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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抓不住重点，我想说的是，你真的出色地经受住了我的考验。你真的没让我失望！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放你离开！”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那就让烨华继续暴尸荒郊好了，既然你不在意。”冷测测的声音，不容商量。
“你说什么？……不会的！不可能！”听到烨华，夜鸾不禁想到了幻境中的他，那般真实的触感，仿佛他从未离开！
“以你现在的身份，你以为我还有骗你的必要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嫁给紫垣。”
“什么？”夜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嫁给紫垣，我才会放你出塔，只要出了塔，做了帝君王后，你便不再是一介死囚，以你尊贵的身份，自有办法下界去看烨华。”想起紫垣帝君上次离开时的很不爽的那张脸，夜鸾有些发怵，为了见到烨华，为了救出小月，她不得不这么做。
“只要你帮我救出小月，我便答应你。”
“成交。”
“看到小月安全，我才会答应你。”
“三天之后，等我的消息。”
水牢中的天日依旧漫长，少典临走时赐夜鸾一颗丹药，说什么阴阳丹，能抵挡水牢里不断散发的阴气和幻灵。
果然，再没有可怕的幽灵鬼怪来袭，夜鸾却只能望眼欲穿地在一片永夜、漆黑中盼望着，再也无法合上双眼。
记忆被凌迟成一列列碎片，鲜血淋漓地不断渗出，不断地割裂着才能捕捉到瞬间的真实，因为淋漓尽致的痛楚，夜鸾才能证实自己还活着，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
反复把玩着自己的伤口，眼神一片茫然。夜鸾知道已不能再逃避，明知道前路充满荆棘坎坷，早已没有了退路。对付喜怒无常的紫垣帝君绝非易事，为了见到烨华，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支撑起十二分的精气神去应付这场战役！本不想卷入紫垣与少典之间的战争，如今看来，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如果夜鸾一路苦等，紫垣是决计不会带她离开的！……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即使她能等，暴尸荒郊的烨华也等不了。
夜鸾不能让他死了都不得安息！
所以，夜鸾必须得答应少典的条件，他是天帝，只有他能解救她！
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一遍遍告诫自己，自己这么做没有对不起烨华，更没有对不起紫垣，虽然他曾不止一次地救过她，虽然他有时候并不令人讨厌，虽然她明白以他骄傲桀骜不驯的个性，是不会乐意这样一桩被人算计强加的婚事的，虽然……………………
纵有千百个“虽然”，也不过一个现实的不能再现实的“不得不”，是的，夜鸾不得不这么做！
紫垣帝君不喜欢她，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可以有无数个机会跟他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对于她，逃离的可能只有这一次！
她不能放弃！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夜鸾只知道石壁上阴湿的水滴来来回回地湿漉漉的幽绿青苔上滑落，不下上百次，蒸腾着的黑气张牙舞爪地在一步之遥地地方扑腾着，无力地埋首于膝间，静静地等待着。
诅咒着这无边的黑暗，紫垣帝君说的不错，对一个最大的惩罚不是给她死亡，而是一片虚无、永夜的浸染，让她在无边的荒芜中咀嚼着恶果，直至忘了自己当初竟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忘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夜鸾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论付出何等的代价，她也一定要离开！
“姑娘……你在哪儿？”耳畔似乎有渺远的声音来自天外。
“是谁……”模糊中，夜鸾迷失了方向。
“姑娘……姑娘难道不认小月了么？”耳畔的声音愈来愈近，夜鸾终于辨认出眼前之人的憔悴模样。
“小月！……真的是你！我没有看错么？！真的是你！……”眼前的小月风尘仆仆，脸色便粗糙许多，见到夜鸾难掩心头的欣喜之色，只是眉宇间暗藏着难解的疲惫。
“姑娘！……小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小月真的好开心！”
“你这个傻瓜！我们重逢是件喜事啊，你怎么哭了？”夜鸾伸出粗糙的手指擦掉小月的眼泪，自己不知何时早已经热泪盈眶。
“姑娘……你受苦了！小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小月痛惜地看着夜鸾，一直以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变作了什么模样，只是偶尔从紫垣帝君开玩笑的语气中多多少少揣摩出自己容貌的惊天巨变、差强人意。或许早已经憔悴得皱巴巴地像个老太婆了吧，小月只是宽慰她罢了。
“我没事，小月！我真的没事！倒是你，怎么进来的？难道是天帝？”如果真是他，那我们的计划已经启动了！
“我、我本来在紫垣帝君的中天北极宫中打杂，帝君连日外出，天帝找到了我，说可以见姑娘一面，我就跑来了！不过……是天帝把我送进来的，当时他蒙住了我的眼，所以，所以……我也搞不清楚现在我们具体的位置。”
“紫垣帝君有没有对你怎样？有没有虐待你？告诉我！你在那里过得好不好？”夜鸾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小月，除了一身的憔悴，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没有啊！当初仙界轰然倒塌，我恰好被压在了山下，是紫垣帝君路过救了我，从此便一直住在中天北极紫宸宫，他其实外表阴晴不定，待我还蛮好的。”小月说道最后，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羞赧之色。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紫垣那个混蛋或许并不如表面那么冷酷，至少对小月好不错！
“小月，真的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然能再次见到你！……对了，我在这里究竟有多久了？”
“姑娘已经被困整整五百年，……时隔这么久，仙界的人都在传言姑娘已经被锁妖塔吞没，身死神灭！……可我一直不相信，却苦于找不到锁妖塔的任何形迹，姑娘，你不会怪小月没及时来救你吧？”
“小月，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你能安然度日便是我最大的幸福！再说了，这锁妖塔的位置是天界最大的秘密，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随随便便就能管窥蠡测到的？不要自责好不好？”
“姑娘，这段时日你真的变了很多。”
“是么？”
“姑娘变得稳重沧桑了许多，姑娘向来出了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承担，姑娘吃了很多苦，小月明白，小月只是心疼姑娘！”
“小月……我不苦的！我不能白白失去烨华，我一定要出去！你放心，天帝已经答应了放我出去，很快会安排好一切，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天帝看上去那么深沉、会算计，姑娘不会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吧？”
“只要能出去，付出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小月，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姑娘是小月的亲人，不论姑娘做出什么决定，小月一定追随姑娘！”
“小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寂寞、茫然，五百年的时光好似一下子到了时间的尽头，一片荒芜、空洞……在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姑娘放心，以后小月会永远陪着姑娘的！”
“你这个傻瓜！”
正叙话着，两道紫光一闪而过，久违的神兵天降突然降临，带着少典天命，一纸婚书将夜鸾许给了紫垣，拿到手的成命，即成的事实，她却没有丝毫的欢愉，转身的瞬间浮上心头的竟然是紫垣盛怒的容颜，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是断然不会接受这种无理的安排的吧？如果他知道了她和少典之间的协议……她不敢往下想，……她自由了，本该高兴的，却为何最先想到的竟然是他的感受？！
“你还真是有本事啊！不惜让天帝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你辩护，为你力排众议，……不惜让紫垣帝君为了你跟天帝翻脸。大凡进了锁妖塔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你是第一个，你真该多谢天帝恩威浩荡！”神兵临走时不忘冷嘲热讽。
大庭广众……力排众议……为她辩护？不，等等！紫垣他果然是翻脸了！此刻的他，肯定恨死她了！以他的聪明不难想明白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以他的性子，最恨别人背后的阴谋作弄，如此看来，这往后每走一步须得更加谨慎小心了！
“姑娘，你想什么呢？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什么，只是想到马上就要脱离此地了，竟有些不敢相信……五百年，夜鸾整整消耗了五百年的时光在这里！有多少青丝熬成了白发，有多少仇恨在这里熬成了不能触碰的伤痛……一时之间，竟有些唏嘘不已。”
“是啊，五百年……我们整整分隔了五百年……姑娘依旧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小月笑意盈盈地帮夜鸾理了理云鬓，道。
“小月……你不恨我么？我背叛了你的主子烨华，就要嫁作他人妇，你恨我么？”
“小月跟随姑娘许多年，姑娘的性子小月最是熟悉，小月明白姑娘这么做一定有姑娘的道理，姑娘不说，小月也不便多问，……不管怎样，小月始终相信姑娘！”
“小月，谢谢你能理解我！”紧紧地抱着小月，抱着最后唯一的温暖，孱弱的夜鸾竟充满了前行的力量！
“天帝有令，仙界凡是上仙级别的仙人仙子沐浴三天，为紫垣帝妃祈福！三日后，按照廷议结果，紫垣帝妃在成婚之前须得独上戮仙台，承受九九八十一次戮仙剑的斩劈，以消除以往的罪孽，获得救赎！”
“夜鸾领命！”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语调，似乎讲述的是并不相干的人的事。
“姑娘，您疯了！……您不该答应的！凡是上过戮仙台的人没有一个能存活下来，就算是当时侥幸活了下来，很多都被打散了神元，到最后神志不清，形同废物，夜鸾在北极中天紫宸宫呆了整整五百多年，这种事听说过很多次，也曾亲眼见过一次。”
“我不管！……人们都说在锁妖塔里绝对会香消玉殒，我这不也好好的么？小月，你相信我！我们的机会不多，不得不去冒这个险！”主意已决的夜鸾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形式的劝告。
“那……好吧。姑娘，让小月为你绾发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谢谢你，小月！你的支持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希望有一天，你会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第二卷 我本不是个错误，却与你刹那永诀 第七十五章 戮仙台上的意外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2…3…21 16：05：20 本章字数：7932
小月寸步不离地守了夜鸾三天三夜，她们互相依偎着取暖，相依为命地度过了平静而漫长的三天。这是她被囚锁妖塔以来睡得极其安稳恬然的一次，一直以来，身心俱疲的她拖着残破的身子、思虑过重的心时时刻刻都处于高度警备状态，很少能如此刻般全身心的放松，感谢小月，能在最后的时刻陪着她，让她心安。
可惜如此恬然的美梦很快被粗暴的天兵划开了一个口子，飓风“呼呼”地刮了进来，伴随着粗鲁的叫喊声。
“天帝特命织女上仙连夜赶制的七锦云霞嫁衣一件赐予紫垣帝妃，恭迎帝妃今日出塔完婚！钦此！”
漠然地道过谢，只想着一会儿戮仙台上的境况，以及应对之法，随手将什么劳什子嫁衣扔在了一旁。
“哇！好漂亮的嫁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千年难得一见的七锦云霞嫁衣么？真的难以置信耶！听人说那织女上仙极其倨傲清高，目无下尘，从来不跟仙界的人有过交往，性情也最是孤僻！偏偏织得一手好锦，听说是当年九天玄女亲手传授的，大凡普通的云气经她的点染，立即幻化成七彩霞光，流光溢彩，竟七七四十九天的捻丝成线，须得静坐于东方扶桑树之下，吸取日月天地之灵气精华，这还不够，须得用织女上仙在凡间七夕节这天的一滴泪水才能凑巧，可这仙子从来都很倨傲，从没有人见她有过丝毫情感的表露，难怪天庭中都流传说‘要求的织女上仙织就的嫁衣比从戮仙台上存活都难呢！……不过，织女上仙好像……”小月自觉失口，贪恋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嫁衣上移开，惶惶不安地看着她。
“难怪幼年时，总记得邻家大嫂每逢七夕带着她的小女儿诚心祈祷，还传颂着古老的歌谣‘七夕今宵看碧霄，牛郎织女渡鹊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却不道清脆的童谣背后竟承载了如此的凄凉，‘年年七夕渡瑶轩，谁道秋期有泪痕。’用泪水编织的嫁衣该是怎样的凄美，想必那嫁衣是她毕生的心血和展望吧？只可惜……世事难料……”
“姑娘……如此说来，那嫁衣……”小月的意思很明白，嫁衣为不祥之人所缝制，怕是另有隐情。
“小月，……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嫁衣承载了织女上仙一生的愿望，她一定希望穿着它的人能幸福……”
“是……我帮姑娘穿上它吧，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行动了。”
“姑娘果然天姿国色，五百年的时光真的没在您身上留下丝丝缕缕的痕迹，您还像当初那样惊艳，真是倾城倾国呢！”小月笑意盈盈地说道。
“如今再美的容颜对我来说都一样，因为懂得欣赏的那人永远地不在了。……有时候，午夜梦回间多么希望一切能重头来过，希望还是当初那个懵懂执着的少女，只为相遇那一刻的惊鸿一瞥……”
“紫垣帝妃，吉时已到！请出塔！”天兵拖得悠长悠长而奸细的声音极富穿透力地传来，华丽丽七彩霞光溢彩的裙裾拖过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记得她是如何被关进了这里，只记得醒来时头痛欲裂，身子已经破败不堪，……往事不堪回首，提起流光溢彩的裙摆，前脚沉重而决绝地迈出那道浮雕着巨型张牙舞爪的无头干尸刑天的石门，回头满目苍凉，但见黑水翻滚，四方之地一片瘴气缭绕，……不敢相信，夜鸾竟然在此浑浑噩噩地消耗了五百年！
暗暗发誓，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无论如何，她将永远不会让历史重演！
抬望眼，再次见到广阔苍远的天色，一切的一切竟恍若隔世一般，浮生若梦，夜鸾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在深重苦难的梦中，她失去了最亲最爱的烨华，失去了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失去了一身的法力武装……天色苍蓝，那竟是她从未见过的明澈透亮的深蓝，彷如泪洗过的良心一般，以极其高远辽阔的姿态，呈现在眼前。
恍然间想起，从前竟太过执念于恩怨情仇，以至于竟忽略了人间仙境中至醇至美之境。
“帝妃娘娘……”小月见有外人，不得不改口呼道，顺着她的提醒，夜鸾看得前边负责指引上路的仙子纤细白皙的指尖，最后一次回眸，跟这段苦难的历程道别，之后缓缓地将粗糙的手交到了仙子手里。
黑暗中浸淫了太久太久，连心境也苍凉阴霾不已，再次暴晒于金灿灿的骄阳下，竟有些微的不适应！好似身上有太多太多不愿别人见到的秘密一时间被连根拔起，统统一并拿到阳光下暴晒，遭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鼓足的勇气竟在那一刻有了些许的动摇……那一瞬间，夜鸾能清晰地感受到内心的怯懦，她始终忘不了烨华惨死的场面，正如许许多多个眼前之人忘不掉他们的亲人如何在她的眼皮子地下化为齑粉一样，纵然他们成仙，纵然神仙都了却了尘缘，心中那一份牵扯的痛是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