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收回手,阖上眼道,“因你如今渡的是情劫,所以被引出的是七情六欲……”他点到为止。
她抿着唇,积储了些力气后打开他的手,软软一滚,避到一旁,“不用你救,我情愿疼死。”但由于酥软的音色,这话仿佛在撒娇一般。
姜尚倾下身重新按住她的眉心,“你明知是不可能……”
她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似乎渐渐被分裂成两个人,身体不受控制,一个置身事外的看着,另一个却是……
她的手不知何时的覆在他按在他眉心的那只手上,她的手心极热,身体烧得厉害。
那只手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划过上臂,锁骨,最后停在他的胸前,按着他脆弱的心脉,他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的手在他左胸上停了半晌,突然笑 ,“姜尚,你的心跳得很快。”
他一震。
她隔着朦胧的水雾看着他,他的心跳惶急,面上却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清冷,他的自制力向来惊人,情绪寡淡无波。她忽然想起从前在昆仑,她每每见他这般跳脱红尘三界无欲无求的模样,总想将他从高高的神坛拉下来,看他失控的模样,直到他被这红尘染得无力抽身。
他皱着眉,少年时期惹眼逼人的姿容被岁月打磨得圆润,他垂眼看她,长睫掩阖,从她的视角看到他头上的白玉簪子穿过发髻定住头冠,背对着夜明珠,淡色的薄唇透着水色。
她控制不住另一个自己的动作,支着肘,慢慢坐起身,覆在他左胸的手继续往上游走,最后停在他柔软的唇上,不动。
他绷紧了身体。
她歪着头笑道,“你是不是很紧张?”
他侧了脸,“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她却是答非所问,食指摩挲了下他微凉的唇,“你的吐息也乱了。”
他半晌才压抑着哑声道,“我从不愿……在这般情境下唐突于你,在尚心中,你值得被更好的对待,从不是这般——”
他的话说不下去 ,因为她不耐的改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多说,吐气如兰,抬起脸缓缓地道,“姜尚,吻我。”
狐性善淫,当她情动时,从骨子里散发的风情媚惑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抵挡。
他的自制力在一点点崩溃……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是令他千里涉水而来,爱极痛极的伊人,他只是一个跋涉孤独,思慕伊人的男子。
却叫相思错付,如影在前,伸手触之,原遥不可及。
此刻这个遥不可及的伊人含笑朝他缓缓而来,他如坠梦中,几乎不愿醒来。
她以唇相贴。
她的唇热烫绵软,气息甜蜜,紧紧贴了一会之后,不见他动作。她稍稍退开一些想看清他的表情,不料他竟不自觉的跟着继续贴上来,青涩的偏头轻轻含住她的嘴,眼中流光溢彩。
她忽然想起从前他吻她之时都是贴着唇,至多也只是辗转含着她的唇瓣,从未唇舌相接过,莫不是他……压根就以为接吻便是单纯的唇碰唇?
她再度退开,在他无意识的再度贴上来时竖起食指挡住他的唇不让他靠近,他顿时惊醒,随即羞窘得赧红了耳根,克制得停下,深深呼吸着想平抑情动。
她不由笑了,双手勾住他的脖颈,闭上眼,“吻我。”
话落,他压抑的呼吸再度乱了拍子,鼻息间暖热的气息犹疑着吹拂而来,嘴唇缓缓被覆上。
这一次,她主动在他覆上来时分开唇,以舌相迎,当她的舌探入他口中,与他生涩的相触时,他脑中轰得一声,只觉得天地间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只能感觉到她一人的存在。
两人皆不由自主的震颤了下,她微红着颊想缩回舌,不意他却也在同时含住她的舌尖,试探着也以舌卷住,不让她离开……
原来相濡以沫便是这般滋味。
身体几乎要随着这甜腻而缠绵的相触融化。
他不自觉扣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再退开,将她抱入怀中俯首亲吻吮吸,她只觉得四肢虚软下来,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他吮走了一般。
他亲了又亲吻了又吻,两人不自觉喘息交错,他却迟迟未再做什么。
她体内的火焰燃烧越烈,他却只知道添柴不知道如何灭火。她想开口教他,无奈他却含着她的嘴不让她退开说话。
她只得拉住他的手,将它贴在她起伏的胸前。
他一僵,掌心下软绵绵成一团,他无法思考,只凭着本能揉了揉,她霎时轻轻抽气,他立刻停下,只觉得热气熏染了满头满脸。
苏苏这时真想掐死这呆子,只得不顾矜持地稍稍挺了挺胸,暗示他继续。
他便小心的搓揉她的胸脯,软嫩的触感令人着迷,她软在他怀中,胸部被大掌不停揉弄,口中却被唇舌牢牢堵着,这过分狎昵的接触让两个雏儿意乱情迷,难以自持。
他输得整齐的发髻在情动中散开,白玉簪子不知被她丢到何处,一头滑顺的乌发流泻而下,他压抑多年的情潮终于被尽数释放出来,平日透着禁欲色彩的容色在这一刻靡丽得难以直视。
苏苏的外衫不知何时被解开,他耳鬓厮磨了好半天才肯放开她,双手微颤着,解开她的衣襟,当最后一层单衣也被他剥下后,她赤裸的立在他跟前,偏着头,手臂羞涩地挡在胸前,双颊绯红胸部急促的起伏。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脱下自己的衣服后,将她推倒在地,双手拉开她遮掩着胸部的手臂按在两边,颀长的身子覆了上去。
她彻底没了遮掩,愣是再胆大的女子也无法在身体全部暴露在男子眼中时保持镇定,感觉他巡在她身上如有实质的目光,苏苏双眼紧闭着不敢看他,娇躯轻颤。
他大掌在她身上游移一圈,最后停在她双腿间,男人或许都有一种本能,当她感觉腹下被灼热的□抵住时,耳边听见他低声的呢喃着,“……吾爱。”
蓬门今始为君开(下)
飘飞的青纱拢在夜明珠上,将室内朦胧的裹上一层香艳迷离。
妖类在情事上更忠于自己的感觉,虽然苏苏曾是人,但千年来的九尾狐生涯依然让她的妖类享乐本能凌驾于人类的理智。
也因此,当原本酥软的感觉突然变味成疼痛之后,苏苏身子猛一缩紧,皱起眉推他,“疼!”
这蓦然绞紧的私密之处几乎令他的理智也随之崩溃。
他握紧拳低着头用力喘息着在原地停了停,随即轻柔地想退出来。
他一动,她便皱着眉,扶在他肩上的手猛地揪紧,情不自禁地甜腻哼了一声。
他忙停下动作,生怕又弄疼了她,抬起头看她的表情。
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偏过脸,抬起的右手,手心半遮面,双眼盈着一汪水雾,半是迷惘半是魅惑地看着他,青丝若流瀑,蜿蜒了一地……
一眼万年。
他霎时忘了言语,这当头只顾着愣愣看她。
她放下手,回视他,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单纯的得意狡黠,握着他的头发将他拉下来,像吃着甜点般伸出小舌一点点舔着他那片薄唇。
他慢慢合上眼回吻她。
从唇齿到唇角,从唇角到耳根,他带着虔诚,极有耐心的沿途仔细亲吻而下,最后滑到她无遮无掩的胸前,本能地含向顶端。
她蓦地发出细细的抽气声,肌肤敏感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蹙眉扭动着腰想挣脱。
他只觉脑中似乎被什么用力冲撞了一下,昏朦朦地不受控制,下意识按住她,加大几分力气用力吮住——
苏苏顿时弓起背,想挣脱,身体却酥软软的化了,只得委屈不满的用力揪揪他埋在她胸前的头发,从喉中辗转逸出娇吟……
他未曾接触过红尘情 欲,即便往日师弟申公豹从人间搜刮来春宫图和房中术逗他,他也未曾多看,这是头次体会原来男女阴阳可以这般……这般狎昵。
凭借着本能,两个身体相互好奇的摸索碰触,融成一潭春水迤俪着纠缠在一起。
她双颊布满红晕,觉得那难以启齿的隐隐涨痛借由耳鬓厮磨……似乎,缠绵得酥热了起来。
好奇地睁开眼推推他的头,示意他撑起上半身退开一点,朝两人的结合处看去,近距离看了看他的,不由拧起眉,嫌弃道,“好丑……”
他僵住。
苏苏抬起上半身想伸手去摸,他大窘,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碰,这一生从未遇过这般羞窘交加的情境。
“害羞了?”她歪头戏谑地笑,才笑到一半,猛地被封住了唇,再度推倒。
会阴穴突然一麻。
他点了她的会阴穴带动真气,尝试着在她体内缓缓动了动,疏导正胡乱冲撞的魔性。
她低呜了一声,却没再多抗拒,任由这丝沁凉的真气游走向四肢百骸,柔软又娇媚的玉体陈横在他身下,她在下一次冲击时抓紧身下的白毛毯子,双眉似蹙非蹙泪光盈盈。
这般蚀骨的娇媚真真可以折了世上男儿的心肝。
他心跳乱成一团,带着连自己也陌生的情潮,留恋的不住吞吐她唇边甜蜜的吐息,极尽温柔地采撷这姣美的身体。
她乖乖分开腿儿绞着他边努力配合着节奏急促吐息,不过片刻,她却又开始不满的撑着肘支起身子尝试着将他反推过去,试图夺取主控位置。
几次下来,他无奈地顺着她的动作抱稳她,一个翻身,充分满足她的要求。
成功将他压在下面后苏苏不由成就感顿生,双腿跨坐在他身上,主动扭着腰肢来回磨蹭……
乌压压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极尽缠绵地摇曳。
她微阖着眼,仰着白生生的颈子让他从耳后吻到胸前,挺动着腰,十指插入他散落的乌发,断断续续地小口喘息……
可惜到底体力不支,扭了数刻她便任性地停下,软软道,“你来……”
她眯着一双媚眼缓缓往下倒。
他被迷惑般,一寸寸往上覆。
这心魔究竟是她的,抑或已变成是他的?
他无法再探究。
俯低了身子开始冲撞。
整个世界在他们眼中摇晃……
仿佛最绚烂的春花在同一时候沸沸扬扬地绽放。
在极度的迷乱战栗中,她的神志有瞬间回归,怔了数秒后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而羞恼愠怒地想开口斥骂,脱口而出后,才知已语不成声,“放,放开我,你竟敢……别……”
咄咄气势全被呜咽喘息搅得溃不成军。
腹下被猛地一撞,她心神荡开,恍恍然又迷失了官感,只把嫩生生地腿弯儿软绵绵地勾在他腰上,小手揪紧毛毯,仰着头难耐地细细辗转呻吟。
这柔媚动人的小东西让人如何抵挡?
拥抱,亲吻,冲撞,摇晃……
最后那一瞬间,识海被炸成一片空白,明明再没有思绪余力去想其他,她身子瘫软下来,在情事余韵中战栗着,身体被怜惜而小心地收拢在那人怀中。
却是莫名其妙的落下泪来。
她醒来时摸到一手冰凉柔润的长发,头发的主人却不是她。
顺着头发往后看去,看到了头发的主人那一瞬间,她吓得几乎要弹跳而起!
才刚一动作,她的双腿却是酸软不堪,颤巍巍地叫人难以启齿,赤 裸的雪白肌肤上斑斑红痕更是让她触目惊心。
她霎时怔住,一幕幕画面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好半晌她都无法动作,这纵情一夜过去,阳光下无遮无掩的被挑起记忆却是那般难堪羞耻。
他侧着脸,没有束冠肆意披散的青丝遮住他的眼,只看到那抹淡红的薄唇,唇角却是极温柔地微微上翘……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相遇至今,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失了往日的端然自持的模样,却是在这样难堪的情境。
运气调息,体内原本紊乱四溢的魔性平和而充沛,显然已冲破了情劫,渡向下一个劫。
苏苏瞪向他,心中百味杂陈。
她向来最讨厌这般纠缠不清的状况, 他却是不论她如何抗拒,依然剪不断理还乱。
手一撩,边上的纱衣立刻飞来匆匆先裹了身,凌厉的杀意从她眼底一闪即逝。
他却是无知无觉般,依然沉沉昏睡着。
苏苏半坐在他身前,垂眼看他,涂着殷红蔻丹的指甲一点点长长……指端轻扣在他喉间,只要她轻轻一动,就能无声无息地切断他的动脉。
可从头至尾,他仍是无知无觉的昏睡着,没有任何意识。
她终于发觉不对劲,迟疑了下,缩回利爪扣住他的左手往脉门一探——
悚然一惊。
他体内真元大量流失,此刻气息微弱,内息凝滞,莫怪会这般反常的一直昏睡不醒。
苏苏迅速松了手,紧蹙着眉。
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何会变成这般。
但……她下意识捏紧裹身的纱衣,脸上阴晴不定,咬着唇不发一语。
耳边仿佛又听见那温存至极的呢喃,她猛然拂袖起身,至洞口时忍不住回头,恨恨地隔空一挥——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洞窟塌陷了一半,尘土飞扬间,墙体露出五道狰狞的巨痕,从右至左,打穿了半面洞窟之后深入地面,撕裂开地表,一直延伸至姜尚靠近地面那一侧脸颊,五条淡淡的血痕缓缓谧出。
苏苏随手一拢散落的长发,勾上面纱,方杀气淋漓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哪吒遥望着密林的方向,来回踱步。
师叔昨天一夜未归,莫不是情况很棘手?
那……那苏苏究竟有没有事?能救得回来么?
哪吒忧心不已却又不敢过去,既怕师叔若正为苏苏疗伤,他过去时打扰到他,那岂不是更糟?更何况这次他弄巧成拙险些酿成大祸,她还生死未明,他怎敢就那么冒冒然去见她。
姬发和朝臣议事归来时就瞧见这小战将今日反常地没有捣蛋,不住在宫门口绕来绕去,思及今日也没见到姜尚,不由招手唤哪吒,“哪吒,你可看到尚父?”以往的晨会议事他从未缺席过。
哪吒“哎”了声,面不改色的说,“没有。”
姬发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那好,若你等会遇见尚父,便转告他,孤有事相商。”
哪吒端端正正地应了。
回头便甩开雷震子,飞往密林附近等待,顺便传去心音,可是却半天没有等到回应。
难道是真出什么事了?他抬起脚步再三徘徊,不对不对,若是此刻姜师叔正运功到重要关头,无暇分心他顾呢?
到时候他闯进去,害得两人皆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如此这般,原本耐心缺缺的未来斗神难得按下性子又等了快一个时辰,直到一个巨大的轰响伴随着冲天魔气令他霍然警觉。
这是怎么回事?
哪吒心知不妙,那俨然是洞窟的方向。
下一刻,一道绯色的纤细身影从中飞出,她气势汹汹,一出洞窟便径直飞往朝歌的方向,再不回头。
哪吒忙踩着风火轮急急想追上去,但追上去要说什么呢?看她这般生气的模样,全无往日的和颜悦色,必定是因为他昨日的莽撞行事,差点铸成大错。
他的朋友极少,因为分外珍惜也越发忐忑,冷不伶仃想起姜师叔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
哪吒心一凛,调头就往洞窟内冲去——
“哪吒……”
才刚至洞门前,一个疏淡的声音突然叫住他,“你先回去。”
哪吒惊讶地道,“师叔……”
“……先回去吧。”洞窟那边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
哪吒却觉得这声音有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寥落感,他呆呆在洞口又站了片刻,原是想进来看师叔的安危,或许还能告诉他方才苏苏已经负气离开了。
但很显然,这般清醒的调子让他明白这些师叔早已经知道了,不需要他再画蛇添足。
他最后只得将姬发让他转告的事草草再说一遍,可惜依然石沉大海,只好倍受打击的离开。
半晌,洞窟内轻轻传来一声低叹。
随即再无声响。
——卷六
重归朝歌
红灼灼夭桃喷火,绿依依弱柳含烟。
朝歌正值灿漫时节,帝辛邀群臣在花红柳绿中漫行。虽然西岐传来战报,面对曾经的属国,朝歌的名士公卿多不以为意。
他们文有闻仲,武有黄飞虎,眼看姬昌已死,姬发不过黄毛小儿,岂能与屹立六百年不倒的成汤江山相抗衡?
他们更忧心的反而是宫闱之中藏着的祸国妖孽。
只是不论御史朝臣如何弹劾,陛下已被那妖女迷住,盖听不进去。从后宫传来消息,那妖女近日足不出殿,也不知在暗中谋划什么……
“报——”
忧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