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这些地头蛇纠集起来的地痞流氓,青皮无赖。
眼看着这些人有将天香楼包围的趋势,一些路过的百姓也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停下来驻足观看。这当中更有一部分是天香楼原本的食客,他们更想看看这天香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他们当中有些人曾经因为来这里吃了顿饭而挨了揍,生活在郡城的人都不傻,都明白肯定是有两个神仙在斗法,看样子今日便是要决胜负了。这样的好戏不看,怎么对得起自己挨的那顿打……
不过瞅这模样,似乎天香楼处于弱势啊,没看着酒楼都已经被包围了,里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么?
天香楼这些日子原本就生意清淡门可罗雀,萧惠欢来了之后见没什么客人,加之今日本就是过来交割的,因此进门之后便叫侍卫们关了大门,免得有人进来打扰。此时一楼的十多名侍卫都在大堂里面坐着,没有统领或者夫人的命令,他们也懒得去搭理外面这些人。只是随时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眼看着已经围了百十来人,琢磨着再这样下去他们二十来人已经不能保证夫人万全了,这才叫了个人上楼报告情况。
不一会儿便见统领杀气腾腾的下得楼来,侍卫们精神一振,纷纷站起身来握紧佩刀,准备跟着统领出去大开杀戒,他们才不管什么后果。楼上那是什么人?那是当朝镇国公的夫人,钦敕的一品诰命,手上握着免死金牌,家门口竖着丹书铁卷的主儿。什么人敢冒犯夫人的芳驾,杀了也是白杀。在他们看来,外面这些人人数虽多,却尽是些草包,要是真个动起手来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
萧惠生见这些侍卫们杀气腾腾的模样,倒是先把自己给吓了一条。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让其稍稍柔和一点,这才似笑非笑,似骂非骂的开口道:
“都他娘的给我老实点儿,还不到动刀子的时候。这里将来可是咱们国公府的产业,弄得一地鸡毛鸭血的不吉利。来几个人,跟我出去趟趟道儿……”这满嘴的黑话,估计是来自于萧老三那个活土匪的传染……
立马便有七八名侍卫站起身来跟在萧惠生后面,拉开门栓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开玩笑,他们可是皇家侍卫的身份,见官就大一级。见了这些土匪流氓,更是大了不知道多少级,那几乎可以说是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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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这群人的头领朱守义,此时也是心中郁闷,他堂堂巡城捕头,每天穿着武将服,带着狗腿子,顶着黄天化的金字招牌四处敲诈勒索,日子原本过得是相当的滋润。可这两个月来,却不得不按照老姐夫的要求,告了一个长假,化装成青皮无赖,在这郡城范围内,专门给洪泽沈府的产业添堵。用老姐夫的话来说:“既要让他们做不成生意,也不能让他们转手卖出去……”
朱守义总算有些头脑,不然在这巡城捕头的位置上也坐不下去。干这活儿虽说有些掉份儿,可没几天便被他钻研出了门道。他将手下的捕快们一分为三,让他们各自纠集一伙地痞流氓,专门在洪泽沈府的三处产业四下晃荡,专门针对这三处产业的客人。久而久之,沈府在郡城里这三处产业,硬是被他搞得没有了半点生意,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得了老姐夫夸奖的朱守义,心里乐得没边儿。他是真的爱上了现在干的这个勾当,近一个月来业务愈发熟练,渐渐的适应了青皮无赖的身份,每天带着几个心腹四处转悠,瞧见什么拿什么,受害的苦主儿还不敢去报官。他朱守义就是官,报谁去?
前几日他得了老姐夫的信儿,说这些日子可能会有人来收购沈府的产业,让他随时留意,若是能破坏就尽可能的破坏。若是实在事不可为,便回去报告,老姐夫自会派人出面解决。因此他便留了个心眼儿,让手下人注意,若是有可疑的人进出沈府的产业,立即报告于他。今日,他正在城南调戏一对卖豆腐的姐妹花,却突然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沈府的三处产业,几乎同时有人进去,而且当中有明显一看就是账房管事的人。朱守义便起了疑心,当即纠集了所有人,跑到了天香酒楼准备一探究竟。
没想到到了这里,天香楼却大门紧闭。朱守义有心要叫手下人破门进去,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却有有所顾虑。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天香楼原本紧闭着的大门却打开了,七八个身着华贵制服,手持佩刀,气势沉稳内敛的壮汉,簇拥着一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聚集在天香楼周围作甚?你们想要聚众造反么?”那年轻人出来之后,气势恢宏的四下打量了一眼,突然石破天惊般的脱口问道,直接将朱守义最大的优势一口道破,而且扣上了一顶天大的帽子:聚众造反
朱守义鼻子都气歪了,偏偏还不敢接茬儿。开什么国际玩笑,那可是造反,是要杀头诛九族的罪名的。别说他仅仅是黄天化的小舅子,就是黄天化本人也不敢接这个茬儿。吭吭哧哧了半晌,朱守义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众手下和周围看热闹的人脸上的表情慢慢就变了,特别是那些曾经被朱守义手下人收拾过的,此时更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该,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可从天香楼里出来的那些大爷,却像是要人命的。这下看这些狗腿子如何收场?”
“是极是极,老兄,看样子黄父母这次是踢到铁板上啦。嘿嘿,真不知道收购这天香楼的是哪家权贵,你看看,人家随便出来一群侍卫,便将黄父母的狗腿子收拾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哈哈,当真是大快人心……”
朱守义脸色铁青,却发作不得。这郡城里的人都不是傻子,有几个人不认得他这个巡城捕头,又有几个人真的看不清郡守黄天化的用心?只不过平日里畏惧他的官威,敢怒不敢言而已。如今眼看着有人敢跟黄郡守叫板,这些人自然会跟着起哄。正在思索对策斟酌言辞,却又听见天香楼里出来的那年轻人喝斥道:
“问你话呢,你,那个领头的,本统领问你,尔等聚集在此所为何来?说”
抬头一看,却见人家手指头指着的正是自己。朱守义再也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道:“放你母亲的屁,你才聚众造反呢。我们……大爷我是来这天香楼吃饭的,你待怎地?”他这也算是灵机一动,可算是甩掉‘聚众造反’那个大帽子了,俺滴亲娘勒……
手下一众狗腿子闻言眼前一亮,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是来天香楼用饭的,怎么,这天香楼难道关门了么?还是就你们进得,我们进不得?”
萧惠生也没料到眼前这家伙竟然有些急智,连消带打之下,竟然化解了自己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的狠招。不过他也怡然不惧,他还有后招儿呢。当下轻蔑的笑了笑:
“吃饭?可以,不过此时我家主人正在这天香楼上,吾等身为侍卫,为了我家主人的安全,须得一个个查验尔等的身份凭证,查清楚一个,便放进去一个,且尔等只能在一楼大堂用饭,有胆敢踏上二楼一步者,死”
萧惠生当了这么多年的侍卫队统领,又参加了那么多次针对酒神卫队的行动,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杀气和凝重的官威,此时一个‘死’字出口,当真是阴风阵阵,让朱守义和他手下的一班捕快地痞们觉得全身发冷,心中顿时生出了退缩之意。
朱守义愣了片刻,突然一咬牙一跺脚:“哼哼,我等不过是想吃顿饭而已,竟还要一个个的查验身份凭证,贵主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莫非以为在这苏皖郡内,真的可以横着走么?”
萧惠生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一哼,却连跟他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欠奉。这也正中朱守义的下怀,当下愤愤然的一转身一挥手:
“兄弟们,既然这天香楼有一位大人物在,那咱们换个地方用饭便是……走了走了。”
他这是借坡下驴,今日这事儿他明显处理不了,不是那年轻人的对手,看来只能叫老姐夫派人过来了。自己的使命,好歹也算是完成了。
不过,那天香楼的新东家,似乎来头真的很大啊……
卷一 翩然而至 第二四九章 新东家的来头(下)
第二四九章 新东家的来头(下)
眼瞧着聚集在楼下准备生事的人陆陆续续的散开了一些,楼上的萧惠欢自然大为满意。大哥不愧是大哥,做事就是沉稳,这样三言两语便解决了问题。虽说她根本就毫无惧意,可方才楼下这么多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那动静也确实有点大。这对天香楼的今后不一定有好处。
转身回到柜台旁边重新坐下,正待继续了解一些酒楼的事情,却又见大哥蹬蹬蹬的跑了上来,脸色有些不自在。萧惠欢见状甚是奇怪:“大哥,你怎地这幅表情?刚才在楼下吃亏了?”
萧惠生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担心这些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纠集了那么多人,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我三言两语便吓跑的……”
萧惠欢闻言嫣然一笑:“没关系的,他们若是没有其他的动作,那才叫奇怪了。只要现在他们暂时先散去便好,相信他们下次来的人,绝不会是这些地痞无赖,而是这郡城的某些官员了……”
萧惠生大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询问道:“那……要不要我将其他两处的人手都调过来?以防万一?”
“不必了,我们毕竟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呵呵……”
萧惠生闻言也不坚持,点了点头便走到一边,布置侍卫们的防卫去了。萧惠欢这才闲暇下来,重新跟李德财了解酒楼的情况,又时不时的扯一些家常,从侧面了解李德财这个人的品性。
聊了一会儿,厨房里那些大厨们终于忙活完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摆满了一桌子。待所有的菜肴都上齐了,几个跑堂的伙计又摆好了碗筷,一群人这才恭恭敬敬的请萧惠欢上桌。几个大厨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看着萧惠欢这个新东家。生怕她对这些菜肴不满意,又希望自己的手艺能得到新东家的肯定和赞扬,心情那叫一个矛盾和忐忑……
萧惠欢见大伙儿都很紧张的样子,不由又是一笑。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桌子的主位上,先闭着眼睛闻了一下,脸上露出一副欣赏和满足的神色,接着笑道:“先前看这菜色,便令人赏心悦目;如今细闻一番,更令人食指大动。虽然还未动筷子,不过这色香二字却已经占全了,不错不错,大家都辛苦了……”
几名大厨和帮工听得萧惠欢的赞扬,脸上皆露出感激和兴奋的神色,当下连连以手示意,请萧惠欢坐下品尝。萧惠欢却不着急,让人去将楼下的侍卫们全部叫上来,安置在另外一桌。随后又开口道:“今日是天香楼易主的日子,也是咱们大家伙儿第一次见面。这也算是一桩喜事,既是喜事,怎能无酒?呵呵,李掌柜,我看今日这光景,干脆便不要营业了,让大家好好的吃喝一顿,明日再开门迎客,你看如何?”
后面这句话是对李掌柜说的,弄得李德财受宠若惊:“夫人体恤下人,当真令小人敬佩万分。既然夫人有命,小人自然照办……”说着便叫了个跑堂伙计去酒窖搬来两坛三才酒,两边桌子一边放了一坛,乐得其中几个酒虫傻呵呵直笑。
等那跑堂伙计将每个人面前的酒碗里都倒上了酒,萧惠欢这才到主位上坐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道:“方才与李掌柜深谈一番,让本夫人知道,大家都是老实勤勉之人,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和家人,大家都不容易。今日与大家初次相见,但是大家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府上,从不亏待下人。因此本夫人决定,从本月开始,酒楼所有人的月钱,皆翻一倍。本夫人对大家唯一的要求便是,请大家拿出最大的热诚来,恢复咱们天香楼以往的辉煌”
“谢夫人”天香楼上上下下,听到萧惠欢宣布这个决定之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一个个双手捧着手中的酒碗,眼神热切的望着萧惠欢,除了感谢之外,心中竟然再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一顿酒席,大大的拉近了主雇双方的距离。萧惠欢亲和的举止和加薪的决定,将天香楼众人的心牢牢的绑在了她这位新东家夫人的身上。可以想象,自今日起,只要解决了外在的麻烦,天香楼必将迎来一个更加辉煌的局面。
酒足饭饱之后,满面红光的众人却并未散去。虽然夫人宣布了今日放假,可众人都不是不识好歹之人,饭后不消任何人吩咐,便自觉的将酒楼的各处都重新清扫了一遍,让酒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干净整洁。随后天香楼的众人便回到后厨,兴高采烈的议论起来:
“我说大家伙儿,咱们这下可算是掉进蜜罐子啦。瞧瞧这位新的东家夫人,年纪轻轻的,说话做事却那么亲切,让人一见便有好感这和以往沈府那个福根大总管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太远了。”这是一个帮厨说的,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人反驳道:
“呸福根那种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怎能和咱们新的东家夫人相比?你拿他与咱们新的东家夫人比,简直就是侮辱了她老人家……”说话的这个跑堂伙计神情激动万分,似乎对萧惠欢的感激和崇拜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结果他的话音一落下,脑上便挨了一个脑蹦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新东家那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就是老人家了?会说话么你……”一个洗菜的中年妇人义愤填膺的教训道:
“可不是么?”一旁立马有人附和:“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方才吃饭的时候东家夫人那碗酒,她可是一口便干了,那叫一个豪爽,就冲这一点,俺刘大柱便服了。今后呀,但凡夫人有命,咱们可要用十二分的心来做事”
“对对对,哎呀,不过最让俺老陈开心的,还是莫过于夫人决定将咱们的工钱翻倍。俺滴个亲娘咧,俺这个主厨,以前每个月的工钱是五两五钱银子,这要是翻倍的话,那不就是十一两?十一两啊,这下子俺媳妇儿和儿子,可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啧啧……”
“哎,你们说,咱们这新的东家,背后究竟是啥身份?我咋觉着,她就是那么不简单呢?你们看跟在夫人身边的那群侍卫,寻常的生意人,请得起那么厉害的侍卫么?我看就是郡守黄大人身边的护卫,也赶不上。而且还那么多,先前吃饭的时候我数了数,足有二十人呢……”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更是七嘴八舌,有人说新东家是某个封疆大吏的小妾,有人说是某位王爷的女儿,更有甚者,说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公主,种种猜测不一足尔,但是总归是一句话:新东家的身份后台,肯定比郡守黄大人要高多了……
前厅里,李德财用十二分的诚挚,将自己珍藏了很久的好茶叶拿了出来,为萧惠欢泡了茶,同时拿出天香楼历来的进出账册和人员名册,以及如今库房里的存货等等,与萧惠欢带来的账房先生进行交接,只待这些事情完成之后,再去郡城的税务司报备,这天香楼的易主过程便算是完成了,从今以后,天香楼便成了萧惠欢的产业。
只不过,李德财的心中还有些打鼓,担心去税务司报备这一关的手续,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办成
有道是说鬼鬼到,李德财心中正如此这般担心着,便听见楼下一阵熙熙攘攘,不一会儿便见一名侍卫上了楼:
“禀夫人,楼下有郡城税务司的官吏找上门来,说有事情要见酒楼的掌柜和东家……”
李德财心中一凛:真来了?这……怕是来者不善呐。这样想着,眼神偷偷向萧惠欢瞟去,想看看这位新的东家夫人如何处置。却见她脸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笑意:
“叫他上来吧,呵呵,正好本夫人与掌柜的都在这里,倒是省了咱们再去税务司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