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女儿正是拿着足够的证据,在逼迫着自己说出真相。
“娘,大哥是不是出事了?爹爹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给气病的?还有,宋玉根本没几个好友,这些时日却天天在外赴宴,他是不是在为大哥奔走?事情到底好不好解决?”
尔雅一连几问,让登徒夫人涩笑连连。
抚抚女儿的头,登徒夫人叹了口凉气:“二丫,娘就知道瞒不住你。你大哥,的确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如亲们所料,这文写不长了。喵估计的字数也就在22W字左右,努力在过年前把它完结吧,呵呵。
再有一个大大大高…潮,所有皆可落下帷幕鸟。
另PS:这章是过度章。
第五十七章
登徒府长子登徒尔良老实憨厚,没有子承父业做官,反而走南闯北地掇拾些买卖。前些日子,眼见要过年,登徒尔良就又倒了批丝绸往齐国准备大赚上一笔,谁料还没出楚国国境,在驿站就被查出其中藏着一批私盐,当场被捕。
说来也怪,登徒尔良被捕后,检查官不审也不问,只八百里加急地把登徒尔良押回郢城,将此事告之登徒子。登徒大夫自然不信诚实本分的大儿子敢贩卖私盐,当晚便去探望尔良。
尔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冤,末了还道出自己的疑惑。原来,在出楚国国境之时,这城门侍卫似乎知道他车上有私盐似的,直端端上了车,直端端掀了车底,直端端找到了私盐,然后,直端端把他“请”进了衙门。
尔良拉着老爹哽咽:“爹,我真的没有卖什么私盐,更没有勾通外敌,可是……自从我进了衙门,虽然官爷们待我有礼,不打不骂,但却日日来劝。说什么要我想清楚,要我供出上头的线人是谁……爹,您在朝政上,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登徒夫人一席话说罢,尔雅紧抿唇瓣,默然。
大哥说得对,这事……的确蹊跷。
如此莫名而至,倒像是谁在明目张胆地栽赃嫁祸,目的呢?他们希望大哥供出谁?
尔雅心里一惊,眼光犀利道:“爹爹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
登徒夫人叹息,拉着女儿坐下娓娓:“你爹的脾气你是省得的。他虽顽固腐朽,但是有些原则是决不妥协的。他只吩咐你大哥,莫须有的事情绝不准胡扯,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儿子。继而就去找了——”
登徒夫人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地蹙眉揉起手绢来。
尔雅跺脚,着急道:“娘,到这地步,您还想瞒我吗?”
登徒夫人摇头,“不是想瞒你,只是怕说了你闹心。你大哥押送回来后,这案子就交给了大司败(司败,春秋时期掌管执法、刑狱的官员)处置。你可知,现在的大司败,这大司败……”
尔雅顿了顿神,明白过来娘亲的为难,咬着唇低语:“我知道,现在的大司败是王冬已。”这王冬已,不是别人,正是前面提到的与尔雅、珍珍青梅竹马的王小公子。
因为王小公子后来娶了珍珍,尔雅初恋失败,三人也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但郢都就这么大,再加之王冬已做大司败时王府大庆特庆,尔雅想不知道他升官了也不行。
尔雅低垂眼睑,想到以前的事如吃了苍蝇般恶心,“爹爹却找他了?”
登徒夫人颔首,“你爹爹是个硬汉,便跑去找王小公子,道明若有人想要耍手段尽管冲着他来,不用对尔良下手。又气冲冲地质问王小公子,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栽赃嫁祸。”
缓了口气,登徒夫人幽幽凝视女儿,道:“谁也没想到,以前温顺听话的小冬已听了老爷的话,竟冷笑默认,说如果想知道谁在背后搞鬼也可以,让…让…哎!”
“让什么?”尔雅见娘亲难得结巴的样子,直觉王冬已羞辱了爹爹,这也是爹爹病倒的根本原因。
登徒夫人挣扎一番,还是抬眸道,“他说,要知道真相,让尔雅过来伺候一晚再说。”
!!
须臾,登徒尔雅才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面皮。
“让我过去伺候他一晚?”王冬已,想得倒是不错嘛。
见状,登徒夫人连连摇头。不是没想过告诉女儿这些可能气坏她身子,但事已至此,似乎王小公子才是敲门砖,而且当年的王冬已,虽然错误地选择了珍珍,但依旧是个秉性纯良的孩子,何以几年不见,就变成如此刻薄下…流模样?
再言,自家女儿她是了解的。纵使初恋失败,她还不至于小气到与两位青梅竹马的好友再不来往,甚至连当初的喜酒也不曾去喝上一杯。
良久,登徒夫人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多年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疑虑。
“二丫,当年……除了冬已选择珍珍让你难过,你们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郁结?”
尔雅很想纠正娘亲,不是郁结,是恶心。
当年,的确还发生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让尔雅庆幸王冬已没有选自己。
原道,王冬已和珍珍订婚后,珍珍觉得尘埃落定,本性便慢慢露出。对王冬已常常泼骂撒娇,昔日的温柔可人也全没了踪影,这让王小公子十分懊恼,对日后的婚姻生活也多了三分畏惧。
畏惧之中,王小公子又不由自觉地念起尔雅的好。尔雅妹妹虽然偶尔也很凶,甚至还挥鞭子,但从来不会对自己耍大小姐脾气,更不会随便撒娇打骂。最重要的是,尔雅冰雪聪明,大小事宜总能帮着自己拿拿主意,更是体贴懂事。自己在外被欺负了,累了,她总能第一眼察觉。自己正觉着渴,茶已到嘴边;自己正觉得疲惫,汤水已备好。
事有凑巧,偶然王小公子与狐朋狗友聚会,被灌得烂醉,尔雅经过,终是于心不忍,便雇了轿子送王冬已回府。在轿中,王小公子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自以为在梦中,顺从心愿地一亲芳泽。
尔雅反映过来之时,轿子也刚好到了王府门口,便赶紧扔下王小公子逃似地走了。事情告一段落,尔雅心里虽有些小九九,但也咬牙过了。谁料珍珍不知布了什么眼线,竟得知此事,在未婚夫面前大闹一番,又是上吊又是哭闹,惹得王冬已烦上加烦。
更甚,珍珍又约出尔雅,一番警告威胁,丑态尽露,让这对从小一块长大的玉人的友情彻底烟消云散。尔雅一面心寒,一面暗暗约出王冬已,想把事情说清楚。谁料王小公子会错意,一见面便握着尔雅的手诉尽苦衷,说来言去,不过是他如何喜欢尔雅,如何被家人所迫才选了珍珍为妻。
尔雅闻言,哭笑不得。原来前脚才离开的珍珍说明了两人虽未成婚,但已有夫妻之实的真相。珍珍此言,不过要尔雅看清事实,王冬已不可能再选她,但配上此刻王冬已信誓旦旦自己如何厌恶珍珍,如何不想与她成婚的话,真是……出奇的滑稽。
尔雅怔怔,觉得初恋失败,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这厢王冬已劈里啪啦表白完,最终深呼口气说出了这些天深思熟虑的话:“尔雅妹妹,既然我与你已有肌肤之亲,我自然不会不负责。我已想好,这样吧,一个月后,你和珍珍一起过门。”
“………”
话毕,尔雅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对王冬已最后一点迷恋和小九九也消失殆尽了。结果不言而喻,尔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王冬已,至此每每想到这对别人口中的“金童玉女”就如吃了苍蝇般恶心,这恶心一直延续到了今日,当年两人的喜酒尔雅自然也就没有半丝心绪去喝。
可这一切在王冬已眼底,却变了味。
冥冥中,他总觉得尔雅待自己依旧有情,如此拒绝不过是放不下身段以及女人对男人常用的伎俩——欲擒故纵。是以,婚后没多久,对珍珍已完全失去新鲜感的王小公子,对尔雅是越发想念。
想念的冲动,即王小公子偷偷写了封情书,约尔雅某日某时在何地相约。这事被珍珍布下的耳目发现,信自然没到尔雅手里,转了个圈到了珍珍大小姐手上。珍珍见了气不打一处出,可巧那时她有孕在身,又不大好发作收拾相公,便琢磨着等孩子落地,再与那花花肠子慢慢算账。
于是乎,这信珍珍就嘱咐着贴身丫头拿去烧掉。这贴身丫头一边答应,一边阳奉阴违晚上自己打扮一番去赴约,趁着天黑月暗,与王小公子做下苟且之事。王冬已一觉醒来,才发现不是梦中情人,可米已成炊,也就半推半就背着娘子和其丫头眉来眼去。
没多久,东窗事发。这贴身丫头怀了孕,王小公子见瞒不住,就仗着爹娘的面子硬把丫头娶进了门,珍珍碍于公婆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任由小丫头做了妾。可没两年,丫头就卷了钱财带着孩子与人私奔,留下一封书信。
信中讥讽王冬已做了两年便宜爹爹浑然不知,道当初勾引他不过眼见自家肚子大了,怕瞒不住找个靠山。一石激起千层浪,早有炉火憋在心中的珍珍借此大发雷霆,吵得府里是鸡飞狗跳。
王冬已也因此羞辱抬不起头,被亲戚朋友讥笑不说,回到府里珍珍亦是冷嘲热讽。这些后事,尔雅都是不知的,可王小公子却误以为当初尔雅是故意用计报复自己,这才使得那贴身丫头入了他王府,让他蒙羞戴了两年多的绿帽子。
因爱生恨事小,看得到摸不着却让王冬已恨得牙痒痒。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无法忘记尔雅的音容笑貌,是以登徒子老夫霎时出现在自家面前,他才起了羞辱报复之心,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出了如此之话。
尔雅听小翠一一汇报打听回来的消息,冷冷哼声:“这么说,王冬已这些年过得不顺畅,全都怪在了我的头上?”
小翠点头,“是哦,听说那个妾逃跑后,珍珍小姐对王小少爷管得甚严。我猜,他对你,因此也就越发地又爱又恨起来。”常言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指不定偷不了腥的王小公子心里如何淫…荡下贱的意淫着自家小姐。
尔雅闻言,默了默眺望窗外,冷不丁道:
“小翠,今儿初几了?”
小翠不知所以,还是掰着手指头道:“初十了。”
“这样啊,”尔雅笑得阴险奸诈,抚了抚肚子,好以整暇地闭眼道,“如此……你准备一下,元宵节,元月十五我们去趟王府。”
小翠听小姐如此幽幽,骇了大跳,惊呼道:“啊?我们去干什么?”小姐挺着个大肚子,去打架貌似不大好吧?
这边小翠正犹豫着这事要不要偷偷告诉姑爷,就听尔雅觊觎道:“能干什么?去伺候王小公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最后一部分是一环扣一环,慢慢来,我预计离完结不远了。
第五十八章
元宵佳节,宋府张灯结彩,准备好好吃顿汤圆。
汤圆,汤圆,其实就贵在一个“圆”字上。前几天宋妖孽陪着老婆大人和奶娘、小翠一块包汤圆时,还煽情一把道:“不在乎汤圆到底是圆是扁,主要图个团圆的喜气。”
彼时尔雅还笑盈盈点头嗔笑,偏偏元宵节当日,汤圆宴上最重要的女主角——登徒尔雅,连带着贴身丫头小翠,不知踪影。
奶娘望着一锅“团圆”,唏嘘不已:“少奶奶一向稳重,现在又挺个大肚子,什么事儿这么急,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
宋泽颔首赞同:“就是就是,什么事比吃汤圆重要?”
语毕,宋泽脑袋上就挨了不轻不重一下,宋钰翻白眼道:“小呆瓜,你现在和奚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吃。”
闻言,一旁的奚儿眨眨眼,继续正襟危坐。唔,只有乖乖的,才有东西吃。可是——
“娘呢?”奚儿歪着小脑袋,悄悄拉拉王叔的衣袖问。
王叔抚抚小家伙脑袋,叹息:“我猜,少奶奶定是心里难受,才走的。”
祺安点头,“也是。我们宋府这边欢欢喜喜,少奶奶娘家却是愁云密布,押的押、倒的倒、病的病……要是我,也没心思吃汤圆。”
语毕,众人皆默契地看向沉默不语的宋妖孽。只见宋玉紧抿唇瓣,良久才问:“祺安,少奶奶什么时候离开的?”
祺安吐舌,“午后就走了,说是出去买件甚东西,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
奶娘咦道:“莫不是真回登徒府去了?”
宋玉顿了顿,正声道:“我去登徒府接她回来。”
与此同时,众人担忧的尔雅正坐在轿内,掀着帘子勾唇张望。小翠百无聊赖地在旁打了个哈欠,“小姐,到底要等多久啊?”
自午后,她就和小姐悄悄雇车到王府门口,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小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不时地掀帘张望。起初小翠以为小姐在等王小公子,可现在,王小公子回府足有半个多时辰,依旧不见小姐有甚动静。
难道,小姐今天是来蹲点的?
“小翠,”正走神,尔雅便悄声道,“现在什么时辰?”
“已经酉时了,正是吃饭的时候——” 小翠掰手指头,暗暗提醒,想到家里奶娘正煨着热腾腾的汤圆等着自己,不禁吞了吞口水。
“小姐,我们回去吧。少爷一定……”
“进去吧。”小翠话未毕,就被硬生生截住。
“哈?”
登徒尔雅掀了帘子,毫不犹豫地下车,盯着“王府”二字铿锵有力道:“进去。”
小翠咋舌,不是来蹲点的吗?还……真进去?!
尔雅自然不是来蹲点的。
午后就离家,是怕宋妖孽回府,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被识破拆穿。另一边儿,临到吃饭才走,也委实说不过去。所以尔雅才冒着严寒,雇了马车在王府门口候着。
等得,就是用饭这一刻。
元宵佳节,家家都图个喜庆。纵使再不济,家里都要聚会吃完汤圆,热闹热闹。尔雅要的,就是这份热闹。刚刚马车候在外边,只见王府车水马龙,似乎…还请了什么贵重的客人呢!
如此甚好!
尔雅一面踌躇,一面果真带着小翠,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府。王府看门护卫见是昔日的登徒小姐,也是又惊又措,不知如何是好。尔雅倒是大方含笑:“我是应冬已之邀来赴约的,几位……须不通报一声?”
四个护卫见登徒小姐挺着大肚子,皆傻了眼。一时进也不得,退也不是。现在少爷正在酒桌上杯觥交错,要是谁扫了他的雅兴,怕吃不完兜着走。可是这边……护卫头头讳忌极深地又看了眼尔雅高高隆起的肚子,少爷和这登徒小姐曾有段情,更是青梅竹马,这事王府谁不知?此刻元宵佳节,亲友团聚,登徒小姐不在登徒府呆着,偏偏露寒闯来,其中的奥妙谁又知多少?
“登徒小姐,您这,我——”护卫头子结巴,依旧在通报与不通报之间犹豫。
尔雅心底奸笑,要得就是这效果。面上却佯装不适地蹙眉,“你到底是通报还是不通报?我这身怀六甲,难不成你要我在这大门口等你少爷出来相见?”
“登徒小姐你莫急,我,我——”
“算了算了!”尔雅不耐烦地打断护卫头头,由小翠搀着就径直往里走,“也不知你们当家主母怎么教导的,下人如此不懂事,竟让我一个孕妇在天寒地冻中等着。你不通报,我自己进去!”
护卫头头闻言急得冷汗直冒,要真让登徒尔雅闯进大厅还了得。“登徒小姐您别,我这就去通报,去通报!”
“哎哟,快拦住!拦住!”
尔雅给小翠一个眼神,小翠当即心领神会。搀着自家小姐,对护卫头头的话闻所未闻,见有人真要上来阻拦,干脆叉腰高喝:“你们谁要是敢碰到我家小姐一根毫毛,我就要他好看!”
话音一落,护卫们果真有些忌讳地往后退了步。
小翠鼓大眼睛,嗷嗷道:“哼,你们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怀着孩子,谁要是上来搁着碰着,你们担当得起吗?”
语毕,护卫们又往后退一步。说的也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咳咳,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还把少爷得罪了。
小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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