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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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棋逢对手-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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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叔之前接到顾疏寻人的电话,就一直候着消息。殷朝暮和顾疏难得回来一次,老管事爬起来亲自张罗。自从沈倦于两年前病逝后,殷朝暮就遣散了下人,反正他也不会再住在这里。唯有严管事家中无人,不肯离开守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这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了。

    “少爷,怎么这么晚过来?屋子我早上才收拾过,但是顾先生那套枕巾被罩刚洗好还没晾出来……要再取一套出来,还是你们用一套呢?”

    没想到殷朝暮摆摆手,迟疑了一下说:“没事,他不住这里,就我一个人回来住。”老管事显然很诧异,看着他身后从后备箱往外抱东西的清俊男人,皱眉道:“顾先生……”

    顾疏合上后备箱,走过来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眼中蕴着一闪而逝的温柔:“让您担心了。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事,暮生要自己回来住,我帮他把东西带了过来。”

    严管事看着殷朝暮扭着脸就是不说话的样子,微微担心。他从小照看长大的孩子有多倔自己最清楚,偏偏现在身体不好,沈倦又去世了,唯一能依仗的只有顾疏。万一顾疏对他厌弃了,少爷可就……

    “顾先生,少爷自小贵养,性子难免骄矜,还请你多多包涵担待些。”

    顾疏知他所想,只摇摇头,静静说:“暮生很好,是我做错了事,惹他不快。”

    其实争执是两个人的事,顾疏却大包大揽推到自己身上。殷朝暮走在前面听见这句话,还是犟着不肯低头,但耳朵尖儿却悄悄红了。

    老管事一看这情形,顿时明了。顾疏固然心冷手狠,性格也不讨喜,但不可否认,他对殷朝暮用情至深,迁就到极致。两人闹到不和解的地步,只能是自家少爷不肯服软,断不可能是顾疏委屈了少爷。何况以顾疏从容坦荡的样子看来……多半自有打算……

    年轻人的事,他一个老头子就不跟着掺合了。

    【那两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呢?】

    【公开,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在大陆玩儿了一手当众出柜,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公开,双方父母与亲朋好友都认可了。】

    【喂,不认可的都被你逼走了好么。】

    【暮生,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

番外一 说经年(下)

 

两个人进了房间,顾疏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往床上一放,直起身就开始一件件摆置:“你先去洗澡,我把东西放好就走。”

    殷朝暮看他一个大男人细致地帮自己摆放枕头的位置,还塞了个帽子在枕头底下,心里莫名涌上些复杂的滋味。顾疏这个人其实非常矛盾,一谈公事他就半点情面都不讲,私下却又处处照顾自己的

情绪。这次也是一样,知道自己跑出来不想回去,不仅没有强迫,反而提前把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儿也带了过来,无非是担心自己认床,睡不舒服罢了。

    再次默念:他就是想让你心软,就是想让你心软……殷朝暮果断转身去洗澡。就这样心思不宁地草草泡了二十分钟,浴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谁?”

    “暮生,乖,别洗太久。我走了。”

    “这么晚了还回去……你刚才不是挺困的么。”

    外面静了几秒,然后顾疏平淡的嗓音带着点妥协,听得他整颗心都揪起来。“没事,我回去了。宝贝晚安。”

    殷朝暮僵住,心里乱乱的,咬一咬牙,暗道坚决不能心软,便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再没听见动静,这才起身出了浴室。外面的卧室大灯都关了,只开着床头小灯,昏黄的光芒中,床上那一床被

子显得格外松软。床边另一侧摆了个花瓶,瓶子里插着两朵绢花,但殷朝暮知道这绢花其实是伪装成花朵模样的加湿器——那是顾疏为照顾他身体特意买来,每晚都摆在两人床头柜上的。

    桌上放着一杯水和两小瓶药,药瓶旁边还摆着一碗冰糖。

    【对方做什么(或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大概是……他委屈的时候默默不说话,但还是温柔地替我付出,这种情况完全没辙。】

    【一般他做什么,我都有辙。】

    【呃……顾大哥你这样嚣张,会不会不太好。】

    【不劳费心。】

    【好,我们接着往下走。】

    “少爷?我可以进来么?”殷朝暮微微回神,“严叔吗?进来。”

    严管事推开门,对屋里的摆设显然略略惊讶,随即笑起来:“看来顾先生已经帮少爷布置好了。他有心了。”

    殷朝暮说不出话,严管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叹口气:“少爷,刚极易折,两个人过日子,哪能十全十美呢?夫人在世时百般看不上顾先生,最后却默许你二人的事,少爷有没有想过是哪一点让她

松口呢?”

    殷朝暮苦笑:“严叔,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是为他说话,那就没有必要了。不用旁人提醒,我也知道顾疏虽然千般错处,对我却没话说。”走到空调控制板那边看了看,上面显示温度为23

℃,正是之前他每夜入睡前最习惯的温度设定。“但是有些事情,我可以理解,却没办法为他妥协,严叔你一向知道,我有自己的坚持,不能变。”

    严管事笑了笑:“少爷聪慧,老头子确实想为顾先生说话。不过没有强迫少爷为他妥协的意思,只是想给少爷讲一件事。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手术之前夫人曾单独与顾先生有过一席倾谈?”

    殷朝暮心中一动,当年沈倦找过顾疏的事他确实有印象。

    “夫人那时已料到自己不久于人世,准备将自己的肝捐赠给少爷。但她放心不下你,顾先生天资纵横,却失于冷情。那时候少爷一心向着顾先生,心中又对夫人存着怨愤,那件事后……”

    殷朝暮脸一红,自然清楚他支吾之处指的是当日孟浪,被沈倦逮个正着的事,不自在地咳嗽两声,避过话题。严管事一笑,接着道:“夫人心中不满,也知道强拆不能,但少不得要亲自出手试探过

,才肯安心。”殷朝暮自小受沈倦冷待,沈倦性格与顾疏类似,又从不屑解释,才让母子关系一度陷入冰点。此刻听到母亲未曾表露人前的关心,忍不住红了眼眶儿。

    他母子二人闹得极僵,直至沈倦故去,殷朝暮这才消除积怨,转而多了份怅惘遗憾。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夫人既打定主意要试顾先生,便不会讲出原本打算,只说查到的肝源中,夫人自己的肝血管有异变,移植会加大风险,顾先生的肝正适用。”

    “什么!”殷朝暮敛了眉,骤闻当年旧事,也不禁低低惊呼:“母亲说得也太不靠谱了!顾疏跟我非亲非故,他的肝怎么可能与我匹配?!”

    严管事点头:“不错,早亡的顾夫人肝源适宜,顾先生却不匹配。夫人只不过随口说来诓他的。大概顾先生关心情切,百密一疏,竟忘了自己再去检查一遍。”

    殷朝暮长吁一口气。这世上万千陌生人中能有一份匹配已属不易,顾疏母亲的肝能用,但顾疏和他却没有这个缘分。那位眼明心亮、惠达通透,不想被母亲这么简单便骗过,说出来实在令人难以置

信。

    “少爷,你可知道顾先生当时如何答?”

    “不知。”

    “顾先生就说了一个字,好。”

    殷朝暮怔住。

    严管事不看他样子也知他触动有多大,“夫人只当他不晓得个中厉害,便再次确认。顾先生说:您的肝既然有了异变,手术风险就会加大,我一个人受些损伤不妨碍。反正……暮生活个10年20年,

我留着那么多寿命,也没多大意思。”

    “我亲眼看过夫人与你父亲聚合离分,知道情深不寿的道理。夫人之前力阻,也是因为她自己深知性格相克的苦楚。”严管事摇摇头,目光有些渺远:“虽然很担心少爷和顾先生会再度重演夫人一

生惨淡的结局,但那时候顾先生说话的神态,真是让人不忍心继续横加阻拦。我猜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顾先生的执着真的让人忍不住再相信一次——或许你们两人能安稳一生,百年好合。”

    殷朝暮此刻却似乎已说不出话来。

    严管事感慨地叹了口气,“少爷你看,顾先生为了你连命都能妥协,几年前已如此。为什么你不能尝试着为他妥协一些自己的坚持呢?”

    他还说了些什么,但殷朝暮已听不进去了。他心中来来回回想着的,只有那一句“暮生活个10年20年,我留着那么多寿命,也没多大意思。”

    “他呢?”

    严管事欣慰地笑道:“早走了。”看到自家少爷背影一垮,才悠悠接口:“不过顾先生那辆车,还一直停在咱家门前。少爷记得后天是夫人忌日,同顾先生一起回来啊。”

    “知道了!”

    奔到大门口的时候,殷朝暮还有一只袖子没套上。车静静停在那里,窗子被按下来,男人坐在驾驶位上皱着眉抽烟。样子颓废得厉害。殷朝暮猛喘两口气,一把拉开车门坐上去。

    “暮生?”

    殷朝暮因跑动,脸上的热气还没消下去,一双眼黑亮黑亮。

    “少废话,你又赢了。回家!”

    顾疏不敢在他面前吸烟,慌手慌脚掐了烟头,又按上窗户打开空调,表情有点茫然:“回哪个家?”殷朝暮冷哼一声:“你说呢。”顾疏这才大喜过望,低低笑了两声,道:“东西不拿了?”殷朝

暮:“还走不走?不走我下车了。”

    下一秒车子“嗖”地一声,以最大起步加速度窜了出去。

    殷朝暮:“= =”

    顾疏:“看来是严叔替我美言了几句。我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才让你回心转意的?”殷朝暮撑着额,若有所思:“只说了些往事……”顾疏心道原来如此,看来下次得好好谢谢这位老人家。口中

淡淡道:“哦?是什么往事这么顶用,你说,我可以详细解释解释。”

    殷朝暮眯了眼,忽然一笑:“不说这个,我这里倒还有另外一件往事,要你解释解释。”

    顾疏大方地点头:“能让你主动问起,看来不是小事。”

    “确实……我还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一喝酒就清醒过来,怎么我记得你从前是个真?一杯倒呢?”顾疏脸色发苦,殷朝暮叹气:“顾师兄不愧是当年最有前途的演技派,竟然被你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枉我还以为自己酒量上佳,原来您才是真的高手。”

    话虽平淡,却暗含危险。顾疏暗道糟糕,只能打感情牌:“暮生,我从前出身不好,常被人拽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若表现得酒量很好,只怕早被人灌死了。何况酒量要不好,怎么清醒着对付那些

肮脏手段?”

    殷朝暮被他一说,也能理解。但有件事却恨的牙痒痒:“那你当初装醉占我便宜这件事怎么算?”

    顾疏也想起最开始在恩师孙金如家中的乌龙吻。遗憾的是,那真的是个巧合,并非有意的,何况——

    “是你趁我‘醉了’占我便宜?记得当初某人对我又踢又打,下手真黑。这一桩又怎么算,嗯?”

    殷朝暮红了脸不说话了。两人想起当年旧事,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初时阴错阳差、彼此生隙,如今却携手一生,只能说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

    【那争执之后是怎么和好的呢?】

    【通常是他装可怜骗我心软。我真是……不长记性啊啊啊!】

    【呵,暮生根本不忍心伤我,只不过他脸皮薄,死撑着不承认。我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咯。】

    【……好,我想我能理解。还有啊,有人提出说顾大哥你太不人性化了!这年头电视机都可以自动回放、公交卡都可以买萝卜付账,你怎么到了结局还在搞阴谋论呢?】

    【不搞阴谋论,爱人就跑了,时势造英雄。】

    【……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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