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嘴角抽搐了几下,几乎便要爆笑出来,只是见着楚青衣青的黑的脸色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别过头去,暗自偷笑。楚青衣冷哼了一声,愤愤的瞪着叶飘零。
若不是宁宛然依然静静躺着,她怕早已大打出手了。迫于情势也只能以锐利的目光恶狠狠的将叶飘零凌迟千遍万遍,以泄心中之火。
叶飘零在床前坐下,抬手搭上宁宛然的脉门,微微沉吟了一会,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扁平而略长的银盒。打开银盒,盒内是暗红的平绒底座,一排细长而银光闪闪的针按门别类的放置其中,那针粗细长短各不相同,望之令人有些怵。
叶飘零手指一动,只是瞬间,数寸的长针已然没顶,黑间隐隐露出一点微微的银光。
楚青衣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脱口问了一句:“会不会疼?”
叶飘零微微的眯了下眼,闲闲的吩咐了一句:“莲儿,赶人,免得妨碍我动针!”
一直紧张地站在床边。眼也不眨看着地莲儿一听这话。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楚……呃……少爷正在施针。分不得心。还请您暂且回避片刻!”她原是想要叫一声小姐地。但看楚青衣那副形容。又当真叫不出口。犹疑一会。只得索性省略了。
楚青衣略略地犹豫了片刻。看到那光闪闪地银针。实在忍不住胆战心惊地感觉。终于愤愤地起身出了门。石楠见她都出去了。自也不好强留。也跟了一同出门。
叶飘零极小心地取出一根细若长地银针。缓缓地向宁宛然地顶门心扎了下去。手法极轻极稳。轻轻地捻动。略略过了片刻。又迅速地拔了出来。如此数次。足足耗了一顿饭地光景。这才取了白布将银针细细擦拭了放回盒中。又起出了其他银针。
莲儿见他阖上了银盒。这才忍不住问道:“小姐地反应似乎特别大?”
叶飘零点了点头。淡淡道:“她经历地事情太多。一时忽然想了起来。便如洪水决堤一般。有些承受不住。你记得喂她吃药。大约要三天后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莲儿应了一声。关切道:“那少爷您……”
“我该走了……”叶飘零轻笑:“南皇早已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该去南岳给他找些事情干干,免得他太过清闲……”
“那小姐?”
“不必担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他笑,眼神沉凝而微带讥嘲。岳漓函,其实我倒是很期待你见到宛然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可惜,我暂时是见不到了……
而宛然,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从来不会轻易的原谅一个人,在她刚刚恢复记忆的当口,我若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只怕她反而气我之前的不轨之心。倒不若走得远远的,暂避风头,反正有莲儿在她身边,时日久了,被那二人缠得烦了,她反会想到我的好。
“可是,那两个皇帝……”莲儿急急道,有些忧虑。
叶飘零笑得顽皮,伸手拍拍莲儿:“别担心,我自有打算!”
他指一指安静沉睡的宁宛然:“好好照顾她,别管的太严,做得太过,免得她不高兴!”
他起身,拂了一下长袖,笑着摸摸莲儿的俏脸:“记得没事多在她面前提提我,要做得聪明,不着痕迹!”莲儿听了这话,不由撇嘴恨恨道:“这天下哪有你这种主子……”嘟起小嘴,不再理他,径自走到宁宛然床前坐下,小心的帮她掖了掖被角。
叶飘零哈哈一笑,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斜阳染红了一整片天空。
楚青衣懒洋洋的拿了筷子在碗里挑了几下,无甚胃口的丢下了碗。上官凭若有所思的坐在一边,他是早已吃完了,看了楚青衣的神情,便忽然问了一句。
“宛然已
,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
楚青衣眨巴着眼睛,愣了一下,歪了歪头,答道:“等宛然醒了,看她的意思再做定夺罢!”她素来做事极少考虑周全,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并无长远打算。
上官凭叹了口气,石楠在一边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几个丫鬟手脚俐落的上前收拾了碗筷,三人便也起了身,还不及去看宁宛然,却见门房懒懒散散的迈着踢踏的步子过来了:“门外有个姓岳的,一定要见那个刚来的!”
楚青衣朝天翻个白眼:“来的还真是够快的,有请罢!”
上官凭一直注意着楚青衣的面色,见她虽然不耐,但眉目间却隐约有几分顽皮与幸灾乐祸,忍不住挑眉问道:“你好像很是乐见其成!”
楚青衣贼兮兮的笑起来,神秘道:“你都想不到一会岳漓函的面色会是怎样的……”
上官凭愕然,忍不住望了石楠一眼,看到的是石楠同样疑惑不解的目光。
岳漓函快步而来,身后跟了两个白面无须的侍从,见了楚青衣也并不客气:“宛然呢?”
“还在昏迷……”楚青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调侃道:“皇上请随我来来!”她居然也无丝毫为难之意,径自带了岳漓函便往里走去。
岳漓函显然也吃了一惊,怔了一下,才疾步的跟了上去,面色迷惘,显然对楚青衣这般近乎热络的态度感到极度的不解。上官凭与石楠忙跟在后面,匆匆往后走去。
莲儿开了门,看到岳漓函,面上便有些难看,又因着楚青衣,只得不甚情愿的让开了。楚青衣领着岳漓函进去,笑道:“皇上过去看看罢!宛然估计还要两天多的时间才能醒!”
岳漓函没有回话,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前,忽然便怔住了,僵直的立在那里,好一会,一句话也没有说。
楚青衣在桌边上坐下,语气中净是戏谑:“不知皇上看了,可还满意?”
天色早已黑了,房中一支红烛高照,一室都是晕黄的光芒。宁宛然安静的躺着,面色恬静而安详。精致的瓜子脸上,五官纤巧而玲珑,烛光洒在她面上,原就觉得小巧的面容有一半沉入了黑暗,益觉得脆弱而易折。
“是叶飘零干的……”岳漓函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声音隐忍而压抑,却又暗流汹涌。
楚青衣漫应了一声,笑得愈诡异。
“过几日,朕再来看她!”好一会,岳漓函才慢慢的道了一声,回过头的时候,素来雍容俊雅、不露痕迹的面容有些微微的扭曲,面色是黑青黑青的。
他快步而去,仿佛旋风一般,转眼走得无影无踪。
楚青衣再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
石楠上前揪住她,愕然问道:“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青衣一面笑一面道:“我以前总是小看了我这个师傅,到了今儿才算是服了他了!”她指一指丝毫不曾被打扰,依旧睡的香甜的宁宛然:“你们可知道这张脸是谁的?”
上官凭与石楠茫然,不约而同的注目看去,只是横看竖看,这张面孔对于他们来说,毫无疑问的是极陌生,之前从未见过的。
“是惊鸿,那是惊鸿的模样……”楚青衣大笑。
是的,那是惊鸿,虽然并没有完全一样,却至少也有分的相似之处。而且,以岳漓函的性子,他又怎会将惊鸿的相貌记得一清二楚,做到这个地步,其实也完全够了。
我怎会看错惊鸿,我曾不止一次的去过燕子楼,不止一次的见过惊鸿,一次次的看她跳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水袖湘裙,步步生莲,舞动一室春风,舞出一世绝代风情。
今日在绿萼岭上惊见宁宛然现今的面容,她也曾大吃了一惊,心中还很是迷惑了一番,这疑惑,在岳漓函来访之时,尽数烟消云散、了然于心,于是忽然之间,便觉得有趣至极。
叶飘零,我真是佩服你,你将惊鸿变成了宛然,却又将宛然变成了惊鸿,对于别人而言,或并无什么,对于岳漓函而言,却是一种无端的折磨。他原本是看到惊鸿便想到宛然,如今却又看到宛然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宫里的惊鸿。
惊鸿是金华名妓,曾见过她的南岳王公亲贵,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宁宛然换了这副面容。虽然不免有些麻烦,却又让事态变得极为有趣。
想来岳漓函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才这般失态的愤然而去。
妖孽呀妖孽,你可要多加保重,这世上若没有了你,该是多么的无趣。
石楠愣了好一会,才叹息的一击掌:“叶飘零,果然够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Paoshu8。。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书 吧!)
第四卷 第五十六章 醒了
泡书吧 更新时间:2009…9…14 14:29:23 本章字数:3453
青衣睁开眼睛,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悠闲的坐了T懒懒的。该章节由泡书吧提供在线阅读。冬日的阳光穿过淡青色的窗纱,在房内投下淡淡的白色光影,时辰已经不早了。
桌上早已放好了一壶茶,几碟点心。
她靠在床架上,微微的了一回怔,今儿已经是第三天了,若是叶飘零的话没有错,那么今儿下晚时分,宛然就该醒了。她伸手抓了抓乱蓬蓬的,揭开被褥,跳下床来,随手扯过自己的外衣,披上了。门恰在此时被人推开了,上官凭走进房来,依然是一身洒落的紫衣,结束得一丝不乱的,平整得毫无皱褶的衣衫,神清气爽,风神如玉。
她吐吐舌头,望着他笑了笑,这个男人仿佛天生来就是为了要对衬她的邋遢的。
他走过来,叹气的伸手拿过妆台上的梳子,帮她梳理一头凌乱的。他手法极轻柔,小心的不扯痛她的头皮。她赖床,爱睡懒觉,他却从来都起得很早,日日早课极少落下。
她闭了眼,舒服的哼哼了两声,很喜欢他帮她梳的感觉。不过这头之所以会弄得这般乱,都是因为他爱拆她的髻。所以,这也是应该的。
上官凭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可真是越的懒散了!”
楚青衣靠在椅背,随随便便道:“此间事了之后,我们去琅琊岛玩上一些时日罢!”
他手中的梳子微微的顿了一下:“你确定宛然会跟着叶飘零走么?”
“我不知道!”她答:“我只知道,宛然是不会回宫的,若是她不肯回宫,那么去琅琊岛住上一些时日,却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我们要陪她一起去么!”
她笑,桃花眼儿波光盈盈,敛了无数顽皮狡黠的风情。
叶飘零。我就是让你日日看到。却吃不到。让你狠狠地郁闷一回。顺便么。再帮我家宛然好好地考验考验你。待我何时满意了。我或也会帮你一下下。
好歹你也算是我地师傅。所谓地肥水不落外人田!
他隐约猜出她地心意。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小心地解开她最后一绺纠结地。为她梳理平顺了。青丝如瀑一般披拂在她地背上。她质极好。又极黑。披散开来。梳得顺了。便如上好地黑色丝缎。
“你呀。总改不了顽皮!不过叶飘零可也不是易与之辈。却要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说着。掬起她地。忽然便生了一个有趣地念头。不过。他扬了眉。似乎还需熟悉熟悉。于是笑笑地帮她束了。心中决意一会去寻石楠好好商议一下。
二人吃了早点。相偕出了房门。推开宁宛然所居地房门。门内有人正自安静地坐在妆台前。平滑地铜镜映出她清秀娇媚地面容。听见有人进门。她便转了头。淡淡地笑了一笑。
沉静、平和又温婉。
恰如春日里,一抹轻絮随风而来,落在碧波溶溶的湖水中,于是涟漪轻漾。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般的清雅柔美。
“宛然……”她大叫,冲过去,一把抱住她:“你醒了……”
你竟这么早便醒了,我还以为总要等到晚间你才能醒了过来……
不过,你醒了,真好……
她的眼神微微的恍惚了一下,便也伸手回抱她:“青衣,见到你,真好!”声音因长久的不曾说话而有些微微的生涩与嘶哑,音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淡而柔和。
是夜,楚青衣与宁宛然同床而眠。二人都无多少睡意,只是静静躺着,许久也不说话。白日里已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将别后情景,天下之事说了一个罄尽。
宁宛然眉目间仍是淡淡的,眸中却有了几分盈盈的光华,唇角笑意微微,却只是微笑凝睇。提及叶飘零之时,她也只是蹙了黛眉,眸光幽邃深远,却终不肯明白的说一句。
“你往后……有何打算?”楚青衣终于问了出口。
该说的情形都已说了,如今只欠你的心意,面前的三条路,你打算选择哪一条?
“打算?”她微微侧头,望着她笑,窗外月华淡淡流泻而入,她的面容晦暗难明,却因了朦胧而越显得清美夺目。即便是换成了惊鸿的容貌,也依然不减分毫属于宁宛然的优雅风姿、绝世神韵。
“先看看罢!”她道,有些无奈的想起叶飘零。楚青衣素来不会隐瞒她任何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尽数都说了出来给她听了。她听了也只能是苦笑,他暂时是不会出现的,她知道,这个男人极聪明,非常明白何谓欲速则不达。
所以,他只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而莲儿,便是他埋在她身边的一颗小小的钉子。这个男人,他将事情做到绝尽,却偏偏还有能力让你连气他恨他都觉得气不得恨不了!
不过,你若现
Iu不能只将它当做春梦一场,只是了然无痕,渺然无踪。
她慵懒的动了一下,扫了楚青衣一眼,叹息道:“我知道你最想知道关于叶飘零的事!”
楚青衣嘿嘿的笑起来:“好宛然,你就透露一点罢!”
她兴致勃勃的追问着,桃花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我也不知道!”她答,心绪凌乱而飘飞。
楚青衣啊了一声,有些失望。不过她既这么说了,必是还没想清楚,难怪一直不肯说。
宁宛然看出她的失望之情,于是噗哧一声笑起来,伸手在她面颊上掐了一把:“还是多担心些你自己罢!到现在也还不成亲,成日里只是拖着人四处乱跑!”
“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情,终日弄得我不得安生,总是担心着!”夜已深,楚青衣有些睡意朦胧,于是打了个哈欠,双眸半开半阖的。
她怔了一下,没有接口,看着她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姿势,闭了眼,沉沉的睡去了。她一向好睡,冬日尤甚,又并不是一个心思深重的人,所以总能睡得很好。
叶飘零,她苦笑起来,默默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果真是重生呵,昏睡的三天里,昔日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一一的重现眼前。
祈宁庵闲适清冷的山居生活、金华悠然安定的生活,岳漓函的忽然出现,打乱了一切,随之而来的便是两年多的迷惘与挣扎。
浑然抛却了初时的坚持,只是随波逐流,在一个个的漩涡中漫然前行。
从金华到琼都,从琼都到中虞都,又一路西行,西、琼都、胜京……诈死还生时候,又在神智懵懂恍惚的时候重回金华,然后,身边莫名的多了一个男子,神秘莫测,似远还近……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好在,宁馨儿终于是死了,一个天下皆知的死人,对于自己其实当真是重生了。
是该感谢叶飘零的,她想,若没有他,自己依然出不了那深深的宫墙。
如今是当真的解脱了,脱开了天香女的枷锁,从此再也不是绑在江山社稷上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附属品,现在我所要面对的,只是两个单纯的皇帝。没有了那一层笼罩于自己身上天香女的光环,只需要好好的将目下的情势运用得当,未必不能让他们放开手来。
毕竟,一个无关江山,不涉天下的女子,是不值得花费太多的代价来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