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地僵着,可是在看到那城门的马车时,他的脸色却是突然苍白枯萎一样,眼中既是愤怒又是隐忍。
“把人都放了,解散!”慕容冲低声对韩廷说道。但也见他根本没有理睬城门口的人,反倒是一拉缰绳,不管是不是在闹市之中,便是策马奔驰,丝毫不顾忌会不会伤了人。
那直冲而来的马儿让花舞儿有些心寒,这么多的人,难道他就不会顾虑一点吗?伸手救xia身边的乞丐,花舞儿和慕容冲打了个照面,他的眼中闪过讶异,却只是一闪而过,重又恢复那种冰寒,只擦肩而过。这倒是让花舞儿有些诧异,这么大张旗鼓地找她,最后却因为一架马车而放弃了,这像是慕容冲的作风吗?花舞儿不由去看那城门的马车,守卫已经撤了,那马车已经进了平阳城。
究竟是什么人呢?花舞儿不由有些奇怪,脚步也就停了下来。
“韩廷,冲儿这又是做什么啊?”路过身边的时候,花舞儿听到马车内的话语声。
心中一沉,这声冲儿好生宠溺,难道说是……虽然只是聊聊数语,但花舞儿心中已经怀疑是不是那个人,唯有那个人才能让慕容冲露出那样的神色吧!心中不由有些悲哀,美玉不可能是无暇的,可怜的慕容冲啊!
时下已经是六月份了,花舞儿记得王猛的死期已经不远了,怎么,这个时候,这人还有心情来平阳。心中有着这些疑虑,花舞儿倒也不记得离开了,反正她就是没事的,四处看热闹也是看,在这看也是看不是吗?
那架马车径直驶入了平阳太守府,花舞儿遥遥地看着,摇了摇头,看来她的猜测是没错的,难怪慕容冲那般的失常。花舞儿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都发臭发馊了,她的邋遢是为了隐人耳目,但是也不能到自己也忍受不了的地步。身上没钱,那就偷吧,虽然不怎么道德,不过,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人人自危,她何必还坚守着那些所谓的原则!
随便进了一家看上去很富贵的人家,花舞儿还算厚道地拿了一点点的银两,她还算好了,只是小偷小mo罢了!身上有些银两后,花舞儿便找了一家成衣店,好好地买了几声衣服,最后找了一家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客栈,好好地将自己安置好。
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才选择留下来呢,慕容冲定是不希望自己这样的身份的,却无力去抵抗,所以造就了他那变tai的心理。才有了后来的一切,可是,这人的命运找就被注定了啊,岂是想改就能改的。
热水氲热着肌fu,扫去近日的奔波疲惫,花舞儿,你的未来在哪里,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自问着,靠着浴桶,花舞儿看着迷蒙的水汽,眼神也是迷离。她找不到自己的未来和去路,她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靠着浴桶,花舞儿有些困,靠着桶壁,她任由自己打盹,在热水中四肢舒展,至少,身子是舒坦的。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客官,客官……”
花舞儿迷蒙着眼,这不知也过了多久,水也凉了。“是谁啊!”有些沙哑着,花舞儿问道。
“客官,天黑了,您可要用餐?”门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天都黑了?花舞儿从水中站起来,但脚一软,险些摔倒,是在水里泡太久了,四肢都麻痹了!“你先下去吧,我过会下来!”花舞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了,花舞儿望着那已经升起来的弯月,心中凄凉,自己,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了,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人。肚子传来咕咕声,是饿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走下了楼,花舞儿和小二打了个招呼,让他给自己上点小菜。
“客官,可要些小酒,本地的汾酒可是出了名的。”
花舞儿摇摇头,谢绝了小二,一口一口地吃着饭,不去理会周遭的热闹和喧哗。
“知道不,陛下今个来了太守府!”邻座的几个汉子低声说着,面上也带着一些明显的嘲讽。
“嘿嘿,当年那首歌谣还记得吗?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这都多少年了,这慕容家的小儿却是越发的……”那人低头发笑。
花舞儿眉头一皱,这八卦是不是无论在哪都是有的?那个人定是知道自己在被人非议吧,这个命运不是他能决定的啊!心里生出同情来,可怜的慕容冲啊!这入口的饭也有些难吃,花舞儿勉强填饱肚子后,就是出了客栈。那些小道小心她听着也觉得刺耳,看别人的悲剧笑着,难道就那么有趣吗?
宵jin的时刻还没到,街上只有零散的几个人,花舞儿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叹了口气。古代的夜晚便不是繁荣的,这个时代毕竟不是大唐盛世,而是一个乱世啊!花舞儿正走着,突然看到前方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抬头一看,是燕欢,顿时,脸色也变了,这个男人,还想做什么?当做不相识地,从燕欢身边绕过,却被后者拉住了手臂。“舞儿,你还好吗?”
这话问的还有什么意义吗?花舞儿冷然地看了一眼燕欢,甩开他的手,低头往前走。
第18章 此夜无眠
“舞儿,请原谅我!”燕欢却是又一把抓住花舞儿的手,非要拉住她,语气是苦涩的,就算是真挚的,却不是花舞儿想要的。
这个男人居然将她交给慕容冲,他可知道慕容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若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现在就只有被人践踏的份了。她对这个男人鄙视的是,怎么可以对一个曾经深爱他的女人伤的这么深,还再一次的出卖?虽然她不是那个花舞儿,可是她还是觉得愤怒和悲哀,就像,感同身受!
燕欢来到了平阳,他是来等莲姬的,在外漂泊的日子度日如年,思念莲姬的心一日复一日。终究他还是来平阳了,只是,克制住自己,没有立刻去找莲姬,他说过等一个月的,他就会等一个月。就算每一天只是远远的眺望,他也一定会等足一个月。“舞儿,陪我喝一杯酒吧,就一杯酒!”
花舞儿转身便是一掌甩了过去,这算什么,燕欢把花舞儿做什么了,他的备胎吗?在莲姬不在的时候供他消遣的人吗?可笑啊,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男人。“燕欢,花舞儿已经死了!”
“舞儿,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心里也很苦,真的很苦!”燕欢没有生气,他对莲姬的痴心,莲姬对他的若即若离,他心里也很苦。
花舞儿嗤笑,这个男人,真的太可笑了,是谁造就了这一切呢?还不就是他自己,现在对她诉苦有什么用?
“还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粘着我。舞儿,我还记得小时候,花廉出声的时候,你可是大大的哭了一通。你说,你怕你爹不喜欢你了,因为你是一个女孩子。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说过,就算世上的人都不喜欢你了,我还是会疼爱你的。舞儿,我终究是负了你,只是,你孤身在外,还请你让我照顾。”燕欢面色苦楚,让莲姬带走花舞儿他心中有愧,夜里更是睡不着,想起莲姬便会想起舞儿。在街上的不期而遇,他真的很高兴,看到花舞儿安然无恙,心中也算是放下一块石头来。
花舞儿见过很多男人,但是她真的没见过这种男人,居然一边伤害她,一边想着补偿她,却要她看他爱别人的心。幸好她不是花舞儿啊,否则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岂不是遭一辈子的嘴?只是,这张脸还是让她触动的,但燕欢是不会让她有那种感觉的。“燕欢,我想说,你是一个大笑话,在你背叛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时候没有回头路,你和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和你,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花舞儿说完,便是迈步走开。
“舞儿!”燕欢在背后唤道!“舞儿,无论你遇上什么麻烦,我都会帮你的!”
这话太没有分量了,经历了那么一回,花舞儿也知道,他就说说罢了!在外面瞎逛了很久,久到身边没有了任何一个人,久到脚也有些疼的感觉。花舞儿终于站住了,在一个微波粼粼的湖边站住,夜晚下的湖水看上去也是黑的,只一轮弯月映在水中央。微风吹着面,柳叶在头上扫过,夜的静谧也是一种美。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花舞儿陡然转身,却是看到了慕容冲,面色大为讶异,这个时候,慕容冲怎么会在外头?慕容冲的面色比那湖水还要来的暗沉,他受不了才跑了出来,身上是那个人留下的痕迹,那个屋子他一刻也是待不住的。可是,为什么,会遇上她!
两个人都是愣住的,只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花舞儿觉得自己真不该出现,这个男人这个时候是不是身心俱伤呢?她看到他的狼狈,怕不是一件好事吧!花舞儿低下头,便是当做没有看到他一样,从他的身边走过,就当,谁也没见过谁。
“啪!”慕容冲大手拉住花舞儿,只听他yao牙道:“你说过他会死的!”那话语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又如破絮一样仿佛随时就会消散。
花舞儿感觉慕容冲濒临发狂的边境了,自己该说什么?该安慰他吗?
“你说啊,他会死的!”见花舞儿没有说话,慕容冲又是重复了一遍。
他就像一个浑身伤痕的花瓶一样,虽美却脆弱的像随时都会倒塌。花舞儿心里一软,他没有朋友吧,像他这样的人,定是没有人受得了做他朋友的。自己和他只萍水相逢,就当做他一个晚上的朋友吧!“慕容冲,你不要嫌恶你自己,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逼不得已的。”那段悲剧开始的时候,他不过十二岁啊,那时候应该是一个洁白的美玉,如今,玉还是玉,可已经是透着腐朽了。
慕容冲感觉他真的是被她看透了一样,仿佛她什么都知道,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他溃败。只是,这个时候,他真的需要有人来告诉他,那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花舞儿就这么站在慕容冲的身侧,面对着不同的方向。“慕容冲,其实,每一个亡国的子孙,受到的耻辱都难以名述,你们是高傲的,却不得不被人按下那高傲的头颅,低到了尘埃里。或许遭受更多的耻辱,可是,慕容冲,你不能怪你自己。世间给了你这么多的磨难,你应该更加的看开一些,才不至于苦了你自己。”花舞儿说道,也是在对自己说,花舞儿,你既然已经重新活了一次,也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就要看开些,最惨还有什么呢?死过了,被人抛弃过了,心都碎过了,人也杀过了,你说,还有什么不能经历呢?看开一些吧,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
有人会心疼他吗?就算他被人折辱的时候,可真的有人会心疼他吗?不,别人还在怪他,怪他没有守住皇族的尊严,怪他抢了姐姐的风头,怪他让别人笑他慕容家!慕容冲的世界里找不到一丝的光明,他心早就灰败了!
“慕容冲,你重新站起来的日子不远了,那个人倒下的日子也不远了。”花舞儿只能这样安慰。她只知道,淝水之战后,苻坚就节节败退了,而慕容冲也会纠集那些乌合之众而起的。
慕容冲没有说话了,他拉着花舞儿的手没有放开,两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慕容冲松了手,什么话也没有说,转头,离开。花舞儿也没有说话,也是直接,回了客栈。
第19章 孽情
苻坚不是糊涂人,慕容冲这次的异样他察觉的清楚。他的冲儿依旧是别扭的,昨夜欢好之后他又跑了。可是,回来的时候,苻坚发现,慕容冲和以往不一样,具体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但就是感觉奇怪。苻坚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对冲儿他可是尽心了,可惜每一次他对冲儿示好都被弃之如敝屣,他的冲儿啊,真的是一个别扭的孩子。他已经是掏心掏肺了,给了他慕容家无上的恩赐,可就是无法让冲儿对他笑一笑。眼下景略病重,他一腔的苦闷无处可诉,便跑到平阳来想找冲儿解解心中苦闷,偏偏还是吃力不讨好啊!进城那天,冲儿那边大肆搜城又是为了什么,他问了,冲儿却是不理他。
慕容冲根本就不想见到苻坚,那种耻辱在他的心里已经七年了,他恨的深入骨髓。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抗,只能忍受着那些耻辱。每每看到苻坚,慕容冲的心就是灰暗地无以复加,想复仇却不得不屈就,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啊!所有的耻辱,压在身上,总有一天会让他支持不下去,只有等着,爆发的一天。那个女人说这一切不是他的错,要他不要嫌恶自己,可是他怎么能不嫌恶自己啊!他是凤皇儿,凤栖梧桐的凤凰,但是他的境遇却是如此的可悲,算什么凤凰!
躺在浴池里,慕容冲洗刷着身上的屈辱,洗太多次也洗不去自己身上的污秽。
“陛下请留步……”浴池外传来了侍女们的声音,这让慕容冲身子一僵,连自己那个人都要来染指吗?飞快地穿好衣服,慕容冲不待苻坚进入,就已经将自己穿戴的严实。
“冲儿!”苻坚知道慕容冲有沐浴的习惯,他的脸上是有着风霜的沧桑,可是看到慕容冲的时候,眼神亮了亮,仿佛看到心中的至宝一样。那种神情就像有些可怜兮兮的讨好,堂堂苻坚,这个枭雄对着慕容冲的时候是用这样的神奇看着的,若是花舞儿见了,定觉得不可思议。
慕容冲面色寒霜,却是一种不容侵犯的样子,只是,就算他摆出再臭的脸,也无法让苻坚离开。浴池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慕容冲深知,便是抛下苻坚,独自往外走去。那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只他浑然不觉。
“冲儿,你这样会受凉的。”苻坚追了上去。
慕容冲是没有地方可去的,他知道,无论他走到哪里,身后这个人还是会跟上来的,而走到了府外,那就是被人耻笑。所以,他只能回自己的房间,狠狠地摔了门,但是他没有办法锁上,即使他再恨苻坚,自己的阿姐还在宫里,自己的母亲和族人,还在苻坚的手上。
“冲儿,你怎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苻坚拿起干净的棉布,为慕容冲擦干头发。慕容冲的头发又长又黑,而且乌黑光亮,比一般女子还要来的好。
慕容冲整个身子都是僵着的,只要苻坚站在他的身边,他就是浑身僵硬,那是他克制心底的怒火和仇恨。
“冲儿,景略病重,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苻坚忧伤道,他最得力的大臣就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慕容冲回想起花舞儿的话,她的话看来还是有那么点可信的。王猛死了好,他死了,苻坚就像失了左膀右臂一样。
“伐晋之事尚未完成,景略却要离我而去,难道说是老天爷不想让我统一天下吗?”苻坚一个人说道,虽然慕容冲没有半点的回应,但他已经习惯了。“冲儿,晚上我就要回宫了,这次是瞒着景略出来的,若他知道,定又要生气了。那个时候,是他强烈要求将你送出宫的,冲儿,没有你在宫里,我都觉得那后宫的美人没有一个可看的了。”
慕容冲的手紧握着,他恨那段岁月,在苻坚后宫的日子,于他来讲就是地狱。任由苻坚将他的头发擦开,慕容冲就是一言不发。
“冲儿,听说前些日子你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