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于自己同意风长老的意见将两针合并,令皇嫂不仅要承受金针所痛,更要受蛊毒所累。玉儿坐在床边,她从来没有见过丈夫如此严厉的表情。
良久后,他站起身,“玉儿,收拾一下吧,我们也要去医谷。”
虽然玉儿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毕竟子针带有蛊毒,是否会有后续影响目前还看不出来,为安全起见,林可风觉得十王妃也应该一同前往医谷。至于太后和其他嫔妃,则交由宏德龙润负责护送回月都。
林可风封了孟心竹身上所有大穴,令她不能随便用内力,不能伤人也不能伤自己。医谷位于月亚边境之处,从昌水骑马十天便可以到达,可是以她的状况恐怕要多走上四五天。偷袭者也应该知道他们会去寻找解蛊之法,路上必然埋伏。而皇上一定也会跟着前往,他本来就是偷袭者的目标,这一路可不能大意。
当天龙船便起程往月都的方向行驶,同时有六组装束一样人马从龙舟上离开,前往离龙舟停靠之处最近的幽州城,尔后分别奔向六个不同的方向。可是皇上等并不在这六组人马之中,他们化了妆,分了几批潜入幽州城,静静等了三天。
在幽州城里的几天,孟心竹的耳边都回响着那箫声,而那个命令声一会是“杀了皇上”,一会又是“杀了自己”,还好林可风已经封住她的七筋八脉,不然她还真的不是伤了别人就是伤了自己。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再见皇上,但孟心竹知道每天晚上皇上和小昭都会到她房间来,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望着她,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他的探望。
不知是那些偷袭者也知道蛊毒的命令已经得不到执行了,还是偷袭者已经去追那六组人马了,又或者他们已经离开了蛊毒的控制范围,反正箫声和命令声消失了好几天。但自从消失的那天起,金针又开始在孟心竹体内猖狂,虽然不能四处游走,但却在原地激烈颤动着,令她每每都痛苦地蜷着身体。为了不让自己的呻吟声影响大家的情绪,她一直都咬着被角。
宏德龙湫听着马车里面传来阵阵轻微的呻吟声,还有玉儿的哭泣声,他恨自己为什么会让她受这样的痛苦,他要抓住那些人,用最残酷的刑法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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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五)
林可风的疑兵之计是乎已经收到成效,再加上易容术和焰族的护卫,一路上都很安静。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医谷,这里的景色可真是优美,如同世外桃源仙境一般。医谷的入口很隐秘,林可风带着面具,领着一行人在山谷里绕了好久,才正式进入医谷。
医谷中除了林可风的师兄外,还有一个带着泛着鬼异光芒的半截面具的年轻男子,他是医谷主人唯一的入室弟子——阿几。带面具本就是他们这一门的惯例,林可风不是也有金面具,他师兄的面具还更狰狞些,而他们也自有一套识别对方的方法。
当孟心竹看到这个阿几,不由地一愣,虽然是个陌生的面具,但她感觉这个阿几露出来的半张脸有些眼熟,而阿几却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他师父轻轻坐在床边,仔细诊过脉,又拿起金针仔细看了看,良久后,他垂垂眼帘,“这个蛊毒解起来会有些麻烦,夫人现在已经受了内伤,弄不好恐怕会伤上加伤。”
“此话怎讲?”
“首先需要用药将蛊毒逼回到金针里,这个过程本身会十分痛苦。而这个金针不是普通的母子针,已经被改良了,一旦入体就不易出来,也不是用药引能弄出来的,恐怕只能用功将它逼出来,这种痛苦更难忍耐。”
林可风点点头,显然赞同他的说法,宏德龙湫看看他们,再看向孟心竹,她闭闭眼睛,“没关系,再痛苦,我也可以忍,老先生只管用药。”
阿几师徒与林可风下去仔细研究用药之法,宏德龙湫盯着他们的背影,皱皱眉,又望向小昭,小昭会意地点点头,离开房间。尔后他将孟心竹托起抱在怀里,他已经注意到她刚才的愣神,“心竹,你认识这个阿几?他就是那个面具人吗?”
孟心竹怔了怔,“不敢肯定,只是觉得眼熟。”
配药的工作老先生已经交给他师弟了,所有的人都看得出阿几在尽心尽力的配制药引,每种药他都亲自确认,还将所有药都相互进行融合试验,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不良的反应。林可风对于他的仔细和谨慎不由地点点头,学医之人当有医德。但他也知道皇上的疑虑,他暗暗提高警惕,阿几越是表现的好,他就越是保持高度警觉。
孟心竹完全浸在浴盆里,通过一截竹管进行呼吸。这个用来逼蛊毒的药引是经过阿几再三的调制而熬出来的,林可风确认过没有问题,宏德龙湫才让孟心竹浸沐。泡在药水里,孟心竹突然觉得全身好轻松,并没有老先生之前所说的那种痛苦,金针开始慢慢安静,不再继续猛烈的活动。而身体某个地方是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蠕动着,感觉又酸又痒。
阿几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品着茶。那药水是他特别配制的,加了不少奇特的药材,力救她在浸沐的时候,蛊毒不会被逼的太强而引来剧烈的疼痛。这是他唯一可以帮她的,因为真正逼针之时的疼痛连他都办法避免。这也是他必需要还她的,因为是他改良了那种金针,是他研制了这种蛊毒,却没想到终有一天会被用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
是的,他已经认出她了,虽然来的这帮人都易了容,但他早就听师父说过,林师叔是为皇家办事的人。能让师叔如此着急,再次回到出师后就没有回来过的医谷里,除了皇家成员之外,不会有别人。在见面之初她的愣神,还有她的声音,都让他起了疑心。她为了忍住疼痛,而没有多余精力去掩饰的眼睛,终于让他发现原来她真的近在眼前。
能再见到她,他心中狂喜,可是看到她再次受伤,他又不由地心痛万分。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目露凶光,他不能原谅那个人,那个知道她是自己所爱,还要用他所制造的东西去伤害她的人。他也不能原谅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令她承受这样的痛苦。他更不能原谅自己,他再一次间接伤害了她。他不由地伸手,摸着贴在胸口上的布袋,那里面是她留下的残布。当她中掌之时,他放弃了,他知道以自己和师父的医术都没办法治好她,还好她遇到了师叔,那个医谷里的鬼才。而如今他不能再放弃了,他一定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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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六)
三个时辰后,孟心竹已经感觉不到酸痒了,她重新回到床上,喝下汤药后。老先生再次为她诊了脉,点点头,“夫人,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可以为您逼针了。我早已说过,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也不是可以用药物来解决的,请夫人一定要忍住。阿几,你来……”
“师兄,”林可风看出皇上的担心,说道,“不如让我来吧,毕竟我的内力要比师侄强。”
老先生点点头,“话是没错,不过你已经不是纯阳之躯。”他望了望小昭,“你们之中只有他是纯阳之身,如果不放心的话,就让他来吧!”
小昭一愣,看来老先生所指的纯阳之身应该是指童子身了。
阿几一抱拳,“师父,他不懂医道,您让他逼针,岂不是让夫人受尽疼痛,却达不到目的吗?师叔小心谨慎,自有他的道理,您又何必跟他赌气呢?”
“师兄,小弟不是……”
“师弟,我知道你很紧张,不过目前只有我徒弟合适。老弟,不要以为逼针是简单的事情,用功之人也会有性命之忧,若不是你亲自前来拜托,我可舍不得让阿几来冒这个险。”
孟心竹趴在床上,为了避免在逼针过程中身体乱动,她被绑在床上,尔后她要了一截厚厚的绷带缠在手臂上。虽然这个时空的女人除了自己的丈夫外,不能让别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身体,虽然她是皇妃,但为了治病,她必须裸露整个后背。喝下的汤药已经起作用了,被封闭的穴道也全部被解开,金针被药物逼着,开始往她体内缓慢游走,她感到阵阵疼痛。
“夫人,我要开始运功了,请您一定要忍住。”
阿几运气于掌,逼向她的后背,孟心竹不由地收缩着全身的肌肉,她紧紧的抓住枕头,一口咬在缠上绷带的手臂。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看着已经被绑缚着还在不断扭动的身体,也可以知道她的疼痛程度。宏德龙湫握紧着她的手,任由着她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皮肤里,这点疼痛比她所承受是小之又小了。
随着阿几不断用功,在她的后背上已经可以看到金针的影子了,金针仍然在皮肤里的活动着,还在和阿几的功力进行着最后的抵抗。看着她不断被金针挑起的皮肤,宏德龙湫心都紧了,真恨不得立即把那金针揪出来,别让它再折磨她了。
阿几已经大汗淋淋,他耗损了太多的内力,现在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小昭已经看出端倪,出掌护住他的真气,助他运功。孟心竹的身体突然猛烈的颤抖一下,金针终于破皮出去,阿几第一时间用手夹住它。看到这磨人的小东西,大家不由地都松了口气。
小昭一把扶住已经有些虚脱的阿几,帮他擦试着脸上的汗水。阿几摆摆手,急忙诊上孟心竹的脉搏,好一会后,他才点点头,“夫人已经没事了。”
将痛晕过去的孟心竹翻过身,大家才看到她嘴角的血迹,也才发现她那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臂因为要忍受疼痛,也被咬出血来。唉,她的耐力还真是让人佩服呀。
宏德龙湫轻轻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又看着坐在一旁,正调试内息的阿几,为了给孟心竹治病,他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内力,刚才若不是小昭出手相助,他恐怕也会因为内力耗尽而武功尽失,甚至是死亡。他如此尽心,是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医者父母心。
晚间,宏德龙湫看着坐在院中品茶的阿几,眯了眯眼睛,“阿几兄,谢谢你出手相救。”
“公子客气了。”阿几看看他,为他倒上一杯茶,“医者父母心,救人救一半,不如不救。你们远道前来求医,向生命托付于我们,我们又怎么能不尽力呢?更何况你们也是师叔的朋友,能让他老人家再次回到医谷里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阿几兄很眼熟,我们有见过吗?”
“阿几很喜欢四处游历,说不定还真跟公子见过面。阿几一向都喜欢广结朋友,如果公子不弃,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阿几笑了笑,看着他。
宏德龙湫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挑挑眉。到医谷这么久,阿几除了仔细配药,用功逼针外,是乎与竹妃并没有更多的接触。可阿几还是令他有很不安全的感觉,特别是阿几的眼神,令他觉得阿几有窥视之意。他也笑了笑,“那是当然,向你这种可以托付生命的朋友,我当然愿意结交。”
两人在院中喝着茶,聊了一会,阿几看看天空,“时辰也不早了,公子回去照顾夫人吧,看她的脉项是乎是习武之人,金针虽被逼出,但已经伤及她的身体,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功力,她需要更好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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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七)
正如阿几所说,金针虽然被逼出,但孟心竹却因此加重了内伤,不仅暂时失去所有的功力,而且整个人都很虚弱,经不起长途跋涉。而医谷里药材丰富,空气新鲜,再加上外围天然和人功的屏障,简直就是天然的疗养胜地。
宏德龙湫便决定在此住上一段时间,待孟心竹康复了再离开。月都方面的日常政务可由林丞相代为处理一段时间,而军政大权实际由龙润掌握,他很放心。医谷本身离月都也才十天的路程,焰族在孟心竹改良下,消息传递速度大有提升,如果有什么事也会以快的方式通知他。当皇帝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如此放松自己。
风长老的师兄对于他的决定不以为然,阿几表面上也没什么,但内心却很高兴,他可以每天都看到她,可以仔细调养她的身体,可以照顾她。在林可风和阿几两人的配合下,孟心竹的身体已经逐步好转了,只是恢复功力还尚待时日罢了。她现在每日都可以到谷中走走,而更多的时候则是坐在房间外的院子里看着医书,不时还可以向两位老师请教请教。
阿几虽然年纪轻轻,虽然外伤方面不是他的专长,但对于制毒解毒方面却知之甚多,他还结合她目前的状况,实地教学,令她受益非浅。每日孟心竹都会为自己诊脉,然后再与他们核对脉项信息,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半个医生了。
看到孟心竹越来越好的脸色,宏德龙湫也倍感欣慰,能重新将她揽在怀里的感觉真好。他收紧手臂,“心竹,你又瘦了,抱在怀里感觉只剩下骨头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瘦就瘦一点吧,就当我减肥成功。”孟心竹抬头看看他,“你会不会因为我,而被贯上昏君的头衔呢?”
宏德龙湫笑了笑,“皇上也是人,他也需要休息,现在就算是他在放大假了吧。你放心吧,皇上不是糊涂人,事情的轻重缓急,我清楚得很。虽然现在看起来优哉优哉的,但大局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离宫一年多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一回宫就开始有人伤害你。我害怕你对皇宫心生恐惧,害怕你对皇宫失望,也害怕你又想离开。”
孟心竹靠在他怀里,“不要担心,我早有心理准备。我说过了,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既然已经选择去面对,就不会放弃和逃避。受伤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强大,我还有待提高。他们不会让我恐惧,只会给我更多的动力,总有一天,我不会让自己再因为他们而痛。”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眸,“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因为所谓的保护不周而对皇宫失望,他们伤害我只是为了阻止你的霸业,如果你让他们得逞的话,我才会失望。既然我已经选择与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就请相信我有足够的坚强去面对所来的一切。龙湫,一定要完成你的理想,成就你的霸业,只有这样,才是对我忍受这些痛苦最好的回报,也是对那些想伤害我们的人最好的打击。”
宏德龙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其实他留在这里,还有一个目的。焰族已经查到偷袭者的组织,但他不仅仅要这些人的命,他还要知道是谁站在背后指使这一切,他要抓住原凶,他一劳永逸的解决那些潜在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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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八)
医谷外,一个男人正在站在山上,他目光冷冷地看向这条被树木遮住的山谷。他知道行刺皇上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但他的新顾主却想要买月皇的命,而且是让他没办法拒绝的顾主。
其实从头到尾他也都没想直接去行刺月皇,因为这是个非常不智的行为。不过月皇对于那个女人的喜爱却给了他新的机会,他不喜欢失败的感觉,所以他不会放过她。鉴于之前的掳劫事件,他知道那个女人身边保护一定不少。但始终是在船上,人再多也受到局限,所以他下了重注,以行刺皇上为诱饵,分散她身边的护卫,而他自己亲自对付她。以她跟皇上如此亲昵的关系,要皇上死在她手也不难。而这个女人,就算没有被金针给痛死,而因为被蛊毒迷惑杀了皇上,也足以使她毙命。
吹响密箫当天,他就发现停在岸边的龙舟并没有出现异常,蛊毒是不可能失效,唯一的解释就是月皇已经发现了,而且也制止了行刺。接到看着龙舟往月都行驶了,六组人马离开龙舟,他早就已经算到月皇一定不忍心杀了那个女人,一定会为她寻找解药,这也是他在蛊毒之计之后的连环计,他会在月皇寻药的路上下手。
但他太大意了,也太自信了,从龙舟里出来的六组人马根本就没有皇上的影子,还令组织死伤不少。他终于明白,月皇也对他用了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