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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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爱吾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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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我不怪你就是了,肯定不是好话!”
“格格,四爷说请您记得擦药,早点复原,才——才禁得住再摔。”
墨涵也不气:“哼!我不早点好,怎么和他斗!谁怕谁!”
中午一过,屋子里就闷热难耐,这汤泉行宫该是入冬来泡热汤赏白雪的,胤禛却把他们困在这温泉旁受热,泡在水里感觉还好点,可时间一长,墨涵觉得都快晕厥了,四肢泡得发白。行宫里的宫女、太监按照胤禛的吩咐清扫着行宫,为接驾做准备,墨涵就跟着首领太监许顺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闲逛。许顺不愧是太监头,做事有模有样,哪个屋子是皇上、太后住,哪些屋子安排妃子,还有公主、阿哥的居所,又备下如同客房的屋子应对皇上心血来潮的召唤。皇太后是有名的孝庄皇后的侄孙女,她的屋子按照蒙古风格布置,很是华丽。这太后把惠妃叫去了五台山,想来惠妃是为了让胤禩在康熙面前多露脸,知道老康要去,便把胤禩从京里唤至五台山了。墨涵还是午饭时从胤祥口中得知的,胤禩或许走得太急,也没给自己捎来只言片语。
又见许顺亲自捧来个木匣,小心翼翼取出个灰绿色的香炉,放在靠窗的条几上,又用袖口仔细擦拭一番,又吩咐宫女:“从明日起,每个时辰都来点上安息香,一个时辰都莫错过。太后六月初六摆驾行宫,六月初三始,就不要再熏香了。可记住了!”
“什么破规矩,简直折腾人!”墨涵嘀咕着,但细想之下明白了,这太后一直寡居,是得熏香来调节一下内分泌。
许顺是宫里的老人儿,有什么倒也直率:“格格,这可是四阿哥一再叮嘱的,连这香炉都是元朝旧物,唤作龙泉窑立耳鬲式炉,是从京里专程送过来的。这都是四阿哥对太后的孝道,奴才等做这点儿算得了什么。”
他又絮絮叨叨安排很多细节给底下的宫女,还从袖中掏出字条费力核对,墨涵凑过去看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竟是笔力苍劲,见字如见人,猜想该是胤禛的字。听许顺一说,倒没猜错:“格格,这是四阿哥体恤老奴,怕事情多了记不住,特意写给奴才的。”许顺是真心感激,可他这岁数应该是老花眼了,字太小,看着十分麻烦。
墨涵真是狗记性,又信口而言:“四爷是假好人,他捉弄你呢!明知老人家眼力差,还故意把字写这样小,哪里安了好心!”话音没落,就看见胤禛一脸愠色站在门口。他刚要张口训斥她,墨涵却不给他机会,知道他想罚自己,便先拿话堵住他的话由:“我上午摔伤还没痊愈,胳膊没有力气写字的,要重新把字誊写大点儿,你自己想办法。”说完,头也不回的溜掉。

草香

也不知道胤禛把胤祥、胤祯藏到什么地方了,问太监、宫女竟答不出来,墨涵东逛西逛,到了后花园,远远看见蜿蜒回廊后有个亭子,在树阴掩映下倒别有一番清凉,那垂杨柳恰似帷幔,把凉亭包裹住了,躲在里边应该不容易被发现。墨涵还真以为这是自己发现的新大陆,可进了亭子,看见那石桌上放着的古琴,顿觉失望,那琴正是胤禛的大圣遗音。若是他别的值钱物件,墨涵肯定要搞破坏了,可这是国宝啊!她用手指临摹着琴上草书的“大圣遗音”四字,琴池两侧是隶书刻的“峰阳之桐,空桑之材,凤鸣秋月,鹤舞瑶台。”那琴弦不同于现代的尼龙钢弦,是用蚕丝做成,墨涵忍不住翘起兰花指,小心拨弄琴弦,声音很是圆润,想到和胤禩约定的琴萧合奏,不禁莞尔。
偶尔有徐徐微风拂来,甚为清爽,胤禛骨子里是享乐派吧!居然独占着此等好地方,想那万园之园的圆明园不就是他亲自选样修建的么?若是穿到乾隆朝,就能见到美景了。墨涵穿越之后,觉总要在路途上才睡得香,昨夜暑热烦心,又没睡好,此刻困乏得紧,在亭内围廊上躺下小憩,顷刻就入了梦境。梦中好似传来阵阵清幽的琴声,如晨曦露珠,又似石上流泉,寻着琴声,墨涵在梦里来到一片花海,无边无际的浅紫色,风带着紫色摇曳,细看却非薰衣草,而是情人草,都说情人草是没有香气的,其实是淡得无迹可寻却真实存在的暗香。风卷着暗香牵引着墨涵,香风好似变作她的双翼,让她可以自由翱翔、飞舞——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墨涵擦擦嘴角的口水,也没梦到好吃的,白流什么口水啊!出了花园,许顺正带人找她,说是四爷传晚膳了。许顺拿出几页字条给墨涵看:“格格,您真是细心,今日多亏您说了,四爷把小楷拿回去,誊写了这大的给奴才。”没想到,他还真有心。
见了胤祥、胤祯,却不见胤禛,墨涵连忙追问他们下午在什么地方,结果是他们的师傅法海来了,毒日头底下,出了行宫玩三人行的“游学”去了。这法海是佟半朝家的文化人,学识倒是有的,不过有能耐的人一般都孤芳自赏,还喜欢特立独行的寓教于晒。
“他也不怕你们中暑,再多的学问都跟着汗一起蒸发了。”墨涵暑天在人多不通风的地方最容易气闷、头晕。
胤祯却说:“你真娇气,还没入伏你就受不了,你以前夏天怎么过的?你赫舍里家在伏天搬到冰窖不成?”十四,空调,多点电费而已。
“胤祯,你师傅都宣讲了什么啊?”
回答的是胤祥:“今天老师讲的是《韩非子》,晋国赵武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的故事。心中无私念,方能如此。”
墨涵又问胤祯:“你可把老师讲的听明白了。”
胤祯很不服气:“我不比十三哥差,你别瞧不起我,你又知道什么?”
“狡兔尽则良犬烹,敌国灭则谋臣亡。这也是韩非的观点,说的就是你们帝王家的事。我读史书感悟最深的就是这句话,历朝历代无一幸免。”墨涵的话语掷地有声。
胤祥低头思考,胤祯却追问她:“越王何故要杀文种,范蠡可真是逃走和西施泛舟太湖了?”
“你个小孩子,正经书不信,偏去信那些野史,夫差虽误国,对西施却情深意重,就算范蠡也有情义,可把自己的女人往他人怀中送,何其卑劣。西施若连这个也分不清,实在辜负第一美女的盛名。我若是西施,必然投湖以殉夫差深情。”虽义正词严,墨涵却想自己不是一直相信野史中的雍正篡位说么。
“你还没回答他勾践杀文种的问题呢!”胤祥说道。
“文种是功高盖主了。韩信可有见天地不杀的承诺,还不是被诱杀了。一样的道理。做得文雅的是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不过他得江山也是兵不血刃的。”史书没有白读,可以给他俩露一手。
胤祥和胤祯还真有默契,同时问道:“我大清朝就无此事!”满人常自诩得天下最干净,毕竟逼死崇祯的是李自成,而大门是吴三桂自己开的。
墨涵却不服他俩的气势,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四大贝勒议政怎么就成了皇太极一人称帝,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哐——”的一声,房门竟被踢开,墨涵还被反应过来,就被胤禛一个耳光闪在地上:“还好意思谬论韩非,‘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就不曾读过么?太宗文皇帝的名讳也挂在口上,还知礼法么?”看来他早就在门口偷听了。
他又转身去骂两个弟弟:“你们也由着她胡说么?宫里的规矩她不知还情有可原,你们呢?他日在皇阿玛面前,你们可能担保护她周全?”
再傻也能明白他的用意,其实胤禩早就规劝过墨涵,只是和风细雨哪里就能让她长记性,如今这聪明人却是傻的,只恨胤禛又当众羞辱于她,哪里体会他是好心,躲回自己屋子生闷气。宫女送来的饭菜和药膏都被她扔了出去,心里越是难过就越是思念胤禩。提笔想写信给他,却又无从寄往,恼得墨涵把笔砚也摔到地上,那墨汁飞溅,把刚进门的胤祥泼了一身。墨涵看他的狼狈样,有些不好意思。
胤祥坐到她身旁,拿出点药膏给她闻,想是加了冰片,很是清凉的香气。胤祥用小指取了少许,给墨涵涂抹左脸:“四哥也是为你好才发火的。咱们私下说什么无所谓,你的那些话可不能外边说去。药还是四哥让我拿过来的。”
墨涵此刻静下心也体会到胤禛的苦心,可他怎么就不能像胤禩那样温柔的说呢?喜欢使用暴力的男人,讨厌!
胤祥却是一脸心疼的瞧着她,倒让墨涵觉得过意不去。
临睡前墨涵对着镜子又擦了一次药膏,脸上略微有些痛,淡淡的指印还留着,这样的姣妍,亏他下得了手,她心里还是有点愤然。
早起,宫女就请墨涵去到前厅,墨涵只当是胤禛还要训话,去了,胤祥先提醒她:“今日可是夏至,可别胡乱犯忌!”过个节气还有许多规矩么?墨涵知道的就是春节吃饺子、大年吃元宵、端午粽子、中秋月饼,都只和吃有关了。怪不得一路上见房门上挂着各色丝带,想来也是风俗吧。
膳食摆在胤禛屋里,早膳是打卤面和南瓜绿豆汤,这夏至吃面就是北方的老习俗,墨涵却是不明就里,只觉得暑热中吃这些还很爽口,边吃还边拿眼去瞅胤禛,他也看着她,墨涵不避他的目光,只凶巴巴的嚼面,仿佛是嚼他的骨头。
墨涵狼吞虎咽,吃得比他们兄弟仨还要快,喝了汤已是满头大汗,用手作扇子晃点儿风,看窗外艳阳依旧,忍不住说:“这样天气还要多久,热死了!”却不料这“死”字已犯了忌讳,没留意众人的目光还要继续说:“太热了,要是下一场——”嘴被一旁的胤祯捂住,那个“雨”被咽了回去。墨涵看他的紧张样子有些奇怪,胤禛竟又是一张后妈脸。还是许顺心好,耐心给她解释:“格格,这老百姓可盼着夏至前后都是大晴天,否则田里就要欠收了。”
墨涵赏了胤禛一个白眼,却笑嘻嘻的对许顺说:“许谙达,我原不知道这些,夏至还有别的什么忌讳,您都给我说说。”
“格格,慎起居、禁诅咒、戒剃头,这就是最基本的。”许顺知道她刁钻,也不敢给她说得太多。
墨涵听了,起身整理衣袍,做出乖巧的模样给胤禛他们依次行了礼:“三位爷慢用,墨涵告退了。”
转身就想走,胤禛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坐下!”
虽然不情愿,还不敢造反,墨涵回了座,只听他又念道:“调息静心,常如冰雪在心,炎热亦于或心少减,不可以热为热,更生热矣。胤祥、胤祯,去见法海师傅,好生受教,诸子百家的学问博大精深,十岁毛孩只知皮毛就妄论,岂不有辱圣贤。你们去吧!”他对着弟弟们说,却扫视着墨涵,不怒自威。
胤祥二人起身见礼离去,墨涵想跟着溜出去,只听胤禛吩咐许顺:“给格格准备笔墨,把书案设在这里就是了。”
墨涵一个倒立靠在墙边,大脑补血,怎么对付这个酷哥啊!今日禁诅咒,且等明日再咒你!倒着看他在悠闲的品茶,“哼!四四,你辜负四迷的厚爱,这样冷酷,要是有蒙汗药就迷昏你,有泻药就让你拉死,打住,明日再出狠招儿!”内心独白,不敢告人。
茶倒是很清香,估计是今年明前新茶,墨涵以前只喝铁观音和普洱,绿茶不甚了解,想他一个皇子品的自然是好的,忘了怄气,好奇的过去看。
“你是嫌早膳不合口味,吃了又要倒出来么?”胤禛居然也会说笑,只是不好告诉你热菜、冷菜的故事。他看她的眼睛都进了茶杯,遂递了过去。墨涵也不嫌弃,将就他的杯子饮了一口,似乎淡了些,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这是什么茶?”细看茶叶不是平常见的。
“女儿茶。”
“女儿茶?泰山的女儿茶?”肯定不是云南的女儿茶,那是普洱的一种。
他的话也如茶味一般淡,可却在不经意间悄悄打量她:“正是。”
“名不副实。什么处子唇采于晨,温于怀,不过如此。”墨涵有点失望。
胤禛笑起来,她果然是足不出户知天下:“这茶就是用泰山常见的青桐叶制的,不是你说的那种名贵的。我原不好那些奢侈的东西。你说的那个茶,宫里每年倒是有个两、三斤的贡品,太子那里该是有的。”
墨涵却抓住他话里的瑕疵:“你这样就是慎言么?你不好奢侈,我表哥却有这茶,你岂不是说他好奢侈了?诽谤储君的罪名很有意思嘛!”
胤禛正要驳她的话,见许顺已把笔墨纸砚摆好:“就以慎言为题,我倒要见识一下格格的文采是不是和口才一样出色。”
怎么办?繁体字!看还能猜个八九,写,实在麻烦!现在还没有《康熙字典》啊!
于是整个上午胤禛被墨涵不停问字的声音烦扰,她还喃喃自语为:“君子不耻下问,我有做君子的潜质。”问得多了,胤禛已发觉她的文章还在牵强附会的给“胡言乱语”找理由,离“慎言”已是十万八千里。他暗自笑看这个并非传闻中绣花枕头的恩古伦,实在出人意表。
等她得意呈文,果如所料。墨宝如下:
“《国语》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古语亦云:事无不可对人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言为心声,言不发则郁积于腹,岂能快哉?孔子闻政以人言,不神而自知之,若无人对其言,孔子何以论春秋。苏秦、张仪言诸六国方生合纵、连横;吕氏不韦聚门客言于室而成《吕览》;李斯集众人之言上《谏逐客令》,秦以海纳百川之胸襟招七国之能士,遂承六世余威一统天下。商鞅能言、韩非不善言,皆言法于秦王,秦法得成,能舍二人乎?能弃言废论乎?
涵上蒙天恩,下受赐于父母,巧舌如簧,若不言,岂非愧对天,负于亲!
涵存气节,不巧言令色;涵守忠义,不虚言以对;涵遵孝道,施辩才以报生养亲恩。
慎言二字,虽合中庸,然涵不苟同!
遥望武侯,隆中论天下,能言也;东吴舌战群儒,能言也;西城数语戏司马,能言也!涵虽不及,遥拜之!”
不过得意尚早,胤禛就对她这三百字提问:“孔子曰:‘不得其人而言,谓之失言。’何解?”
“是说不可交浅言深,但是我对十三爷、十四爷乃推心置腹之交,不算交浅。”墨涵知道他不好糊弄,也是绞尽脑汁应对。
胤禛弄不明白,这小丫头识字甚少,见识却广:“可知邓艾?”
他说的应该是三国里的邓艾吧,游戏里有:“魏国名将。”
“孔明能言,邓艾口吃,然灭蜀邓艾者也!”
墨涵有点不服气这种成败论英雄的论调:“邓艾灭蜀,就能说孔明不如邓艾么?孔明拜侯称相,得以善终;邓艾措辞不当,一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招致杀身之祸,更背叛国污名十数载,换一句‘战之所需,未及奏明’岂不两全?”
“还有你不知的么?”他依旧笑得邪气。
墨涵死乞白赖的摇晃着脑袋:“我不知四阿哥几时可以放过我!”
争无定论,午后却不见了墨涵的人影,胤禛知道她准是又躲到凉亭去了,去将一看,睡梦正酣。他早置了个青花琴枕于此,她果然笑纳了。
太子为何将她托付于自己,诸多猜想似乎皆有可能,却无一个真正成立,实在枉费思量。忆起那日墨涵听他弹曲,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莫非太子的用意在此,用这看似少不更事的女孩儿来试探他们。胤禛觉得好笑,竟有自己看不透的人,轻撩琴弦,昨日见她好梦,弹的《石上清泉》,想到午前和她的辩论,《渔樵问答》还算应景,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昨日听到无韵的琴声,就猜到只有她才会擅拨他的琴弦。
突然听她第一次叫自己名字,却是梦中呓语:“胤禛,你是要效仿人杰鬼雄的项羽虽死犹荣,还是要做吕雉钗裙下的无耻刘邦?那个位置真那么重要么?”这话倒是问了他的心底疑虑,自己究竟会怎样选择呢?可她又怎么了然自己的心迹呢?在梦里还这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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