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柳拍了拍切原的肩膀,和迹部等打了招呼,便朝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回头,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学妹还是顺便看下医生比较好。”
凌落尘微微鞠躬,“谢学长关心。”
“我想,我最好也去场地看着。”忍足侑士耸了耸肩,低头安慰了一下向日便转身出门。关门时,还向凌落尘默然地打了声招呼。
“柳生落尘,我赢了。”切原赤也首先开口。
“恩,我知道。”凌落尘扫了他一眼,看向仁王,“仁王前辈?”
仁王雅治怔了一下,隐约抽了下嘴角,“恩。”
“我哥呢?”得到确定后的凌落尘语气也轻松了很多。
“在比赛。我没有比赛了,所以跟着过来。”仁王勾起唇角,“教练,身体可好?”
凌落尘怔了下,点头,“还好。”
没有问切原和向日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没问比分到底是多少,她只是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向日,便也跟着沉默,身体一阵困顿,连眼皮都沉重了起来。
“喂。”一个声音响起,是迹部景吾,“你最好过来检查一下,本大爷可不想客人病倒。”
凌落尘怔了一下,敢情这话是在对她说。她想了想,点头,“好。”
切原赤也受伤,有仁王雅治守着他就可以了,但若是凌落尘倒了,那难免立海大这边就会分心,对谁都没有好处。
迹部景吾指了指房间深处的隔间,是用消毒帘子隔开的,“那里比较安静。”
凌落尘点了点头,在仁王的示意下走向了病床。原本切原赤也看到迹部的态度还想多说两句,但被凌落尘一扫,顿时也没了争辩的欲望。
这女人就是一个活动冷气库,最大的爱好就是冷场!
简单地做了检查,医生说有些贫血。凌落尘皱了皱眉,虽然在她来这个世界之前柳生落尘刚刚大病了一场,可是最近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她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况且她昨晚也休息的很好……难道是神力逐渐恢复的缘故?
她的这具身体里是没有一丝神力的,都是要慢慢恢复,只是她没想到会给身体带来负担。果然还是缺乏运动的缘故吧……
呃……是不是考虑每天和柳生比吕士一起跑早操?
从头到尾,迹部景吾都一直随意地靠在墙边,直到医生说出‘贫血’俩字的时候才挑了挑眉,但也只是谢过医生,便不再对凌落尘的身体状况发表言论。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开门见山,实在不太符合他原本的性格。
“本大爷以前见过你?啊恩?”
淡漠的声音,上扬的语调,口吻里还夹杂着些习惯性的不屑一顾,这就是迹部景吾的说话方式。他双手环抱,一脚撑地,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眼前床上的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凌落尘的声音同样冷漠,连带她的态度也不怎么热切。
她的回答使得迹部扬了扬眉,“那我要是说有呢?”
凌落尘飞快地看他一眼,便开始闭目养神,“我跟你不熟。”
迹部无声地眯缝了下眼睛。他的态度一点都不像绅士对女生的样子,只是面对这个柳生落尘,直觉告诉他,和她交流,根本不需要那些繁复的礼节。
“立海大的心理教练,你在隐瞒什么?”
凌落尘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窥视女性休息是很失礼的行为。”
“不想说没关系,本大爷自会搞清楚。”迹部的脸上带着自信的浅笑,“什么都瞒不过本大爷的眼睛,柳生落尘。”
“那真是太好了。”凌落尘看了他一眼,“冰帝的部长,你的全名是什么?”
迹部景吾:“……你不知道本大爷的名字?”
凌落尘一阵头疼,“能认识你就很不错了,你并没有向我介绍你自己。”
“……”
轻笑了一声,迹部景吾一手习惯性地抚上了他的泪痣,“你很有意思,柳生落尘。本大爷名叫迹部景吾,你给我记住了。”
凌落尘重新闭上眼睛,“知道了,迹部前辈。”
迹部挑眉,刚才讲话的时候不加敬语,现在反而用了?
“晚上会给你加餐,在冰帝,病人,尤其是客人,是会得到特殊照顾的。”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说完,他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真的没有问题吗?”仁王雅治走进来,还回头看了看离开的迹部。
“你指什么?”凌落尘慢吞吞地回答。
“你的身体,和他。”仁王头也不回地指了指身后。
凌落尘短暂地顿了一下,翻了个身,声音悠悠传出。
“都没问题,前辈。”
不会有问题。
迹部景吾只不过是一个因为她而忽然缺失安全感的15岁少年,习惯性地掌控所有事,但如今却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罢了。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她凌落尘,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在想,我到底要定一个什么样的基调呢?
第十章
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午的练习赛还算圆满,但因为凌落尘和切原赤也的双双缺席,他们之间的赌局也暂时宣告了暂停。
凌落尘在不知不觉间睡了将近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室友白河微。虽然他们互相都不太相熟,但转来想一想,在这个合宿地点的女生,除了落尘自己,也就只有白河微了。
白河直接把她带回了房间,晚餐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刚打点完一切,她便又出门去,说是要准备晚间的体能集训和篝火晚会。于是,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凌落尘一人。
迹部景吾果然是言出必行的人,晚餐果然和他说的一样,丰富,营养,难得的是还不腻口。凌落尘自然不会去想为什么迹部会猜到她的胃口喜好,只径直吃完,便开始检查身体的变化。
所谓的身体虚弱,果然是因为神力逐渐恢复的缘故。她的身体就像一只走的很慢很慢但确定在转动的钟表,只有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力量才会返还回来,而这一切都要取决于她身体本身的强弱程度。如今的她身体很弱,比普通人还稍差一点,力量虽然到了返还的程度,但身体承受不了,自然会虚弱。
感受着血管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的力量,凌落尘沉默了许久,决定放弃关注。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像她不断的寻找一般,而凌落尘最不缺的,是耐心。
她怀疑柳生比吕士是她要找的人,也怀疑迹部景吾是她的哥哥,但这又怎么样呢?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个月而已,先入为主的观念一点形成便真的很难再改变了,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落尘。”门外响起三声叩门的声音,一个好听的男声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凌落尘起身开门,是柳生比吕士,“吃过饭了吗?”他和声问。
此时的柳生比吕士已经脱下了立海大那标志性的黑黄校服,只是随便穿了一件休闲装,高挺的个子,合身的衣服,衬得他格外优雅起来。
凌落尘强迫自己习惯他这一身的衣服,淡淡开口,“有事吗?”
柳生推了推眼镜,“身体好些了吗?雅治说你睡了一下午。迹部办了篝火晚会,要不要参加?”
凌落尘顿了顿,摇头,“我不去了。”
“还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回家,父亲现在也应该回家了。”柳生微微皱了下眉。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凌落尘婉言,“帮我谢过迹部前辈,晚餐很好。”
她本是想说关于几天前在家门口,她和柳生说的关于比赛结束后的约定,但是想了想,凌落尘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烟花燃放的声音。
没有所谓的黯然神伤,更不会矫情地寻找些失落感。
刚坐下,敲门声便再次响起来。凌落尘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依然是柳生比吕士,只不过身旁多了一个仁王雅治。她淡淡地看着这两个人,等待着他们的说辞。
仁王靠着门框,手里把玩着他那白毛小辫子,一边对着凌落尘笑得没心没肺,一边朝柳生使眼色。柳生比吕士呛了呛声,开口,“落尘,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大家一起玩。”
凌落尘怔。
“发什么呆?走了走了~~”仁王雅治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起凌落尘的胳膊便朝外面走,“比吕士你锁门拿钥匙啊~~”
凌落尘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拒绝。抽了抽手,她微皱了下眉头,“前辈,放手,我自己走。”
仁王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不回房间了?”
她猛地缩回手,看了看已经跟上他们的柳生比吕士,“随便吧。”说着,不找痕迹地拉开自己和仁王之间的距离。
不喜欢别人太靠近这个毛病,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一时也改不过来的。
仁王眨了眨眼睛,一脸了然,也没有什么尴尬的。他朝柳生靠过去,撞了下他的胳膊,“看吧,直接拉过来就可以了。”
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理他,“落尘,如果身体真的不适,就告诉我。”
凌落尘摇头,看到前面空地上的一大群人以及两个巨大的篝火,笑声此起彼伏。烟花和火焰的光亮打在她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落尘睡了一下午,精神已经好多了。既然来了东京,就好好玩玩也没什么不可。”一旁仁王雅治的声音穿插进来,他开始挥手,“哟,幸村,我们来了。”
幸村也穿着一身休闲的装束,只不过肩上还披了件外套,看到来人,他扬起嘴角,“落尘,身体好些了吗?”
凌落尘顺着声音看过去,既不可察地怔了一下,换了个角度映着火光看向他的脸,这才驻足朝他鞠躬,“好多了,谢前辈关心。”
这个篝火旁的众人都是三校的正选级别,大家看向凌落尘的动作,都以为她或是夜视不太好,只有立海大的人才悄悄地抽搐了下嘴角。
幸村依然表现了他完美的风度,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只径直笑着给三人让了坐。凌落尘在幸村身边坐下,另一边是柳生和仁王。刚坐下,她便接到了了右前方对面传来的视线。
因为夜晚和火光的缘故,凌落尘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长相,因此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她便别开了眼睛,静地听着一旁人的交谈。
她听到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没有去追究是谁。
“喂,柳生落尘,你怎么样了?”有人开口,是仁王旁边的切原赤也。
看了一眼他额头上的创口贴,凌落尘点头,“还好。”
切原赤也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额……竟然没让他还教练?
“你真没事?”他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浅:赤也小弟,你是欠虐么?)
凌落尘转过头,隔着柳生和仁王,直直地盯着他,淡淡开口,“你是……?”
切原赤也:“……”
凉风嗖嗖过,柳生比吕士和仁王雅治两人忽然都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旁的幸村精市毫不掩饰地轻笑出声,一边笑着一边还说,“落尘,你饶了赤也吧,呵呵~”
凌落尘怔了一下,看向表情扭曲的切原赤也,“猴子,你长的太有难度了,晚上我的视力不太好。”火光一照,看不真切了……
场面顿时凌乱。
仁王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紧接着是幸村那边的丸井胡狼,柳生忍了半天,最终还是背过头,爬在仁王肩膀上抽搐了两下,坐在真田旁边的柳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一边笑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最后淡定的,就只有真田和切原了。
“柳生落尘……”切原赤也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了,“我长的有难度?!啊?!”
他腾地一下坐起来,眼睛冒火,“你故意的吧?!”
凌落尘怔怔地看着他,歪了歪头,“你的脸,对我来说的确有难度……”
“……柳生落尘,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切原赤也的脸阴晴不定。
凌落尘顿了顿,忽然开口,“切原赤也。”
切原怔了一下,“干吗?”
“明天你要是能让对手毫发无伤地输,我以后都不会认错你。”她淡淡地开口。
“诶?”
“这和让我以后都记得你的长相一样有难度,敢赌吗?”凌落尘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转过头,“幸村学长做见证人,怎么样?”
幸村扬起好看的笑容,“好啊~”
切原赤也:“我为什么要和你赌这样?!”
凌落尘皱眉,不冷不热地开口,“我讨厌谁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切原顿了顿,想到自己头上的伤,噤声。
似是这话刺痛了谁人的神经,一时之间场面竟也安静了下来。
正当此时,真田弦一郎定声开口,“赤也,输了回去训练翻三倍。”
“呵~看来落尘小姐的精神真的已经好多了。”一个声音自对面传来,带着浓重的关西腔,轻佻,但也不显得讨厌。
凌落尘应声抬起头,看向对面。她记得,似乎之前来找她聊天的人也是这样的口音。她沉默,等着对方自开口。
“篝火晚会,我们是不是一起玩点什么?”忍足侑士推了下眼镜,“大家的意见呢?”
“本大爷随便。”忍足旁边的人开口,是迹部景吾。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凌落尘,后者却敛下了眼眸。
幸村笑了笑,开口,“可以。忍足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忍足耸了耸肩,“听大家的。我只是抛了个砖而已。”
迹部斜眼看了看他,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那么,鬼故事怎么样?”幸村淡然地开口。
“诶?!”出声的是冰帝那边,一个扎着马尾的男生,“鬼故事?”
“百物语么?”迹部景吾挑了挑眉,一手抚上了泪痣,“白河,有问题吗?”
白河微坐在他的另一边,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部长。”
“那么,柳生落尘小姐?”迹部景吾看向斜对面的凌落尘,“参加吗?”
凌落尘看了他一眼,“无所谓。”
“那么,两位女士也没有问题的话,就此通过了。”忍足淡笑着。
“喂,侑士……”那个扎着马尾的男生好像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迹部的表情,没再说下去。
“百物语是要到屋子里去才行吧?”银华的部长开口。
这一建议得到了众人的通过,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一间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座位的排位也由抽签决定。凌落尘定定地看着手中那张‘13’号半晌,最终坐在了制定的位置上。
而她的左右,12号是白河微,14号是幸村精市。
作者有话要说:我个人还是很喜欢百物语的,不知道大家感觉如何。
这坑冷清……我无语……请不要因为它坑浅就不跳啊……
第十一章
什么是百物语?
相传在江户时代,百物语是一种集体性招鬼的活动,人们在夏日围坐在一起,每讲完一个鬼故事便会去隔壁的屋子把蜡烛吹灭,然后再照一下镜子,直到故事讲到第一百个,那时就会招来鬼魅,并会在镜子里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谁都不愿意自己是最后一个吹灭蜡烛的人,因为不知道会看到些什么。所以直到现在,大家都习惯于停在第九十九个故事,就连杉浦日向子小姐著的《百物语》也只是讲了九十九个故事而已。
迹部把他们带到了一座宽敞的日系房间中,和式的格子推拉门,木地板,榻榻米,五脏俱全,门上还有着巨大的红玫瑰刺绣,这让众人感叹了许久,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屋子里只有四个角落有昏暗的黄色灯光,用以照亮房间,气氛顿时冷了很多。
就坐后,幸村精市和凌落尘不约而同地看了下墙壁上的挂表,晚上六点五十。
在坐的一共25个人,两个女生,其他的全都是三校的正选。下午因为打比赛而是受伤了的冰帝正选向日岳人现在还在休息,虽然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但迹部还是勒令他不准参加晚上的聚会。
7点的钟声响起,坐在凌落尘正对面的迹部‘啪’地打了个响指,“从本大爷开始,啊恩?”
众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冰帝的帝王便开始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