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吧,反正他中了“萼红胶”之毒,天下无药可解,总要死的。想毕,使出吃奶的劲抱起江傲就走,她现下不怕玄武阻拦了,此人自顾尚且不暇,乱动只会加速他功力的溢散。可是当她转身抱着江傲走出林中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一袭白色的人影随她之后带走了玄武。
天圣五年,东京。
算起来安心穿到宋朝已有五六年了。现下,她也算是及笄之年的待嫁女子了。可此时她正毫无淑女模样的在房中走来走去爆跳如雷。
蔡襄在一旁看着她暴走,心里感慨万千,一别已是好几年了,当安心再次回到蘅芜苑的时候,他们都已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幼童的模样。虽然蔡襄对安心的感觉仍旧未变,但是看到安心为了这次带回来的这个男子奔走担忧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毫无希望了,只能将深深的情意压在自己的心底,黯然魂消。
“御医院的这些家伙都是笨蛋!大笨蛋!”安心气鼓鼓道。
“你不是也治不好么?”躺在床上的江傲冷冷道。他早已清醒,但因为玄武那一掌,现下伤势却仍在恶化中。
安心原本也以为治个小伤小痛的没有问题,可是真正治起来,她却又束手无策了。江傲体内的伤势非常奇怪,心脉附近都被玄武的纯阴掌力震伤,但安心只能用药慢慢将那些寒力驱散到离心脉较远的部位使江傲清醒,却不能彻底将那寒力清除,是以江傲能醒,却仍在伤痛之中,一旦药性再也逼制不住寒力,寒气攻心,他就真的死翘翘了。最让安心暴怒的是,回到太白居找李止一的时候,那老家伙已经溜没影了,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好在太白居安心先前就已安排好,昊天教最近又没去捣乱,还在正常营业。她在余杭郡寻找了数日也未能将李止一这个老混蛋找出来,无耐之下,只得带了江傲上路到东京走走赵祯的后门,看有没有什么御医能够救治。
“这就罢了!有个笨蛋御医居然说要用寒毒之药来以毒攻毒!哈!笑死人,估计那贴药你一吃下去,当场就因为寒气大增一命乌呼了。”安心怒极反笑。
江傲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反正他对医药之道一窍不通,只能像个木偶般被人摆弄,只求上天保佑,不要被安心玩死就好了。
“不行!我要去找赵祯!我要去搜刮大内的灵丹妙药!”说完安心转身就走,丢下两个在后面相视苦笑的男人。
安心此次进宫再不像从前那般防碍重重了,因为有了赵祯的特令,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许阻拦安心在宫内的行动。这两年因为太后身子日渐衰弱,而赵祯渐渐年长,朝中权事刘太后也慢慢下放给了赵祯,虽然此时他还未清政,但说话行事比以前稍稍有了些份量。
小太监说赵祯刚从文德殿下朝至凝晕殿书房批阅奏章,安心想了想此时进去应无大碍,于是也不要太监通报,直直便闯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赵祯高高坐在上头,底下恭身站着个黑脸的官员,两人正在言谈。
安心才不理会那么多,走过去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她现下从来不跟赵祯客气,什么皇权天威在她眼里如同摆设,想让她跪拜行礼,免了吧,只要太后不在跟前,赵祯这小子不会拿她怎样。
赵祯见到安心倒是喜上眉稍,只有那个黑脸的官员却是一脸古怪的神情,想必认为安心是赵祯新近宠幸的后妃,侍宠而娇吧,只是那一身衣裳,却又不像。
“你怎么来了?朕正在劝希仁不要辞官返乡呢!”赵祯说着就想站起来迎上去,可是想了想,当着臣下如此举动实在是有失检点,是以仍是坐了下去。
“希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安心看着面前这张黑黑的脸,顿时想了起来,惊道:“包拯?”
“是!”包拯不知这女子与赵祯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以也不多话。
安心奇怪地瞄了几眼包拯,如果没记错,他现下应该官不大吧,怎能得到赵祯的召见。沉默是金,这种朝政的事情轮不到她来多嘴,更何况还是她这种穿越人。
“怎么?你也知道希仁?”赵祯倒是一脸兴味地瞧着安心。包拯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自己因为看了他的文章觉得是个人才才破格召见,没想到安心居然也知道。
“那个——我听人提起过——”安心敷衍着。
“哦?”好在赵祯也不追问,道:“希仁因为父母年老是以要辞官回乡奉养双亲,朕正舍不得这个人才呢!你来的正好,帮朕劝劝,让希仁将父母接到东京来住便是,朕再赐一座宅子给他。”
丫丫滴,这个赵祯还真大方哎。要知道北宋的时候,东京城内是寸土寸金,许多朝中大臣都没有自己的府地宅子而是租赁别人的房屋来居住,他为了挽留包拯居然赐下府地!赵祯看人的眼力果然不错。安心眨了眨眼,但这关自己什么事啊!干嘛非得掺合进去,自己可是来找赵祯搜刮灵丹妙药不是来做说客的。想毕笑道:“既然希仁大人孝心如此虔诚,皇上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包拯面上浮出一丝笑容,向安心点了点头以示谢意,跪禀道:“臣未有寸功却受如此天恩实是心下惶恐,但家父母年事已高,实在受不得途中颠簸奔波,是以还请皇上开恩允臣辞客回乡。”
赵祯无奈地看了看包拯,见他心意已决,也不便再多说,便道:“既然你如此孝顺,朕也不忍勉强,就准了吧!”
“谢皇上!”包拯再次谢过。
安心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哎,这种朝政之事还真是无聊。虽然包拯身为一代青天名臣,但自古君天臣地,名声再大,为官再清廉,再受皇帝宠爱,这些俗礼也都免不了,稍有怠慢就要遭到皇帝疑心,大臣参劾。还是自己平民百姓来得轻松,管他什么王候将相,只要不掉脑袋,不拜就是不拜。
等包拯出去了,赵祯这才从皇座上走了下来,望着安心笑道:“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朕?前几日你宁愿待在医官局中与那些御医们厮混也不愿顺路过来瞧瞧。”言下之意颇有些幽怨。幽怨!幽怨!一个大男人,用这种语气,还真是让安心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安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一伸,道:“拿来!”
赵祯奇道:“什么?”
安心道:“你这有什么灵丹妙药或是别处进贡来的珍奇药物都拿来。”
赵祯皱了皱眉道:“上回你说的那个身受重伤的朋友还没治好么?”
“是。”安心的面色一下子黯然了下来,道:“我治不好。我只会治那些小病小痛,对于外力引起的内伤,束手无策。”心中暗想,要是师傅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治的。
赵祯凝神想了想道:“要不让展昭去瞧瞧吧,他们这种习武之人对于治疗这些掌伤之类的伤势也许并不比你们大夫差。”
安心暗想,难道只有用内功将寒力逼出来这一条路子可走?也许可以试试,但玄武的武功跟展昭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不知能不能救治。想毕点了点头,又笑道:“你可别小气,灵丹妙药之类的还是得交出来!”
赵祯面带苦笑道:“朕像是如此小气的人么?”言毕吩咐门外当值的小太监去将各番属国进贡的专治内伤的妙药取来。
赵祯已许久未见安心,难得此刻可以与她如此亲近又无一外人在场,正心中暗喜,盘算着是否要将想纳安心为妃之事说出来。但,安心最近仿佛心情不好的样子,是不是再等上几月?只是,他已等不住了,生怕几个月后,安心又不知跑到哪去了。正想开口,就听得门外一阵喧哗,一个小太监尖着嗓子道:“娘娘,官家吩咐外人此时不能进去……”
“让开!我可是外人?你再不让开小心我令人砍了你的脑袋!”一个愤怒的女子声音道。
“可是娘娘……”那小太监还待再说,就听见一声清脆之声,已被甩了一个耳光。
赵祯望了望安心,尴尬之极,他已知晓来人正是那个骄横自恣的郭皇后,心内愤怒,却又不能发作。
安心好笑的看着脸色变黑的赵祯,戏笑道:“皇上,后院的葡萄架倒了,柳氏的河东狮吼来了。”
赵祯更为尴尬,葡萄架倒了这个笑话他自然听过。说是有一县官见一属吏面有伤痕,问原因,属吏说:“昨晚乘凉。葡萄架倒下来,刮破了面皮”。县官说:“你别骗我,是老婆打的吧?”叫他把老婆带到大厅,要替他“管教”,骂道:“夫者妇之天,天可欺乎?罪不应恕”,要打板子。没想县官夫人在厅后偷听,一块石头砸来,又冲出推dao公案,大骂:“她女流之辈,岂可责她?”这倒霉县官惊惶失措对他的下属说:“你们先回去罢,我家的葡萄架也倒了。”虽然他不懂柳氏的河乐狮吼是什么意思,想必也是安心在取笑他“惧内”。
正在赵祯气愤羞愤之时,郭皇后已带着几个贴身侍女闯了进来,冷笑着瞄了眼安然自若坐在那里的安心和气的变色的赵祯道:“那门外的小太监不是说官家正在召见大臣不让臣妾打扰么?怎么,这女子就是官家正在召见的大臣?”说着也不容赵祯多说,又接着讥讽道:“臣妾倒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咱们大宋的朝臣竟都改为女子了!”
这几句不咸不淡的风凉话一说,赵祯更是气恼,但碍于郭皇后是太后的人,他并不想在此刻与她撒破了脸皮,只是冷冷道:“朝政之事不劳你费心,喜鸳,扶你们娘娘回去吧。”
郭皇后一听赵祯要赶自己走,更是连连冷笑出声,推开了喜鸳过来搀扶的手径直走到安心面前道:“大胆刁民,你是什么身份?见我进来也不磕头跪拜?你倒是仗了谁的势,倚了谁的权敢这样无视我?”说着,只拿眼瞟着赵祯。
安心先前还正在欣赏这个柳眉倒竖,薄怒轻嗔的郭皇后,见她虽算不上绝色倒也五官端正秀美,暗想赵祯福气还不错。可现下见郭皇后将火发到自己头上来了,顿时觉得挺无奈的,原本给她磕个头行个礼就当是入乡随俗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自己与赵祯之间压根就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此时听她的语气倒是像在指责赵祯与自己在这里偷情私会,倔性子一上来,天皇老子也不放在她眼里。安心也不说话也不站起身来,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郭皇后冷笑。
第五十二章 横殃飞祸
郭皇后见这女子不惊不忙没半点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心下更是料定她与赵祯关系非浅,仗着赵祯的宠爱,连自己都瞧不起了。且别说不知为了什么赵祯现下还未纳她为妃,这日后万一要是进了后宫,自己的皇后之尊怕是也无法震摄于她,更说不定赵祯会下令废掉自己将皇后之位拱手他让。转念之间顿时起了杀心,吩咐道:“将这眼里没人的刁民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左右侍女太监听了都吓了一大跳,一百大板啊!寻常宫内犯错受罚也不过十板了事,就这样都已打的皮破肉绽,一百大板那是要生生的将人打死!虽说这女子如此无礼也够得上死罪,但皇上却不知是何意思。他们心里寻思着,没有一人敢动手去拖安心。
“怎么?你们没听见?”郭皇后满面怒容望着手下的太监。
“够了!”赵祯终于开口阻止了郭皇后的继续发威,道:“你退下吧!”
“官家今日不给臣妾一个交代,臣妾死也不走!”郭皇后说着便直直跪在了赵祯面前,咬牙切齿地望着安心。
太无聊了!怎么会遇到这种烂事。安心可没心思陪他们继续玩下去。她也不想赵祯再为难,毕竟现下朝中势力大半还是在刘太后手中,而这皇后,又是刘太后的人,与她翻脸就是等于跟太后过不去。安心现下待在这里还能靠着赵祯自保,但要是引来太后,那后果可就难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着,安心便站起身来,瞧了眼赵祯,示意自己要走了。赵祯微微点了点头,面色木然,看不出心内到底是怎样的百般纠结。
一见安心要走,郭皇后竟然急得抱头撞了过来,口内叫着:“做皇后竟要如此受一平民女子之辱,这皇后我不做也罢!”说着边拉扯住安心的衣裳,边在她身上掐打啃咬起来,死都不放她走。
安心被这女人弄的痛的很,好不容易忍着没叫出声来。心内骂道,丫丫滴,这真是出门撞见鬼,怎么会遇到这种毫无修养形同疯子的皇后。是以,望向赵祯的眼光里多了份同情。
赵祯急命众人将皇后拖开,这回他的脸色已不止是发黑了,已经是气的隐隐黑中带紫,目光凶狠犹如要将那皇后生生吞噬下去。
以安心的武功虽然对付高手不行,但欺负欺负这种不会武功的所谓“弱女子”还是能够的。眼见郭皇后在她身上掐出一块块青紫瘀痕,那些侍女太监们又一时拖她不开,忍无可忍之下,直接出手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将她扔到一旁去了。
这里正乱着,就有人进来禀道:“太后驾到!”
惨了这回!安心直呼倒霉,怎么还真把她给引出来了。赵祯心内也是一阵忐忑,只有郭皇后,被安心点了穴道,哭骂不出来,被太监们架着站直了身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太后一进门,见众人乱成一团,不禁怒问道。
“见过太后!”一大群人呼的就拜了下去,安心无奈的撇撇嘴,拜吧,否则鹤立鸡群这也太显眼了,只怕不用等皇后说自己坏话,太后就先叫人毙了自己。
刘太后皱着眉将眼下的形势扫了一遍道:“我先前听小太监说,这里有人顶撞了官家和皇后,可有此事?”
郭皇后说不出话来,赵祯上前陪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儿子先前召了蘅芜苑掌柜来谈谈养生之道,皇后误会了,是以闹了一场,倒是惊动了大娘娘,是儿子不孝。”
“是么?”太后扫了赵祯一眼道:“那我怎么听说因为那女子不肯给皇后下拜才惹得皇后生气呢?”
“绝无此事。”赵祯开始当面撒谎了,看来君无戏言也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又道:“大娘娘若是不信就问问这里的太监宫女们,他们绝不敢扯谎瞒骗大娘娘。”说着,以警告的眼神看着他们。
那些太监宫女们吓出一身冷汗,我的爷哎,什么话不好说,偏偏要这样“陷害”他们,万一太后真问了,那说真话便是“欺君”,不说真话也是“欺君”,横竖这脑袋都是保不住的。
好在太后也没问他们,只是瞧了一眼郭皇后,觉得她今天安静的有点可疑,平日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哭喊着要自己做她做主了,便道:“皇后怎么说呢?”
郭皇后被安心点了穴道自然说不出话来,就连站着都需人扶着,此时低着头,不言。
“嗯?”太后更是奇怪了,皇后怎敢不答自己的话,难道气疯了不成?
赵祯此时站在一旁冷汗都快冒出来了,要是太后知道皇后被安心点了穴道,不知会怎生处置安心。
安心这时正站在皇后身后,趁人不觉,轻轻解开了皇后的穴道。
“啊!”的一声,皇后叫喊了出来。原来她先前一直在努力想要大喊说出话来,安心这一解穴,她自然收不住声喊了出来。
太后皱了皱眉,身为皇后竟如此失仪,这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又怎能母仪天下?想毕开口道:“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行为也该检点些才是,这样大叫大嚷成何体统啊?我先前可还听说你在此闯宫!”
这顶大帽子一压下来,皇后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五一十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自然,说到她自己的时候,将那种种丑态悍样都略过不提。太后越听越是愤怒,望向安心的目光中带着冰冷的寒意,而赵祯却恨不得这时有人能拿块破布堵住这个疯女人的嘴。
“小掌柜,以前我还怜你聪明伶俐,官家原本还有意让你进宫,可今日之事你也太胆大妄为了吧?这可怨不得我!来呀,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吧!”刘太后冷冷吩咐道。
“是!”近旁太监得了旨就想上前将安心架下去。
“慢着!我有话说。”安心这时心下虽然慌乱却也还未失措,大不了就和这老太太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