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女止住尔雅,笑道:“丫头,你莫说,我都明白。哎,你还是心子太善,你可知,这虞珠是步步逼人,就盼着把你腹中孩儿打掉?”
话音一落,尔雅大怔,鼓大眼睛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怎、可、能?”虽然她看虞珠不顺眼,虞珠心里大概也愤愤恨着自己抢走了宋妖孽,但是小打小闹的宅斗也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打掉腹中孩儿?!尔雅心中一惊,抚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
胡女安慰地跟着摸了摸,小家伙倒是长得挺快,几日不见,似乎肚子又出怀了些。“尔雅,我和虞珠都是王宫出来的人。那地方,是虎豹狼豺窝。若真斗起来,你不如虞珠。玉小子又是个心软的混账东西,劝他几次把那贱人赶出去,他都开不了口,”耸了耸肩,胡女颇为无所谓道:
“哎,没法子了。我和你先生为了这小家伙,也只得用些计谋。”
尔雅握住胡女的手,三分感激七分后怕,“她……到底想干什么?”尔雅记得,虞珠在宋府,其实与自己交集甚少。别说推自己一把、绊自己一脚,两人就连照面都不打。她能如何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胡女勾了勾唇,道:“很下三滥的手段。紫竹兰,丫头知道吗?”
尔雅怔了怔,摇头。
胡女起身,叹息口道:“紫竹兰原产地在墨西哥,我也不知道虞珠这个蛇蝎女人是从哪弄来的,不过还好,我以前爱买,嗅出了奚儿身上那股味。”
尔雅想起奚儿身上的确有股幽雅的花香,恍然大悟:“这个紫竹兰……对孩子有伤害?”
胡女颔首,“奚儿、虞珠的衣衫全被紫竹兰花香喷熏过,貌似还送了奶娘和小翠他们几人香包。你若长期与奚儿、奶娘他们在一起,也就等同于把自己熏在紫竹兰的大蒸炉里,不出三月,这孩子必保不住。”
尔雅大震,良久才微微眯眼。虞珠,你好狠!
“前次你有喜,闷骚玉小子大摆宴席之时,我见过虞珠,就知晓了这件事情。未免你担心,就暗中让屈老头子提点玉小子,赶走虞珠。谁知你家相公倒是颇为心善,只让你不许靠近她,依旧留她在府中。所以说,最毒妇人心,虞珠见计谋被识破,竟在奚儿身上又涂抹紫竹兰,你再想想,他是不是还常为奚儿洗花瓣澡?”
闻言,尔雅已浑身颤抖。怎会有如此母亲?竟利用天真烂漫的孩子做杀人武器?
胡女夹了片点心,慢慢咀嚼,末了,才云淡风轻道:“丫头,纵使这样,你也觉得她不该死,是不是?”
尔雅埋下头,“……古月姐,我真的很感激你帮我,可是,我们可以赶她离开,再怎么……也不该触犯刑法。”
胡女扑哧笑出声,一口茶喷了大半。“哎,这倒真不像我认识的登徒尔雅了,放心罢,古月姐我这双手,自从出王宫后,再没沾半滴血。”胡女摊着白…皙双手给尔雅看,歪头眨眼:
“我不是说了吗?是她咎由自取,我嘛…不过顺便推了她一把而已。”
尔雅咂舌,“怎讲?”
胡女转转狡黠的眼珠,想到那事,不禁哈哈大笑。原道,胡女见虞珠一计不成又施二计,唯恐尔雅和孩子有闪失,便寻人日日跟着虞珠。没两天就发现这女人竟在药堂偷偷买解药。
一面儿吃毒药驳同情,一面儿吃解药压制毒性,倒是挺苦了这位小美人鱼。不过,胡女还是在药单里发现了些极为有趣的东西。
那晚,胡女拿着药单看了一宿,又用胳膊肘撞了撞在旁看书的相公,“唔,老头子,你不是学过医吗?我问你些事。”
“说。”
“这要是都为极烈极阴的药,相撞在一起会怎样?”
屈大夫抬头,蹙眉斜视娘子,“还有说?轻则七窍流血,重则性命堪忧!”
是么?胡女嘴角抹出一丝诡笑,既然你要作恶,那么就让狐娘娘我再帮你一把罢了。
尔雅无语,“这么说,那个紫竹兰和她吃的解药相冲?”
胡女点头,“是呀,我琢磨着她一点点吃也挺辛苦不是,所以就又激了激玉小子。”
胡女的“激”即告诉宋妖孽虞珠一面吃毒药一面偷偷买解药的事情,玉小子知晓后果然大发雷霆,这才有前面两人对峙之事。虞珠胡女是了解的,她的特性就是越挫越勇,见昔日情人已发现解药之事,虞珠干脆放弃苦肉计,开始大量服用解药,盼望着早日完全康复,趁着尔雅身子沉时好另作计谋。
可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每日香薰的紫竹兰,要毒害尔雅孩儿的紫竹兰,竟与解药相冲。这么一来二往,不过半月,便死翘翘了。
胡女倚在贵妃凳上,做了总结辞。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作茧自缚这四个字用在虞珠身上,实在再不为过了。”
尔雅呼口气,对虞珠之死的最后一丝同情,也随着冷空气,消失殆尽了。
虞珠,赤子无辜,奚儿我会好生照顾的,你就……安心下地狱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好忙,好烦,呜呜。
原来团年也这么烦~~~
第五十四章
虞珠的事情,告一段落。
所有人的心里都松了口气,但登徒尔雅明白,这里的“所有人”并不包括宋妖孽。胡女言,虞珠算是宋妖孽名正言顺的第一个恋人,也就是所谓的初恋情人。曾经,宋妖孽是真心喜欢她的,也是真心想要带她离开尔虞我诈的王宫,但是虞珠利用了宋妖孽,也利用了他的感情,甚至在韩王和宋玉之间转来转去,纵使如此,宋妖孽也曾傻傻等着小鱼儿来给自己解释。
虽然全是曾经,但虞珠的死,宋妖孽心里必有芥蒂。
尔雅一路踌躇着,回宋府已是傍晚。吃罢饭,尔雅考考宋泽宋钰的功课,又哄着小廷奚睡着,才回了主屋。屋内,宋妖孽一面看书一面等着尔雅。见娘子回来,宋玉赶紧掺着扶尔雅上床,轻言细语道:
“累不累?”
尔雅噙笑摇头。
“渴不渴?”
继续摇头。
宋妖孽沉吟一番,“以后辅佐功课,还有照顾廷奚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你身子沉,多歇会儿。”
尔雅闻言,扑哧笑出声,“你能有空?”说罢便故意瞟了瞟宋妖孽桌上堆成山的竹简。自从尔雅怀孕,变得越发粘人,宋妖孽为了能多抽空陪陪老婆,干脆把书房搬进了主屋。尔雅对此心里还是有愧的,就连登徒夫人知晓此事,也是稍训斥:从古至今,绝没有任何一个女人靠着孩子或相貌能被独宠一生,想要保住夫君的喜爱和自己的地位,靠的是聪慧和能力,以及尽心尽力地辅佐相公。
“尔雅你怎能反其道而行之,耽误女婿办公?”尔雅想到娘亲说的话,虽然不大同意独宠的说法,但有一件事情娘亲委实说对了——做妻子,做主母,就是要支撑起这个家业,宋妖孽为了自己,已经付出了很多,家里的事情还是由自己操心比较好。
尔雅舒服地靠在宋妖孽怀里,道:“家里的事儿你都不用管,我除了爱睡些,其他事情还是能应付过来的。现在独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宋玉吻了吻尔雅的额头,问:“什么事?”
“上次和你提过的,”尔雅抿抿唇,略带撒娇地在宋妖孽怀里蹭了蹭,“我专门请人在鄢城打探过了,那里交通便捷,酒家诸多,但是却独独鲜少客栈。而且,你老家的桃花酒虽好,却并没有个响亮的牌子。我想在鄢城老家开个大酒店兼客栈。”
掰着指头,尔雅撅着小嘴继续道:“这样一来可以做些来往的买卖,二来如果是客栈,靠着外地游商旅客也能帮着我们的酒打出些名头。你说……好不好?”
这件事,在尔雅脑子里萦萦绕绕已不是一两天。胡女是个奇人,她说的话正在一件件实现,韩国被灭,接下来就是魏国,然后……她也不愿相信会有那么可怕的一天,但是古月姐的预测甚至精准到时间地点丝毫不差。她必须为家人的将来做打算。
秦国,宋妖孽是打死也不会去的。退一万步,回老家总是好的。在这样的状况下,多筹措些钱财也是极好的。这样的想法一旦形成,尔雅便央着人去鄢城打探,又请教娘亲兄弟,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做了本计划书,可能涉及到的成本、开支、费用罗列清晰。胡女见过,大为赞赏,满口称赞尔雅有经济头脑。
不过宋妖孽是个吝啬鬼,冥顽不灵性子又倔,在他的意识里,钱存在仓库总好过投出去,要让他割爱开酒店,委实有些难。是以尔雅此刻正儿八经与他提及,心里亦惴惴。
可怜兮兮地拽着宋玉的衣袖,尔雅咬唇:“……你说,好不好嘛?”
宋妖孽见娘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心情大好,抱着她额头就是吧唧一口,“好。”
“什么?”原本以为必费一番口舌的登徒尔雅鼓大眼睛,不大相信耳朵。
宋妖孽晃晃脑袋,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我说,就按尔雅大人的意思办。”
尔雅蹙眉,这么快就答应,难道有诈?这边正思忖,宋妖孽手中却变戏法地抽出个竹简,展开递到尔雅跟前:“喏,看看,为夫最近凑巧在看关于酒店方面的计划书,这人写得委实不错,不错!”
“甚!么!”登徒尔雅咬牙切齿,居然有人也想到酒店的点子,还出了书?尔雅怒气腾腾,一把扯过宋妖孽手中的竹简,登时楞了。
“这不是——”
“啊啊。”宋玉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从后慢慢环住尔雅的腰,才咬着耳垂道:“古月姐给我的。雅儿,你怀着孩子,又要照顾宋泽宋钰,又要管刚刚没了娘亲的奚儿,如此劳累竟还为我们将来打算……如果,我再不领情,不就真不识抬举了?”
一席话,说得尔雅面红耳赤,本想道句“夫妻之间,何须言谢”,偏偏羞得小脸通红的尔雅就是说不出口。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改成了娇嗔:
“你…放开!”说罢,尔雅又习惯性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宋妖孽的胸膛。
若是平日,这等状况,宋妖孽定是嬉皮笑脸,越发没了正经。今日尔雅却只是轻轻,那么一撞,宋玉就果真松了手,正人君子地立在了床前。尔雅傻眼,这……还是人前君子、人后色狼的宋妖孽吗?
宋玉道:“雅儿,那你先乖乖睡。我……看官文去了。”
尔雅见宋妖孽一脸隐忍,霎时顿悟,一时忍不住又扑哧笑出声。宋妖孽奇道:“笑什么?”
尔雅摇头,万分妩媚地拉着宋玉复坐回床边,主动投怀送抱道:“今晚不看公文,陪我…好不好?”
宋妖孽哪有不想的,只是自从尔雅有喜之后,他就成了“御膳房的和尚厨子”,端着肉碗只能看不能吃,偏偏还是如此正经的理由。为了孩子啊~宋妖孽顷刻有点痛恨儿子,唔,等你出来一定好好打你屁股,害老爹我禁欲。
咬牙扒掉老婆挂在脖子上的手,宋妖孽泪流满面,他的尔雅难得一次主动啊!“雅儿,听话。都是些明天就要用的公文,耽误不得——”
宋妖孽无比正经地说,又无比正经地替娘子盖上被子,脑子里却淫…荡勾画着尔雅曼妙的身材,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那些布料撕个粉碎啊!!捏紧拳头,宋玉终于逼迫自己不去看娘子,转身朝书桌走去,只是走出没两步,就听尔雅在床上微乎其微地说了句:
“已经……四个月了啊!”
要是这么句话还不能点醒宋妖孽,那么,宋妖孽就真是傻子了。
宋玉清晰地记得,胡女似乎曾在酒席上玩笑地说过,这就算有喜,也并不是说夫妻必须纯洁正经十个月。“只要前三个月后三个月分被而眠,中间四个月嘛,嘻,要是小心些,别太过分也无碍的。”
语毕,屈大夫就脸色铁青地拖着老婆回家打屁股去了。不过,尔雅青怡两位孕妇却脸红红地悄悄记下了这话。古月姐说的,向来都不会错的。
于是乎,从来都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宋妖孽,立刻就抛弃了“加急加急再加急”、“明日大王就要用”的公文,飞扑上了床,顺道抹了灯。尔雅见她性急,心情大好,倒是想要好好捉弄一番。
宋玉拥住娘子,兴奋之情难以言喻:“雅儿,是不是真的?今天……可以?”
尔雅佯装糊涂,“咦,相公什么可以不可以?不是要看公文吗?”
“不看了?”宋妖孽的手自动覆上娘子的胸…脯,唔,现在才知,原来有孕的雅儿,就连酥…胸也——宋妖孽嘿嘿奸笑着欺身,袭击娘子最为敏感的颈脖,“有雅儿在,还能看别的什么吗?”
尔雅低笑着撇过头去,任由宋妖孽的手不规矩地在自己胸前游走,宋玉也觉今天娘子乖得出奇,不闹也不推,正想调笑几句,尔雅的腿已缓缓主动攀上他的腰。
宋妖孽又惊又喜,今天他的尔雅……真是好乖好可爱。她在主动,真的在主动。宋妖孽见状,忙褪去两人衣衫,自己的骄傲已在微微抬头。尔雅凑上宋妖孽的头,双手有些颤抖地扶住他的肩:
“喏,我们说好,激动归激动,你还是要想想孩子。”
宋妖孽暗暗掐一把娘子的腰,“我省得。”这小妮子,把自己当做有欲无理的无耻之徒了吗?不过话说回来,尔雅自从有孕后,身材也起着奇妙的变化。以前平坦的小腹微微隆起,粉胸盈满,肌肤也变得弹性水嫩。
宋玉舔舔尔雅的唇,“雅儿,你好漂亮。”
尔雅溢出淡笑,嘴角稍却是宋玉给的幸福,“你……不许太混账。”
“嗯。”
半遮半掩的床帐内,春光无限。这一场,对禁欲良久的小两口而言,恰如久旱逢甘露的农夫,恰如他乡遇故里的游子,真是说不尽的甜蜜,道不清的缠绵。
事毕,宋妖孽喘着气,赖在娘子身上不愿下来。往日,尔雅总嫌宋妖孽沉,不论彼此多累,定抱怨着推他下去;今天,却似安抚奚儿般一缕一缕理着相公的发。
额头还有些汗,唇因滋润而娇红,尔雅胸前那团刚刚歇的火似又烧了起来。宋玉见尔雅凝视,也笑着道:“怎么?”
尔雅不语,只微微螓首吻上宋妖孽,良久,舌齿纠缠到麻木才肯放开。
“玉,不要难过了。不论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
闻言,宋玉顿时明白过来小娘子今天的反常。竟是在担心自己?
“雅儿——”
话未毕,尔雅便用手封住宋妖孽的唇,“嘘,不要说了。以后我们谁也不许提,我答应你,也答应那人,一定好好抚养大奚儿,待若亲生。”
宋妖孽眼底微微有些湿润,抓住尔雅的纤纤玉手一指一指轻轻吸吮。他的大哥,果然慧眼识英,能帮他寻到这样好的妻子,明日一定要多给大哥大嫂多烧些纸钱了。
尔雅心底明明是痛恨小鱼儿的,厌弃小鱼儿的,可为了自己,她摆出一副圣母的模样,接她们入府,默默忍受小鱼儿的小动作,只因为他的尔雅相信,自己能保护她。
但到头来,他还是败给了心软,若不是古月姐和先生……宋妖孽不敢往下想地深呼了口气。到今日,尔雅却依旧为自己担心,他怕自己因小鱼儿的死伤心,所以,才用身体和言语宽慰自己。
雅儿,我的雅儿,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好呢?
“尔雅,谢谢你。”
“你今天已经说了两个谢谢了,该罚!”
“是是。任凭尔雅大人处置还不行?”宋妖孽一边调笑着,一边突然想到,貌似……家里尔雅打理得紧紧有条,家外不久后酒楼也会开张,他相信老婆大人的聪慧,但到时如果真的稳赚不赔,就连自己那点朝廷里的俸禄也不起什么作用了。
那自己,在家还能做什么?
他堂堂大男人,岂不成吃软饭的废人了?
这边登徒尔雅见相公突然走神,在其面前晃晃手道:“喂,想什么呢?”
宋妖孽眨眨眼,见娘子裹着被子隐隐绰绰露出半只雪白手臂,顿时明白了自己在宋府的作用。嘴咧到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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