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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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爱吾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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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个名字几人不晓!其实本来是男人的得失功过,却怪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或许就是男人的悲哀吧!”康叔倒是没有大男子主义的成见。
墨涵想到五十年前决定走向的山海关一役,忍不住感慨道:“吴三桂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价值,也知道谁是好的买主。崇祯受命于危难,却一味激进,在用人上又好猜忌,袁崇焕功高盖主,不战死就只有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他都杀得,还怕多杀一个吴三桂,且大明已是强弩之末,吴三桂是绝不会陪葬的,说到崇祯,唯一有点男人样的就是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也不签订城下之盟,宁死也不辱没气节;再说李自成,吴三桂是世家子弟,估计是看不上草莽出身的李自成的,而且这个人连绿林的侠义都缺乏,是个可以共患难却无法同富贵的人,吴三桂即便投靠也是权宜之计,断不会长久;最后就剩多尔衮,范文成、洪承畴得到的重用对吴三桂很有说服力,大清要偏安东北可以不用汉人,但是要以人数劣势的民族称霸中原这汉人主导的广阔疆域,必须倚重汉人中的翘楚。对吴三桂而言,这是政治权衡的结果,与女人无关。”
康叔震惊的看着她,惊讶于墨涵的见识:“也许吴三桂不愿意做棋子,从三藩之乱中他的处事风格,他是早就想做这下棋的人了。”
“其实男人就该如此,有机会不争取一味退让,那还不如做女人算了。我喜欢辛弃疾的一句词,男儿至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这样的豪情壮志是真男儿才有的。”
康叔回味着墨涵的话语:“成王败寇,或许很多人是怕输吧!”
墨涵却不以为然:“项羽在你们男人眼里是失败者吧?可他死也死得顶天立地,比躲在吕后钗裙下的刘邦可爱多了,司马迁也是这样的观点!输又何妨?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样的论调才符合她的个性,他倒是由衷的欣赏:“知道你欣赏项羽,白马都要取个乌骓的名字。”
“那你寂寞吗?因何喜欢《鹧鸪飞》?或者你喜欢的是‘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乡尽锦衣。 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你向往的是勾践卧薪尝胆的厚积薄发?”
“涵儿,我觉着在你面前,我是透明的。从来没有谁读懂我的所有心思。你这个小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我是厚积而薄发,那你就是博观而约取了?”(注:苏轼《稼说送张琥》“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墨涵扮个鬼脸,她的见闻是显得过广了些,遂顾左右而言它:“康叔,你说吴三桂真的爱过邢沅吗?真的有真挚的感情么?”
他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的:“或许曾经爱过的吧!当初他封王时原是期望邢沅做王妃的。只是何故又在昆明各居东西?”
“但邢沅应该是不在乎名分的,这是男人觉得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可对女人而言,这是最虚无缥缈的。”
“涵儿,我相信邢沅是爱吴三桂的,否则她不会在吴三桂死后投池殉葬,虽然她已经离开王府多年,她心里始终还是记挂着。”名分,她竟不在乎!
“其实早期的吴三桂单骑杀入清军中救父的故事足以让一个少女为之动情,这个故事和努尔哈赤十三盔甲起兵的故事一样精彩!”
墨涵的话音未落,康叔却捂住她的嘴:“太祖的名讳你也挂在嘴边,我真是服了你的胆子了!”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墨涵扯开他的手,哈哈大笑起来,康叔也被她感染了,这山海关承载的过往都随风而逝,他的眼里只有她,可是一种担忧却在心里滋生:“她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她的又是什么。”康叔不愿再顾虑这些未知的难题,如今能把握的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也随着她开心的笑起来。
“康叔,我看你的笑容怎么也看不腻,你的笑容印在晚霞里的画面我会牢记一生!”
“涵儿,你可愿瞧一辈子?”
这样的允诺或许太遥不可及,可墨涵迎着他的目光,却明了她此刻难以拒绝这样的目光,此刻惟愿抓住眼前的一切。

神俊

山海关,算是定情处么?墨涵很是迷惘,她握着白色的玉牌,想着康叔的笑容。日落时,康叔把贴身的玉牌给墨涵系在颈上,薄薄的羊脂玉刻成似龙非龙的神兽,尚带着他的体温,“这是我两周岁时阿玛给我的,现在你帮我收着吧。”虽然他竭力让话语显得平淡,可墨涵还是体会到了他的真意。玉,墨涵把玉牢牢握在手中,仿佛握住的就是一生的真爱。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或许是热恋中的人太专注,忽视了孤单的竹心,将至锦州时他居然病倒了,调养几日才大愈。锦州,也曾是满清入关的一道屏障,那血淋淋的攻城战相去不过七十年。他们落脚在官道旁一个沿山势而修的客栈里,门外视野开阔,正对着一片湖泊。
这日二人在底楼喝茶,客栈中有一长者年未届八旬,说起往事津津乐道,一声袁督军勾起的汉人对旧朝的无限怀念。墨涵低声对康叔道:“发易剃,情难去!”康叔略一闭眼,认同她的说法。老人如说书者般,绘声绘色描述昔日情形,说的都是袁崇焕的英武之姿,明明是双方激战二十四日,明军死守城池,却被说得是主动出击,迫清军退兵,大获全胜。而这客栈中住店的、打尖的都听得专心致志,恨不能亲历战争,一睹袁崇焕之神采。
墨涵心中是没有满汉何为正统的狭隘之分的,见那老人实在有失公允,忍不住冷哼一声,不屑的撇撇嘴。老人尚不曾言,就有一猎户打扮的男子将手中弓箭往桌上一震,豁然立起,注视他二人片刻,道:“想来满人是不服气了!”拳头舞出,青筋直冒,大有吓唬两个小孩子的意思,“你这样无礼,还不给老人家赔不是!”
墨涵满脸不服气,傲气十足的斜眼看着那猎户,康叔却是不慌不忙的往她杯中续水。
正僵持间,忽闻店小二在门外嚷道:“来瞧啊!好俊的白鹰!”众人都好奇的挤出店门去看,康叔看墨涵也眼巴巴的想瞧稀罕,带着她抢先出了门。
那白鹰果然神俊,两翼张开翱翔于高空,它借着气流盘旋,无需挥动羽翼。
“这是什么鹰?”她问道。
“松阔罗,就是汉人说的海东青。当年金、辽之战起因之一就是契丹人无休止的索求海东青。”
海东青,墨涵立刻想到那有名的死鹰事件,对那鹰的向往顿失,好端端的鹰也被人用来布局,实在可恨。
康叔忽然指着海东青道:“它定是发现猎物了!”果然,它忽然如箭般俯冲直下,对着那湖面而去。不知何时湖泊里来了对春季北归的天鹅,海东青正是天鹅的克星,鹰至之处天鹅惊飞,踏水展翅,几欲振飞。
天鹅一生唯择一伴,若失爱侣,将绝食而终,墨涵心下不忍,去瞧康叔,他显然见惯这样的事,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一切,甚至有些许欣赏的意味。可他立即察觉墨涵的注视,在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舍,他对她宠溺的注视一眼,以安其心,即刻回身入店取了那猎户的弓箭出来,左手握弓送臂平举,稳如磐石,羽箭随意插在靴中,拔出一支,右手手腕一旋,箭搭弦上,他略一发力,拉了满弓,眯着左眼,箭随鹰动。墨涵再望向湖泊,那海东青离天鹅仅有几尺,眼见就要擒住猎物。
那猎户虽不介意康叔取了他的箭,嘴上却风言风语:“射个鹰原不是难事,只是满人不许咱们汉人伤了他们的吉祥鸟!”
话音未落,箭已离弦,闪电般疾驰而去,前箭未至,后箭已发,嗖嗖三箭接踵而去。第一支擦着海东青的皮毛而过,旁边的人已开始冷哼,待次支又擦过鹰侧,已有嘲笑之声。墨涵已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余下的第三支,看去势倒是极有准头,眼看要分毫不差直中鹰身,却如嘎然而止的音乐,让人心内压抑之极,箭在将触及海东青的一瞬,缓缓坠落。众人唏嘘声四起,墨涵无法狠心去看那天鹅的惨态,转身闭上眼,却听所有人惊呼起来,她再去看,那海东青已高飞远去,惊魂初定的天鹅已飞至一处,交颈栖于湖面。却原来,康叔的三箭不为伤鹰,只是震慑驱敌之策,这电闪雷鸣的瞬息一刻,他居然想出两全之策,既救下天鹅,又不取海东青的性命,守了满人的习俗。墨涵惊叹的已不是他的箭术,而是他的谋略。
周围的人已议论纷纷,那猎户已无适才的嚣张气焰,竟生出豪气,赞叹道:“你们满人的骑射的确了得!佩服!”其余人等也是附和者众。
康叔就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回身情深的看着墨涵,此刻,一切皆与他无关,唯有她的希冀,牵动他心。墨涵同样从他的眼神读出他的心意,那满腔的爱恋中更添了对他的钦佩之情,她望着他的眼,报以温婉一笑。
待墨涵事后再赞康叔的箭术,他却有一丝忧郁划过眼中,而后是他惯有的淡定:“我当初苦练骑射,就是希望有一日人前卖弄,博得赞许。可谁又会在意这些呢?原以为白费功夫了,所幸今日能博你一笑,吾心足矣!”
“康叔,你还有什么本事都显露出来,我在意!”墨涵主动握住他的手,她的热量慢慢融化着他心底的坚冰。
“涵儿,我只愿你一人在意!”他回握住她的手,温暖于心。
再行时,二人谈天说地,墨涵感兴趣的多是本朝事宜,康叔对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康叔犹疑着要和她谈谈自己的身世,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康叔知道墨涵原是有远离是非的避世思想,盘算着待二人相处日深再俱实以告。墨涵知道康叔学了点英语,就说了些英国历史来打发时间,见他偶尔沉思,便讲些英语的笑话,唱英文歌曲,还告诉康叔这就是寓教于乐,对他提高英文水平大有增益。康叔也不细究这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哪里就知道了这许多,只是一味的陪着她开心。
这样逍遥的行进,3月中旬方到了盛京沈阳,康叔告诉墨涵从顺治十四年开始已经更名为奉天了。到了奉天,康叔就显得忙碌起来,每日里穿梭于盛京的各王府间。墨涵不愿随他住进裕王在奉天的宅子,康叔也不勉强她,就找了间客栈安顿了她,嘱咐她只许在城内逛,又让竹心跟着她,才放心离去。
墨涵换了身男装,和竹心成天瞎溜达。这关外多是太祖兄弟的旁支宗室守着,墨涵心想《鹿鼎记》里的顺治交代康熙若汉人不服了,自当回到关外老家,至少看如今盛京的繁荣就知清朝的皇帝还是重视这发迹之地的。那个爱折腾的乾隆今后也会在这里来修藏书阁。只是这些祖先若知日后他们的不肖子是被日本人押送着回到关外,做的也是儿皇帝,那是何其痛心啊!
这日墨涵带着竹心来到城西北的无垢净光舍利塔,这塔始建于辽朝,皇太极又重新修缮过,直到现代都保存完好。墨涵略微浏览了一下这塔上的八面坐佛,她以前曾经信口开河不尊重别人的宗教信仰,如今站在佛在居然也有了些畏惧,特别这塔里供着1500多颗舍利子。她有一次吃饭时给信奉佛教、吃素的朋友说:“你学什么不好,学《妻妾成群》里的颂莲。我最讨厌巩俐的镜头就是她在《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演的小老婆颂莲,坐在床上对一个老男人撒娇,要吃菠菜豆腐汤,傻瓜!这两样东西在胃里生成草酸钙,不容易代谢,很容易得结石的。结石多了,以后你进火化炉的时候会让人家殡葬员以为你是高僧,因为舍利子就是结石。”同学拂袖而去,谁还有心情吃饭,墨涵觉得她其实是在给别人好的建议,虽然她自己最后很愤然的吃完了那个大份的菠菜豆腐。
墨涵如今已经历了这奇遇,觉得人生在世冥冥中自有天安排,在佛前也有些惶恐。墨涵觉得每尊佛像似乎都威严的看着自己,再围着塔转一圈,感觉更甚,于是小心翼翼的双手合十低声祷告:“我再也不胡说了,我以后会好好读佛经,就算不皈依,也是要做个好信徒的。”
竹心咬住嘴唇才忍住笑。本以为她就此安分些许,可这佛门胜地的一墙之隔却是盛京最大的一家茶馆,聚集的多是关内的参客和关外的药材商。墨涵嘴很甜,大叔大哥的叫着,半天时间就和人混熟了。人都有虚荣心,都乐意在这好宣扬的小孩面前卖弄自己的山参。也不是墨涵爱夸张,她哪里见过如此品质的参,于是一个茶馆就不时响起她高分贝的惊叫声。
“哇!好大的个儿啊!”
“真的象个小娃娃哦!”
等回到客栈墨涵还兴奋不已,边洗手边对来看她的康叔描述着茶馆里的见闻。康叔本熟知关外的风土人情,还是耐心的听她说。竹心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墨涵见他忍俊不已的样子就知道竹心是说了自己佛前的窘态,也不等康叔追问,自己先老老实实说了菠菜豆腐的事,康叔才说:“怪不得在盘山你不敢进庙,是这个缘故。阿弥陀佛,你这个人精,也有怕的东西!”
“我是人精?我这么大号的人参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银子啊?把我卖了钱够给竹心开个山参铺子,再娶个老婆吗?”
“够了,还够给我娶的了!”康叔前所未有的放肆大笑起来!
连续几天,墨涵都泡在茶馆里,听那些老参客讲些山里的故事,墨涵大方的把康叔给的十两银子全用来请了茶钱。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女扮男装出来玩的小姐,就专拣些妖精感恩嫁凡人的故事,可墨涵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直缠着要听挖参人自己的故事,要学着辨别参的品质。
有位老人家倒喜欢她的好问,掏出个贴身的布包,给她展示有圆芦的老山参:“咱们放山(采参)的山里人喊它“棒槌”,担心关外人取的那些文气的名字吓跑了有灵气的参娃娃。放山是有讲究的,都是单数拉帮上山,这叫单去双回,把人参当人看待。五个人是不放山的,因为五不就是无了——”
墨涵的理财能力是菜鸟阶段,主要缺乏实践精神:“要是我有其他穿越女主的经商能力,我就专门开个铺子收购、贩卖野山参,让这些放山人不用花时间在这里漫长的等待合适的买主。”她联想现代的经营理念,把自己的点子免费转让给竹心,怂恿他反炒了康叔的鱿鱼自己做老板,可惜竹心不买帐,还给康叔打小报告。
康叔柔声问墨涵:“这几天没时间陪你,可是玩得乏味了?连竹心你也要撵走?”
“不,很有意思,我知道了好多书里看不到的东西(其实是以前上网没留意)。我知道怎么识别山参的优劣;知道了一颗参的价值所在,悬崖上一颗参是几条人命换回的;还知道了放山人一根红绳作记号,就算是他的东西了,绝不会被他人挖去,真的很淳朴。”
“本来我明天有空闲陪你去个地方,不过看来你是没功夫去了。”康叔故意逗她。
墨涵哪里肯依:“不行,我要去。是什么地方?”
“你最想去的太祖爷陵寝——福陵。”
墨涵心里窃喜:“节约了去东陵公园的门票了!”
2004年福陵已经作为沈阳“一宫三陵”的一部分,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这皇陵原是和武侠小说里的少林寺一样谢绝女眷的。康叔告诉墨涵,康熙下旨正在修建一些偏殿,许多工匠出入,才敢把她扮成跟班混进去。等到了福陵,墨涵心里暗自拿以前看过的图片比较,的确规模不及图片。想来康乾盛世大兴土木修皇帝老儿自己的别院行宫,不好意思太冷落先人,所以福陵又不停的上档次,才会有现代人看到的景象。不过有一样倒是没变的,陵寝周围生长着数以千计的百年古松,它们枝繁叶茂,苍劲挺拔,从远处望去以其常青绿色将福陵装点成一片“松涛罩海”。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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