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绮兰有些纳闷，平日里林姨娘从未对自己黑过一次脸，今儿这是怎么了？
就连苏懿轩都奇怪起来，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之后，同时进了房。
林姨娘将房间门关上，又仔细听了听动静，确定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之后，这才露出了笑脸，来到一对小爱侣身旁，问着，“太阳才刚露头，你们两个就来给我请安了？墨香院那两位表小姐还没去你们那儿吧？”
“母亲，给您请安是我们应该的。这还分什么时候啊！”苏懿轩体贴的拉住林姨娘的手，拉她坐在两人中间。
“是啊母亲，据说墨香院的两位表小姐要从兰馨院开始送早安茶呢，到咱苍寒院，还早着呢。”蔡绮兰拉起了林姨娘的另一只手，温言说道。
“她们二人也是有心，为了嫁给皓儿，居然坚持了这么久……”林姨娘口中虽是夸奖，表情却满是嘲讽。
“不说她们了。刚刚就听冰兰说，母亲在为什么事大发脾气，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懿轩关切的问道。
蔡绮兰看着一地的瓷器碎片，也怀揣着一颗疑惑的心。在她印象里，林姨娘是个颇懂宅院人心的是故女人，这次怎么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情？
“呵呵，”林姨娘先笑了笑，之后神秘的说道，“现在你们看到的是一地瓷器碎片，我看到的却是更好的玉器。”
苏懿轩挠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母亲不要打哑谜了，孩儿不懂。”
蔡绮兰却扬起嘴角，笑得别样好看，“绮兰懂母亲的意思了！”
“好孩子。”林姨娘抚着蔡绮兰白嫩的小手，安心道，“从你刚进门的那天起，我就觉得你很像我。”
“民间有句俗话，好像叫‘啥婆婆啥媳妇儿’，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蔡绮兰笑得灿烂，“绮兰就先预祝母亲成功。”
苏懿轩看着面前默契的两个女人，简直无语问苍天。林姨娘看穿了儿子的心，不禁笑道，“绮兰，我的懿儿还太单纯，现在我为你们铺好路，以后，你可要好好带着懿儿，别走偏了。”
“母亲放心。”蔡绮兰水一般的眼眸含情的望向苏懿轩，“绮兰与懿轩，不会辜负母亲厚望的。”
三个人又坐在一起悄悄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听到香蝶在外叩门，口中询问着，“四爷、四奶奶，墨香院的两位表小姐来问安了，奴婢刚刚把她们请入屋内稍候。”
“知道了，我们这便过去，你去回了两位表小姐吧，别失了礼数。”蔡绮兰高声道。
“是，四奶奶。”香蝶匆匆而下。
林姨娘又嘱咐道，“你们两个，每日吃着人家的茶，不能不给人家办事。哪日见着你们二哥，好歹提一提此事。”
“二哥的个性，母亲还不知道吗？老太太说的话都不听，何况是我们呢。”苏懿轩叹了口气，“每次见到两位表妹，孩儿都心中有愧。”
“不必有愧，皓儿不喜欢她们，这正好合了我意。”林姨娘笑道。
“母亲这又是何意？”苏懿轩有时候真看不懂自己的母亲。
这次，就连蔡绮兰都有些不解了。
林姨娘解释道，“我让你们在皓儿面前提起此事，只是不想欠了她们两姐妹的人情；但关于皓儿娶亲这回事，我心中其实另有打算。”林姨娘眼珠一转，思索半天，直到发现苏懿轩和蔡绮兰都疑惑的盯着自己看时，才继续说道，“刺客事件后，你们的舅舅曾经派人捎了封信给我，说是想将月如嫁给皓儿。”。。。
29、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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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林姨娘正是殿阁大学士林健柏的胞妹，乳名唤作文姬的。
蔡绮兰一听这话，方才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母亲是想借此拉拢二哥。”
苏懿轩却担心的问道，“先不说二哥，单是月如，她冷若冰霜，又因自己文武双全，所以求亲的富家子弟全被拒之门外。这段婚事，她会答应吗？”
林姨娘笑道，“懿儿你有所不知，老太太寿辰那日，你舅舅已经将月如带来，虽然皓儿没有见到月如，但皓儿救驾的英勇身姿，已经打动了月如。你舅舅在信中说道，每次一提成亲，月如就皱起眉头，将他关在门外。但这次他一提皓儿的名字，月如竟脸红起来了。”
“呦，这倒是稀奇事儿了！”蔡绮兰捂嘴笑道，“月如也会脸红，看来对咱们二哥还真是一见钟情。”
“其实苏林二家本就有婚约，只是……唉，过去的事儿，不说也罢，”林姨娘摇摇头，之后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日头，转身对苏懿轩和蔡绮兰说道，“时候不早了，别让两位表小姐等太久。记住我说的话，月如的幸福和苍寒院的命运，可就掌握在你们小两口手中了。”
“知道了，母亲。”蔡绮兰与林姨娘相视一笑，之后便和苏懿轩同时对林姨娘行礼道别。
林姨娘似是自言自语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不能让老爷太太等太久。”之后，便回屋换了身素净的衣裳，而且破天荒的没有化妆贴钿，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出了门。
秋菱见林姨娘终于出了来，忙迎上去，紧张的问道，“林姨娘，您这是打算去哪里？”
林姨娘看也不看她，只是回答了三个字，“清雅院。”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秋菱无法，也只得跟在主子后面，两人匆匆的穿过东御苑。此时正值初秋，东御苑花团锦簇，开的火热的菊花与高傲的牡丹竞相争宠，抢着散发出诱人的花香。但这一切都不曾让林姨娘侧目，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见到苏擎苍，究竟该如何倾诉自己的委屈和愤懑。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清雅院的门口。身着翠绿衣裳的初夏对着林姨娘福了褔身子，问了安之后，便引着林姨娘进了院。门口的翠兰和书瑶见了，也忙问安，之后都没有通报，便为林姨娘敞开了门，就好像知道她一定会来似的。林姨娘也见怪不怪，况且，这正是她想要见到的状况，便毫无表情的进了最中间的瓦舍。
苏老太这会子正斜卧在核桃木雕龙罗汉塌上，榻上铺着鹅绒床垫，生怕苏老太着了凉。桑榆如往常一般站在苏老太身旁，怀中抱着一个暖炉，意是为苏老太带去一丝温暖，却烤的她自己满头细汉。瓦舍两旁，并排四个黄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每两个椅子中央搭配一个红木云石面嵌螺钿圆桌。苏擎苍和太太，现在就坐在右手旁的位置，手中捧着的茶杯还汩汩的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刚到了没多久。
“老太太万福，老爷万福，太太万福。”林姨娘挨个请了安。
苏老太挥挥手，“都是自家人，坐吧。”
谁知林姨娘不但不坐，还跪了下来，埋着头不肯说话。
苏老太望了苏擎苍和太太一眼，苏擎苍的面儿上明显写着“心疼”二字，这又让太太吃起无名飞醋。她几乎是顷刻而起，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之后指责道，“林姨娘，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太太，文姬不敢。”林姨娘继续埋着头，不再多说。
这次就连苏老太都眯起眼睛，对林姨娘刮目相看了。往常，林姨娘和太太一直争来争去，大有你死我活的势头。但今日，这林姨娘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不争不论，就这么惨兮兮的跪着？不过……见她那顺眼儿的劲儿，还真让人有些心疼。苏老太这么想着的时候，太太又发威了。
“林姨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责怪老爷减了你平时的开支！今儿来老太太这里请安，你穿的这么素净，甚至妆都不化，知不知道你已经大失礼节？亏你还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太太，文姬不敢。”林姨娘还是这么一句话。
这可惹火了太太，要知道，吵架的时候找中对手，那种争来争去的感觉才让人觉得大快人心。而对着这种货色，只会让人更加火大，却无处发泄。这不，太太已经快被气的抓狂。
“林文姬！”她甚至叫出了林姨娘的全名，“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太太，文姬不敢。”林姨娘偷偷瞥着大厅里众人的表情，老太太不明所以，老爷心疼不忍，太太暴跳如雷，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擎苍，你平日不在家，家务事我可以捎带着管管，但今日，既然你在，我也就不多插手。”苏老太及时跳出了这场战争，她老了，累了，这些担子也该让儿子来担一担。
“是，母亲。”苏擎苍得令，便望向林姨娘，问道，“林姨娘，你可是不服我的安排？”
“回老爷的话，文姬不敢，”林姨娘见形势已经愈发向自己想象中发展，便打起了感情牌，“文姬从十几岁开始，便跟着老爷。文姬仰慕老爷的文韬武略，甘心一生一世为老爷奉献。自打文姬进了苏府，老爷待文姬一向很好，天儿热，老爷便恩赐文姬凉被，天儿冷，老爷便差人送文姬暖炉和衣裳……”林姨娘如泣如诉，这段话，听在苏擎苍耳中，自是让他回忆起以前的日子，特别贴心和感动；但听在太太耳中，却更像是攀比和挑衅，让她的怒火烧的更旺！
林姨娘几乎从两人相识一直说到苏懿轩出世、长大、娶妻，每一句话都说的无比深情。直到最后，她才说出此行的目的，“老爷、老太太明察，文姬虽平日挥霍无度，但并不是钱无所用的，”说到这里，她似是无意的瞟了一眼太太，继续说道，“文姬见李姨娘为老太太和老爷诚心念佛，自己也决定学习李姨娘，每日都去城北的清心寺诚心为老太太和老爷祈福，光是花在那里的香油钱，就有我平日支出的一半……”
“才一半而已，就向老太太和老爷邀功吗？”太太不屑的低声说着。
林姨娘摇摇头，决定将楚楚可怜进行到底，“绮兰虽是我儿媳，但毕竟是当今皇后的妹妹，身份高贵，她吃的、用的、住的，我哪样不得为她准备到？绮兰高兴了，皇后自然也就高兴。文姬此举，不止为了自家安宁，还为了国家社稷啊！”
太太的脸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苏老太默不作声的望望林姨娘，又看看太太，嘴角不经意的扬了一下。
苏擎苍明知林姨娘这些都是在胡扯，但也顺坡下驴，接着她的话说道，“如此说来，还是委屈你了。我也有错，不该不去查证，听风来雨。现在我决定将一切恢复从前，不知老太太可有意见？”
苏老太笑笑，答道，“这个家自然是你来做主，不必事事通过我。况且这一次，属实是委屈了林姨娘。”苏老太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在瞟着太太。
“太太应该没意见吧。”苏擎苍看向坐在一旁的太太。
“我能有什么意见。”太太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正不痛快，只翻了个白眼。
“谢老太太，谢老爷，谢太太。”林姨娘这才起身，却由于跪的时间过长，一个不小心向苏擎苍的方向倒了去。还好苏擎苍眼疾手快，赶紧起身扶住了林姨娘。
林姨娘柔弱无骨的身子枕在苏擎苍宽阔的胸膛上，气氛一时间变得暧昧。林姨娘抬眼，正对上苏擎苍坚毅的面庞。她俏脸一红，迅速低下头，道了句，“多谢老爷。”。。。
30、蛇蝎美人
娇羞的面容、暧昧的表情，这又让苏擎苍仿佛有了种回到从前的错觉。太太在一旁气的牙根痒痒，而苏老太却闭了眼，安详的倒在一旁。檀雅看着这戏一般的场面，无奈的摇摇头，凑到苏老太耳旁，小声说着，“老太太若是累了，檀雅扶您回去休息。”
苏老太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由檀雅扶着起了身，拍拍她的手，“还是檀雅丫头最懂我，”之后又对着大厅气氛诡异的三人说道，“事情也解决了，就让我这个老太太休息去吧。”
这话自然是对着太太说的。当初，念双急着跑来告密，太太就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嚣张跋扈不把自己放在眼内的林姨娘，还特地请了苏老太和苏擎苍来见证，结果，却落得这么个悲昔惨兮的下场。
“老太太慢走。”见三人同时向苏老太行礼道别，檀雅便搀着苏老太缓缓出了门，回到苏老太卧房，碧彤、冰彤立即围了上来，争着把苏老太扶上了床，之后一个端水果，一个剥皮，而檀雅就轻轻帮苏老太锤着腿，这总算让苏老太松了口气。
“檀雅啊，我刚刚的做法，是不是太伤着太太了？”苏老太一直当檀雅是她的忘年交，有什么都要与她念叨念叨。
檀雅思忖一会儿，说道，“檀雅拙见，觉得老太太做的没错。在檀雅看来，林姨娘的儿媳毕竟是皇亲国戚，就算母凭子贵，太太多多少少也要赏林姨娘几分薄面的。”
“嗯，”苏老太颔首，说道，“我也感觉，太太这次的行为太过了。擎苍回来之后，日夜操劳国事。她身为太太，竟然不懂得体贴擎苍，还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家事来压他，实在太不懂事。”
“老太太也不要生气，”檀雅安慰道，“试问哪个女子不想把心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呢，何况是太太。那些个家事，老爷会处理好的。若老太太过度为这些操劳的话，老爷多心疼呀。”
苏老太长叹口气，说道，“檀雅丫头，我这么多子女都算起来，就属你和我最贴心。可惜，你总有要嫁人的一天啊……”
“老太太！檀雅不嫁人，檀雅要一辈子服侍老太太！”檀雅急急的说道。
“檀雅，我总有归西的一天，不能拖累了你。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儿到了年龄，总要出嫁的……”苏老太再叹口气，冰彤送到口边的火龙果，都没有咽下去。
“老太太，万一您归西，檀雅愿意追随您而去，请您千万别把檀雅嫁人！”檀雅红了眼圈，看那着急样儿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苏老太也哽咽了，她伸出手，抚着檀雅的头，默默念道，“好孩子，好孩子，难得你如此孝敬我……”她定定的看着檀雅，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掉了出来，“若是我的凝轩还在的话，也和你差不多年纪了……我的凝轩啊……”
大厅里，苏擎苍、太太和林姨娘三个人还在原地，几乎原样不动。太太气愤的看着林姨娘，而苏擎苍就守在林姨娘身旁，保护着看似“楚楚可怜”的她。
“老爷，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苏府着想。忠言逆耳，老爷切不可偏着林姨娘！”如果太太的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林姨娘已经千刀万剐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林姨娘怕到几乎全身发抖，直往苏擎苍的怀里钻。这更加重了苏擎苍的英雄情结，他护着林姨娘与太太对峙道，“枉你身为太太，就是这么给后辈起带头作用的吗？居然去陷害一个姨娘？你这么做，还说是忠言逆耳？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测！”
“老爷！”太太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擎苍，“我与你伉俪情深，已经三四十年有余。我是怎样的人，老爷会不清楚吗？若老爷觉得我已经罪无可恕，还望老爷一纸休书休掉我，让我带着荣儿鹤儿离开这里！”
“你！”苏擎苍气的瞪圆一对铜铃眼，颤抖的指着太太，却无话可说。
还是林姨娘唯唯诺诺的帮苏擎苍顺了顺气儿，调解道，“老爷，太太，此事全因文姬而起，还请老爷太太不要因此伤了和气。若太太因此离去，文姬这一生都会备受良心谴责，还请太太收回成命。”
“哼！少假惺惺了！你林文姬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再清楚不过！”太太瞪了林姨娘一眼，之后恨恨的对苏擎苍说道，“我王盈袖从认识老爷的那天起，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全心为老爷着想。如今盈袖人老珠黄，父亲又英年早逝，身边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所以日渐遭老爷厌恶。盈袖从今日起搬出清雅院，去兰馨院找我的荣儿和芸儿去！”
语毕，不等苏擎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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