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官家听来一笑,便道:“这死理儿认得也不错,你便待到正月初一就是!”
一般朝廷的许多政策法令还有人事任免都是要选吉日,如今已是年节将至,所以黄杰的敕封便要等到来年的正月初一才会正式的下发明旨。
调侃了黄杰,赵官家便让随行的太监将九色礼送上,并且还特别提了提那一担北枣和一担桂子,直说待看了车阵还要去黄杰家中讨一杯喜酒,这般恩宠放在当朝也不多见,黄杰自然是受宠若惊,忙要人回去焚香备案早作准备。
而后也亲自领着赵官家步入了车城,与他好好解说这般设计的妙处如何。
黄杰设计的所谓军车,全长两丈,车宽六尺,高八尺,居中设有一对铁轴木轮毂,直径四尺的车轮。对借的车桥、悬车都是铁件,车身、车壁和车板自然全是木制。整车重量一千斤有零,以双马驾辕拖拽。
比起普通的马车来,黄杰所设计的军车有几个不同之处,首先就是此车采用铁轴和铁制部件,耐用性要比木轴车强了许多倍。其次是木制轮毂的六寸宽度要比普通马车宽了三倍有余,车辐也达到九组十八辐。并且在车轮表面不但套有软木还镶嵌了皮革胎面,行走起来颠簸程度大为减轻。
当然,黄杰私下也有试做成功了的软钢避震,采用的工艺与制造组合弓的弓片差不多,但公差太大,成本也太高,且这等黑科技如今也不适合太早拿出来,也就不谈了。
此外,车底板和车顶都是一寸厚的实木,车壁却是两寸厚且特别加工过的油木,所谓的油木,也就是用油脂浸泡过,并进行过防火处理(表面低温碳化),而且四面车壁都可拆卸组合,虽然自重很大,但加宽的车轮和铁制车轴倒也能够承受。
此外,由于采用的是双马牵引,这等军车的载重量也是可观,根据黄杰的测算,若是在石板路或是三合土硬化过的路面上行走,最高可载重四千斤左右,若是普通土路极限也在两千斤上下,再算上军车的自重,这等载重量可比普通的单架马车或驴骡车要强上好几倍了。
此外,便是车内空间可以根据需要进行改动,最为实用的设计便是在车上装出船用的水密舱来装水,以及构建灶台作为餐车。
只说赵官家在黄杰的引导下瞧了一圈后,便也大呼精巧的夸道:“子英你这军车,实物瞧来,竟是比画在纸上的设计要强上许多!好车!好车啊!”
哪知一旁的高俅却道:“官家只管放心,俺与小黄学士合资创建的军车作坊近日便要破土动工,这等好车不久便能装备我大宋官军。”
赵官家听了挤眼道:“不知要价几多?”
高俅便道:“臣核算了一下,至少也得两千三百贯一架!”
赵官家听来,便也指着高俅“啊”一声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三七章 【仁君】()
黄杰造出的车,要说科技含量其实也不高,整车的油木车壁往高了的估算也就三百贯钱,算上一倍的利润,六百贯也就顶天了。
值钱的地方,便是一体铸造成型的车轴和新式车轮,光是一根车轴的翻砂模子便要八十贯的本钱,且不说成型率高低,光是手工打磨就需要十个匠人半个月的人工,而新式车轮更是吃手艺,软木胎的拼接还有皮革胎的制作工艺都是黄杰“祖传”之秘。
当然,你要说粗制滥造,车体直接用普通的松木板,也不做什么油浸防火处理,也不设计什么可拆卸的机关,然后还用木轴和窄轮,造价估计超不出一百贯,可这样车拿来也就没什么用了。
所以,原本黄杰和高俅决定合伙后,是准备与赵官家打个九折的,只是如今一看实物,在经商方面技能差不多点满的高俅立马就见风使舵的把价钱给涨了一成半,理由是黄杰报的是黄州的物料和人工价格,如今这等军器自然是要在东京造了,自然得按照东京的物料和人工来算,且配套的战马以及易损可更换部件的价钱也在里面,所以涨这三百贯钱对于朝廷而言岂不是毛毛雨。
赵官家既然在书画诗词方面别有造诣,数学方面的技能树自然也是齐全的,便也来算了一番,也是问黄杰道:“几多军车可设一阵?”
黄杰便道:“以上四军为例,一军人马只需一百五十部车便可组建圆阵或是口字阵遮护,若要全军轻装上阵,至少二百部车。官家也见得了,此车不但可载运粮草、军械和被服帐幕,载人也是轻松,若是长途行军,完全可以让步卒坐车代步。”
对于此点赵官家也是认可,他方才就亲自登上一架空车查看,车厢内部高度便有六尺,正常人上车都不用低头,若要坐人的话,随便挤挤也能坐下一什人来。
就这么着,黄杰领着赵官家等人前前后后在车城里瞧了快有一个时辰,直到天色擦黑,下人来催,怕误了纳妾成婚的吉时,赵官家这才罢了,摆驾黄家而去。
这期间,但凡能够与赵官家看的,自然都与他看了,而那些不能看的,当然也都巧妙遮掩过去。只是走时,黄杰明显发现这次跟着赵官家同来的一个生面孔老监似乎起了疑,却也顾不上了。
却说赵官家去了黄家之后,自有一番礼数接待,老倌和二娘虽然是第一次遇见这等场面,却也能轻松应付下来。赵官家也当真如他所说,在叨扰了一杯喜酒之后,便也匆匆回宫而去,不愿扰了黄家这纳新之喜。
回去的路上,赵官家一如来时那般与王黼、梁师成、高俅同车,待入了内城三人分别告辞归家后,赵官家便也请了那何朝奉等车来陪,待他坐定后,便也问道:“朝奉,瞧此子如何?”
何朝奉微微摇头道:“老仆瞧不透他!”
赵官家闻言便也来了兴致,道:“哦!何故?”
何朝奉微微眯眼,略微思索了一会后:“瞧此人面相,倒也是个憨厚忠实之人,只是这憨厚忠实之人,向来缺才少智,如他这般年少就有这等奇思妙想,且又懂得忠君之事,说句大不敬的话,老仆以为此子乃是蛟龙之属,历朝也不少见。”
赵官家哈哈一笑,言道:“朝奉多虑了,朕倒是瞧出此子乃是个性情中人,古往今来,也只有性情中人才可成事。想当初那苏王司马(苏轼、王安石、司马光),也都是性情中人,若非先帝不明人善用,又岂会生出这许多憾事。如今,此子以奇思妙想侍朕,朕便与他恩荣厚利报他就是,便是蛟龙又如何,朕乃真龙天子,何须惧哉?”
何朝奉听了,倒也点头认可,却也道:“官家以直报怨,正是仁君之表也!”
不久,宫车入禁,何朝奉便也辞去。
瞧着远远直入内苑的宫车,何朝奉微微眯起了眼,抬头瞧瞧天色,正好看见一弯新月却从斑斓云间悄然露出了个尖儿,何朝奉突然嘿嘿一笑,便也迈步就走,且低声喃喃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笑话!大笑话!天大的笑话!”
不久,他便快走回自己的居所,让服侍的小监唤来三个身着管事服色的中年太监,吩咐道:“你三人兵分三路,一路在东京与老夫盯死那黄杰,一路去往黄州,将他老底查个通透。一路去往成都,好好查查此子过往如何,不可有一点遗漏。”
待三人领命退下之后,何朝奉又让小监唤来一名青年太监,与他吩咐道:“不管你使什么手段,一月之内设法使人打入那黄杰内部,设法查清他家车阵之中涂有这等标记的军车之中藏有何物。”
说完,便用笔在纸上画下了几个弯弯扭扭的图形来,也不知是哪国文字,只是瞧那打头的文字好似一个马蹄形圈儿(G)。
待斥退青年太监之后,何朝奉这才此地的安静下来,推开窗瞧着外面忽明忽暗的些微月色,自言自语道:“官家啊官家!只管做个仁君便是,杂事还是老仆代劳。”
却说黄家这便,喜宴盛况倒也不需描述,且今夜的酒吃得格外畅快,想想看满朝文武,谁家纳个小妾还能得了当今天子亲自登门道贺来讨喜酒喝?
亏了黄杰有本事之外,想来自然也沾了李师师的光,谁叫封宜奴与李师师乃是真真的闺蜜。
只是,自打画像风波之后,李师师的宅前便多了两个小黄门把风,初了逢五逢十许得李师师去樊楼做压轴小唱之外,闲人再想探望便是难行了。就算竟日这般大喜,封宜奴也没能请了李师师来,黄杰自然也就更不会去触这赵官家的逆鳞了。
却说,二更时分,黄杰在外陪着众人将酒吃好之后,这才回了房与封宜奴喝了合卺酒,不过也没多久,黄杰却是一身黑衣黑裤的装束又从房中走了出来。瞧着门外早就候着的花容、曹正以及六名全副武装的生面孔精英小队成员,便也打了个响指道:“这便出发吧!今夜可莫要出了什么叉子,俺也是与九姨娘说好了,五更前定然要赶回来洞房的!”
众人听了都是嘿嘿发笑,花容更是笑道:“叔叔也是,这话说来,日后如何叫九姨娘见人?”
黄杰便也瞪眼喝道:“去去!还要见什么人?”
旋即便也领着众人,遁着夜色顺着墙根儿溜出了黄家,出了宜男桥巷后,便也换乘了马车沿看街亭一路向东,出云骑桥后折北,从保康门入了内城。(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三八章 【来访】()
只说入了内城的黄杰等人,分成三路往城西昭徳坊行去,入坊之后马车不停,一个个好似鬼魅一般溜下车来,顺着墙根疾走,不已会便聚集到了一户大院的山墙之下。
待点齐人数后,就瞧见花容使了几个手势,六个黑衣蒙面的精英队员便也分头使了腾跃攀爬的技巧,轻松越过了将近一丈来高的院墙,入了宅院。
不已会,就听院中传来两声猫叫和一声惊鸟啼鸣,花容便也对黄杰笑道:“叔叔,成了!”
黄杰便也点点头,后退两步后一个助跑,只是用手轻轻一揽便攀着了围墙瓦檐的椽子,微微使力整个人便也翻了上去。再瞧花容也是轻松,都不用助跑原地轻轻一跃,双手便搭上了瓦檐,只是上墙的姿势有些难看罢了。
至于曹正,也就不提了,全靠黄杰和花容伸手拉他,谁叫他背上挂着一个硕大的包袱,无法施展什么腾挪的武艺。
待三人都上了墙后,便也沿着瓦檐,跟着夜鸟啼鸣的指引往东侧行去,不一会便也来到一座正宅内院之中,一个新队员便也伏在西屋顶上指着灯火的东屋道:“少主,点子还在书房。”
黄杰眯眼往东屋顶上一瞧,便也能瞧见两个伏着的身影,便也取出一块寸许大小的小银镜,借着新月发散的些微月光对那两人晃了晃,见他们回头来瞧时,便也伸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两人看懂后微微点头,当下便有分工,一人轻轻揭开瓦片露出一个细缝,一人从背上的背包里取出什么东西,凑在嘴边弄了几下,便瞧他将鼓起的腮帮子凑到瓦缝中,吐出了一股子颜色淡薄的青烟来。
不久,便也听见屋中传来了一声哈欠,很快一个披着外袍的中年男子便也一边揉眼一边走了出来,自个手持一盏烛台,便也往西屋走去。
借着烛台上跃动的灯火一瞧,这人也不是别人,而是不久之前才刚刚在黄家喝过一杯喜酒的当朝少宰王黼。
今日里,一大早王黼便去了尚书省的公事房点卯,坐班半日处理了不少公务,便是今日这般大雪也无暇赏看,午后才回到府中歇息不久,赵官家便又寻他作陪去看黄家的车城,直到方才不久才回到府中。
不过今日里参观那车城倒也叫他大开眼界,正好归来时赵官家要他做个核算,若是给西军和禁军编配战车,具体的章程应该如何安排,他便也在书房挑灯来做。
这宋军按照按照五百人一指挥,五指挥为一军,十军为一厢的正规编制,每厢应有二万五千人,一上军满编为左右前后四厢,该是十万人,但实际上如今的军制往往都不是满编的,实际的编制需要看统帅的喜好和后勤财力的支持。比如说高俅如今掌管的捧日军,全军编制完整,指挥使也是满员,但实际兵力不足五万。而西北的西军,因为作战需要以及兵饷能够足额发放的缘故,往往还超编不少,一军兵力甚至超过十万人。
所以,按照王黼的计算,一个五万人编制的军队,只配备二百辆车只怕不够,虽然一辆军车在完全展开后可以组成四丈长车垒,二百辆车可以盘下两百丈乘两百丈方圆的营地(约1200的平米),但要装下五万人还是太勉强了。所以他又做了一番推算,若按照一个指挥五百人配备六辆军车的话,五万人编制的军队配备三百辆军车便正好,若按照两千贯一辆的标准价来配置的话,配置一军便是六十万贯,以如今约在三十万人的西军和二十万东京禁军的需求来算,全都配齐了也才六百万贯上下,算起来倒也不贵。
再说了,这六百万贯也不是一年之内便要全部支出,就算高俅和黄杰雇足了人手,每月也就能产出个二、三十辆的规模,因此这些军车至少是要分成数年来陆续建造配置,这点军费着实不算什么。
王黼也是最近当了少宰才知道,如今这几年大宋朝廷的岁入公帑实币都在四万万贯(四亿)左右徘徊,而那些不值钱的纸缗数量更是个难以计算的天文数字。
只说王黼专心编目,时近三更时这才突然有了困意,虽然他有点燃檀香提神的习惯,但今夜却不知为何困意来势汹汹,便也干脆罢了,起身回房歇息。
回到正房时,倒也见着夫人早已休息了,王黼便也褪去衣衫上床入眠。
只是睡下不久,王黼惊觉房外有人说话,且声音不小,正惊讶的时候却发觉其中一个声音很是熟悉,恍惚间他便起身下床走到窗前往院中一看,便瞧见一个身穿本朝大将军服色的人,正与一个马面人说话,但见那马面人叉手做礼道:“万望赵神将通融则个,俺马春必定记得大恩!”
那将军服色之人却道:“马阴使也莫要叫俺为难,子玉身为丁甲护法,受命护卫文曲星家宅,阴使这般惊扰,就不怕天庭问罪?”
王黼听来一惊,那马面使者马春与他自是老相识,又听他称那将军做赵神将,其人还自称子玉,不用说这人定然便是专司护法的六丁六甲神中的丁丑神将赵子玉了。
王黼吃惊之余,便也回头一看,自然看见榻上两个身影,也就知道自己该是魂魄又离了肉身。
也在这时,就听榻上的肉身突然噗的一声打了个喷嚏,王黼就觉得自己身子一晃,再定眼瞧时便发现自己又躺在了榻上。
这时,他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认为自己只怕刚刚迷糊间发了一梦,刚要翻个身再次入睡时,却听窗棂咔嗒一响。
王黼心中存疑,干脆便也起身,胡乱批了件外袍便几步走出了屋去,定眼一瞧院中却无一样,转身正待自嘲时,却听那马春声音居然幽幽唤道:“文曲公!文曲公请留步!”
王黼忙转身来寻,待他定眼左右瞧看之时,果然在身前不过两步的地方,看见了个模模糊糊身影,那身影飘忽不定,犹如青烟一般随风摇曳,当时便也吓出一身冷汗。
但旋即一想,那马春本就是鬼差阴使,自然是没有实体的,如今自己肉眼来瞧,倒也真是这般摸样才对,便也大胆问了一句:“可是马春马兄?”
便瞧那模糊身影忙叉手来拜,道一句正是之后,小心的上前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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