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苑抓抓乱蓬蓬的头,“我还在做梦么?”
“苑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他?”孟川正与入室行抢的人对峙,俊彦气得通红。任是谁被如此漠视都是生气的,何况是向来无往不利的孟川?
她摇头,看看四周的情况这才清醒过来,“你们是谁啊?”
他眼里闪过惊诧,只不过一瞬,又尊敬有礼地答道:“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走。”
沉稳低醇的命令,没什么分量的硬板床连带着上面的孟姑娘就被抬着走了。
“停!”
孟姑娘脑子里灵光一现,从久远的前世记忆中搜到了这个人的脸孔。孟家最忠实的仆人,容伯。说来好笑,前世她与丈夫的婚礼上,当牧师问出那句千年不变的“你愿意吗”时,因为丈夫不会说话,是这个人代答的“少爷他愿意”。
哗啦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身体用薄被包裹着,她冷冷地开口,“我不认识你们,把这里一切都还原。要不然,我会告你们入室抢劫。”
容伯一顿,又半附身道,“请小姐您躺好,早上天凉,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我再说一遍,”她一字一顿,亦不想与之多费口舌,“我,不,走。”
孟京接到电话时,梦想娱乐国际集团众子公司高层例行会议正进行到一半。
经纪拓展部经理还在阐述他对明星经纪的新理念,会议桌主座上颀长挺拔的身躯忽然立起,一句话生生被掐断。
“你们继续。”他朝下首的副总裁使了个眼色,黑色身影大步消失在会议室。
就知道这丫头不省心。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中,男人冷然的眉眼里闪过几分异样的软,脚下不由得将油门踩得更快。
下车后,他有些嫌恶地看了眼矮小破旧的小巷子,晚上看尚且不觉,如今大白天的,泥墙上的蜘蛛网都一清二楚,有的摇摇欲坠,上面悬着的恶心的物种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到路人的肩上。
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朝前走,一眼就看到了众彪悍男人中间立着的纤秀小巧。
“大少爷!”
仆人语声恭敬,带着习惯性臣服姿态。
男人脚步未停,还不待惊呆的女人说什么,上前一步就把她连人带被扛了起来!
“啊——你强盗啊!”孟紫苑垂在后面的脑袋发胀张口骂道,“你神经病!精神错乱!快放我下来!”
孟京却充耳不闻,转头对容伯使了个眼色,让他处理好这里后续的事情,转身就走。
“大……哥?”
孟川满是讶异的声音。孟京看他一眼,只淡淡点了点头。
“孟川!快点救我!”
“大哥,你要带她去哪里?”孟川拦在了脚步极快的男人面前。
孟京眯了眯眼,“让开。”
“不可能!”他虽然年纪小,可身上有着同样强势的血液,“苑苑不是你的所有物。”
“哦?”孟京冷冷一笑,看了看肩上不断挣扎的女人,视线落在翘臀鼓起的地方,浮现的却是昨晚她被金色亮片紧紧包裹着的诱人模样。
他伸手朝那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换得女人呜呜小猫般的叫唤,“她不是我的所有物,难道是你的?你知道昨晚她跟我在干什么吗?”
大掌对准柔腰的位置重重一掐,女人差点要弹跳起来,却又被他按住不能动。他笑得如同阵前稳操胜券的君王,冷硬的唇线吐出两个字,“让开。”
孟川被他意有所指的话打击得面色苍白。他一直就知道孟紫苑的生活过得很糜乱,他屡劝不止,又不忍过多苛责。
难道,她已经这样堕落了?
孟京趁他迟疑,便大步从旁边越过,三两步走近他的车驾,打开副座门将人往里面一扔,“自己系好安全带!”
孟紫苑哪里是听话的?他一关上车门她就立刻爬起来推开,可车门却已经被锁上。
“你到底要干嘛?!”她朝已经踩下油门的男人大吼,“我就是要了你一个签名,难道赔的还不够多吗?”
他继续充耳不闻,神色淡定地开车,脸上甚至浮出几分隐秘的愉悦来。
她气得发疯,随手就将身上的薄被拉开,朝着他砸过去。
他头都没偏一下,右手一伸,稳稳接住被子,随便往后一扔。接住方向一转,猿臂一般一把将叫嚷的女人拉到了身前。
她的头靠在了方向盘上,后面被他的左手接住。女人的脑袋这么小,这么脆弱,他一只手竟能轻而易举地箍住,让她无力反抗挣扎,让她娇美的容颜停伫在他的眼前,供他肆意对待。
他凑近她,缓缓开口,“你要是想车祸身亡,我可以陪你。”
“你神经病!土匪!谁要车祸身亡啊!”
“不想就给我乖乖坐好!”
“我不……唔……”
他俯首吞下她的反抗,脚下一踩,车子哧的一声与地面剧烈摩擦,稳稳停了下来。
停下的刹那,他将她的上身更紧地抱住怀里,她的双腿尚且留在副座上,头部被他压向自己,不留一丝缝隙地与他唇舌交缠。
这样的男人,就连吻都是霸道由不得人一丝反抗的。他掌控着绝对的主动权,咬住她的滑腻的香舌不知餍足地狠狠吮吸。
她所有的敏锐感官都被他的强硬所包围,他有着绝对王者的气场,对掠夺的东西向来想要就要,尽他心意。
“唔——”
就像现在,他觉得她滑嫩嫩的舌头真是美味,便毫不犹豫地用牙齿咬了一口,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还不满足地继续吞咽……
有一种迷乱,总是在他与她亲密的时候发生。
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身后被堵住的车辆发出的震天喇叭也足够响,要不然,他绝对会当朝将她要得死去活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当车子重新平稳地行驶时,她靠在一旁,望着车窗外的各色建筑,有着莫名的冷静。
这样的男人,她反抗有个屁用!
孟京平视前方,声音淡淡,“去我家。”
“我不去。我要住我自己的地方。”她也淡淡的,不再吼了。可是语气愈发坚定。
他看她一眼,满是鄙夷,用眼神反问她,“那种地方能住人?”
她也看他一眼,不阴不阳道,“我哪儿比得上您孟大少大富大贵高门宅邸啊?我能有个小窝就不错了。还被某只狼给端了!杀千刀的狼,小心日后被雷劈!”
他不说话,一向冷硬的唇角有着不明显的笑意。
娇美妍丽的小脸,惑人泛着微紫的瞳眸,嫣红娇嫩的小唇儿,她的表情如此生动,神情如此鲜活,让他心神荡漾。
孟姑娘呢,大概不知道自个儿被照在上头镜子上供人观看呢!绞尽脑汁想着难听的词汇,不停地刺激他。
可他,连眉都未曾皱一下。
他的心如同千丈深渊,能悄无声息,沉下她的所有。他不喜欢多费口舌,却喜欢她娇嫩可人的声音,即便她是在骂他。
作者有话要说:
☆、round two Ⅱ
孟紫苑,年十七,正值最美好的少女时代。这样的年纪本是爱做梦的,而梦中必不可少一位英俊迷人的白马王子。
孟京,正值英年,豪门大少,且手握市值数百亿的国际集团,眉目英俊,气质高贵,无重大不良嗜好,只气场冷了一点儿,该称得上白马王子。
如今白马王子把灰姑娘载回家,灰姑娘应该含羞带怯隐隐开心才对。
只是,孟姑娘并不是灰姑娘。单纯、美好、充满希望,这样的词汇与她向来没有关系。
她骂得久了,愈发无趣。她也并不是喜欢惩口舌之快的人,他能在她的故意刺激下还面不改色,着实让她惊异一番。
沉默半刻,她忽而轻轻一笑,开口道,“孟少,您该不会是对我这种残花败柳一见钟情了吧?告诉你哦,招惹我这种女人是会付出代价的哦!说不定我以后会巴着你不放,故意搞大肚子赖到你的头上,然后死皮赖脸嫁到你家去。”
男人一直看着前方,所以,女人看不到他脸上骤然的冷沉。
“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瞧上我的啊?”孟紫苑一脸惊奇,好奇宝宝一样凑到男人旁边,小嘴朝他的耳边呵气如兰,“莫不是真的想见识一番我老练的床上功夫?”
下一秒,车子再次“哧——”一声剧烈摩擦,良好性能的豪华轿车在公路上划出长长的一段车距,稳稳停在距十字路口不远处的路边。
“啊!”
未系安全带的某姑娘惊叫一声,娇小的身子还没来得及歪倒,就男人有力的手臂扶住。
她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到底是谁不要命了呀!你要想死我可不会陪你!”
孟京暗自摇头,他前一刻还在说,“你要是想车祸身亡,我可以陪你。”她却说,他死了她不会陪他,
不过,若是自己果真死了,大概也是不想她来陪的。
顿了顿,他将她放开,眼睛一直平视前方,“不想去我家,你想住哪里?贡院?星河湾?新世界?晴山蓝空还是盛世金岭?”
这几个地方都是B市最顶级住宅区,地价都在八万每平上下,有的甚至有价无市,得有足够尊贵的身份才能进去。
孟姑娘楞了,饶是她再机灵,也没法儿接受男人瞬间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
孟京看她一眼,脚下再次油门一踩,流线优美的纯黑色车身转过完美的弧度,绕过十字路口,开始向北行去。
“等一下!”孟紫苑急得大喊,“我要住新世界!新世界!”
新世界离东城区彻夜狂欢的酒吧一条街最近,她住那里更方便。
“听见没有?我要住新世界!”孟姑娘对径直开车的司机发号施令。
半晌,他淡淡道,“那儿太乱了。”
孟少乾坤独断惯了,话音刚落就拿了手机拨出去,“立刻到星河湾买一套房子。二百平的就可以。另外,给配一个佣人和司机。其他的我来就好。”
极快地挂断电话,继续平视前方神色冷漠地开车。
孟姑娘彻底傻了,“孟……孟少,您不会是真想要包养我吧?”
他不说话。
于是孟姑娘继续道,“不过你到底是多有钱啊?我这么个差不多的都这么舍得花钱,梦想那么多女星,岂不要被掏光?”
他终于忍不住瞥她一眼,含义是——你可以继续尽情发挥你的想象……
星河湾是位于市区近郊的豪华小区,风景秀丽,清新怡然,颇有世外桃源之感。孟京买下的是一套四室三厅的房子,地中海式娴雅清新的装潢,采光极好,海蓝色落地窗帘一拉,整个世界的温暖阳光便都从宽敞地阳台上涌进来,还带了清淡花香的味道。
孟少手底下人的动作倒是迅速,他们才在屋里走一圈,仆人司机就都到了。
这女仆已过中年,憨厚可亲,孟紫苑并不陌生,她正是来自孟家的仆人,之前那位容伯的结发妻,亦是前世里经常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妇人。
说实在的,孟紫苑对她印象不错。
问候一个人是否回家,是件多么让人温暖的事。
孟京见她蹦上蹦下的,略略安心,与那女仆和司机交代了几句,接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就走了。
孟果真开始过上了被包…养的生活。
你看看啊,豪宅、豪车、仆人、司机,另有主卧内数平方整洁明亮的衣帽间,满满都是世界名牌,珠宝首饰,无上限副卡,也一一送进门。除了不被定时传召侍寝外,与包养二奶别无二致。
她是在独自一人逍遥快活近两月都未曾再看到那冷漠男人的身影时,才初步确定他并没有找她暖床的意思。既如此,她也可以稍稍放松警惕。
这天早上,她哼着歌儿在衣帽间里倒腾,找了件修身七分袖镂空开衫,下配黑底波点短款蓬蓬裙,脚上踩着五寸高跟,修长纤细的双腿笔直玉立,衬得身形愈发窈窕。
她的立场很简单,既然给她买了,不穿也是浪费,又何必矫情。
噔噔噔走出门,容婶正在客厅接电话,见她出来,恭敬地将电话地给她,“小姐,大少爷的电话。”
两个月也没个消息。她还道他是人间蒸发了呢。
“孟少,您好!”她很有被包养的自觉,喊得又甜又腻,娇嗔和甜美都一丝一缕通过穿越整个亚欧大陆的电话线传到远在英国的男人耳中,让听者不自觉被迷惑住,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
“喂?”她以前信号不好,皱眉唤了声。
孟京的车子正行驶在悠闲秀丽的泰晤士河边,从窗外望过去,可以看到有伦敦正门之城的伦敦塔桥,屹立在璀璨灯火中,古朴而雄壮。
电话传来的声音,让他被那些所谓长辈挑起的暴怒情绪缓下来。
“嗯,最近还好吗?”他从来不善于寒暄,故而语气有些别扭。
“孟少,有您的照顾,我怎么可能不好嘛!”她立刻谄媚上了,状似关爱道,“孟少,您现在不在本市吧?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京嘴角抽了抽。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跟他正常一点说话?
“我暂时不回去。你别给我闹出什么事来就好。”
“孟少您说的哪里话啊?我怎么会给您惹事儿呢!孟少您一个人在路上注意安全啊!”
挂上电话后,孟姑娘对仆人摆摆手,打了声招呼,就乐颠颠地出门去。
这两个月她几乎天天让司机载出门,坐在拉风的白色宝马上,她将B市逛了个遍,寻了几个出名的旅游景点看了看,几十天来,都快逛腻了。
这都是为了今天乃至以后的行动做掩护。
“张师傅,我还想去那边逛逛,您都跟着我累了一整天了,要不先回去吧?”
在一家法式餐厅吃过晚饭,她对面目和善的司机道。
男人露出为难的神情。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只是我不知道要玩多长时间啊,让您老等着多不好意思。”
那男人想到自己主人说不要太拘束她的话,最后点头答应。
孟紫苑沿着与天地暧昧不清的夕阳光影,独自走在市区的喧嚣车流、巍峨高楼之中。
她走得很慢,偶尔看看身侧行过的身着校服的脸色雀跃的学生,抑或瞧瞧在地上摆开小摊的粗布妇人。路上有玻璃钢筋组织而成的生冷僵硬的豪华大楼,亦有携着手提包行色匆匆的白领男女。
这个世界缤纷变换,芸芸众生,熙熙攘攘,汲汲营营,无不为了某样东西而致力终身,或家庭,或情感,或钱财,或名利。
而她,飘零如路边植草,辗转流落风尘。
停下脚步。她轻轻暗叹口气,再次抬头时,已经消去莫名的伤感。
沿着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路,她走到了位于市区三环左右的一个居民小区。
坐在小区中绿树掩映的长椅上,她纤细的身影亦被掩住,而她却可以从树丛缝隙看到外面路上的行人。
六点半左右,一辆通用别克驶过大道,车上人的侧影一闪而过。车子停在小区地下停车场后,不久,同样的人,又步行经过这条路。
人至中年仍然风度翩翩的身姿,侧脸温雅,手上夹着黑色公文包,一身西装一丝不苟。
孟紫苑看他的眼,是毫无神情的。
她曾经的父亲,现今果真是平步青云了。有了资本金,他做了许多投资,利滚利,两年过去不知赚了多少。前世的她从不关心这个父亲为何会忽然暴富起来,如今一想,真是傻得很。
她自从到B市,除去这两个月,几乎每天都要来看他们。有时候出现的是孟名瑞,有时候是杨怡,有时候甚至有孟心荞。她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仿佛只有看着他们,才能有支撑自己继续下去的动力。
天色渐黑,她从小区走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夜色。
两月不见,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孽横行。
她匆匆上了电梯,到了七楼,出门时,正见一头金发的瘦削女人踩着十寸黑色高跟走向电梯。
“春姐!”
“Elf?”女人妆容浓重,脸上雪白,笑得很大声,“多久不来了?还以为你哪儿攀高枝儿去了呢!”
“哪儿能啊!”孟紫苑笑笑,“是家里有点事情。”
春姐却露出了然的神情。她在夜色混多少年了,这种年轻女孩儿的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以她多年来的火眼精睛,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子多半是被人包了,二个月,的确也到了腻烦的时候,失了宠爱,她便重操旧业。
男人都那样,喜新厌旧,就是再美的仙也有看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