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姿对着他柔柔一笑,眉目之中多是依恋,“好,你想开,自然开得,寻龙盘全名寻龙罗盘,很神秘是没错,一度为方士追崇,具体有什么效用我倒是不知道,大概是寻龙找穴的吧。”
那男子点点头,“好,你再吃些时候,我这便回了。”
夏倾姿眉目一紧,身子绷紧起来,“我们才来了不久。”
可该说的事,都已然说了,那男子摸摸袖角,露出一抹笑来,“倾姿,我自然是想陪着你,只是……你也知道我有事谋划,待得功成,定然日日陪你。”
夏倾姿吐出一口气去,面色有些失望,每次都是这样,她已然感受不到他的真心,真心?
曾经的相遇究竟是碰巧,还是蓄意图谋?她已不敢深想,心给出去了,轻易拿不回来,哪怕是被肤浅的谎言所欺骗,至少还可以保有一份憧憬。
“你走吧。”
她随手打开放在那个木盒,眼中透出几分迷茫惊异来,“竟然是糕点啊。”
她本以为,是些珠宝玉石,以前找她探听消息的人,送出的都是这种东西,即使是他,送得也不过是昂贵却无意义的东西,哦,不,当年,他曾送过她花。
捻起一块放入口中,芙蓉清香伴随着桂花香气,却又有着蜜糖的甜味,在舌蕾上绽放开来,让人心生愉悦。
她不禁又想起唐明言来,落下马车,本以为是疼,是痛,却不期然为她所救,入眼便是清澈深邃的眸子,不含杂质,不染凡尘。
在她落在地面上之后,一句淡淡的相询,才发现他白衣如洗,容貌俊美,风仪无双,有若谪仙一般,竟是他,也比不过他。
不过她最喜欢他的眼神,澄澈清明,似乎无欲无求,有若孩童一般无邪。
见惯了那些游戏风尘男子眼中的贪恋,甚至是他眼中也含着执迷,她实在不懂,为何他的眼神如此澄澈清明。
虽则如此,却到底还是有事让她帮忙,有所求,却言辞坦荡。
甚至姓名也不加掩饰,唐明言,如今苍朝炙手可热的人,洛川公主的驸马,济世的医神,她又怎会不知?
待见了那名张扬的女子,带着面具来吓他,面具之后亦是一张令人惊艳的绝美容颜,她就知,那是洛川公主无疑了。
夏倾姿很羡慕宗政承洛,她看得出她执她手时的宠溺温柔,她看得出他直言她是内人的坦荡与自豪,她看得出他在她面前的不一样。
而她却又变得端庄起来,与她字字珠玑,倒是与那个古灵精怪,坚毅勇敢,天真可爱的词语有些不符。
她,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夏倾姿又捻了块糕点入口,嘴角却缓缓上扬,两个人,都是谜一样的有意思的人。
“在想什么?”低哑的呢喃,犹然可以感受到一丝甜美。
“夏倾姿。”
唐明言出口便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怎样的错误来,清楚地感受到周身温度的降低。
宗政承洛撑起身,眉头微皱,一点迷糊困倦全部被打散。
唐明言抚平她的眉心,“想怎样才能从她手里拿到寻龙盘的消息,怎么?小醋坛子又翻了?”
宗政承洛冷哼一声,入口便是她的下巴,“姓唐的,在我的床上,不准想女人,也不准想男人,总之不许想人,想事也不行。”
唐明言眉毛轻挑,“那想唐小黑行不行?”
“唐小黑也不……嗯?对了,我的唐小黑呢?都怪你,我都差点忘了它。”
唐明言自她腰上的手摩挲几下滑下去更柔嫩的地方,“今日便能送到了,墨香来伺候你,也更舒坦些。”
顾不得在臀上作怪的手,宗政承洛惊喜地捏了她的耳朵,胡乱亲在她脸上,“言儿,你真好,我爱死你了……哎呀,你往哪摸呢?爷爷他媳妇不许的。”
唐明言默,这爷爷他媳妇是叫的愈发的顺口了,万一那天当着她师父的面叫出来,师父的脸色可有得看了。
宗政承洛扯出她的手,“讨厌啊你,起来就轻薄我。”
唐明言嘴角勾笑,“洛洛,我决定跟你同房睡。”
宗政承洛惊喜地轻呼一声,捏上她的脸,“言儿你说真的?我好想你的,好想好想……”
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又寒了脸,“你懵我,爷爷的媳妇不是不同意么?”
唐明言捏捏她的鼻子,“山人自有妙计,给我笑一个。”
宗政承洛龇牙,森白的小虎牙泛着锐利的光,唐明言连忙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去,若不然……
两个人拿了暗格中的新衣物换了,刚巧车也停了。
唐少主扯扯袖角,整整腰带,风度翩翩的开了机关,下了车去。
“咳……”驾车的白衣弟子跳下车去,瞧了她一眼顿时感觉浑身僵硬一股强大的气息自胸腔中涌出来,即刻连忙开始咳嗽,以咳嗽掩住笑声,直直憋得脸色通红。
唐明言略有疑惑地看他,“你怎么了?”
白衣弟子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呛着了。”
宗政承洛掀开帘子,见了这副情景捂嘴嘴角咯咯笑,然后正了正脸色,站到马车旁边,甜甜腻腻的喊了,“言儿。”
唐明言瞥了那奇奇怪怪的白衣弟子一眼,张开双手抱了自家小公主下车,“我怎么觉得他有些古怪?”
白衣弟子连连摆手,“不古怪不古怪,属下告退。”
宗政承洛抿抿唇线,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摸摸她的鼻梁薄唇,“没事,咱们回吧。”
唐明言怔怔地拿了她的手握了,踏着步子与她一道回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宽敞的青石路上,守在道路两旁的小厮,先是瞥见少主与少夫人回来了,紧接着目光便被少主带着斑驳胭脂红的脸吸引过去,再然后逐次的层波浪状地压下头去,不时发出古怪的声音来。
唐明言蹙眉,守着庄子的人,理应是经过层层选拔,离朱是怎么选的人?
青石路直通正堂,大门正开,风清
“回来了……”姜子轩放下茶盏,缓缓抬起头来,顿时失去言语,眉心抽搐两下,一口茶水喷薄出来,“噗……”
唐明言眯了眼,扯了袖子缓慢地拭去了溅在脸边的水滴,声音从牙缝里溢出来,“师父!”
宗政承洛捂住嘴,放轻了步子转身偷偷往外走。
“啊哈哈哈哈……”姜子轩形象大失的拍桌子大笑,这是要唱戏么?
唐明言正要发作,忽而瞥见袖角上沾上的斑驳粉红印迹,“宗政承洛!”
宗政承洛提气运转,就要使出轻身功夫,脚尖一点,轻轻一跃。
“哎呦,讨厌死了你。”却是已然被速度更快的某人拦腰截住,搂入怀中。
唐明言凝眸看她,怪不得这一路上尽听见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好啦,言儿不气,我帮你擦哈……”粉嫩的小舌轻轻吐了出来又灵巧的缩回去,扯了锦帕给她细细的擦着脸。
唐明言抿唇不语,她是非要折腾她不可么?她堂堂的唐明言,灵山的少主,被她如此作弄,是可忍,孰不可忍?
宗政承洛眼见着她面色越发的严肃,眉间拧的越来越紧,“言儿乖,我错了嘛,又没有外人见到,不碍事的,我亲亲你你就不气了好不好?么么……”
柔软湿润的唇片就那么在脸上毫无章 法的落下来,绵绵软软的,令人如坠云间。
唐明言清咳一声,脸上微热,忙拽了她的后领,将她隔远一点,师父还在呢。
姜子轩戏谑地看着她俩,忽而脸色一变,眼睛倏然睁大,伸出的手指愈发地颤抖,“你们你们……是不是……真是的,我都看的这么紧了。”
唐明言拿起宗政承洛的胳膊,向他那边一提,“没有,你自己探脉。”
姜子轩不信地瞥了她一眼,三根手指搭在脉上,左眉一挑,松了手下来,“嗯,不错。”
唐明言眉目一动,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师父,我想玄字辈的弟子,还是该回灵山的好。”
姜子轩哼一声,捋捋胡子,神色微敛,直着脊梁骨指点江山,“这个,不成,虽说你们这段时间表现的不错,可难保……”
“师父,其实你也该知道,若我真的想去,他们十八个也未必拦得住我。”
姜子轩撇撇嘴,还是不说话,小年轻血气太盛不懂事,他们做长辈的自然要管管。
唐明言缓声道,“今日我给师父带了芙蓉桂花糕回来。”
姜子轩眉毛动了动,“我又不是贪吃的人。”
唐明言抿抿唇,“洛洛,你去给师父把糕点拿过来。”
宗政承洛点点头,转身去外面拿,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那么一点,近在咫尺,却有若云雾,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想不明白。
唐明言提了襟袍,邪邪一笑,坐了下来,“师父,我既然说了,日后自然不会再做,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师父若是不信,每日探了她的脉象不就好了,我们还是在一处舒坦。”
这话,似乎颇有道理啊,姜子轩点点头,“不成。”
唐明言缓缓启开薄唇,“那琼浆玉液,我偶然得了一些。”
“嗯?”
姜子轩眼神一凝,颇带着些炽热之色,“当真?”
“自然。”
宗政承洛拿回了糕点,却见厅中二人正上慈下孝的喝茶交谈,十分和睦。
将盖子打开放到姜子轩面前,却见他抱了盒子起身,笑意满满地拍了拍宗政承洛的肩上,“小洛儿,你们日后住在一处,可不许她胡作非为。”
说着,踏了几步,也没见怎么快,却转瞬失了踪影。
宗政承洛眨眨眼,一瞬清明,忽而想通了那件琢磨不透的感觉是什么,拿糕点这事何须她来,小言子这是调虎离山了。
张开五指,凝做爪状对着唐明言眯眼,“你支开我,到底什么事非要瞒着我?”
唐明言笑笑,端了茶盏在她面前,“要喝茶么?”
“不喝,你快说。”
唐明言放下茶盏,无辜地摊手,“不喝就不喝咯。”眉毛轻挑,运气闪身,一瞬便已出了正堂之外。
宗政承洛瞪着空无一人的太师椅半晌,缓过神来,向着外面追去,“姓唐的,你给我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发展剧情发展,我会努力让节奏快起来的,然后孩子尽快蹦出来的……
嘤嘤嘤……
☆、第163章 幕后黑手
“她是什么意思?”宗政承洛横眉敛目;神色严肃。
唐明言挠挠眉梢;颇为苦恼。
唐盛隆堆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小洛儿,言儿她从里到外,从心到肝都是你的;十八次约会而已,不碍事,不碍……”
终于在宗政承洛的凌厉眼神下息声;宗政承洛一向待他很好;又处处帮着他;这事,他也很为难么;那寻龙盘的消息真是极难找的;十八次,确实也太多了些。
和烟雨楼花魁的十八次约会,就能换得一件大秘密,这在旁人眼中天大的好事,在唐明言这,却实在比要她几千两黄金还难受。
对于宗政承洛来说,别说十八次,就是一次,她都想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你说,他会不会答应呢?”生来俊逸儒雅的男子,此刻微微眯着眼,纸扇轻摇,辗转生风。
夏倾姿一身白衣,宛若坠了凡尘的仙子,眉心紧蹙,“我不懂。”
她坠了凡尘,做不到洒脱,挣不出束缚,头一次,她觉得有些厌恶了,这个昔日她当作天神般崇拜,爱着的人。
“你明知道,我爱着你,却为让我取悦他人。”声音隐隐荡涤着怒气,她夏氏一族,何曾如此卑贱。要挟的,还是那么一个凡尘不染的神仙人物,心中满满的罪恶感,连她自己都讨厌起自己来。
“倾姿……”那男子缓缓笑了,有若春风般和煦,有力灼热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他是个很重要的人,你就帮我这一次。”
夏倾姿另一只手掌手指紧紧攥着衣袖,“宗政承之,到底在你眼中,什么才是重要?论权柄,一朝王爵,而现在你又是皇储继承人,论财富,更不消说,你到底要什么?要皇位么?”
宗政承之面色一苦,却立即又荡出一股阴狠之意来,直看得夏倾姿后背一紧,浑身冰凉。
“我能要什么?还不是那个皇位么。”这一句话之中却是透着轻蔑,些许自嘲,“倾姿,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要什么。”
夏倾姿不甘心,“可你明明就该是下任储君,就不能等上几年么?”
宗政承之动作缓慢地点燃金兽火炉中的沉香,眼皮低垂,似是有些伤感,“你不愿意帮我了么?”
夏倾姿暮地心里一疼,声音低弱,“若是不想帮你,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宗政承之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来,“你真当下任储君会是我么?”
“难道不是?”
宗政承之起身,拽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抱着,“不是啊,父皇连龙袍都着人制好了,没有下任储君,只有下任帝王。”
夏倾姿身形一震,“难道是四皇子?”
拥抱是这世上最近的距离,近到心心相印,也是世上最远的距离,你看不见他是悲是喜。
宗政承之脸上正罩着浓重的悲伤,面色发苦,依旧温润的声音,并未透露分毫,“不是。”
若他让她瞧见,兴许能箍住自己人生中唯一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可他有自尊,有骄傲,骄傲到不肯向她吐露自己最深沉的秘密,所以,他注定孤独。
宗政承之放开手,无懈可击的笑意像是一层面具,可以隔离人心,“也不是我。”
夏倾姿十分不解,“那会是谁?”
宗政承之放了纸扇在桌上,向着内室之中缓步走去,“你们不是最善于收藏隐秘消息么,自己去查啊。”
夏倾姿对他突兀的举动有些不解,随身上去,“我们有三不查,和皇家有关的不查,和朝廷有关的不查,和官员有关的不查。”
宗政承之绕过屏风,略显沉闷的声音传出来,“这我倒忘了,要我说,你们这个规矩迂腐的很。”
“有失必有得,我们专注精力与偏门消息与隐秘物事,这得出的消息才比旁的组织更多……你……”
夏倾姿脑子嗡地一声炸开,脸红的像只红苹果,忙忙转过身去,胸腔里面咚咚作响,“你做什么脱衣服。”
灼热而有力的手掌覆上她腹间,淡淡的沉香味萦绕开来在她身边萦绕开来,宗政承之在她耳边深深地吸上一口气,“你好香。”
夏倾姿一时木在那里,动弹不得,精瘦的手臂隐隐透着肌肉的轮廓,不威武,不孱弱。
“爱我,可不应该只是说说而已。”灼热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后背,灼得她发烫。
可是,为何?
躺在她身下任由施为的时候,脑子里却不甚认真的盘旋着这个问题,是啊,为何?
睿王殿下一向不好女色,甚至连亲都不曾亲过她一下,最多只是抱她一抱,却为何忽然这么热烈起来。
唐明言摇摇头,“爹,寻龙盘的消息,不若还是我们自己来查。”
唐盛隆塌下脸,无力地点点头,“好吧。”
宗政承洛抿抿唇,狠狠地捶了桌子一遭,吓了他一跳,“小洛儿,都说不去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唐盛隆虽则很想要寻龙盘的消息,烟雨楼的消息也是最快最准的,可他光明磊落,也不至于非要女儿去舍身,况且女儿媳妇又会不高兴。
“她只是要求你陪着她?”语气冷硬,却不难听出一分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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