年猪得瘟病死了。郭XX就顺手拿了50元钱给自己的兄弟,只吩咐他拿回去,买些要紧的东西,准备过年。只说自己过几天买些新鲜猪肉回来。这才送走自己的兄弟,郭XX又对胡国香道,“表叔,现在又没有事情了。过两天,我又回家去了看看。”胡国香道,“对,回去看看父母,反正要过年了,也没什么事情。但是最好回家还是少露面为好,只怕有些人他要去装怪,当积极分子。”郭XX道,“这些,我都知道,等过了大年我又回县城的——表叔,今年子,你就去我那里,我老头子说了,要把表叔叔请到家里头去。”胡国香道,“我走了,万一有人来拿货物,或者接帐怎么办。等以后再说。”郭XX也觉得是个理。便不再执意邀请。只说自己要回家去,想买块新鲜猪肉拿回去。挺章道,“现在查得严,只有一大早,去赶早市,买那附近的农民的背进城的,就在旧城墙那里。”
当夜,郭XX又去买了点酒,糖。放在背娄里,只等着明天一大早买回大块猪肉回去。那知道第二天,郭XX睡过了头,早晨起来赶到集市上已经是9;0点钟了。那些进城市的农民早已散了许多,那里还有什么卖肉的。唐安友站在自己的家门口,看见郭XX逛来逛去。因问他什么事情。郭XX道,“想买点新鲜的猪肉。”这唐XX道,“现在风声紧,这附近不时候,有市管会的出没,害怕碰见你。他们可都是认得你的。现在农民杀了年猪,5,6点钟就进县城卖了。明天早点来,肯定有。”郭XX又问最近猪肉的价钱。唐安友道,“3元钱/斤。进城的农民差不多都是用大背篓背来的。”郭XX道,“那只好明天再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郭XX又低声问唐安友道最近为何不来拿货物。唐安友道,“现在风声紧,我收了山了。你看,我的小生意都不敢怎么摆了。你们要小心些,这回运动又要来了。我们居委会都在开会,警告大家不要做投机倒把。”郭XX也不好多问,只说明天一大早再来。
次日凌晨5;00左右。郭XX听得外面开大门声响。估计隔壁龙家兵巡逻回来。忙翻身起床,背了个背娄,站在堂屋里面,向胡国香告辞。只说自己买了肉就不回来了。胡国香也不挽留。
接下来,一连几天,居委会组织居民学习。居民们按各自所在的小组,由小组长牵头学习当前政治斗争形势。小组长们又告诫了大家不能够留宿陌生人,家中有客要到居委会登记。居委会从现在起,随时组织巡逻队到家里寻查,严防阶级敌人破坏。国乡和挺章私下商定,鉴于眼前的形势,又因为郭XX有案底,日后还是尽量让郭XX乡下去住。
正月刚过,郭XX就来了县城。胡国香又让郭XX又坐火车去广州拿些货物回来,让挺章翻了破烂不堪的<;玉匣记>;;择了吉日,当月19号是个出行的好日子。那知道,18日晚,那边西安的孙满娃儿从牢房里出来,到四川这边来收自己的帐目。国香问了他的情况后,便问了还差他多少钱。这孙满娃只说是600斤粮票。郭XX忙问道,“你记错了,我账上都记得是800斤粮票。”国乡也补充说应当是800斤粮票。孙满娃非常激动地说,“哎,你们真是太好了,我在牢里面呆了大半年了,在外面很多帐记不清楚,好多帐目都没有收到,只有你们还如实地这般提醒我。你们真是太好了。”国乡道,“朋友有难,理应帮助,你现在都缺钱,我们应当帮你,都没有帮上什么忙,现在也只是把你放在这里的钱还给你的。”说罢,又令挺章付钱与他。那孙满娃拿了那些钱,只让国香和郭XX有机会就到他那里去玩耍,说罢,也不敢逗留,就又去车站了。
这里,郭XX次日也出发了。火车出了四川省以后,就开始检查。郭XX拿出了他那些假的介绍信,一路上自是畅通无阻。偏偏列车上要求大家学习毛主席语录。那列车长拿了一本语录出来,要求大家跟着念。众人也只得依了他,念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结束,满以为可以休息了,却听得列车长就道,“大家虽然出门在外,都很疲劳,但是我们学习毛主席语录的热情却很高。我建议乘客同志门,选一位代表来代领大家学习。好不好。”说是选举,可大家还没回过神,人高马大的郭XX就被顺手指派为学习代表。郭XX自然不敢推辞。故作姿态地就领着大家念毛主席语录。每每念着“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坚决打击投机打把。。。。。。”等语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点犯难,最终也不敢表露,还是硬着头皮办完事情,身体虽然很疲劳,却不敢这时刻表露出来,还要故意装出满腔热情的样子,准备再学习。等着那列车长过来宣布学习完毕。郭XX已经听到有人已经发出了酣声。自己也是疲劳到极点,偏偏那个列车长又来拉了会家常,说他阶级觉悟高,得知郭XX是自称县城里的出来办事的时候,又称他是阶级兄弟——又是握手,又是感谢,还邀请郭XX到他家里去。郭XX也不敢直接拒绝,也只好记下了地址。方得休息。
次日,那列车长又让他来领这差事,郭XX也只得照办。一连几天,好不容易到了终点站,出了车站,径直去了老罗家里。敲了半天门。老罗的堂客才出来开门。一见是郭XX,忙道,“快进来。”罗婶道。“老罗呢”郭XX问道。“在里面。”说着话,两人进了堂屋。就见老罗从房圈里出来。没等郭XX,放下行李。一把抓住郭XX的手说,“就等你来了——进屋谈”。“你知道不知道,小郭,这次运动要来了,不得了,这次跑不掉了,从上到下,都成立了揪查队,凡是作过生意的,有嫌疑的都要抓起来。我有几个兄弟伙都跑到香港去了。这几天,我就等你过来结帐。结完帐,我明天也就走了。你走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郭XX道,“这个样子说,我还特地来拿货回去。没想到你们却在打这个主意。”罗海道,“还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