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小美急切地反对，但是却被妈妈制止了，连带后面的一句“什么事我不知道”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他除了没跟你住在一起以外，对你平常生活的各种所需都为你考虑到、准备到了。一个父亲能为女儿做的也不过是如此。我一直很遗憾没能让你从小就拥有正常的父爱，这次就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好吗？”
“才没有遗憾，没有爸爸我一样过的很好，辛娅不知道有多羡慕我呢！”小美扑到妈妈怀里，抱着妈妈，安慰她。仔细想想那个老男人确实对她挺好的，有求必应不说，不求也应（她从没主动向他要求过什么，通常只要她注目超过三秒钟的东西他都会主动送到她的手上），继而说道：“好吧，我跟他出去。不过，我要他开车去西藏，其它地方我可不去。”
“没关系，他会同意的，那怕你要他把你背到西藏，他都会很乐意的。”女儿的感情可不是多送点礼物，说说几句好话就能得到的。
“妈，”小美想了想，觉得很不对劲，扬起眉毛狐疑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现在才说？”
“也许是因为我之前都在怨恨他吧。”妈妈摆了个哀伤的姿势，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好好学习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就迅速地消失了。
小美望着妈妈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向窗外闪烁的星星，不由得想道，她是不是又被骗了。从小只要她一摆出调皮捣蛋的样子妈妈就会摆个哀伤的面孔给她看，她就会内疚变得乖乖的，听话极了。
黄昏，学校的后花园里，树荫下。夕阳的光辉为花草树木染上了一层桔黄色的楚幻色彩，美丽极了，可惜没有几个人懂得欣赏。
“这是你这个暑假的学习计划，好好看看，有什么异议尽快提出来，我好早些做调整。”这可是他花了一整夜的功夫根据小美的情况制定出来的计划，相信她一定会同意的。小美的底子不差，只是不太用心学习，只要好好地努力一把还是很有希望考上一所不错的学校的。
小美看了看，满满的计划排了一个假期，只有几天的休息时间，照这个计划，她的西藏之行根本就没有可能。
“文文，这个计划不行。”小美哀怨地将计划还给了林文斐，嗍着嘴说道。能够跟他整整一个假期都形影不离自然是很好，但真要是一直不停地学习可就太悲惨了。
“为什么？你觉得这个安排太紧了吗？这是因为……”他花花了整整一夜功夫想出来的计划怎么会不行呢？小美肯定是懒散惯了，看到这么紧凑的安排害怕了，所以才说不行的。
“不是的。”小美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虽然他想的情形不错，但是这不是她这么说的理由，即使那个计划再可怕为了和他在一起她都会努力做到的，“这个假期我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学习，我要和爸爸一起去西藏旅游，大概得要二十多天呢。”小美解释道，一面庆幸幸好有这个理由可以不用过那么暗无天日的假期，一面惋惜不能天天和他在一起要分离二十多天。
“你爸？你不是没有爸爸吗？”林文斐诧异地问，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还有个爸爸。
“没有爸爸怎么会有我？”小美翻翻白眼。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小城是没有秘密可言的，而据他所知，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不知所踪，离开之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话好像不对，他又忙解释道：“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爸在咱们小城出现过。”
“在我十岁的时候他来过一回，后来我和我妈不让他来，每个月都是我到省城去看他。”小美折棵小草捏在手里把玩，这件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该不该说。
林文斐瞅着小美，也不催促，知道她肯定会说的。
“我爸和我妈早就离婚了，这你是知道的。”林文斐点了点头，小美继续说道，“咱们全小城的人都知道这事，可没人知道我爸曾在我十岁的时候来小城找过我和妈妈，当时我们正好不在家，去姥姥那儿了，他就又找到了姥姥家。我就是在姥姥家第一次见到的他，他跟我说他是我爸，他很想我，我一下子就懵了，无法相信我那个从未蒙面的爸爸会从我的脑海里走出来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说他很想我，我还一直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呢。我爸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而我当时除了好奇之外并没有其它的想法。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真是有够好笑的，一个感动得泪流不止的大男人单膝着地跪在一个一脸莫名其妙的小女孩面前，而那个小女孩还被那个大男人激动的拥抱吓得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藏到妈妈的身后。那时还是我妈劝他站起来好好说话结束了那场闹剧。”小美从叙述中回神，转头望着林文斐，忧虑地问道，“文文，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薄情了？我爸当时感动成那样，我楞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竟然还觉得很好笑！”
“不会，你的反映是正常的，毕竟你从小又没见过你爸，当时的他对你而言就跟陌生人一样。电视里演得那种从未蒙面的亲人初次相见时抱头痛哭的样子都是假的。十几年没见或者从没见过的俩个人会有什么深厚的感情？电视里的抱头痛哭只是为了作戏，赚取观众的眼泪。”他的语调虽然冷冷的却很有安抚人的效果。
小美安心地继续说道：“那时，我爸要求每周见我一次，我妈不同意，说太频繁了，我们没时间。我爸说他会来见我们，我们不用花什么时间。我妈又说那不行，我爸的出现在小城里太惹眼了，我们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可不想再承受什么流言蜚语的骚扰。她又说每个月她会把我送到省城去见他，让他不要来我，别出现在咱们小镇上。我爸没办法就同意了。”
“幸好，当时我妈没让他来小城，你也知道咱们小城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就他来小城的那一次我和我妈就被人盘问了一个多月，只好推托他是我姥姥家以前的一个亲戚是来找姥姥的才风平浪静了。要是他每个月来一次，我和我妈就别想有安静日子可过了。”
林文斐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
“从那时起，我就每个月坐一回车去省城看他。我妈就送过我一次，她在车上吐得一塌糊涂，到省城后还病倒了。之后就再也没送过我，后来都是她把我送上车，给我买好票把我交给售票员让我一个人去，到了省城我爸就会接我下车。我跟他处得并不好，对他没什么感情，觉得每个月还得因为他跑一次省城很麻烦，所以有些故意为难他想让他知难而退。他却一个劲地当我是他的宝贝女儿给我这、给我那的，弄得我非常别扭。”
小美停下，看着林文斐眨了眨眼睛，抱怨道：“我本来不想去玩的，可我妈非劝我去，还悲伤地说是为了弥补我从小就失去的父爱。我是被骗才答应的！”
“你应该去，去转一转也是好的。”他的语气冷冷的，脸上的表情却是柔柔的，一点都不冰冷。一向都知道她和她妈妈的感情很好，却没想到会好到这般，如同姐妹一样。
“你放心，我只去20天，20天后我一定会回来和你一起好好学习，我一定可以和你考到同一个城市的。”小美忘情地抓着林文斐的手，保证道。
“我相信你。”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真心的微笑，就像拨开乌云的阳光，瞬间就照亮了人的心。他反手抓住小美的手，将她牢牢地握在两只手的手心里。小美是个热情、天真的女孩，他虽不喜欢他人的碰触，但小美对他的任何热情的表现他都喜爱，都乐于接受。
小美先是被他的笑容煞到了（虽然他们已是男女朋友，但他的笑容她也很少见到，若说她这个女朋友和他人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人一律见不到他的笑容而她偶尔可以见到），后又被他温情的动作羞红了脸，觉得比她主动亲他还让她不好意思，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却没有收回被握住的手。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她是个大胆的女孩子，但其实她的内心还是很害羞的。
在林文斐觉得小美的脸红得就像他最喜欢吃的红苹果让他非常想咬一口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吻上了她的脸颊。忙打量四周，并没有人看到。虽然他对小美的爱不怕昭告天下，但这里毕竟是学校，他不想传出什么流言，给小美带来任何伤害。
小美的脸更红了，红得都快冒烟了。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林文斐握得紧紧的，坚决不松手，暧昧的气氛在俩人之间默默地流转。
陷在甜蜜中的俩人不知，这一幕已经落在有心人的眼里。
刘雅文恨恨地盯着前方深情凝望对方的俩人，狠狠地撕扯着的手中的树叶。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早已知道他们已在恋爱，但亲眼见到他们的亲密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妒忌。哼，她也得意不了多久，等到一年以后，林文斐考上大学那个只会在六十分上打转的笨蛋就只能躲在远远的地方默默地流泪了，凭她的学习成绩她一定有机会跟林文斐考上同一个城市、甚至有可能是同一所学校，到那时她就又有机会了。
辛娅发现在树下读书的刘雅文忽然很不对劲，变得鬼鬼祟祟的，而且还非常的生气。悄悄地，她挪了下位置，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小美，难怪了。林文斐吻了小美，小美一脸害羞的样子。辛娅偷偷地笑了，继而那个笑容苦涩起来，小美的爱情那么甜蜜，而她的呢？她只能偷偷地塞给他一张贺卡，送给他一片绿叶，祝他早日身体健康，连名都不敢署，更别说告诉他她喜欢他了。
李小莲静静在坐在花园里最隐蔽的角落，这里是她最喜欢的位置，她经常坐在这里沉思，或者可以说是发呆。她很喜欢这个位置，在这儿她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别人在做什么，发现很多很有意思的小秘密，别人却很难发现她。小美和林文斐的举动她看是一清二楚，他们所说的话她也听到了，更别说那个很亲密的吻了。而她只比他们早来一步而已。
原来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言，因为老师并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好。
尔后她又发现了那两个偷窥者，看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啊。
刘雅文一定是气炸了，不过她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上次老师对于她告发赵小美谈恋爱的事未做任何处理。那个辛娅倒是有点奇怪，笑着笑着怎么就变了味，该不是和她偷偷塞进“弱王子”吴梓明书包里的那个东西有关吧。
人生如戏，而她永远处在戏处。
高中毕业以后做什么好呢，不如继续跟着他们看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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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6。
蓝蓝的天上白云片片，如纱如绸，遮挡了太阳的光芒，让蓝天不那么刺目，多了份清爽，而且清风习习，实在是出游的好天气。银灰色的吉普车在笔直的高速上快速地向前飞驰。小美舒适地躺在座椅上，任由清风拂面扬起额前的秀发，心情舒畅。
“小美，过生日的时候爸送你一台电脑，好不好？”开车的男人看着身边女儿愉悦的表情，嘴角含笑，眼里也是满满的柔情。虽然整整开了近二十天的汽车身体非常疲惫，但能博得女儿一笑、换取到她的好感，心情却是轻松得不得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说刚出发时他们父女之间的气氛犹如寒冬腊月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用阳春三月来形容了。
“嗯……”小美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要一台笔记本的。”
“笔记本的携带起来方便，但是性能不太好。这样吧，”男人想了想，欣喜地说道，“我送你一台笔记本的，一台台式的好了。”两全其美，不是吗？
“不要！”小美叫了起来，坚持道：“我要一台就够了！”真是受不了，那有一个人用两台电脑的？幸好她没有让爸爸养大，否则的话今天的她还不得变成刘雅文那样，也许比她更糟，成为一个成天只知挥霍的“败家女”！
真是破坏她的好心情！本来经过一个这么美好、愉快、有趣的旅行，又很快就能见到她亲爱的妈妈、姥姥和思念的文文，心情是再好也没有了，可被他这么一弄顿时糟透了。在这二十多天里，她了解到她的父亲是个很风趣、幽默、博学多才的人，而且长得也很帅，有着成年人特有的魅力，让她觉得有这样一个爸真是不错。现在让她说来他有什么不好的话，那就是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个会跑、会跳、能够自己吃饭、穿衣的十七岁少女，而应该是个让他抱、让他喂饭穿衣洗澡、让他哄的小婴儿。真是令她无法接受！每回都要惹得她很不耐烦地大声叫嚷才罢休。
有什么关系呢？两台电脑而已。那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竭尽全力为她摘下来的。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两台电脑花不了多少钱的，我能付得起。”男人自以为是。
“不是钱的问题，好不好？爸！”小美觉得无奈极了，不由自主地喊道，“我一个怎么能同时用两台电脑？！”
“啊，对。那这样好了，我先送你一台台式的，等你明年去外地上学的时候再送你一台笔记本的，你就可以带去学校用了。”忙着讨好女儿的父亲对女儿的话有听没有懂，自说自话。
小美朝天翻了个白眼，彻底地无语了，随他去吧。
父亲看见了女儿翻白眼的动作，非但没有丝毫生气，还觉得女儿很可爱。
想起他们出发的那会儿，小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我要来的，是我妈非要我来。”犹如提壶灌顶一般，刹时就将他的满腔热忱浇灭了十成十，不过他还是笑着说：“只要你肯来就好。”
是的，只要“她肯来”就好。自己不怕受打击，只怕女儿连打击的机会都不给他，把他当陌生人看待。六年多的相处，她给他的只有冷淡，不是无礼，而是对陌生人的“冷淡”。那是最让他难受的。不过，谁让他在她的人生的初始阶段缺失了十年？而且还是最关键的十年！如今的情况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了。
在拉藏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已经好转了，但是小美内心真的认可他这个爸爸却在回程的青海湖边。
白天的青海湖美丽而妖饶，浩浩渺渺，大片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骄傲地盛开在湖边；夜色中的青海湖分外的宁静，只有星星在黑夜中一闪一闪地眨眼，似乎好奇地上的人们为什么开怀大笑，又因何而流泪。
“我妈说你们之间的事还有些我不知道，你给我说说整个经过吧。”小美打破沉默，问出内心的疑惑，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了，“她还说你不是个坏人，让我多了解了解你。我想知道当年你究竟为什么要跟我妈离婚。”
“不是我要跟你妈离婚，是你妈要跟我离婚。”男人露出苦涩，往事不堪回首，继而说道，“当然，那是因为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妈。”
“我跟你妈是在下乡插队的时候认识的，当年的她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跟你一样美，有一双爱笑的、亮闪闪的眼睛。不同的是，她留的长发，两条乌黑的大辫子，我们的故事就跟那首歌《小芳》里唱得差不多，我被她的温柔、善良、美丽所打动。你妈一直以为是她先喜欢的我，其实我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只不过我选择了悄悄地接近她，慢慢地打动她的芳心。”
“越是了解她，我就越觉得她‘可爱’。下乡的日子虽然很苦，却充满了甜蜜的回忆，每天只要看到你妈盈盈如水的目光与甜美的笑容，我就能开心一整天，所有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好不容易，我等到她长大，终于可以和她结婚，可以光明正大地永远跟她在一起了，知青却陆陆续续地返城了，国家也恢复了高考。我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