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的时候，烨华被小顺子请走，说是有急事处理，烨华吻了夜鸾匆匆离开，迷迷糊糊中很快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午时已过。
慵懒无力地下床，不小心看到了烨华留在梳妆台上走笔游龙的字体：小傻瓜，别忘了吃饭，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后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得夜鸾心情舒爽，通身愉悦！
“夜姑娘，你醒啦？”小月推门进来，忽而想起了昨天初夏的事情。
“打点好了吗？”夜鸾问。
“那些人都是见钱眼开，欢喜得紧呢！很快便答应了照看初夏的一举一动。”小月利落地帮夜鸾绾好了发。
“糟了！……我怕的就是这点！”内心忽然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夜姑娘。”小月问。
“那些人见钱眼开，根本靠不住！今天既然能被我们收养，明天肯定会帮青如做事，以我对青如的了解，她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初夏。……小月，你快去牢狱看看。”
“夜姑娘，浴汤已经备好。”丫鬟道。
“小月，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去。”
匆匆忙忙地泡了泡，很快穿好了衣裳，正要出门却被着急见夜鸾的小月撞了个满怀。
“姑娘！姑娘！不好了，初夏死了！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快别急，进来再说。”夜鸾一把将小月拉近了门内，迅速屏退丫鬟，压低声音道：“她怎么死的？”
“果然如姑娘所料，她是被人毒死的。嘴角边有很多白沫，先前那个狱卒已经逃跑了。”
夜鸾静静地背对着小月站着，许久没有说话，握紧的拳头越来越紧，细长的指甲早已嵌进了肉里，却不觉得一点点的痛楚。
“姑娘……这些要禀告主子吗？”小月试探性地问道。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狱卒，就算挖地三尺也在所不惜！一定要找到青如的证据！……在没有证据之前，先别告诉烨华。……”夜鸾想说“他不会相信的”，终于没有说。
青如，你不该杀掉初夏，……初夏她毕竟于我有恩，……我会让你对这一切，对所做的一切都付出血的代价！夜鸾心想道。
“小傻瓜，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背后烨华带着清冽竹香，将她紧紧包围。
“想你啊。”夜鸾回头，亲吻着他的嘴角。
“小傻瓜……”烨华亲昵点了点夜鸾的鼻尖。
“烨华，或许有一天，我是说或许，或许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么？”
“小傻瓜，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烨华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啊，只是有些患得患失呵，就一个假设而已，告诉我你的答案。”夜鸾故作轻松地笑着，语调明朗魅惑。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诱人！真想吃掉你！……”烨华俯身吻上她的唇，她扑腾着。
“人家是认真的啦！……讨厌！”
“好，我想知道你当时的意愿，如果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会原谅你。”烨华停止了玩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爱你，你要记得不管如何，曾有一个人，爱你如生命。”
“所以，即使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也是因为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烨华将夜鸾紧紧抱着，安慰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用膳啦，小傻瓜？”烨华温热的呼吸声若有似无地飘过夜鸾的耳边，真是妖孽，随时随地制造诱惑，没等她嘀咕完，脚下一轻，直接被烨华打横抱起。
“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至少得问问我！”在他怀里一阵扑腾。
“再动我就扔了你！”烨华绝对得不怀好意。
“你这个……对了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么？！那你怎么去上朝的？！”忽然想起什么，夜鸾问道。
“谁说我没吃，这回是看着你吃，看你都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都不吃饭？”
“才没有，呢。”夜鸾哼哼。
“还说没有……上次我可是见过，而且是亲眼见过，我不在的时候你非但不吃饭，还不睡觉。”烨华一副“看看，我说的对吧？”的模样，让夜鸾忍不住想掐他那张无敌魅惑的脸。
“哼，还好意思说，不都是因为你。”
“是，是，是因为我，大小姐，那小生我这厢给你陪个礼了？”烨华变着腔调，像个戏班子里的小生。
“妖孽。”夜鸾拧巴着他的脸，笑靥如花。
“你怎么吃这么少啊？”夜鸾问。
“看你吃的样子比吃饭有趣多了。”烨华不置可否地笑笑，顺便拿一块丝帕将夜鸾嘴角的饭粒擦去。
“你好坏。”夜鸾笑，心间的烦闷散去了一大半，只是不知道小月查探地怎样了。
第一卷 蝉鸣初雪，仿若惊鸿一瞥 第四十二章 撞破好事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2…3…21 16：05：16 本章字数：6700
用完膳照例陪烨华去书房，秋日的午后残阳欲颓，干枯的枝桠，青石板路上落英缤纷，踩上去吱吱作响。
书房一室静谧，檀香袅袅，夜鸾心不在焉地研着磨，烨华埋头看着文件。
“想什么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冷不丁地烨华问道，夜鸾飘渺的思绪瞬间拉回了现实。
“啊，没，没想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的话，我先送你回去。”烨华说着起身，夜鸾赶忙阻止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昨晚……昨晚没睡好，我自己回去就成。”
“那行，……今晚等我。”烨华将夜鸾送出了门外，派小顺子送夜鸾回去。
崇华殿，寂寥无声。
“云清，小月呢？……小月回来没有？”夜鸾着急道。
“……回夜姑娘的话，奴婢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小月姐。”
这可如何是好。偌大的房间里，夜鸾来回地踱着步，心里想着可能的情况。
去明月楼打听用不了这么久，小月肯定是出城了。
但愿不会有什么闪失。
忽然有些后悔不该派小月去这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什么闪失，夜鸾身边就再也没有人了。对付青如也不是只有这个办法，有了，夜鸾得先去一趟牢房。
“呦……夜姑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喜公公一脸的谄媚。
“喜公公，我来看看初夏，她是我的结拜姊妹。”
“呦……这您可来得不巧了，初夏姑娘已经，已经在昨夜没了。”喜公公面露难色。
“她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她……按照惯例，今天一大早她就已经被拉往了城外的乱葬岗。”
“她，她怎么死的？”夜鸾厉声问道。
“她，听，听奴才们说她是服毒死的。”
回到崇华殿时，夕阳已然西沉，暮色四合，秋阴浓凉不散沾染着向晚的清霜，小月还没有回来。
庭外重重叠叠的宫阙印染着藏青色的天，一片空寂，帘外时而传来丫鬟们悄声细语，不时地有几只麻雀飞过了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许久，恍惚中听得有急切地敲门声。
夜鸾赶快扑了过去，拉开了门，果然是一脸疲惫的小月。
“小月，小月……小月你怎么样？”小月在见到夜鸾的那一刻瘫软在夜鸾的怀中。
“我……我没事，水……，水……”小月干裂的唇，声音沙哑。
“给，来，喝水。”夜鸾扶起她，一口一口地喂着。
“姑娘……找到了，终于，……那个人，那个狱卒。……”小月一脸欣慰地看着夜鸾。
“那现在在哪里？”
“已经带回来给主子了，他在主子面前供认不讳，……对不起，我没有……”小月暗叹一声，夜鸾明白她首先得服从于烨华，她明白的。
只要烨华还认定青如是他的妹妹，他肯定不会从根本上治她的罪，这样反倒不错，至少不会让烨华误认为是夜鸾一直针对她。
“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夜鸾问。
“……姑娘，你真的不怪我么？”小月看着夜鸾，面色有些僵。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都辛苦了一天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事已至此，责怪小月又能改变些什么？
“……不，不必了，一会儿主子会过来的，我先回去了。”
“小月……小月，我真的不怪你，真的，这样让烨华知道也挺好的。”夜鸾宽慰地笑着。
一夜温存，一夜狂烈，烨华很早就离开了，大红色鸳鸯被里依稀残留着他的体温，触手可及的寒冷无处不在。
披衣下床，温润冰冷的大理石流波婉转，盈盈闪现着夜鸾瘦弱的身影，长夏悄然而逝，深秋的寥落影子落在牙雕山水屏风上，淡墨渲染，余韵犹存，只是浸染了些微的寒意。
终有一天，什么都会失去，如同昨夜甜蜜的欢愉，在破晓的那一刻悄然隐去，总有一天他们都会老去，浓情蜜意终有尽，总有一天他们看到的都是对方身上的缺点，终有一天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早早地离开……生命犹如一张纯白的纸，寂寞是一袭苍凉的底色，他们都逃不开，所以爱着的时候，要狠狠爱，如果爱，请深爱！她不想刻骨铭心的爱被无关紧要的人分成一个个的碎片，真的不想！
烨华他爱青如么？
“姑娘，该用膳了，主子刚才说有急事不过来了，让我陪你。”小月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身后。
“嗯……我没有什么胃口，你先吃吧。”
“还在想那件事吗？……不如，姑娘你下令干脆把青如干掉算了。”
“不，不要，不能那么做。”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有些不光彩。不过想想他们怎么待我，我对他们这样做实在是太仁慈了。”
“小月帮我研磨，我要写份手书，你看过明月楼前的鸽群吧？”夜鸾问。
“听下人们说青如主子很喜欢鸽子。”小月充满疑惑道。
“那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听我说，青如其实是和赤阑一伙儿的，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试试。”
“怎么试啊？”
“在赤渊盟囚禁的那些时日里，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夜阑的笔体，他当时总是一边拿着文书一边监视我，看得多了就暗暗记在心里了。现在我要做得就是假托赤阑给青如带封信，让青如商定个日子他俩见面。”
粗糙的宣纸上赫然出现几行苍劲有力行楷，以假乱真的笔迹连夜鸾自己都有些惊讶，小月看得更是有些目瞪口呆。
“把这个想办法弄到信鸽的腿上，让它带给青如，青如自然会亲手写下字条，到时候中途拦截，将之拿下临摹，而后将原稿让信鸽交给赤阑，另一份留作证据。”夜鸾有条不紊地交代着，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天衣无缝。
“姑娘……真是太佩服姑娘了，竟然能想到这么完美的……”小月激动的小脸有些通红，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夜鸾那完美的计划。
“还不完美，除非有你的帮助！这件事我只能交给你办了，小月千万先别跟主子说，千万！”夜鸾叮嘱道，小心翼翼地将手书拿到小月手里。
“好的，姑娘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小月走后，烨华很快就过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些暮光之城顶级的匠人，很快一个新鲜华丽的壁炉出炉，窗外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了。
“喜欢么？”烨华紧紧抱着夜鸾，宠溺地问道。
“喜欢，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烨华轻声应和道。
“怎么？……你也知道？”夜鸾惊喜道。
“当然，小傻瓜，在你的小册子里看到的。”烨华习惯性地点了点夜鸾的鼻尖。
“你偷看的！……”心想还好没写其他的秘密。
“你又没说不让我看？”
许多年后清晰地记得夜鸾十九岁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印染着红彤彤的炉火，一杯清酒濯绿的光芒，记得烨华带笑的眉眼弯弯，记得他们紧紧相拥，一眨眼，时光已经流转了几十年。
青如等待的心情焦灼，果然将夜鸾写的书信误认为是来自赤阑，夜鸾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犯罪感，同样是因为爱情的女人，只是有些可悲，两边的信息都已经成功交换。
明晚，后院林子。
很好，夜鸾要做得就是明晚想方设法将烨华带到林子后面的假山。
至于后果，夜鸾已经不去想了。
相比于先前的她，此刻她显得老练、狠厉，在城主宫生活的女人，没有一个人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城门口雕刻精致的两个大狮子。
夜鸾不动声色地邀请烨华去赏梅，烨华欣然应邀，烨华是那种很宠女人的人，只要他爱你，不管是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你。
积雪轻盈，踩上去“吱吱”作响，一袭大红雪绒袍，配上了雪白的貂皮夹衣，在一片洁白中很耀眼，他一袭紫衣轻裘，紧紧地揽着她，一步一步，好似在走着他们的人生路。
果然有几枝红梅凌寒傲放，夜鸾和烨华紧紧抱着，观赏着，谁都没有多说话。
暗淡的月光从梅树斑驳的枝桠中折射过来，斑斑点点，说不出的清冷幽寂，夜沉沉，她等的有些焦急，如果他们还不来，她就再也没有理由僵持了。
“听说你被禁足了？……”赤阑清冷的声音犹如凛冽的西北风猛的灌入了耳中，夜鸾不禁打了个冷噤，向烨华怀里钻了进去。
“……赤阑你终于来看我了！……”青如远比夜鸾想象中的热情，也不同于在烨华面前的矫揉造作，隔着一个竹林，青如拼命地跑过去扑到了赤阑的怀中，这无疑证实了夜鸾的猜测。
只是……不知道烨华会怎么想？
夜鸾不由得抬头看着烨华，烨华一张俊颜朦胧有些霜色，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状。
“快……带我走！带我走！……我再也待不下去了！……”青如哭诉着，看上去很柔弱的样子。
“……你，他们开始怀疑你了？”赤阑清冷的声音不由得带着狠厉，青如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似乎有些害怕。
“没，没有，只是那个女人，……夜鸾她害我。”青如哭道。
“……是你干了些什么吧？！”赤阑的声音虽很低，青如听得瞬间呆住。
“没，没干什么！……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我不得不那么做！……你既然派了那个女人过来，不如让她继续寻找天魔珠，看在，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求你带我回去吧。”
“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赤阑看着青如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得缓和了几分，道：“青如，你知道夜鸾她对我恨之入骨，她是不可能真正替我办事的，你知道我能指望的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帮我，你放心，我会定期过来看你和孩子，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你再忍一忍就好，我一定回来接你！”
“……让我抱抱你！……不要走，我好想你！……”女人一辈子心里想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心里边千般不愿、万般愁苦终抵不过男人婉转的三言两语。
烨华紧紧地抱着夜鸾，看着这一幕，表现得似乎太过冷静，犹如看一场毫不相关的戏，根据她的经验，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要么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俗称暴风雨前的宁静。
很快，赤阑还是走了，离开的很平静，平静地有些残忍，没有一丝的温存，青如失魂落魄地也消失在了这个雪夜。
烨华和夜鸾并肩走着，一条寂寞的路向着两边无限延伸。烨华那么聪明，他肯定早已想到是她有意带他来看这一幕。
第一卷 蝉鸣初雪，仿若惊鸿一瞥 第四十三章 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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