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也听在耳内,后来太子在外边吵着要看孩子,月娥无法,想着抱出去看看应该也不是大事,就让奶妈把两个孩子抱出去给太子瞧。
这是龙凤胎,放哪个身上看到都是欢喜的,太子一时看了也高兴着呢,就抱的时间长了一些,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孩子,孩子就不成了。
月娥又看看那个女娃娃,睡的真香啊,这么大的声音都没有吵醒她。
而且,看孩子脸色红润,似乎很强壮的样子。
她心里有些怨意,怎么不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体弱呢,偏偏是她的儿子,儿子啊,那可是希望呢,女儿能有什么,不过是替别人家养的,尽早要被泼出去的水,要是,要是女娃娃不成了,男孩子活着,那该多好。
月娥知道,龙凤胎是大喜,可皇家也忌讳着呢,要是一个养不成的话,最好养不成的是女孩,要是男孩子死了,独留女孩子,那是龙死凤生,是不吉之兆,要真是那样,她一定会遭嫌弃,连同这个女孩子一起被人不待见。
第二百七十四章 磨折
“太医呢,再找太医来”
月娥披头散发的抱着怀里的儿子:“娘亲的儿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她们都想要了你的命,娘亲不许。”
她这话一出口,几个丫头先吓了一大跳,这话里可是有话了,她们,是哪个,是楚侧妃还是太子妃,或是那些侍妾,月娥这可是一杆子打倒一船人了。
“孟侧妃慎言”
一个嬷嬷上前劝着。
月娥疯了似的把她推到一边:“慎言,凭什么要慎言,她们都把我们母子害成这样了,我为什么不能说,要不是她们克扣我的东西,还一直出言刺我,寻我的事,我哪里……我苦命的儿子怎么就体弱了。”
月娥一时也是心痛,却也有借机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意思。
她一时间也想明白了,这个儿子怕是活不成的,她要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恐怕会被太子迁怒的,别人许要说她是个没福气的,生了龙凤胎都没养成,若是这样一来,不光是太子,就是朝中大臣或者皇上那里都要厌弃她的。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推到太子其他女人身上,一定要说成是被人苛待了,孩子这才养不成的,如此一来,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叫太医”
月娥推着嬷嬷们直叫唤:“难道要苛待我至此吗,连个太医都不许叫了,这可是太子的亲生骨肉,你们就……太子爷,您瞧瞧,妾身就是被这么对待的呀”
抱着孩子,月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从孟家带来的几个丫头也是机灵的,看月娥哭了,也跟着哭,春纹甚至上前劝道:“侧妃莫要再哭了,才生了孩子,小心哭坏眼睛,您好好的都还这样呢,您要是一个不好,小主子不定怎么样呢。”
一边说话,她一边拿帕子掩了脸:“可怜的小姐,在家时多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出嫁了反而受尽磨折,小姐啊,太太要是好好的,你也不至于此啊,苦命的小姐。”
她一行说一行哭,开始指桑骂槐起来:“小姐怀胎是怎样的艰难,我等可都瞧着呢,我们想要小姐好,小心伺侯着,不知道挡了多少暗地里的流言,又瞒了多少暗中的手段,只希望小姐能好好的生下孩子来,也算苦尽甘来,可是,可是……人都道那如花美眷,怎知都是如狼似虎啊”
太子妃站在门口,听着里边哭闹成一团,再听月娥和丫头的哭诉,一时头晕,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真想摔门而入,把那个作死的丫头拖出去打死,可现在月娥情况不好,那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要真把丫头发作了,一定要落个不能容人的罪名,现在太子心情可不算很好,真要到了那种地步,太子的火气可都得她一个人消受呢。
深吸了一口气,云氏少不得打点起精神来忍了。
打帘子进去,云氏抽了帕子拭了拭眼角,温柔的看向月娥:“好了,孟妹妹莫哭了,这月子里一定要精心些,莫要哭坏了身子,这不,我又寻了太医来瞧,妹妹不管怎么说都要打点起精神来,两个孩子可都要靠你呢,你身子不好了,孩子怎么会好。”
月娥听的直咬牙,云氏这不是在告诉她就是因为她没有保重身体,身子不好,才带累的孩子体弱吗。
“是啊”月娥赶紧直了直身子:“姐姐说的是,我这是一下子疼的晕了头,才失了体统的,姐姐也是当娘的人,自然也明白我的心思,哎,我也不知道怎的,我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在这里越住这身子骨越是弱呢,等我出了月子,少不得麻烦姐姐请人替我调养一番。”
云氏脸上微微变色,静了半晌才点头应道:“这是自然的,妹妹现在莫多想,保重你和孩子的身子才要紧。”
说着话,她站了起来,对外边道:“请太医来瞧瞧,让他仔细着些,孟妹妹如今可是金贵着呢。”
这话里,怎么听着都有些别扭。
月娥让人把帐子拉下,又让嬷嬷抱孩子给太医瞧。
一时屋子里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月娥就听太医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说话,大致意思也是说没有法子了,这孩子怕是不成的。
月娥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咣当一声,一个玛瑙碗摔在地上碎成片片,太子一脚踢倒一个红木镶金边的椅子:“孤的儿子怎么就体弱了,他要是真有什么好歹,孤要你们全都陪葬。”
太子心情极郁闷,本来太子府多了一对龙凤胎,多大的喜事,如今却眼瞧着要变成丧事了。
龙死凤生啊,招忌讳啊,太子怎么能不明白,他本还想靠着孩子多得些依仗,却没想转眼间成了深坑,似是要把他带累进去啊。
“孟侧妃那里如何了?”
转过身,太子一脸狰狞的问。
贡来抹了一把汗,上前小声道:“回太子爷的话,又寻了太医来瞧,不过也只说吊着命呢,孟侧妃屋里正哭着呢,连主子带丫头一块哭,孟侧妃只说……”
“说什么?”
太子眼珠子都似要暴出来了,本来俊秀的人变的可怕起来,吓的贡来都小退了半步:“说,孩子怕是被人害的,生下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还说她怀胎的时候有人背地里使手段,不想让她好,她念着太子爷事情多,怕惹您心烦,就没敢说,要早知道被人害的孩子成了这样,她一定会连门都不出,谁送的东西都不吃的。”
贡来一边说,一边仔细斟酌着,这里边的话可会不会招了太子的忌。
他也是没法子的,前前后后收了月娥那么多的银子,他是个无根的人,没有别的可贪恋的,也唯有多贪些银子了,别的事情他不敢做,总是不能让太子忌了他,可小小的添些话,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果然,太子听了,脸色缓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孤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贡来的话给太子提了醒,这孩子眼瞧着是不行的,他现如今不能失了分寸让人趁虚而入,孩子要真没了,他一定要把影响降到最低。
怎样降到最低呢?
刚才贡来的话里明言了,就是找替死鬼。
寻个人推出来,只说那人害了这个孩子,孩子不是生下来体弱多病,而是一直好好的,不过因为这是个男孩,招了别人的嫉恨,一个不注意,被人暗害了去。
孩子是被害死的,不能算得上不吉利了,到时候,把那个替死鬼打杀了,自然也缓解一番影响。
拿定了主意,太子心定了下来,暗暗想着月娥这也算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总归是她这一哭提醒了他,也罢了,念在她马上要失去一个孩子的份上,且别计较太多,到底这个女人还是合些心意的,若真太过冷落了,他也有些不忍心。
再者,即是要推出替死鬼,自然要做一番样子的。
他自然是得疼爱月娥一番,对她好一些,这才说得过去,父皇那里也有个交待了。
“贡来”
太子朝门外叫了一声,侯在外边的贡来立马进来:“爷有什么吩咐?”
太子敲了敲桌子:“孤寻思着,孟侧妃的话有几分道理,孩子生下来孤也瞧了,长的好,像孤,而且身子很强壮,怎么一下子就不成了,定是被人害的,你带人查下去,看看主谋到底是哪个,孤一定不能放过,今儿她能害孩子,明儿说不定就能害孤呢。”
贡来心里一颤,很是明白了,太子这是要往外推替死鬼呢。
不由也为孟侧妃的心智和绝情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太监能考虑的,主子吩咐了,他就要好好完成。
推谁出去呢,这可是一个问题啊?
贡来应着,却是不出去,只拿眼看着太子。
太子想了一下,一摆手:“孟侧妃的东跨院里还住着两个侍妾,一个是张氏,一个是王氏,孤想着,这两个人很有嫌疑……”
底下的话不用说,贡来也明白了。
他告退出去,太子府一时间掀起腥风血雨。
便在这时候,孟家纪婉容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念着后天就要动身,想到被关在家庙里的刘梅,恨恨咬牙,要不是刘梅,他们夫妻也不用如此辛苦了,这个狠心的女人,不但害死老太太,还把整个孟家坑了一把,怎么着,也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那些慢性毒药一定要找人继续下,这个人选就是辛姨娘,辛姨娘和刘梅不对付这是谁都知道的,她必是愿意的。
就是不愿意,也得让她愿意,谁让她有月娟呢,不为别人,她也得为月娟考虑,以后月娟说亲还要靠她这个嫂子呢,辛姨娘不敢不听话。
还有,临走之前,一定要好好的和刘梅说说话,再刺激她一番,最好让她真的失去理智,这么一来,府里才能安生下来。
不然,他们夫妻走了,那个女人再不安份,谁知道能出什么事情,到底老爷有些太心慈了,手段上……
纪婉容想着,让人备了车,只说临走的时候瞧瞧太太,陪太太说说话。
带着几个心腹丫头去了家庙,纪婉容进了门,朝东北角一个小屋走去,那里就是关刘梅的地方。
走近了,婉容让丫头们站在门口守着,她自己推门而入。
一时进去,婉容还有些不适应,这屋子里光线太暗了一些,而且很阴冷,倒是让她打了个哆嗦。
再仔细一看,就看到了刘梅,婉容先是惊讶,没有想到才一段时间没见,刘梅竟变成了这样,整个人看上去似上老了十岁,头上显了白发,脸上皱纹也显现出来,哪里还有先前的明丽美艳。
“太太”
婉容叫了一声,丝毫不会同情刘梅,越是看刘梅这般可怜,她越是想折磨她一番。
想到她才进门的时候,刘梅是怎样苛责她的,怎么罚她站规矩,怎么当着丫头的面给她没脸,婉容就恨的咬牙,声音也大了几分:“太太日子过的可真逍遥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帝心难测
刘梅半躺在一个有些破落的榻上,穿了一身青灰色的长衫,身上盖了一床酱色薄被,虽然被子没破,可看那样子,却也是不保暖的。
“逍遥啊”刘梅半眯着眼,喃喃自语:“纪氏,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不要忘了,老爷还没有休了我,你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儿媳妇,对长辈不敬,纪氏,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落到如此地步竟还一点都不服输,纪婉容倒是佩服刘梅这强硬的性子。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更有兴趣好好和刘梅分说分说了。
“媳妇给太太请安了”
纪婉容蹲了蹲身子,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媳妇和我们爷要出外任了,过了明儿就要走,这不,一直没有时间来探望太太,今儿可巧收拾妥当了,就过来瞧瞧,太太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媳妇说,等我们到了那边,必给您捎回来。”
这么说着,纪婉容一脸思索状:“听说太太极爱吃海鲜,可巧,我们这次要去蓬莱,正好给太太捎些来。”
她一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忘了,这千里迢迢的,怕捎回来要坏了,太太也是吃不得的。”
刘梅气的脸都涨红了,这个贱人,故意来气人的吧,特特拿话勾她,真是气死人了,等她将来出去了,必不放过这jian货。
看刘梅气成那样,纪婉容心里舒坦极了,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还有啊,媳妇来和太太商量一件事情,这不,太太如今病成这样子,是离不得家庙的,媳妇这一走,家里可就没人管了,媳妇想着,和太太说说让谁管家,府里几个姨娘,倒是辛姨娘还成,一呢,辛姨娘到底是生过子女的,名份上站住了,二呢,辛姨娘跟过老太太,老太太调理的人可都是好的,都懂事,瞧太太就知道了,故辛姨娘管家倒是名正言顺的,不知道太太意下如何?”
若说刚才纪婉容的话把刘梅气到,现在这几句话,确是差点把刘梅给气死。
孟家可是她辛辛苦苦费尽心思,许多年伏小做低才把持住的,却是没想到,全毁在纪婉容手里了,这个女人实在太过阴损了,枉费了出身出香门第,帝师家就教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别以为她不知道,纪婉容进门就看不起她,认为她不是正经婆婆,一边讨好老太太,一边收拢皓宇的心,更是拉拢孟月婵那个贱人,几个人联手把她架空。
这女人装出一副有小精明没有大本事的样子,对老太太言听计从,一有什么事情就去问月婵,把月婵推到台前,更得了皓宇的欢心,认为他娶的这个媳妇是个好的,起码对月婵好,对这女人更温柔小意起来。
岂不知,纪氏的祖辈是怎样的人,那可是帝师,多年在朝中不倒的存在,纪家看着不声不响,却是闷声发大财,不管皇帝换成哪一个,对他们家都是敬重有加的,这样一家人,怎么可能存在傻子,怕是……这纪氏现如今早早的控制了孟府吧,她就是出去了,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你都已经做了决定,何苦来问我。”刘梅气瞪着纪婉容:“我虽然病了,可也不是傻了,家里有这样重要的事情,你这个做媳妇的竟不来告诉我一声,不言不语的就办了,我病了,你不在身边侍疾,反倒和那外三路的什么人来往不断,岂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那已经不是咱们孟家的人了,你小心些。”
纪婉容低头冷笑,刘梅太小看她了,真当她是好挑拨的吗,想要挑拨她和月婵的关系,这怎么可能?
月婵于纪婉容来说,可不只是小姑子那么简单,那可是九王妃呢,孟家最有力的靠山,她和皓宇想要过的好,不靠月婵要靠哪一个,再说了,月婵于朝政上可是相当有见解的,这份见解,不但帮了孟家,更是帮了他们纪家,她怎么会轻易放手。
“太太说的也是,媳妇也是有心来侍疾的,可家里事情太多了,老爷又要上朝又要忙公务,太太如今这个样子伺侯不得老爷,家务也管不得,总不能把那么大一个家扔在那里不管吗,媳妇想着,也替太太尽些心,这比在太太跟前还要让您高兴,您说是不是。”
纪婉容快言快语,点出老爷比太太重要,那才是一家之主,老爷还在家呢,他总是得在家里服侍的吧。
“你有心了”
刘梅自知现如今是斗不过纪婉容了,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淡淡道:“既然你说辛姨娘是好的,就她吧。”
她不同意又能怎样,怕纪婉容更要抬举辛姨娘了。
纪婉容笑了:“还是太太体恤媳妇,媳妇谢过太太了,回去就让人把辛姨娘从寺庙里接回来,还有月娟妹妹,到底妹妹年纪不小了,很该学些管家理财的东西,另也该请先生教导了。”
刘梅只气的捏着拳头,她明白纪婉容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