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德妃面带尴尬的说道,“臣妾只是一时给忘记了。”
福清冷冷的看了眼德妃,只觉心里一阵恶心。
方才那一脸“慈母”样的德妃,和现在这个口不对心的丑陋女人,真是形成了极强的对比。
亏她刚才还以为,德妃是真的很关心胤禛,连带着对德妃整个人也稍稍改观了些。
原来,这只不过是一个蹩脚的谎言而已!
想到这儿,福清不禁面带讥诮的说道,“是吗?那德妃姐姐的脑子,长的还真是挺奇怪的了。
记得小阿哥爱吃炸鲜奶,也记得皇上爱吃海鲜饼,却独独忘记了四阿哥对牡蛎过敏。
你这个额娘啊,未免也当的太不称职了吧?”
康熙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眼里的不悦,却是毋庸置疑的。
好好的一场晚宴被福清搅成了这样,期待的宠幸没有得到,反倒失了康熙的欢心。德妃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一时冲动之下,德妃不禁口不择言的厉声讽刺道,“我这个额娘,当的自然是不称职了。不然,怎么会连宫主和禛儿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都不知道?!
呵呵,宫主您竟然比我还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也真算是奇闻一件了!”
德妃这话一出,不光是康熙和福清愣住了,就连德妃自个儿都傻了。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这简直就是在暗指,胤禛跟福清有暧昧啊!
她难道想害死她的儿子吗?!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的!”面对人们神色各异的眼光,德妃略显失措的摆摆手,磕磕巴巴的说:“我是说……是说……”
“德妃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福清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德妃的面前。阴冷的眼神,仿佛要刺穿了她的身体一般,让德妃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福清眼神幽深的盯着,德妃那貌似善良无害的脸庞,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宫既然手握凤印,自然当以国母之心胸来要求自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更何况,胤禛还是皇上的儿子,是大清的阿哥。本宫关心他,自是理所当然的。
德妃,你听明白了吗?”
然而,还不等德妃回答,福清却又带着十二万分的不屑,嗤笑道,“当然了,你不懂也没关系。反正啊,你大概一辈子都不需要学做这些……”
“你?!”德妃被福清明目张胆的挑衅,气的几乎浑身发抖。
听听福清说的都是什么话?!
这简直就是在指着她德妃的鼻子骂,说她一辈子都坐不到那个位子上!
可是,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不然,难道要她当着皇上的面,说她迟早有一天能当上皇后吗?
“够了!都别吵了!”康熙终于沉下脸,忍无可忍的说道。
看来他今天选择带清儿来这儿,真是一个错误。这齐人之福,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享的了的啊……
他眯着眼在德妃和福清的身上看了一看。
德妃竟然对老四忽视到了这种地步,已经着实令他有些不喜了。而此时,福清居然为了胤禛,变的如此咄咄逼人、分毫不让,就更让他感到不快了。
总之,今晚这顿饭,真是一场失败的家宴。
康熙叹口气,说:“朕今儿个很累了,就到此为止吧,大家该回哪儿都回哪儿去吧。”说着,就似是想要拉着福清离开。
德妃又怎能允许,康熙就这样走了呢?
谁知道,福清晚上回去以后,会给康熙吹多少枕边风啊!
德妃慌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去拽康熙的袖子。但是,看着康熙紧抿着唇,终是没敢。
她只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恳切的看着康熙道,“皇上,您就再多坐一会儿吧。前几天,您赏下来的葡萄,臣妾还没有舍得吃呢,就等着皇上您来一起品尝呢。”
康熙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德妃恳求的双眼,又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德妃也算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女人之一了。
虽然,她今天和清儿发生了诸多口角。但不管怎么看,都是清儿在率先挑起争端。
思及此,康熙不禁缓和下了声气,说:“好,那朕就吃点果子再走吧。”
几个人在花园里的石桌旁围坐下来。美丽的侍婢们,轻手轻脚的将果盘端了上来。
德妃用湿帕子净了净手,率先拿起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将皮剥落后,把果瓤径自送到了康熙的口边,巧笑嫣兮道,“皇上,来,吃嘛。”
康熙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手指,以及那白皙的手指上捻着的诱人果肉,不知怎的,忽然就感觉有些尴尬。
按理说,妃子给他喂吃食,其实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以前,他常常同时和几个女人在一起。当其中某位妃嫔这样做的时候,他一向可以很坦然的,在众人面前吃下去。
可是……今天就……
康熙下意识的,便朝福清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福清正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女人和葡萄。
德妃见自己在喂康熙吃东西,而康熙居然还得看福清,脸色霎时就变的有些难看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
过去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想跟谁亲昵,就跟谁亲昵,从来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就独独对这个福清例外了?
福清到底有什么好的?!
德妃胸中翻涌着的醋意和怒意,几乎要焚毁了她所有的理智。她难得摘下了以往体贴懂事的面具,就这么执拗的举着葡萄,等着康熙张嘴。
康熙将视线从福清身上收回来。一低头,恰好就对上了德妃那盛满了伤心的双眸。
他心里一软,不自觉的便张开了嘴,吃下了那粒葡萄。嘴唇难以避免的碰到了德妃微凉的手指。
德妃立刻故意低声轻呼道,“呀。”
紧接着,她的脸上就浮现起了一抹,引人遐思的酡红。
德妃微抿了下唇,用半是不安半是羞赧的眼神看了看康熙,口道,“皇上……”
这一声撒娇般的‘皇上’,叫的可谓是百转千回,丝丝入骨。
在这一声过后,德妃的脸红了,康熙的脸白了,而福清的脸……则绿了。
福清略显阴鸷的瞥了眼德妃,唇角勾出了一丝冷笑。而德妃则回以了一个得意且嘲讽的眼色。
福清脸上不动声色,放在桌下的手却一点一点收紧,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毛骨悚然。
然而,当德妃听到了桌下的动静,将视线下移,看到福清紧握成拳的手的时候。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反倒眼前一亮,故意又往康熙身边凑了凑。
福清会武,在这皇宫里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德妃这种无异于虎口拔牙的行为,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怕死,而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她看来,就算是皇上再宠这个福清,也绝不会容许她在后宫里行凶伤人的。
其实,德妃猜的没错,康熙的确是容不下有人在后宫里大肆出手。但同时,他却更加容不得福清受委屈。
虽然,他往往是给福清最多委屈受的人。
如果说,德妃开始时,是以一个楚楚可怜的弱者的形象出现,让康熙多少愿意容让她两分的话。那德妃现在这种,近乎向福清示威的幼稚行为,就着实遭了康熙的厌烦了。
康熙丝毫不留情面的,硬生生的用手推开了德妃,猛地站起身,径自走到了福清那面坐下。
然后,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下,拿起了福清身前的湿帕子,开始擦自己刚才碰到德妃的那只手!
德妃的脸,一下子变的刷白刷白的。下人们异样的眼光,看的她几乎就要浑身脱力的瘫倒在地了。
皇上在碰了她德妃以后,居然还要用湿帕子擦手!恐怕这条消息,明天一早就要传遍整个皇宫了!
到时,她德妃在这后宫之中,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啊?!
皇上啊皇上,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又怎么忍心对我狠心至此?
德妃紧咬着下唇,不想让自己的口中泄漏出呜咽之声。
她,想要保持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大滴大滴的泪水,断断续续的落了下来。滴在了那绣有繁复花纹的华美衣料上,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叫人心碎的氤氲湿迹……
福全番外
在保绶入明日轩读书的第二年,裕亲王便趁着南下公干的机会绕道江苏,顺便来瞧瞧自己久未谋面的宝贝儿子。
一见面,当然是要先考察一下他最近的课业状况。从诗词对答到经义讲解,从琴棋书画,到骑射弓马。
尽管保绶万分的不耐,但居然都没有发脾气。裕亲王在旁边冷眼观察,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可着实对福清的教育方法既好奇又欣赏。
不说别的,但就保绶这份冷静性情的培养,就对的起每年那高昂学费了。
“好了,好了,王爷大人。您难得来一次,就不要光坐在书院里了吧?”福清自然看的出保绶的心意,笑着打断道,“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城里最近可是很热闹的呢。”
“好哎!”保绶毕竟是孩子心性,一听这话立即喜的一蹦三尺高。跑过去拉住福清的手,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看向裕亲王道,“阿玛,你陪我们去走走好吗?”
看着保绶这么兴高采烈,尽管裕亲王知道自己还有一大堆的公文没来得及看呢,也不忍心扫他的性。点点头道,“好,阿玛陪你们去。”
因为前几天正好有考试,保绶已经在书院里憋了许久了。这下一出门,他就跟脱僵了的野马一般,可这劲儿的跑啊。
“喂,臭小子你跑慢点!”福清无奈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拼命往前挤着。在这种地方,总不能施展轻功去追他吧?
裕亲王连忙拉住福清的手腕,含笑道,“别管他了。你放心,有人跟着他呢,丢不了的。”
福清抬起手,以手为扇给自己扇着风,叹道,“我才不是怕他丢了呢。这个小猴子在江苏都呆了一年多了,早就摸清了路了。
我是怕他又在外面买一大堆的零食吃,回去再闹肚子了……”
裕亲王却压根没听见福清叽里咕噜的解释。他略带尴尬的看着自己空落下来的手掌,懊恼的想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哪能这么莽撞的去拉人家小姑娘的手呢?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福清一眼。她该不是误会了什么吧?他可绝对没有轻薄她的意思啊。
不过福清马上就以行动证明了他的多心。她一把拽过福全的胳膊,眉飞色舞的指着旁边的一家店道,“哎,王爷,我们去这里吃饭吧。走的我饿死了。”
裕亲王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被福清一把拖了进去。
在二楼的雅间落座以后,福清十分财大气粗的将菜牌子推给裕亲王道,“喏,您想吃什么随便点啊。今儿个我做东,千万别和我客气。”
福全难得见有人与他如此放松的说话,不禁也有了玩笑的心思。“当然是由你来做东了。来者是客嘛。更何况福院士可是个不缺钱的人,本王又怎会与你客气呢?”
福清嗔怪着瞪了裕亲王一眼,倒也并没说什么。
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等二人相谐着回到楚风楼后,果见保绶早就已经回来了。
因着天色已晚,裕亲王也就意思意思的教训了他几句,便放他去睡觉了。
而后,福清亲自将裕亲王领到了后面的一座小院里,熟络的说道,“好了,王爷您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会让人把早膳送到您房里的。”
“好,有劳福院士了。”
裕亲王嘴上答应的很好,但心知自己今晚恐怕得熬夜了。那堆公文还一本都没看呢。
他谢过福清,又将她送出了门。便回身投入到浩瀚如海的折子里了。
半个时辰后,裕亲王却听到侍卫在门口禀报道,“王爷,福院士求见。要请她进来吗?”
裕亲王拿出怀表一看,已经接近亥时了。她这么晚过来会有什么事?
“你带她进来吧。”福全想了想后说道。
他之所以说要侍卫带她进来,而非让她进来,其实也是有些避嫌的成分在的。
虽然他直觉的认为,福清绝不是那种一遇权贵就忙不迭的想自荐枕席的女子,但难保别人不会这么想。所以还是保险些好啊……
“王爷,您还没睡呢?”福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瞟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煞有其事的说道,“嗯,勤政是件好事啊。来,喝碗参汤再继续看吧。”
“呵呵,多谢福院士了。”裕亲王笑道,“本王过会儿就歇了,院士就不必记挂了。”
“哦,好。”福清笑眯眯的答应道。然后也不多做停留,就转身离开了。
裕亲王解开碗盅一看,原来是杯老参汤。他在府里的时候,经常有妻妾在晚上送来这种东西,以表示她们的“关心”。没想到,来到江苏后还会有人给他送这个。
裕亲王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喝了两口,若有所思地想道。后院里的女人们大晚上的给他送参汤,目的无非也就是邀宠罢了,这他知道。但福清送这个的目的何在呢?
难道说她对自己……裕亲王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不会吧?!他们的年纪也差了太多了啊!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裕亲王用手轻轻敲敲自己的额头,还有这么多活儿没干呢。得赶紧了……
他坐回书案前,刚拿起一本奏折,就听到门外侍卫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福院士说她有事求见。您看这……”
又来了?!裕亲王一怔,迟疑着答道,“呃……她说她有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
“算了,那你让她进来吧。”福全打定主意要看看福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呦,王爷,您还没睡呢?”福清再次端了一个同样的托盘走了进来,状作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看您晚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就特意让厨房给您炖了一碗鸡汤。来,喝完再忙吧。”说罢,放下东西就直接离开了。
接下来,裕亲王的“噩梦”就开始了。福清每隔一刻钟就会亲自端来一个盘子,什么点心、元宵、燕窝、银耳莲子羹,等等等等……
终于,裕亲王在福清第八次“求见”的时候,怎么都忍不住了。他强压着怒火,指指福清手里的一串冰糖葫芦道,“福院士,这个也是您送来给我提神的不成?!”
“当然不是咯。”面对裕亲王的怒火,福清却混不在意。她舔舔山楂外围的糖渣,眼带无辜的说道,“这个是给我自己吃的,这个才是给您的。”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小药瓶。
“我知道,您明早还得快马加鞭赶路回京呢。所以我才一趟趟的来送东西,打扰您。其实……”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说道,“其实就是想让您看不下去那些公文罢了。
不过这会儿我实在是太困了,都吃了三串糖葫芦了也不顶事。只好给您送来一瓶缓解疲劳的药丸,您明个儿可以在路上吃。”
说完话,她将那药瓶搁到桌子上。也不敢去看福全的脸色,扭头就跑了。
福全怔怔的看着桌上杂七杂八的各种吃食。过了许久,嘴边方露出一抹暖暖的笑容。
他将那药瓶珍而重之的收入褡裢里,然后对门外喊道,“萧林,叫人进来收拾一下。本王要歇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第一部何时能解锁,所以就把这个先挪过来了。没有看过福1的亲,可以看一下哦~ :…)
多罗番外
前请介绍:在望驼峰一战的前夕,多罗受福清之托,到自己的部族,寻求他父汗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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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请您答应出兵,助策旺围剿判贼葛尓丹!”多罗沙哑着嗓子,机械的重复着已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
看着已在帐外跪了一天一夜的儿子,漠格达汗终是不忍的走出了大帐,火大的问道,“济拉玛,我真是不明白,清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家族的利益都顾不得了。就这么一门心思的助他们平乱!”
“我不是不愿意帮助朝廷,而是现在的形势明显对葛尓丹比较有利。”漠格达汗负手叹道,“葛尓丹那个人一向睚眦必报。若是这次我与他正面为敌,以后在草原上可就是有我没他了。”
“父王!请你相信我!”多罗急切的抓住漠格达汗袍子的一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