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这时,一直在旁听得呆如木鸡的武松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议和未必是坏事啊!金人退去,我等衔尾追杀不是也可?”
众人听了,都来瞧着武松瞪眼,黄杰也是摇头不语,都懒得与他掰扯了。
随后,黄杰便也道:“也罢!事已至此,只有静观其变,黄州卫既然没赶上趟,也就没有暴露的必要,却看看此事发展,是否一如某的预料便是。”
有了这般定计,杂事自然无需多言,待种萱和折月美分别将消息传给种师中和折可适之后,二人除了一定程度的惊讶之外,倒也能够坦然接受。而种、折两家的部队也一如早先计划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但也说这三月十四日夜,待“升平之约”敲定的消息传出之后,赵桓便也当即雷厉风行的行动了起来,先是下旨将内外府库与封桩库搜刮一空,便筹得金五万两、银二百余万两,由于不够答应给予金人的首期赔款,传言束手无策的赵恒便也听从了王黼的建议,下诏搜刮民间金银,敕令城中大户皆需捐输,倡优家中所藏更是全部没收,有敢隐匿转移的,军法处理。但即使如此,也只得到金十余万两,银二百余万两,不得已赵桓又把主意打到宗室亲王和皇亲国戚们的身上,便是宫中太妃身上也叫他刮出了十余万两银子,总算把答应金人的首期款给筹齐。
只有,赵桓又在三月十八降诏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并其属县及三镇以北州军,让他们准备割给金人。虽然李纲坚决反对割地,对犒军费也认为数量太多,主张派使臣与金交涉拖延时间,以待各地勤王援兵到来。但李纲的意见遭到大臣们的反对,李纲怒急之下提出辞职,可赵桓却是死活不许。
待到三月二十这里,赵桓便派了李棁、郑望之等人,护送了整整金二十万两、银四百万两,稠绢万余匹的首期,并康王赵构与宰相张邦昌一起前往金营作人质,宗望接收之后,这才撤回游弋封堵在东京城东、北、西三面的守军,并提出要求需要汴梁再提供一万石粮草和牛羊等牲畜三千头作为北归所需的军粮方才肯同意撤兵。
事已至此,这数百万两的赔款都给了,赵桓也不敢再去与金军计较这点粮草,便也强令李纲打开守军的粮库,调拨了一万石的上好精粮,又差遣禁中的御林军等,连同开封府的衙役一起在民间搜刮牲畜,由于汴梁被围甚急,百姓在城中并未囤储太多的牲畜,不得已在征得金军的同意后,赵桓竟派出禁军前往汴梁周边各项强征牛羊,送来与金军充数。
到了三月二十四这日,也就在金军正要动身的时候,各地勤王援兵逐渐来到京城,首批来到的河北路统制官马忠所带领的京西募兵,刚一到开封城下,就在顺天门与金兵遭遇,马忠率部主动出击,杀死杀伤不少金兵。
接着,由范琼率领一万骑兵亦从京东赶到,在金营东北设营监视。到了二十五日,由种师道率领的八千襄阳劲卒和武安军承宣使姚平仲率领的泾原、秦凤的七千边防军亦来到,沿路种师道一军故意虚张声势,宣称种少保(师道)领兵百万前来。
而后,各地勤王援兵纷纷到来,兵力总数达到二十多万,宋军在兵力总数和声势上均压倒金军,金军只好将大营北撤退守牟驼岗,开封城也暂时得到解围。
然而,金军此时却以康王赵构与宰相张邦昌的性命为挟,要求宋军让开一条道路北归,李纲等人本来强烈要求不许,但郑望之和李棁等人却说动赵桓,称金军还在东京左近十分危险,不如先放他们渡过了黄河,再命宋军与黄河北岸击之,如此便也能保得东京以及黄河南岸州县安全。
赵桓对此说法竟然深以为然,便连续下诏要求各地勤王之师不可挑衅金军,更不可在南岸发动袭击。
甚至为了尽早将金军送过北岸,赵桓还派遣宇文虚中将被李纲截留的割让三镇的诏书送往金营,并完全答应了金国提出的割地赔款要求,更派出肃王赵枢代替康王赵构前往金营,进而满足了金提出的更换人质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金军于四月二日开始退兵,在种师道所统帅的十余万勤王大军的虎视眈眈之下,于四月六日全部渡过黄河,东京城的威胁由此得以解除。
只是,渡过了黄河的金军,还没等紧随其后渡河的宋军上岸,便将之前东京城中给出的绢绸、粮草、牛羊等物全部抛弃道旁,全军只带走金银等贵重之物,挟持赵枢与张邦昌二人迅速往北狂飙而去。
刚刚渡河踏上北岸的种师道得知如此消息,当即气得呕血昏厥,三日后方才得醒。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九六章 【截击】()
得知金军以近乎壮士断腕的举动,过了黄河之后立即抛弃绢绸、粮草、牛羊等物急速狂飙往北的消息时,黄杰军中除了他本人毫不意外,众人都是惊讶不已。
至于黄杰为何这般笃定,倒不是他从奇梦中早就瞧见如此情况,而是根据新近得到的消息,早就料算出如此可能。
自打三月十五宋金订下“升平之约”,黄杰在“汴梁手札”中制定的“请君入瓮”之计便也宣告破产了。
有见于此,鉴于计划赶不上变化,黄杰不得不应激而变,拿出了备用计划:将已经运动到位的四千黄州卫和一千混合连队转移北上,与金军归途设伏截击。
自然,这便是歼灭不成,便只能截击了!
其实,一开始黄杰的计划里,事态并不是按照如此轨迹来运行的。按照黄杰原本的设想,这金国第一次攻宋本应该是个快进快出的过程,他按照奇梦中所见来推演,这金军来了之后,赵桓本应该没有两天便与金人求和,然后金军便自撤军。待到金军第二来攻时,黄杰才会尽出五千黄州卫与之决战。
然而这一次金国来袭击,宗望的东路军倒也如黄杰奇梦所见一路势如破竹般迅速来到东京城下,然而宗翰的西路军却是不知为何生出了变化。本来在黄杰的奇梦之中所见,宗翰的部队应该在太原遭到牵制,使之不能顺利南下,也就使得围困东京汴梁的宗望孤军无援,然而如今却是宗翰的西路军不知为何突然战力爆表,不但一举攻克太原,还屠了城,随后又连续攻克了隆德府,使得金军东西两路得以呼应。
再来,便是按照奇梦原始的历史轨迹来看,这第一次东京攻城战以金军索得钱财后退兵的结果,与宗翰不能南下,宗望孤军无援有着极大的关系。但就算黄杰又是暗造坊墙、又是制定汴梁手札,做了种种准备,可如今却是因为宗翰的西路军捷报频传,使得宗望有恃无恐,反倒无形中两两抵消,将优势与劣势全都抵去。
而赵恒这个最大的成数和败数倒也发挥正常,在最为至关重要的时刻,倒也顺应了历史的轨迹,来了个本色发挥,促成了宋金和谈这个既定的历史事件。
再来说黄杰自己,按照原本他的计划,这第一次东京围城战时,他是不准备出面的,可谁知道偏偏那群跑去很宗望求和的二货们,非得拿黄杰千里拐带兀鲁归宋的事情去刺激宗望,进而引发了宗望的暴怒,先是杀使者扣宰相,而后又跟赵桓索要赵福金为人质,再然后赵桓这厮又特么的异想天开搞什么李代桃僵之计,送了一个山寨赵福金给宗望,结果便也触动了黄杰的逆鳞,使得他不得不推翻原来的计划,提前挥师北上。
然而,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赵桓竟然不开门让他入城。
虽然后来黄杰倒也弄清楚了,当日里变卦反复之事当真是李纲个人所为,可明明当时赵桓就在城上,却也丝毫没有想要让黄杰入城之意,一句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的失言将黄杰气得转身离开,大小也得算是一个变数。
而如今的宗望,倒也如奇梦中那样讹诈成功,取了大宋的赔款得以北归,又因为变数而做出了抛弃杂重之物来了个急速狂飙,倒也是说得过去。
不过,正如黄杰在奇梦里时常听的那句“有钱难买早知道”所表达的意思一样,这万事岂有尽如人意的,对这般可能出现的变数,黄杰也早就做好了打算。
也就在三月十五传出宋金在升平楼上敲定了“升平之约”的同时,黄杰便也做出了挥军北上截击决定。在与种师中和折可适议定之后,也不等种师道的八千厢军前来汇合,便将他的四千黄州卫和一千混合连队混编成军,而后五千兵马便于十六开拔迅速向东移动,借道兴仁府转进北上,于三月二十八便也来到了大名府左近。
也在这时,探哨发回了大名府遭宗翰部围困的消息,黄杰也才知道了连破太原、隆德两府,却始终在黄河北岸游弋,却不过河与宗望会师的宗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当即,黄杰便也决定,就将黄州卫阻截宗望、宗翰两军北侧的战场设定了在了大名府以北不过五十里的临清,随后赶至的种师中、折可适两军则分别在临清北面清河、巨鹿、夏津设置第二道阻截线。
这里要多说一句,虽然种师中和折可适两军人数比黄杰的五千黄州卫多了数倍,但由于近乎是全步兵部队,在行军速度上自然比不上黄州卫,此外种、折两军在近些日子里,又不断截留了赶往东京勤王的援军,自身兵力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同时,战力和行动也是大打折扣,便是黄杰的五千黄州卫于四月初二这里抵达了临清时,二人的部队尚且还在绕行,其中种师中的部队当时已经抵达了大名府东面的莘县,而折可适的部队尚且还在大名府西面的邯郸。
临清此地,虽然无山势、地利,却有水利。
自西南向东北有御河(永济渠)、由东南向西北有古运河(京杭大运河前身),而大名府往北,要么是西绕洺州、要么是东绕博州,否则就必须从临清直走清河北上,而偏偏临清所处乃是两河之间的平原地带,一无山势可借,二无坚城可守,加上金军自带的超强机动属性,此地对于传统意义上步卒为主的宋军而言毫无地利优势,绝非是用步卒狙击骑兵的好战场,所以黄杰料定宗望必然会经此地北归。
这一次,黄杰也不准备在弄什么奇巧了,先将今次北上带来的一百二十辆重甲战车藏在距离临清不远的宗城,待探哨于四月九日探得急速北逃的宗望部与围困大名府的宗翰部会师,并火速开拔向北疾驰而来的消息后,黄杰便也连夜出击挥军,就在临清县前两河之间一处河间浅平洼地上,将一百二十辆重甲战车一字排开,封死了全部的道路。
此后,要想从此北上,要么踏破车阵,要么便只能从运河中游水过去了。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九七章 【棋高一着】()
靖康六年的四月初十,大名府城前。
这日一早,朝雾掩日,弥漫四野,但也见得城外的金军营中和大名府城中的炊烟如林,气氛倒也一片安详。
大名府城中的情况如何,且也不提。但说那金军营中,虽然各个营篝火升腾,但却见着烤火的人多,造饭的人却少。马厩之中,健壮的战马多也是仅分得一些干草生料,而老弱病马便只能徒劳的舔着食槽里的清水充饥。
莫约过了辰时前后,但也听得金军营中角号响起,一红一白两杆大纛战旗同时升起,这便也就是预示着金国的两大元帅,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要联合升帐了。
“二哥,军中已然缺粮,便是要走,至少也得打下眼前这座城池,让儿郎们饱食之后再走!”
大帐之中,一个身穿原辽军元帅制甲,头戴一顶以白狐尾做毡的白帽,身高怕快有七尺的壮汉,瓮声瓮气的直盯着高坐主位的宗望,先声夺人道:“这都已经攻了月余,只怕今日便可攻下,如何在这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说话之人,自然不是别人,便是这金国攻宋西路军的统帅,国相完颜撒改长子,汉名完颜宗翰的粘罕。
宗望在兄弟当中排行老二,年岁也是稍长,宗翰称他一声二哥也是应该,就听宗望道:“我如何不知功亏一篑的道理?只是这才攻宋事急,万事岂有皆如我意的道理,如今既然得了宋人的钱财,速速北归才是道理。”
宗翰听来,便也瞪眼,正要开口驳斥的时候,却见宗望起身道:“粘罕,你也知道我军围困宋国都城月余,你围这大名府也快有一月,为何不见宋军来救?”
宗翰闻言倒也自信,便道:“宋军如土鸡瓦狗,一触即溃,焉敢来救?”
宗望闻言一笑,便也问:“你也不是不知兵事之人,我且问你,此次南下,你可见着了那南朝有名的种家军?折家军?”
这般一问,宗翰这才微微愣神,仔细想想便也摇头道:“二哥不提,某还不曾想过,果然不曾见过!”
宗望便也笑道:“这便是了!我等破辽之时,所编辽军皆与种、折两家交过战,都称其为大宋强军,如今我等围攻南朝过度,这两家强军却都不见,你说是何道理?想来,这宋人便是将这两支兵马埋伏起来,好似下棋那般设了杀局,只待我等入局而已。”
宗翰能做一军统帅,自然不是鲁莽之人,仔细一想倒也中肯承认宗望此言有理,但却还不死心,想了想便道:“二哥若是怕被南朝宋军断了归途,不如就让乌朱领了探哨先行北去探路,容我三日时间攻下这大名府,哪怕他设了杀局,便是任他布下天罗地网,也奈何不得我等棋高一着!又如何?”
宗望却是摇头道:“粮草不济,便将营中老弱病马杀了就食,要筹粮草,沿途去寻就是,万万不可继续在宋境之内继续耽搁时间。”
宗翰听来气闷,便也喝骂道:“南人来了,与他作战便是,如何怕他?”
宗望伸手一指营外,却是喝道:“粘罕,你怎么不想想,若是把这从南朝得来的几百万两金银带回会宁府,才是大功一件。若是我等被宋军阻截,到时我军兵马能跑,却带不走这金银,那才叫功亏一篑!”
宗望这般直白来说,终于说服了宗翰,不久便也金营之中鼓号齐鸣,马嘶连连,大名府中的守军听得两股颤颤,却无人猜到这马嘶之声却是金人正在宰杀老弱战马赶制军粮。
这日午后,晨雾消散之时,金军意外的不在派出部队攻城,反倒派出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越过大名府径直北上而去,而领队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黄杰老相识,老金主阿骨打的四子完颜宗弼。
却也说宗弼领着五百探哨北上之后,便将队伍分作三队,向着西北、东北和正北三面探索前进,并约定以六十里为一哨,严查道路和险要隘口,以防宋军埋伏。
至于宗弼本人,也不知为何心有戚戚之感,便亲自领了正北一队,就往临清、清河方向直行而去。
这宗弼乃是四月初十的午后出发,当夜便也到了临清县城前查探,但见城上旌旗散乱,烛火稀松,虽然是城门紧闭,但瞧起来守备并未加强的样子,便也稍稍打消了心中疑虑,便又往清河县摸去。
哪知才出了临清县不远,才走到一处沿河滩地旁时,便也惊讶发现正有莫约上百宋军在沿着滩地架设木栅和拒马,宗弼大惊之下,本欲派人回去给宗望报信,待他仔细又瞧了一瞧,却发现这莫约一都人马的宋军,看起来并非是要建设什么阻拦大军的营寨,瞧他们架设的木栅和拒马,怎么看都像是用来设卡的简易设施。
思索了一会之后,宗弼干脆下了决断,干脆直接破了这宋军哨卡就是。
宗弼自领的正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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