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究竟是变了什么,却是她想也没有想到的。
“迹部,你速度真是慢啊……”一个有着关西口音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凌落尘和迹部同时抬头,戴着眼镜的少年正双手抱胸靠在山坡上树的旁边,而他的周围,立海大和青学的人也早已经到位。
“忍足,给本大爷闭嘴。”迹部的情绪依然不怎么好,回答时的口气也有些生硬。
“逛的好好的一定要回去找人,啧啧啧……”
“……忍足侑士,本大爷不介意你继续说……”迹部咬牙。
“……”忍足举起双手,“我不说了。”
胳膊上一个用力,迹部把凌落尘整个拉上了山坡,刚站定,却忽然发现众人都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们。顺着他们的目光,凌落尘把眼睛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迹部的手依然在那里。
不着痕迹地又挣了挣,迹部却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柳生落尘,你走到那里去了啊?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害得我被部长一阵骂……”切原赤也第一个冲过来,先是看了一眼还拉着凌落尘胳膊的迹部,然后把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面具,“诶,你还拿着啊?”
凌落尘扫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扔?”
切原:“……没,我随便一说而已……”
切原身后便是幸村精市等立海大众人,凌落尘朝幸村躬了躬身,“让前辈担心了,抱歉。”
幸村精市笑了笑,开口,“没事就好。”
“喂喂迹部……”冰帝队伍中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少年怪声怪气地开口,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凌落尘的胳膊。
“迹部,你一直拉着人家立海大心理教练的胳膊做什么?恩?”关西腔的眼镜少年重燃勇气挑衅起了自家部长。
“我家落尘谢谢迹部你照顾啦~”仁王雅治忽然出现在了凌落尘旁边,一脸笑容地开口,“真是会给人找麻烦啊你。”
后一句显然是对着凌落尘说的。不着痕迹地拉开他们的距离,这次,迹部没有再坚持,顺势松开了手,一副再正常不过的表情,随意地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
仁王斜着眼看了一眼凌落尘,“落尘妹妹,你好歹下次紧跟着我们,赤也小子没常识,你不要再跟着他。”
“喂喂仁王前辈,谁没常识啊?!”切原赤也在一旁叫嚷。
“除了你还有谁啊,猴子?”
“……前辈你太不厚道了!!有柳生落尘一人喊就够了你就不要再喊了……”
抬手放在那两个正在吵个不停的人中间,凌落尘指了指仁王的头发。仁王雅治怔了一下,随手扯下了自己脑后扎辫子的绳子,如同上次百物语时一般,默契地递给了凌落尘。
三两下扎好散乱的头发,她抬起头,正好迎上一个人的目光。
“山田……前辈。”
“……手冢。”少年清冷的声音里有一似无奈,“青学三年级,手冢国光。”
“手冢前辈。”凌落尘适时改口,“你和我认识的人很像。”
手冢点头,“我猜到了。”
“……哪儿里像,根本一点都不像好不好……”某人小声地在背后说道。
刷地回过头,凌落尘直直地把目光落在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好吧,我闭嘴……”切原赤也默默流泪。
“给你们添麻烦了。”凌落尘微微鞠躬。
“没事。”
“……这话应该是对我们说才对吧,呐迹部?”关西腔若有似无地传来。
凌落尘扫了某人一眼。
“……我没说话,没说话……”忍足侑士也默默流泪。
“呵呵,手冢部长和他的队员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幸村精市微笑着走上来,“我们刚才也讨论了一下关于两校之后有没有可能交手的情况。”
“哼,赢了本大爷再说。”迹部景吾的声音也加了进来。
“……猴子山大王……”又一个小声音自手冢背后传来。
凌落尘和迹部两人同时看过去,却是之前说‘madamada’的一年级小子。
“越前,不得无礼。”手冢威严道。
“嗨……”越前龙马有气无力地回答,随即看向凌落尘,“抱歉,前辈。”
凌落尘点头,“恩,没事。”(浅:你应承的真是心安理得……)
“我记得柳生小姐是和龙马一样大吧?”刷刷刷一阵翻笔记本的声音,抬眼,反光的黑框眼镜在众人面前闪过,“资料上说,柳生落尘是跳过级的。”
越前龙马:“……”
“你好,我是乾贞治。”眼镜男朝凌落尘说。
凌落尘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柳生比吕士。
柳生:(回头)“雅治,我和他像吗?”
仁王:(扶额)“你不要理我……”
正当众人都在囧然之时,一道亮光忽然自头顶绽开,紧接着,‘轰轰’的声音彻响大地,烟花表演终于开始。
众人都仰着头,看着头顶烟花组成的各种美丽的图案,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雀跃。他们之中,有的人少年得志,有的人风光无限,有的人在不久的将来是对手,有的人则是永久的朋友,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头顶那短暂的美好所吸引,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此刻没有人会顾及。
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凌落尘忽然发现了还紧攥在自己手中的面具,不知为何,那时所感受到的莫名的肃杀又重新席卷了她。
“喂……”迹部有些紧张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便是自己的手被拉了起来,“你的手……”
凌落尘怔了一下,摊开手心,却发现手正在不断地流血,而迹部浅色和服的一角也被滴上了几滴
“……抱歉……”凌落尘也有些吃惊,“我……”
“你个不华丽的女人,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
“我没事。”几乎是强势地抽出了手,甩出的血就这么滴在了那蛋白色圆润的面具上,“不用担心。我想我应该剪指甲了。”某人回答的云淡风轻。
“喂,柳生落尘……”迹部的声音重新在另一边响起,似乎还带着些不确定的深沉,“那时候,我脑子里多出了些东西。”
凌落尘原本扯下脖子上的纱巾正在包扎,这么一听,顿时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然后呢?”她听到自己如是问。
“你信我?”迹部说的有些嘲讽。
也许是因为今天太累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不知不觉一直流血的缘故,此时的凌落尘大脑竟然有些昏昏沉沉,头越来越重,而脚则是轻了又轻。
晃动了下身子,头顶烟花爆炸的声音轰鸣,她听不见迹部说什么。
迹部依然抬头望着暮色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烟火,清澈透亮的眼底反射出美丽的光芒,他顿了顿,开口,“柳生落尘,我想……”
头顶的烟花声越来越大,几乎充斥了她的整个耳朵。凌落尘清晰地知道,她的右边是幸村精市,她的后面是柳生比吕士,迹部那边站着手冢国光,而她左手边,拿着面具的手边,迹部景吾正在告诉她一些有可能她如果不听,这辈子都会后悔的话。
可是,周围声音太大了……她的大脑太不清楚……
怎么办,听不见……
“柳生落尘,我想,我可能是……”
不行了,真听不见了。
“……喜欢上……”
安静了。
【哐当——】
面具掉了。
第一章 所谓相逢即是缘
大脑昏昏沉沉,像是有谁刻意把所有的东西就搅乱了一般。
烟花在空中爆开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想,而且似乎拉近了很多,连大地都连带着震动着。
之前似乎是有人想要对她说些什么来着,对了,是迹部景吾,他说他想起了什么,后面的听不清楚了,爆炸声淹没了一切。
手心黏黏的,是伤口吧……
“喂。”
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很轻,是谁?
身体像是在被谁移动,每动一下就钻心地疼,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稳了些,似乎是在某个人的背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喂,别睡过去啊,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还是之前那个声音,这次近了很多,仿佛就在耳边。
又一声尖锐的声音,她忽然觉得呼吸异常困难。
凌落尘有些不太适应现在这个局面。她大脑清醒的很,但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她清楚地感觉到是有人在背着他行走,但无论是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是耳边的轰鸣声,甚至是她浑身的疼痛,都让她不得不想到了一个地方——
战场。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背着她的人声音忽然变得飘渺,像是有着无限伤感,但即使如此,他的脚步也丝毫不见停下。
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凌落尘被小心地从背上放下来,背后靠上一棵树。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身边早已经没有任何人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了。”
空气好像一瞬间由浑浊变得澄澈,而那一直压抑着她使她无法呼吸的压力也几乎是徒然地消失,凌落尘肩膀一滞,睁开了眼睛。
这里……
果然是战场。
“哦,你醒了。”
声音的主人蹲下身望着她,一身利落的黑色装束,有些地方因为湿润而紧紧贴在身上,蒙在脸上的面罩有些破损,盖住了一只眼睛的头箍,正中间的铁片上还印着奇怪的花纹,白色冲天的发上还沾着尘土和鲜血。
凌落尘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受伤了。
呆滞了两秒,凌落尘抬起手,眼前人还没反应过来,面罩便‘刷’地……被扯下来了……
“……你……”露出完整脸颊的少年被震惊在当场。
“仁王前辈,你的头发这样竖着,挺好。”凌落尘一字一句慢慢开口。
眼前的少年楞了一下,‘刷‘地回过头,两秒钟不到,便又恢复到了戴着面罩的模样,“你认错人了。”
凌落尘:“……那好,堂哥。”
“……”
“仁王前辈,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参加学园祭么?”凌落尘执着坚持。
“我记得暗部没有叫仁王的啊……”眼前人挠了挠头,“你真是暗部的吗?怎么穿成这样出任务?”
凌落尘:“……”
“喂……”白毛少年指了指她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东西,“这不是你的面具?”
手指下意识地一松,凌落尘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竟然还握着切原赤也买给她的面具。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发现面具连一点裂痕都没有,只不过血迹斑斑。
“是我的。”凌落尘开口,她终于意识到眼前人真的不是仁王雅治,也不是柳生比吕士,不是她所熟识的任何人。
“你是谁?”
眼前人几不可察地抽了下眉毛,“旗木卡卡西。”
凌落尘点了点头,望着眼前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不认识。”
卡卡西:“……”不认识你点什么头啊你!!!
“这是哪儿?”凌落尘开始环顾四周。
这里绝对不是神奈川,更不可能是东京,她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山坡,从上向下看去,满眼都是硝烟,这是战场,绝对的战场。
“木叶外围。”旗木卡卡西似乎有些惆怅,原本蹲在她前面,现在则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凌落尘沉默着没有说话,顺着眼前人的目光望向远方,那边冲天的火光正在一点点消逝,刺耳的声音重新在天空中中盛起来,搅的她一阵眩晕。
“老师……”名叫旗木卡卡西的少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吐出两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天的那边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火光不见了,刺耳尖锐的声音也停止了,空气中那股摄人的压迫力量像是随着世界的安静而逐渐烟消云散,很细很小的声音传进来,像是有人在欢呼,又像是有人在哭泣。
凌落尘看着眼前白色头发的少年,虽然此刻他正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她却还是会一不小心感受到一些来自身边人的无比悲伤和难过。
他是失去了什么人吗?
“喂,我要回去了。”
旗木卡卡西的声音响起,他依然看着远方,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正流露着不能言的哀伤。
凌落尘把思绪拉回现实,这才发现她竟然受了很重的伤。身上依然穿着花火会出门前的那身碎花黑色的和服,手上也还缠着冷泉小姐给她的丝巾,血透过丝巾渗透出来,混着尘土,动一动手指都会一阵生疼。
她看向眼前银白色冲天发的少年,开口,“去哪儿?”
此时此刻,凌落尘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足以让她内心生出一种扼腕的惆怅的事实。
在即将得知答案的时刻,她穿越了。
忽然好想骂天。
旗木卡卡西怔了一下,指着一个方向,那是之前火光冲天的地方,“木叶。”
上下打量了她半天,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你不是村子里的人吧?手里拿着暗部的面具……是暗部的人救了你吗?”
凌落尘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果然……这附近所有的村落全都遭到了九尾的袭击,你能活下来真是幸运。”
凌落尘:“……”(浅:果然卡卡西你适合做作家或编剧……)
“真是麻烦……”少年低声嘀咕了一句,随即直起身,“我要回村子,你要愿意跟着就来。”
说完,转身便迈步离去。
于是,三秒钟后,凌落尘经过短暂的思考,毅然决然地选择跟着陌生人走,从此踏上了另一条不归路……
事实上,对于不能控制的事情凌落尘向来都在无奈之后选择接受,就像上次百物语时对战菲格罗尔一样,因为逃不出去,因为不想死,所以只能迎战。
而如今的情况抑是如此。她才在那个世界里呆了不到三个月,刚刚对那个世界有了些了解,认识了一帮人,寻找哥哥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差不多快要听到答案了,结果只是一个晕倒的过程而已,她便已经来到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世界。
“所以说,卡卡西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倒了?”眼前一个戴着斗笠拿着烟斗的老人正操着嘶哑的声音开口,脸上满是疲惫。
“恩。”凌落尘应声。
她和老人之间隔着一张长桌,桌上凌乱地摆放着各种文件,一旁的卷宗几乎随时能倒下来压到老人,而整个房间里,虽然只有三个人,老人低头沉思,白发少年怅然地望着窗外,但凌落尘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
这显然是这个村子最机要最中枢的地方,而这个村子,恐怕刚刚遭遇了比战争更可怕的毁灭。
“不介意的话,就在村子里住下吧。”
眼前被称作‘三代’的老人在思索了许久之后下了结论。他抬起头看凌落尘,历经沧桑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有疲惫,只有惋惜。
“让卡卡西帮你安排住处,在这之前,你们两个都先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凌落尘面无表情地敛了下眼眸,说了声谢谢,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发少年。
旗木卡卡西,旗木卡卡西。
“你叫什么名字,小丫头?”老人忽然开口。
凌落尘顿了一下,“柳生落尘。”
“柳生落尘……呵,丫头知道忍者是什么吗?”老人把烟斗凑进嘴边,帽檐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
“皮毛而已。”凌落尘回答。
“那么……有兴趣学吗?”老人重新看向她,眼睛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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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落尘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旗木卡卡西跟在她身后,出门前她听到老人对卡卡西说今后可能有更多的难民来投奔村子,要做好收容工作之类的,看来自己因为出现在恰当的时候,所以身份的问题才忽然变得不重要了。
她沿用着柳生落尘的名字,或许也是因为想保留一些东西罢了。
名叫旗木卡卡西的少年给她安排的住处是在他家的隔壁,这不是巧合,凌落尘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他懒得去找。房间不大,她一个人住刚刚好,里面所有的设施都很齐全,据说前任主人也是个忍者,只是不幸牺牲在了这次九尾肆虐中。
凌落尘虽然对于住一个死人的屋子没什么忌讳,但面对着房间里多如牛毛的灰尘垃圾臭袜子脏衣服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带她来看房子的旗木卡卡西上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