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倘若相识- 第9部分

来人个子很高，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鼻梁，一看便像是西方人。他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特征，只是脸上的阴鸷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非常的狠毒。房间里烛光摇曳，仿佛有风在吹动，而眼前的人，却仿佛要和角落的黑暗溶在一起一般。

“不记得我了？”男人冷笑一声，“落尘公主，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还好，只是记不住你而已。”凌落尘淡然地和他对视。
“……你！”
“你是人是鬼？”
“你竟然问我是人是鬼？”男人的愤怒换成了惊讶，随即勾起了嘴角，“原来你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呵，亏我还对你抱有希望。”
“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凌落尘迎上他的眼睛，“你说你杀过我，是吧？”
“是又如何？”男人有些挑衅地望着她，“而且我现在要再杀你一次～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上次没有毁掉你的灵魂，没想到你竟然又转生了，还……”
凌落尘看向他，“长老会让你来的吗？”
既然能喊她‘落尘公主’，那么，必定是熟人了。熟人里，能做出这种事情个，大概非那帮老头子莫属了。
“我没必要回答你。”男人失去了耐心。
“你叫什么？”凌落尘忽然问。
男人怔了一下，随即冷笑，“菲格罗尔，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否则岂不是死的太亏？”

凌落尘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背部却磕上了墙壁一般的东西。原来是被困在了某种牢笼中，逃不掉吗？
菲格罗尔，这个名字她记下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

看着凌落尘的动作，菲格罗尔明显地嗤笑了一声，“放弃吧，你在结界里，根本出不去。”
结界？凌落尘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她可不能在这里死了，当初坚持要来的时候卡尔便已经提醒过她这样做的危险性，如果真死了，否则不仅找不到哥哥，连灵魂都不一定能回到卡尔那里。

“落尘？”一个声音自隔壁传来，“你怎么了？”
凌落尘倏地抬起头，眼睛直直地望着菲格罗尔，后者仿佛知晓她的心思，冷笑了一声，“放弃吧，你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砰砰砰’地敲门声。
“柳生落尘，快给本大爷出来！”迹部景吾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焦急和不耐烦。

凌落尘挑了挑眉，摁了摁身后的结界，很好，她的确出不去。

“落尘，发生什么事了吗？”紧跟在迹部景吾后面的是，是一个温润的声音。顿了顿，那声音果断而利落地重新响起，“赤也，把门打开。”
一阵‘哐哐哐’的声音，应该是切原赤也在用力拉门，“部长，门……打不开……”

隔壁顿时忽然寂静。

凌落尘漠然地望着菲格罗尔，后者笑的很是张狂，“那一帮普通人，公主就不要妄想什么了。哎呀哎呀，我还是送你上路比较好～”
说着，他随意一挥，凌落尘立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锁定了自己，连挣扎一下身子都很困难。她蹙眉，如果连行动都被限制的话，那只能硬拼了。原本还想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事情会有些许转机，然而看样子是不行了。

菲格罗尔缓慢地抬起手，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阴鸷笑容，他忽然朝凌落尘一笑，抬起的手立刻并掌成刀，速度极快地朝她的心口刺过来。
凌落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人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努力调动着自己体内那基本可以忽略不记的神力。那力量实在太弱太少了，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被绑在这里？但力量总归聊胜于无，该用的时候就不能心疼。
所谓的扮猪吃老虎，她根本就不感兴趣，只是别人总把她往那个套路上套而已。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响，门的动静也越来越大，菲格罗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门死死地关上，隔壁那么多人却都对如此脆弱的木门无可奈何。
凌落尘没有去理会外面的动静，她精神高度集中，眼看着菲格罗尔的指尖已经要刺破自己的身体，她的嘴里蓦地产生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是她太集中，一不小心把嘴唇咬破了。
与此同时，身体内的那一丝神力终于被她调动了出来，几乎是在菲格罗尔和她接触的一霎那，力量破体而出浮在表面，‘叮’地一声，犹如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在结界中响了起来。

菲格罗尔猛地收回手，但也已经晚了。他的整个右手被那股力量侵蚀，用肉眼可以见到的速度极快地蔓延了整条胳膊，黑色的雾气泛在表面，像极了凌落尘之前讲的那个怪谈里的情形。
“你……你竟然恢复了力量？！！”菲格罗尔脸部扭曲，咬牙切齿地说。
凌落尘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眼睛里的温度是不能再冷的极致，“你哪儿只耳朵听见我说我没恢复？”

那只被黑雾笼罩的胳膊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而迅速地被腐蚀，菲格罗尔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果断利落地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右胳膊，他恶狠狠地瞪着凌落尘，语气虽狠毒，却也带上些许的畏惧。
“……恭喜你了，公主。”

说完，他便猛地一挥左手，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凌落尘默默地望着依然摇曳的烛光，敛下了眼眸。房间里依然保持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刚才她确切地看到菲格罗尔如注般的血流在地上，此刻也不见了一丝的踪影。
太久太久没有经历血腥，她的胸腔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以及浓烈至极的恶心。
抬脚缓步走向门口，凌落尘一把抓住木门的边缘，刷地一下拉开了门。

原本吵闹的房间顿时一阵死寂，静得连呼吸声都似乎没有了一般。眼前的景象乱成了一团，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还未退下去的紧张和惊恐。众人仿佛呆了一般，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身紫色长裙的少女。

“……落尘……”
“柳生落尘……”

最先出声的是幸村和迹部，两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发生了什么？”迹部景吾紧皱着眉头。他离门最近，就站在旁边。
“你脸色很不好。”幸村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似是想起了自己当时在屋里所感觉到的诡异。
“落尘……”柳生比吕士向前跨了一步，“没事吧？”
“落尘，你的头发……”仁王雅治欲言又止。
在进房间的时候她还是扎着头发的，可现在，已经完全散下来了。

凌落尘依然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她一手扶着门框，轻启嘴唇，“只是扎了会头发而已，绳子断了，所以就放弃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手腕上搭着的绳子。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眼睛落在她披散下来的头发上，都松了口气。丸井和白河微两人拍着胸口不停地说吓死了吓死了，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重新坐了下来。
只有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不让路吗？”凌落尘淡淡地望了一眼站在她正前面的迹部景吾。
迹部怔了一下，轻轻侧身向后退了一步。

门为什么打不开？
为什么里面一点声音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外面的人喊你，而你却连一点点反应都没有？
到底看见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
为什么脸色差到这种地步？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心口，迹部景吾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了下来。

凌落尘看了幸村一眼，后者朝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既然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点了点头，抬脚踏进了房间。

然而，刚走一步，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直直倒了下去。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从胸腔开始仿佛有什么东西逐渐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蓦然一阵剧痛从太阳穴传来。
刚才挡菲格罗尔的那一下，其实已经过度消耗了她身上所有的能量，原本神力只有一点点，还没来得及适应身体，便又强行使用出去。菲格罗尔以为她已经恢复了力量，这才选择了放弃，如果她露出哪儿怕一丝的破绽，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身体倒下的瞬间，离她最近的迹部景吾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但到嘴边的话却只剩下，“柳生落尘……”

凌落尘感觉自己被人接住，紧接着无数的人朝她围了过来。房间里的烛光忽明忽暗，她终于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第十四章


有些事情，凌落尘早已习惯。
比如说记不清人脸，比如说被人埋怨冷落，比如说不怎么会摆表情，以及，忽然昏倒。上一世的她经常会这样，毫无预兆地昏迷，然后被人送进医院，睁开眼，看到满眼的白。
而这次同样如此。

凌落尘第一眼看到的是个女生。长发被飒爽地扎在脑后，看见她醒来，眼睛立刻便是一亮。
“落尘，感觉怎么样？”
凌落尘定定地看了她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环视起了周围的环境。果然是医院，还是单人病房。
“喝水。”女生递过来杯子。
凌落尘怔了一下，坐起身，“谢谢。”
“没事，倒是你，忽然晕倒，整个屋子的人都被你吓到了。”女生用着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现在感觉如何？我喊医生过来吧。”
“不用，我没事了。”凌落尘淡淡回答。她只是因为一下用光了力量，身体没承受住负荷而已，既然现在已经醒了，那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你在那屋子里单独呆了那么久，所有人都拉不开门，我们以为你真遇到什么鬼怪了……”女生有些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我第一次被百物语吓到，真是的……”
凌落尘怔了一下，又看了她几眼，这才开口，“……麻烦白河学姐了。”（浅：敢情你现在才认出来人家……）

两人都不再说话，这时，敲门声响起，病房门口赫然站着几个男生。
“落尘，还好吗？”一个戴着眼镜的紫发男生先一步走到她面前，身上还穿着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队服。
凌落尘顿了顿，开口，“堂哥，我还好。”
柳生比吕士怔了一下，忍不住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那就好，回去以后我会让弥音小姐针对你贫血的症状改善一下食谱。”
凌落尘点点头，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一群人身上，轻轻颔首，“让各位担心了。”
“落尘没事就好。”幸村精市回答。他脸上带着轻柔的笑容，仿佛有定人心弦的作用。
“不华丽的女人……下次不要再忽然昏倒了，啊恩？”幸村旁边的少年挑着眉毛看她，一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拨了拨银灰色的头发，“传出去，还会让人以为我们冰帝待客之道出了问题，呐，桦地。”
“是。”

凌落尘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他那眼角的泪痣上，几不可察地敛了下眼眸，开口，“谢前辈的医药费。”
迹部景吾：“……”

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看了下屋子里这些人身上穿的队服，看来，所谓的三校邀请赛是结束了。凌落尘望着眼前的一群人，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遗憾错过了比赛。

经过医生许可之后，凌落尘获准出院。和迹部等人告别之后，众人踏上了回立海大的大巴车。
临行前，凌落尘被迹部景吾堵在了合宿的房间门口。
望着斜靠在门框上的少年，凌落尘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奇怪，以至于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张脸精致而熟悉，她有些恍神。

递上一杯茶，她在迹部的对面坐下，“有事吗？”
迹部景吾定定地望着她，想是要把她看透一般。手又忍不住抚上了泪痣，这次，却意外地被人拦了下来。
“不要挡住它。”凌落尘忽然出声，声音轻轻，没什么情绪。
迹部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依然落在了泪痣上，“本大爷凭什么要听你的？”
凌落尘怔了一下，默然。
“柳生落尘，不解释吗？”冰帝的帝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凌落尘对上他的眼，“你想听什么？”
“所有。”迹部景吾沉声，“我可以确定我们在这之前并不认识。”
看来，迹部并没有查到他想要的答案，所以才亲自找上了门。变数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怎么都不会心安。

“你和我一个故人长的很相似。”凌落尘直言不讳，抬起手指着他的眼角，“他也有颗泪痣。”
“只有这个原因？”迹部微微眯缝了下眼睛，这个答案可不是他想要的。
凌落尘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那么……那天在房间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迹部看似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你昏迷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凌落尘怔，抬眼望他。
“你倒在我面前。”迹部解释道。

顿了顿，凌落尘淡淡开口，“前辈想多了。我只是贫血。”
迹部景吾掀了掀眼皮，半晌，起身告辞，“本大爷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凌落尘跟着起身，鞠躬，“谢前辈照顾。”
“呵……”迹部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包含的意义，凌落尘不想去追究。

他定定地看了一眼眼前鞠躬的女生，也弯下腰凑到了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而磁性。
“柳生落尘，本大爷那天晚上听到有人在和你讲话。”
不想说没关系，正大光明地隐瞒也无所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的了他迹部景吾。
那所谓‘和故人相似’的说辞，他压根就没去信。
当他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时，所有人都摇头，可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产生怀疑？那么多疑问压在心里，他却一个都没问，只是想等她亲口说而已。

话一说完，迹部便转身出了门，只剩下瞪大了眼睛震惊在原地的凌落尘，就连切原赤也在门口喊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满脑子都只有那一句话。
他听到有人在讲话……他听到……他听得到？！！！

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空空的屋子，凌落尘第一次产生了六神无主的感觉。
菲格罗尔说结界可以隔绝声音，外面的人是绝对听不到的，而她也丝毫不怀疑菲格罗尔有这个能力。可是迹部景吾……
难道是故意说的？
菲格罗尔的力量也属于神力范畴，想要听到结界里的声音，本身必须有同根同源的力量才对。
而据她所知，这个世界上……已经确定力量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吧？

“落尘。”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迹部说他听到了，那他听到了什么？他又是为何可以听到？他难道……

“落尘。”声音又高了几分，“在想什么，这么专心？”
凌落尘猛地怔了一下，看向门口的人时竟有些仓皇，“……幸村前辈？”
幸村精市显然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挑了挑眉，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说，“收拾好了吗？该走了。”
凌落尘点点头，心慢慢定了下来，拿起自己的东西便跟着幸村走了出去。

刚才的确有些失态了，脑子里一瞬间过了无数个可能性，每一个都仿佛如此接近真相，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坐在回神奈川的大巴上，凌落尘再次想到了迹部景吾最后的那句话。

“堂哥，”她转过头来拽了下柳生比吕士的衣服。
柳生扭过头，摘下耳机，“怎么了？”
“你那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凌落尘问。

车里很安静，众人经过一天的比赛都非常劳累，丸井切原等人都已经睡熟了，司机很体贴地没有开灯，因此凌落尘只能勉强看到柳生比吕士的表情。

“你是说百物语？”柳生比吕士一下便明白她在指什么，顿了顿，似是思考了一下，“没有，你进去以后我们便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他看着凌落尘没什么表情的脸，皱起了眉，“你果然在担心……落尘，你遇到了什么？”
凌落尘有些失落，但却习惯性地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微微敛了下眼眸，淡淡道，“没事。”
柳生比吕士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几眼自家堂妹，直到她重新把视线投向窗外，这才又戴起了耳机，闭目养神。

凌落尘漠然地望着外面一个接一个的路灯，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