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难为你了!”月婵笑着说了几句话,让黄莺去妆台前的盒子里抓了几个铜钱交到环儿手里,笑道:“庄稼人摘些果子也不容易,我不能白得了,这些钱你先拿着,以后有什么好物件也送上来就是。”
环儿原想着推辞的,可看月婵的脸色,就笑着把钱收下,心里想着姥姥家还种了一片瓜田,等西瓜熟了,摘上几个大西瓜给小姐送来尝尝鲜,也不枉小姐一片回护之意。
等着环儿下去了,月婵方叹道:“她也是个忠厚感恩的,品性倒是不错。”
黄莺愣了一会儿,随后想着,这个环儿确实不错,平常不与人争,这次小姐护了她,她回家住着也不忘回报小姐,虽然这些瓜啊果的不值几个钱,难得的是这片心意。
又想着这府上得主子恩典的多了去了,也只有环儿一家想着拿些东西出来感谢,平常的奴才们哪个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从来不懂感激。
想明白了,黄莺更佩服月婵看人待事通透,就打定了主意要在月婵身边多学着些,学些眉高眼低却在其次,关键是这待人的气度。
写了一会儿字,月婵累了,就把笔放到一旁,就着一旁清水洗净了手,让黄莺从博物架上拿了一只碧青的翡翠果盘下来,亲手洗了几个鲜桃装好,着小丫头端着给老太太送去。
又挑了些杏啊桃的,装到小花篮里给刘梅和月娥还有月婷并柳姨娘送过去。
剩下的几个小沙果月婵让人装到白玉雕的小匣子里拿绳子系好,到院子处一口小水井处,用绳子吊着,把白玉匣子放到井水里汲着,等着皓宇和孟之文放学或是从衙门里回来再用。
这么一分,剩下的果子也不多了,月婵就索性赏了屋里的丫头们。
黄莺瞧着,嘴里笑道:“小姐得了东西分给老太太老爷和姨娘,这是正经的,我们是丫头,哪里有那个脸面,再者,小姐吃的不多,还是留着小姐晚上再吃些吧!”
月婵挑了几个熟透的大杏子塞到黄莺手上:“让你吃就吃,这东西都是熟透的,放一晚上说不定就坏了,我向来不爱这些,再者晚上吃了容易闹肚子,与其自己白放着,不如赏了你们。”
听月婵这么说,黄莺也不推辞,只道:“还是给画眉姐姐留着些吧!”
一番折腾下来,月婵也有些累了,索性让自己轻松些,拿了本书靠在榻上看了起来,瞧着瞧着就有些困乏。
睡了一觉之后,天已经渐黑下来,月婵整理了衣饰去老太太房里请了晚安,又用了饭,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她进屋又练了会儿字,这才歇下。
这一夜,月婵睡的不是很踏实,到下半夜的时候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总是不困,她就索性披衣起来,觉得屋里闷热,就想着出去吹一下凉风。
她这里才醒,外间画眉就坐了起来,穿了鞋过来询问,听月婵要出去,就提了琉璃灯来,帮月婵穿了件衣服,挑着灯给月婵照明,主仆二人走到院子里,在一旁的蔷薇花架下坐定,月婵瞧瞧这夜月色还好,再看天上繁星点点,就有些哀伤起来。
她想到在母亲房里看到书案上摆放了古琴,还有箫管等乐器,另外书架上似乎也有一些教导乐理方面的书,就提了兴趣,想要学上一学。
反正也睡不着觉,闲着也是闲着,月婵站起来,想要去苏氏房里找上一找,寻些有趣的东西来,趁着先生没来的当自己先学起来。
画眉苦劝了几句,见她执意要去,也不再说什么,提了灯陪着过去。
月婵的屋子离苏氏屋子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月婵才刚要让画眉推开大门,却灵敏的听到一棵槐树下有动静。
她吓了一大跳,才要说什么,却又听不着了。
推开门进去,借着琉璃灯一照,月婵和画眉全都吓呆了。
原来,苏氏房间外边站了两个穿黑衣服的人,一人举了一个火把,一人提着一个大铁桶,正要进屋呢。
“来人啊!”画眉吓坏了,嗓音尖利的叫了起来。
她这一叫唤,本来半夜平静的孟府一下子沸腾起来。
本来苏氏的房间就不偏僻,离着主屋不远,离孟之文的房间也近,周围主子奴才的也多,画眉一叫,半夜间那声音听在人耳朵里真是凄厉之极,就是睡的死猪一样的人都得能吵醒。
月婵心里害怕,却能保持平静,她这会儿心思急转,想着该怎么办,是要进一步质问两个不知道为何而来的黑衣人,还是退一步,先跑出去,不被伤到?
月婵正思量着呢,那两个黑衣人却先动了,一人扔下火把,一人提了铁桶,两个人动作利落的翻了墙头就跑。
画眉有些呆傻起来,月婵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怎么才一喊,人就跑了?
再看地上的火把,那火已经烧了起来,离苏氏屋子很近,苏氏的屋子是木结构的,这时候又是天干物燥的时节,稍一不留意,这火就能点着房子。
月婵心惊,想也没想的就跑了过去把火把捡了起来。
第十三章 风波
更新时间2012…1…23 19:00:45 字数:3435
“怎么回事?”
孟家老爷孟之文半夜睡的正熟呢,就听到外边一声尖叫传来,猛然惊醒,披衣坐起就问。
刘梅也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关心的看向孟之文:“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惊到了?”
孟之文回想,那声音似乎是从以前苏氏的屋子里传出来的,莫不是自己那个仙逝的太太屋里进了贼人不成?
想到这里,孟之文着急的披衣下床穿上鞋就往外走。
刘梅看他这样,赶紧穿戴好了跟出去,见孟之文一路朝苏氏屋里走去,刘梅眼神暗了暗,咬了咬牙,握拳跟着。
月婵举着火把,呆看着苏氏屋里的摆设,见没有什么东西损坏这才作罢。
直到这时,她才惊醒起来,想起一件她早已经没有多大印象的事情,似乎,自己母亲苏氏以前住过的屋子在她很小的时候被烧掉过,里边的藏书和所有一切都被毁掉了。
想到这些,月婵倒吸一口冷气,要不是今天晚上她睡不着过来看看,恐怕苏氏屋里的一切都没了吧。
月婵暗恨自己不经心,没有早点把母亲屋里的东西搬走,原本她只想着请了先生来,再搬这些书也不迟,反正东西就在这里放着也没什么,如今想来,她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月婵暗叹一声。
“月婵……”孟之文的声音传来,月婵几步出去,就见孟之文披着外衣,头发散乱的大步过来,后面跟着刘梅并几个小厮。
见他们过来,月婵赶紧上前行礼:“是月婵惊扰了父亲!”
孟之文见月婵拿着火把,站在苏氏房前,忍不住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夜不睡觉,你跑来这里做甚?”
听出孟之文虽然在责备,可话里还是很有关心意味的,月婵低头,眼里有些湿意:“月婵睡不着觉,想到母亲这里有一架古琴很好,就想取了来瞧瞧,结果来了之后发现有贼人想要烧咱们家呢,月婵一时没忍住,慌了手脚,就尖叫起来……”
月婵小小的身子,穿着一件淡青衣袍,底下白裙拽地,说话的时候身子有些发抖,瞧起来是真吓坏了,看的孟之文一阵心疼,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你这孩子,就是想要过来也该多叫几个下人跟着,索性今天那贼人胆小,被你一叫吓跑了,要是那贼人胆大妄为,劫了你去,可叫父亲如何是好……”
孟之文一番真情流露,和月婵做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样子来,瞧在刘梅眼里,更加的难以忍受,她深吸一口气,笑着上前:“老爷,婵姐儿没事就好,孩子也吓着了,老爷还是别太责备的好,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总是婵姐儿平安这才是最紧要的。”
刘梅一番惺惺作态,引的孟之文倒是感激起她了,看她拉着月婵的手嘘寒问暖,心里忍不住赞叹,虽然刘梅没什么文采,在待人处事方面比不上先前的太太苏氏,可到底她性情温柔和顺,又是个贤惠的人,待皓宇和月婵也和亲生的一样,这是最难得的,罢了,为了孩子们,该是对刘梅更好一些的。
叫过画眉来询问了一番事情,孟之文亲自送月婵回屋,等送完月婵,这才又回房睡觉不提。
单说老太太这里也受了惊吓,着人打听一番,得知事情真相,老太太忍不住心惊啊,没有想到,这府上竟然还有人打起死人的主意了。
先前的苏氏为人清高,做女孩的时候就才名远扬,自从嫁到孟家以来,虽然对老太太很恭敬孝顺,可老太太总是不太喜欢她的,不过,虽然不喜,该给的颜面老太太还是给的,并没有让她太过为难。
等到苏氏去世,老太太想到她这些年来孝顺尊重,又把后院打理的很好,再加上生了皓宇和月婵两个孩子,也有些伤心想念,如今得知竟有那黑心肠的想要烧苏氏的房子,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这哪里是要烧苏氏的屋子啊,分明就是想要断皓宇兄妹俩的后路啊。
老太太首先想到这事情怕是刘梅自作主张做出来的吧,心里气恨刘梅胆大包天,第二日就派了人把孟之文叫了来。
看着自家儿子一派温文的样子,老太太先叹了口气,瞧着孟之文道:“文儿啊,咱们孟家子嗣单薄,你爷爷父亲辈全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你这里,又是如此,直到现在也只有皓宇一个儿子,娘亲瞧在眼里,急在心上,刘梅是个好的,不过现在年纪也有些大了,怕是再想生个孩子也是不容易的,娘亲看着,想再给你抬个侍妾,你的意思如何?”
听老太太这番话,孟之文低头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府上人口确实不多,现在也只有刘梅和柳姨娘两个妾室,刘梅扶正了,也只有柳姨娘一个小妾了,柳姨娘那个人为人木讷没有主意,他是不喜欢的,要是再抬一个妾来,也是使得的,他也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一切还是为了子嗣考虑。
孟之文和老太太想法差不多,再加上敬着老太太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老太太这么说,儿子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一切由老太太做主。”
对于孟之文的孝顺,老太太很是满意:“我瞧着我屋里的珍珠是个好的,和她也说过,她也愿意,原想把她抬举上去的,昨儿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现在想来,都有些提心吊胆,这事情到底晦气,为了咱们府上好,不如这两天就摆了酒给珍珠正了名份,借着这事冲上一冲。”
“老太太说的极是,儿子也是这个意思!”孟之文站了起来,对着老太太行了礼,又陪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这才出去。
他一心里认为老太太只是关心他,关心孟府,倒是满感激老太太的,完全没有想到老太太这番作为是为了给刘梅添堵,让她听话。
老太太得了孟之文的同意,就张罗起来,先是让人给珍珠做了几件好衣裳,又把自己的头面首饰找出来送了珍珠几套,让她房里的嬷嬷给珍珠开了脸,又好好调教一番,一日晚间给孟之文送了去。
孟之文在屋里摆了酒,让珍珠给刘梅还有柳姨娘行了礼,算是认可了珍珠妾氏的地位。
珍珠虽然不愿意为妾,可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老太太拿了主意,老爷也同意的了,她除非死,不然决不可能逃脱这般命运,没奈何,珍珠只好认了命。
既然为妾,就得有个为妾的样子,珍珠夜间一心伺侯孟之文,曲意温存,再加上她年轻貌美,倒是得了孟之文的心,一连几夜宿在她屋内,很是气的刘梅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对于这些,月婵只是瞧着,却不说什么,通过老太太的这个举动,月婵想着,那烧苏氏房子的事情怕是刘梅指使,暗地里做出来的,老太太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抬了珍珠上去,好让刘梅和珍珠争斗一番,没有闲心思再给月婵添堵。
对于老太太这番回护,月婵是蛮感激的,这几天因着父亲新纳妾,她也没再提搬移苏氏房中物品的事情,只一心自己写字练画,或是闲了的时候在院子里种花赏草,倒是过的挺悠闲自得。
又过几日,月婵看孟之文那里还是没有动静,请先生的事情一拖再拖,她怕孟之文因为事多而忘了,就想要提醒孟之文一声。
这日晚间,月婵从老太太那里请安回来,找出几张自己写好的字,拿着寻到孟之文的书房里面。
正好孟之文才批完公务,正想要休息一下就去珍珠房里安歇呢,见月婵进来,孟之文还是有心疼宠她的,就笑问:“这么晚了,找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
月婵笑着上前行了礼,从袖口处抽出几张纸来递给孟之文:“女儿这段时间读文习字,写了一些字,自觉不是很好,拿来给父亲指正一下。”
孟之文疑惑,接过写满字的纸瞧了一瞧,这一看,倒是惊讶莫名。
前段时间他才看了月婵写的经文,那些字歪歪扭扭不成体统,一看就是小儿所写,可今日这几张字看来,倒是有了风骨,不但笔力深厚,而且文字的间架结构掌握的很好,倒是像苦练了几年字的有识之士写出来的。
这下子,孟之文心里大惊,看了看字,再抬头看看月婵,还是不敢相信这些字是月婵写的。
“这?”孟之文惊问:“这是你写的?”
月婵点点头,脸上一片羞红:“女儿也没有什么章法,就是照着字帖上写的,写的不好,让父亲见笑了,女儿知道父亲的字一向很好,还请父亲指正。”
月婵一片自谦之语,让孟之文很是赞叹:“不错,你这年纪,又是女儿之身,写出这等字来已经很不错了,可见是下了苦功夫的。”
说着话,孟之文又找出一卷字帖来递给月婵:“你那帖子是给小儿描红所用,常照着写,字就学的太刻板了些,这些帖子是历代大家所作,你回去好好看看,钻研一番。”
月婵接了过来,向孟之文道了谢,思量一下又问:“父亲,不知道您给女儿找先生的事情办的如何了?父亲公务繁忙,女儿不想多有打扰,以后读文习字的还是有个先生在一旁指导为好。”
听月婵问起这件事来,孟之文又想到了刘梅所说的话,看了月婵一眼,皱起眉头来:“男女有别,找先生的事情可不好办,照我的意思,你先把字练起来,以后我慢慢给你寻摸着才好。”
这……月婵很是失望,什么男女有别,孟之文又不是那等迂腐的老书生,怎么还提这种话。
再者说,大昭国对于女子看的并不轻,女子在家人陪伴下也是能够上街的,也可以学文习武,男女之妨也并不是很大,长安城内名士聚会经常性的也有女子过去观看,怎么父亲一下子又提到什么男女之别上了。
虽然不满意,可到底孟之文这么说了,月婵也不敢说什么,就很失望的回去,回到房间内细一思量,月婵就有些明白了,怕这件事情也是刘梅做下的吧,怕她学了东西超越月娥和月婷,故意在孟之文面前说她坏话,好教她请不来先生。
第十四章 搬运诗书
更新时间2012…1…24 12:36:51 字数:3045
对于刘梅的手段,月婵清楚的很,现如今孟之文不给她请先生,月婵一个小女孩也没有办法,孟之文是一家之主,这府里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得看孟之文的脸色行事,孟之文的喜怒是孟府的风向标,不光是月婵这个做女儿的,就是老太太,那还是孟之文的亲娘呢,可也得看儿子的脸色啊。
到底老太太现在所有的荣华富贵所依靠者唯有孟之文,孙子孙女什么的,老太太虽然看重,可要是为了儿子,这些都是可以牺牲的。
月婵很无奈,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陪着笑脸道:“父亲说的很是,女儿明白了!”
说着话,月婵低头:“只先生的事情不请也罢,女儿唯想及前几日母亲屋内之事,心下很是不安,母亲离世,所留者唯有那一屋子的典籍琴棋,要是这些东西再毁坏掉,女儿真是无颜再见母亲,女儿想来,请求父亲寻些人手,帮着把母亲屋里的东西尽快搬到我房内,也能让我睹物思人,能日日为母亲祈福。”
孟之文看月婵的脸色,发现她很甘心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