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得意忘形之下;宜嫔不禁尖着嗓子;刻薄的脱口而出道;“是啊;宫主您还是谨慎些的好。毕竟;这有些事做多了;恐怕会有损阴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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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嫔正在那儿洋洋得意的喋喋不休着呢,忽然,门外响起了小贵子的通禀声。
“皇上驾到!”
屋内众妃的脸上,立时都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尤其是坐在末座的宜嫔,巴掌大的精致脸蛋上,几乎马上就有了一瞬间的扭曲。连半张着的小嘴,都忘了闭上。
康熙阴着脸进得屋来,直接就走到宜嫔身前站定。幽深的黑眸里,尽是不加掩饰的蓬勃怒意。
宜嫔颤抖着身子缩在座位上,一时连请安都忘记了,只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康熙。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康熙讥诮的笑道,“朕在外面,都听到宜嫔你的高谈论阔了。怎么朕一进来,你就没话说了呢?”
此时,康熙心中真是十二万分的懊恼。
他明知道,皇宫里的人都生就了一副势利眼,怎么早上还会用那样的态度,去对清儿呢?
弄得现在连郭罗络氏一个小小的嫔,都敢那样趾高气昂的跟清儿说话。
明明他是最不忍心让福清受委屈的人,可偏偏也是他害福清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众人这时也已回过了神来,都忙不迭的站起身,参差不齐的向康熙请安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只有福清,仅仅笑盈盈的缓缓立起,默默地看着康熙。
康熙连看都不看一眼,向他福着身的女人们,径自走向福清,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清儿,你可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自己成天来朕的南书房玩就算了,怎么什么人都随便领进来了呢?”
明明是责备的话语,却弥漫着浓浓的宠溺味道。听的福清心里一阵甜蜜。
然而,康熙的话,对于温僖贵妃等人而言,却无异于像是一记重拳,猛烈的击打在了她们的心上。
如果说,像南书房这种商议国家政事的地方,不是她们这些后妃能来的,那凭什么福清就可以?!
好嘛,福清来玩就“算了”。可她们进来了,就是无关的闲杂人等,就应该被轰出去了?!
福清是他的新欢,可难道她们不也曾是他的新欢吗?!
温僖贵妃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单薄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差点磕到了旁边的桌脚。幸好德妃眼明手快的上前扶住了。
温僖贵妃苦笑着,推开了德妃扶着她的手。自己勉强撑着桌子,站直了身体,颤抖着唇,挤出了一句破碎的话。
“皇上,您、您这是嫌弃臣妾们碍事了吗?难道您有了宫主,就一点都不在乎我们了吗?”
康熙这才注意到,久未出门的温僖贵妃居然也在场。再仔细看看,原来一向得他喜爱的德妃竟然也来了。
康熙不禁有些尴尬。
刚才他进门时,光注意到言语尖锐的宜嫔了。一心只想着别让福清受了欺负,压根就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存在,所以才会说出那样不留情面的话来。
平心而论,温僖贵妃的淡泊名利、深明大义,德妃的温柔娴静、体贴和顺,都很合他的心意。如非必要的话,他并不想伤害她们。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堂堂一个一国之君,也不好改口了。
于是,场面一时就有些僵住了。几个人站在屋中央大眼瞪小眼的,谁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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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静默,持续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最后,还是德妃轻笑着出来打圆场道,“这回的确是臣妾们的不是了,这里原就不是我们女人该来的地方。
主要是咱们姐妹几个,恰好走到这儿了,宫主才把我们请进来的。”
言语之间,竟是很有种在为福清开脱的模样。
福清的眼中,立时便闪过了一道疑惑之色。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德妃似乎对她友好了许多?
看到德妃这么识大体,康熙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含笑对德妃道,“前阵子听说你嗓子不大舒服,朕特意命人给你送去了些葆草叶,用了吗?”
德妃微微低下了头,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因康熙亲自询问,而产生出的几分欣喜,几分羞涩。
“有劳皇上您惦记了。”德妃一福身,说:“臣妾吃了一些,后来好多了。看那药贵重,就没舍得再吃。”
德妃的表现,果然让康熙大起怜惜之心。
他轻捏了下福清的手,对福清点点头。然后,就反身走向了德妃,亲自扶住了她的胳膊,说:“傻丫头,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只要你用了好,再贵重的药。朕也愿意赏你。”
说着,康熙就扭头看向立在一边的小贵子,吩咐道,“去,叫人再送两包葆草叶到永和宫去。还有,新进的老山参也送一枝过去。”
“皇上,不用了啦。”德妃柔柔的按了下康熙的手,轻声细语的笑道,“臣妾又没病没灾的,用不着那些人参灵芝之类的金贵物。”
她转过脸,真挚而关切的看了眼福清,说:“反倒是宫主,最近一直伺候在皇上身边,真是辛苦了,且该好好补一补呢。
还是请皇上把人参赐给宫主吧,就当是臣妾求您了,行不行啊?”
话到最后,已经是有两分撒娇的味道了。
德妃的温言软语,显然让康熙很受用。他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好好,朕就赐你们姐妹俩一人一枝,这下总可以了吧?”
说着,康熙又将头转向福清,玩笑般的打趣儿道,“清儿,你看你德姐姐对你多好,连这种事都想着你。还不快过来谢过她? ”
福清面上毫无涟漪,但暗地里却早已咬碎了一口银牙。
徳姐姐?呵呵,她怎么都不知道,当初老头儿还给她送了一个姐妹来这里?!
“呀!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德妃惊慌失措之下,居然一把扯住了康熙的袖口,说:“这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宫主是臣妾的主子,只有臣妾向她行礼、谢恩之说,哪里能让宫主叫臣妾 ‘姐姐’呢?”
德妃急急的解释了半晌,可康熙只一脸揶揄的笑着看着她,却并不说话。
德妃迷茫的眨了眨眼。如蝶翼一般修长的睫毛,也随之扑闪了几下。
她咬咬唇,怯怯的问道,“皇上,您干什么这么看着臣妾?”
“朕在想啊……”康熙故意卖关子似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抬抬一直被德妃紧扯着的胳膊,笑着调侃道,“德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松开朕?”
德妃一低头,好像刚发现自己一直拉着康熙似的,惊呼一声,赶紧松开了手,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了。
她的手,紧张的绞着衣角,声音细如蚊虫嘤咛一般的呢喃道,“皇上,臣妾……臣妾失仪了。请皇上恕罪……”
德妃这副含羞带怯的小女儿模样,早引得康熙大为动心了。
过去与德妃在一起时的那些美好回忆,也在这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他不禁唏嘘不已的长出了一口气。
自从清儿进宫以后,他的确是太忽略德妃了。也难为德妃这么识大体,非但没有心存怨恨,反倒还这么关心清儿。
看来,这德妃真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啊……
康熙一把将德妃拉回自己身边,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什么主子奴才的?在朕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没什么高下之分。
既然你比清儿虚长几岁,那她叫你一声姐姐又有何不可呢?”
他含笑看向福清,问:“清儿,你说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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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不得干政
康熙含笑看向福清,问:“清儿,你说是不是啊?”
福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无辜状的德妃,忽而展颜一笑,快步走到德妃身边,亲热的拉起她的手道,“就是的,徳姐姐你又何必跟我这么见外呢?刚刚皇上过来之前,我们姐妹两个不是还聊的很开心吗?”
福清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德妃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想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是吗?行,我奉陪!
其实,德妃平日里一贯是低调行事的,今天故意在人前跟康熙大秀恩爱,目的就是想让福清失态翻脸而已。
可她却没想到,福清年纪虽小,却这么沉得住气,还跟她展开了演技大比拼!
一时错愕之下,德妃不禁一怔。
但她很快就反过了神来,回握住福清的手,亲昵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厚着脸皮当这个‘徳姐姐’了。
不过,咱们姐妹俩公是公,私是私。以后妹妹你就是这后宫里的主事人了,若要是姐姐我犯了什么过错,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徇私包庇我哦。”
德妃在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刻意提高了音量,其实很有种试探康熙的意思在里面。
因为,康熙虽然将凤印的管理权交给了福清,但却并没有下旨明昭说,让她自此将所有权力都移交给福清。
这会儿,她带着一大堆的账簿主动登门。一来,是想让康熙感觉她并不是一个贪慕权位的人,从而萌生出继续让她管事的心思。二来,也是想趁着现下福清和康熙出现嫌隙,多在康熙面前走动走动,借机重获恩宠。
德妃的话,果然吸引了康熙的注意力。
他眉头一皱,问:“德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清儿接替你,管后宫的这些个杂事?”
温僖贵妃已在旁边当了许久的“壁画”了,此时终于能够插上嘴,说出此行的目的了。
她上前一步,走到康熙身边笑道,“臣妾方才还在和德妃她们商量这件事呢。
宫主她现在,可是咱们后宫里位分最高的人了。若是还没有一个独立的宫殿,未免就太说不过去了。
何况,她以后又要处理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再住在这乾清宫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
皇上,您看是不是另外赏给宫主一个住的地方?”
“好啊。”康熙满不在乎地说道,“贵妃、德妃,你们看看哪个宫空着没用,就尽管拨给清儿好了。”
温僖贵妃等人都没想到,康熙居然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让福清离开,不禁都喜上眉梢。
惠妃更是气焰嚣张的,给了福清一个挑衅意味儿十足的眼神,心里暗想:什么从一品宫主?真要是失宠了,就算是皇后也没有用!
相较之下,德妃就显得含蓄多了。
她只在康熙话刚出口的一霎那,眼底猛地闪过了一道兴奋的神采。但也不过片刻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德妃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着自己因激动而明显加快的心跳。
让她跟温僖贵妃挑一个合适的地方给福清?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后宫的事还是由她来决定?
真有这么好的事吗?既让福清搬离了乾清宫,又不会失去自己手中的权力?
德妃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相信天上能掉下馅饼的人。她生怕自己理解错了康熙的意思,遂迟疑着问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啊?以后这后宫里当家作主的人就是宫主了,哪里还轮的到臣妾去给宫主挑地儿呢?”
“哎,德妃你就不要再推脱了。”康熙混不在意的说道,“像宫里这些琐碎的细致活儿,你做起来可比清儿擅长多了。”
“对不对,清儿?”康熙一转头,这才发现自己旁边,只有德妃和温僖贵妃两个人了。而福清呢,只冷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和她们两个人说话。
唉,看来这小醋坛子又翻了……康熙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终是认命的主动走到福清身边,勾勾福清的鼻子,毫不掩饰的亲昵的问道,“怎么了,清儿?干什么自己站在这边?”
福清眼底闪过些微的不快,但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得勉强嗔道,“好嘛,这些琐碎的细致活儿,就是人家徳姐姐擅长。那我倒想请问皇上,我这个粗手粗脚的笨蛋,又擅长做什么呢?”
“你就在为这个生气啊?”康熙忍俊不禁的看着福清。
“当然不是了!我、我……”福清动动嘴唇,终是没好意思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其实,福清心里真正介意的是,康熙刚才说的同意让她搬出乾清宫的话,是认真的吗?
不,不可能的!福清心底有一个声音在高声呼喊着:玄烨不会这样对你的!他是在乎你的!
虽然,她和康熙认识,才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但是,两人已相谐着走过无数的大风大浪。
他们两个人,不该是被温僖贵妃一个“外人”,在三言两语间就能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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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康熙看着福清一脸的纠结惆怅,以为她还在介意自己方才的那句戏言,哪里还忍心再逗她?
他拉着福清径自走到御案边,含笑将她按坐在龙椅旁,特意为她设的一张红木札上,摸着福清的头发,温和的说道,“你啊,当然是适合坐在这里咯。”
“皇上?!”温僖贵妃的神色,立时就是一变。
她的嘴唇欲动未动,似是怕直接劝谏会惹怒康熙。但是,祖宗的礼法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又让她不吐不快。
权衡之下,温僖贵妃只得较为婉转的提醒道,“皇上,你这样做,恐怕稍稍有些不妥吧?
宫主她虽非正式登录在册的妃嫔,但毕竟也是后宫之人啊。
这后宫……”
虽然,温僖贵妃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但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这后宫,是不能干预朝政的。
“贵妃你是想说,后宫不得干政是吗?”康熙却大大方方的点出了,温僖贵妃不敢宣诸于口的话。
他缓缓升上御座,稳稳地坐上龙椅。伸手抚上桌角处,皇祖母亲自送给他的一方笔洗,感慨万千的说:“当年的孝庄太皇太后,不也曾被祖父誉为后宫第一谋士吗?如果太皇太后从未插言国事,那么今天……朕也许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康熙收回了自己的手,专注的看着身边的福清道,“古有祸水吕后,妄言干政,留下千古骂名。可同时,也有与唐太宗鹣鲽情深的长孙皇后,贤伉俪一同青史留芳。
在朕眼中,清儿不论是品行还是才干,都足已与长孙皇后媲美。她,定能辅助朕,开创大清一代盛世辉煌!”
温僖贵妃几人,都被康熙的高调言论给震呆了。甚至就连福清也没想到,康熙居然会如此毫不避讳的在后宫众妃面前,承认自己有参政之权。
“皇上!您在说什么啊?!”温僖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噔噔噔几步冲上前,隔着御案拉住康熙的手,急切而焦躁的哀求道,“这绝对不可啊!牝鸡司晨,有违天理人伦啊!”
语到最后,声音已隐隐有些破空的尖锐了。
“牝鸡司晨?”康熙冷笑一声,抽回了被温僖贵妃拽住的袖口,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玉台。
他在温僖贵妃身前站定,负手而立。深沉的眸子里,尽是是吾主天下的霸气。
“呵呵,牝鸡司晨这种事,是永远不会发生在朕的身边的。这一点,贵妃你尽可放心。”
“因为,清儿永远都不会成为那个倒行逆施的武媚。而朕,也从来都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李治!”
“所以,这个天下的主人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朕!”
留宿否?
屋内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温僖贵妃欲言又止的看着康熙;犹自不甘心的想要再劝;但却在康熙那充满威压的眼光下;心生惧意;不敢开口。
德妃感到场面的僵持;不易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