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莞看看一旁的谢明雨,只见他脸上全是求恳之色,好像是在说:好莞儿,拜托了,一切都只能靠你了。一时间,罗莞真是恍惚了,暗道这是古代?男权社会?好几个男人对这一个女人束手无策。然后还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正恍惚着,就听徐王妃冷冷开口道:“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问吧。”
“哦!”罗莞回过神来。拉着徐王妃的袖子:“王妃娘娘请借一步说话。”
徐王妃皱起眉头:“你又要搞什么鬼?”虽如此说着。却到底还是随着罗莞来到堂屋里。就见罗莞看了外面的三个大男人一眼,叹口气道:“王妃娘娘,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不等说完,就听徐王妃冷笑道:“废话少说,你若是真能理解我的心情,你就不会来劝我。”
“唔!”罗莞不自禁摸了摸鼻子。虽然没撞到,但她就是有一种“撞了一鼻子灰”的感觉。看着徐王妃冷肃的面容,罗姑娘的火气终于被激起来了,下巴一扬,她便开门见山道:“民女问王妃娘娘。您可是觉着您能把范庄主和谢大哥分开?”
徐王妃眼神一闪,倏然扭过头去。重重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那两个人分开,不然的话,轮不到她今天来这里兴师问罪,翁老太君早就把谢明雨给带回路王府了。
“娘娘。”罗莞加重了语气,徐王妃猛地回头,咬牙道:“就算分不开又如何?那个土匪……手段用尽丧心病狂,我必要他付出代价。”
罗莞微笑道:“看来王妃娘娘也很清楚,您今日过来,只能出气,并不能带走谢大哥。也是,若能带走,老太君当日就能把他带走,又何劳王妃来走这一趟?”
徐王妃冷笑道:“你是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太君都默许了,我又凭什么跑来指手画脚是不是?”
罗莞一挑眉,心想咦?王妃娘娘很有自知之明嘛。只是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当然不能如此说,不但不能如此说,罗莞还严肃了面色,沉声道:“民女自然不会这样想,王妃娘娘今日来,足见您对谢大哥的关心爱护,谢大哥刚刚也说了,当日他在路王府,王妃娘娘对他悉心照顾,至今仍是记忆犹新。我想,王妃娘娘对谢大哥的感情,就如同姐姐爱护自己的亲弟弟,这没错吧?”
徐王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却听罗莞叹了口气,喃喃道:“王妃娘娘知道,我也是有弟弟的人,所以王妃对谢大哥的感情,我感同身受。天下间又有哪个姐姐不盼着弟弟过得好?”
“你到底要说什么?”或许是罗莞的话触动了徐王妃,竟让她难得的回了话。于是罗莞也就正色道:“王妃娘娘,您盼着谢大哥过得好,可也知道他不可能会回路王府,谢大哥已经下定决心,余生都要和范庄主在一起了。您要割范庄主耳朵惩戒他过去犯下的错,这个我也可以理解,谁愿意弟弟受这样的欺负?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您割了范庄主的耳朵,改变不了任何事,可以说,对谢大哥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反而只是让他以后面对着一个只剩下一只耳朵的……唔,另一半。这……您如果真的爱护谢大哥,愿意看着他从此后就陪着一个缺了耳朵的人生活吗?”
徐王妃一下子就愣住了,刚刚在气头上,没想这么多。此时罗莞一说,她方恍然大悟,暗道是啊,我割了那土匪的耳朵有什么用?老三已经是铁了心,就是割了耳朵他也不会抛下那个土匪回王府,他们老谢家的人最可恨就是都死心眼,认准了的道儿就一直走到黑。如今我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就如这丫头说的,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真割下了那土匪的耳朵,说不定老三还会怨我。不然的话,若说惩罚,锋儿和老太君早就可以惩罚了,哪里还用得到我?便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个道理,才没有过度插手,可笑我今日让愤怒蒙蔽,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徐王妃也是个爽快的人,想通了事情的关键,自然不会再坚持己见。因来到门口,看着范京冷哼道:“你的耳朵我就暂且记下了,将来你和老三和和美美的还好,不然,若你负他一点半点儿,我必定来取。”
范京拱拱手,也是一脸郁闷。能不郁闷吗?这三番两次让谢明雨的娘家人找上门来喊打喊杀的,依照他从前的性子,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休想让我低头。可如今为了爱人,却不得不一次次忍下来,这对于范庄主来说,可真是不小的折磨。
“路王府的姑爷不好当啊,大庄主你如今明白了吧?”罗莞大概也是看出了范京心中的憋屈,于是趁着谢青锋谢明雨陪着徐王妃进屋的时候,来到范京身边悄悄说了一句。见范京苦笑,她方哼了一声道:“不过这也是当初你自己选择的,强迫谢大哥的时候,你就该做好以死谢罪的思想准备。如今人家娘家人找来了,没让你以死谢罪,还让你以后和谢大哥幸福美满的生活,已经算是厚道的了,大庄主你受这么点委屈算什么?人家可是把至亲的人都交给了你。”
果然,让罗莞这么一说,范京的心情立刻好受了许多,暗道是啊,明雨和我在这里隐居二十多年,为了我,不得不放弃家人。如今他的家人一个个过来认回了他,也没有过多难为我,仍然让我们在一起,这不已经是天高地厚之恩吗?我还有什么不忿的?再怎么苦,能比当日被我强迫的明雨心里更苦吗?如今我们还能在一起,就已经该知足了。
这样一想,心结尽去,众人重新在屋中落座,下人们奉上茶水,谢青锋便问徐王妃道:“娘,您怎么过来了?可是跟着我们的马车?我怎么没看见您呢?”
徐王妃冷哼一声道:“你也太小瞧了我,既然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又怎可能让你们发现?到荷风溪月的路我又不是不知道,秋明庄在这一带也算是有名,我打听打听自然就知道了。”
“娘来之前就知道小叔叔的事了?”这一下谢青锋是真的惊讶了,徐王妃连秋明庄都说出来,很显然是知道了谢明雨的事情。
“不知道,不过你祖母有一次说漏了嘴,提到了这秋明庄,我便知道,鬼大概就出在这里了。”说到此处,徐王妃便往院子中看了看,皱眉道:“溪月公主和你妹妹们呢?怎么不见她们?”
谢青锋笑道:“她们回荷风溪月去了,原本倒是要跟着过来,我想着她们要是来了,只怕要把莞儿家的房盖给掀飞,所以把她们派过去了。这都是半下午了,娘不如也回去吧,您中午饭是不是还没用?”
徐王妃看了谢明雨一眼,忽地叹气道:“罢了罢了,你说的没错,我便回庄子上去吧,没的在这里,只让人心里恐慌。”
第二百三十章:钝刀子割肉
“大嫂说哪里的话?弟弟心中只有感激,怎会恐慌?既然大嫂中午饭都没用,不如我现在就叫厨房整治宴席,让大嫂尝尝我们这乡下野味,如何?”谢明雨听徐王妃这么说,也连忙挽留。
徐王妃淡淡道:“从前每年里倒有大半年是在荷风溪月住着,这乡下的野味我尝的还少吗?何必非要在你这里尝?唉!老三啊,你可真是够狠心,从你出了事,哪一年我们不想你几回,不管过多久,每每想起你那么小的年纪就去了,我们这心里都是撕心裂肺似的疼。你可倒好,秋明庄离荷风溪月不过十几里路程,你就硬是忍住了,二十多年没去找过我们……”说到这里,徐王妃忍不住潸然泪下,声音都哽咽了。
谢明雨眼泪也下来了,哽咽道:“嫂子,我是没去找过你们,可是……不知道多少次,我站在荷风溪月东边的小丘上,看着那一大座庄园,我……我不知道多少次,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见你们,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说到这里,他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徐王妃擦去眼泪,又恢复了她一贯的爽利,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徒增伤感罢了。无论如何,你还活着,这已经是上天眷顾咱们,别伤心了。以后什么时候想去荷风溪月,你就去,那里都是咱们路王府的老人,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唉!他们要是知道你活着。大概也会十分开心的。再说,我和老太太以后没事儿了,也可以常过来,这乡下僻静,没有京城里那些勾心斗角和长耳朵长舌头,咱们一家人清清静静的,倒也好。”
她说完,便要转身出门。忽听范京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道:“那个……王妃娘娘,王爷……王爷和明雨的二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徐王妃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的微微一笑,悠然道:“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对吧?我知道,你们这些江湖客,讲究的是快意恩仇。要杀就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最怕的就是钝刀子割肉。唔,我算一算。青锋是一回。老太太来了是一回,如今我来了又是一回。嗯,你大概盼着,要来就一起来对不对?画出什么道儿来你受着。可惜啊,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王爷和我们家老二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也许什么时候,我和老太太说漏了嘴,他们两个就也要杀过来找你兴师问罪了。”
她说到这里,见范京的脸色都变了,不由得呵呵一笑。转身就走出门外,一边小声咕哝着:“哼!要了我们家明雨。还盼着快刀斩乱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陪在她身边的罗莞忍不住就打了个冷颤,看向谢青锋,暗道我说世子爷这么腹黑是像了谁,原来就是遗传啊这个,听听王妃娘娘的话,可怜的大庄主,还要让钝刀子再割几刀。
谢青锋见她看着自己,不由得会错了意,趁母亲不注意便稍微落后了几步,凑到罗莞面前道:“放心吧,只要过了我娘这关就好办,我爹爹和我二叔的脾气都要好很多。”
“再好,也不可能把这事儿当做吃饭看景一般的打着哈哈就揭过去了吧?”罗莞嘟囔着,谢青锋仔细想了想,也不得不点头同意道:“唔,那肯定不能,反正兴师问罪是少不了,不过应该不会开口就要那个土匪割耳朵割鼻子的。”
“要都是王妃娘娘这样,大庄主真不用活了。”罗莞又打了个颤抖,想了想对谢青锋道:“我觉得吧,大庄主受了这几回惊吓,也够了,你就让他痛快一回吧。等回去了,你就把谢大哥的事情和王爷还有二老爷说了,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咱们争取能让王爷和二老爷来了之后,把最严重的惩罚手段停留在痛骂一场上成不?不然的话,大庄主再被刺激几回,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谢青锋笑道:“好吧,既然莞儿给他求情,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回去就和爹爹二叔说这件事。”
说着话的工夫,便到了罗莞家院门外,谢青锋很是依依不舍,但万万不能为了爱人就不顾母亲,让徐王妃自己回荷风溪月啊。因也只好和罗莞依依道别。
徐王妃看着儿子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然后斜睨着谢青锋笑道:“我儿这样舍不得的话,不如娘亲今儿就成全你一回,我们也去罗家用顿饭如何?正好我们两亲家也认识认识,增进一下彼此了解。”
谢青锋吓了一跳,连忙小声道:“娘别说笑了……”不等说完,见徐王妃一双柳眉都竖起来,于是世子爷咳了一声,微笑道:“娘身份高贵,儿子怕您忽然去了罗家,会把她们家人吓坏,这事儿……唔,还是以后再说吧。”
“现在就知护着她们,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个不孝的东西。”徐王妃沉了脸,不过眼中却没有多少恼怒神色,母子俩遂一路观花看柳,慢慢走回荷风溪月山庄。
范京和谢明雨的事,到此基本上就算是半公开了。徐王妃是个急性子的人,别看她在范京面前说的可怕,其实她哪里有那个耐心,等着路王爷兄弟俩慢慢察觉蛛丝马迹然后找到秋明庄?因此一回去,还不等谢青锋开口,她便直说了。只把老哥俩听得目瞪口呆,接着也不顾黄昏将近,两人便一把裹了刚从衙门回来的谢青锋,打马出城直奔秋明庄而去。
这一切罗莞却是完全不知道,她和罗孚已经回到了京城罗府。蒋秋娘和元老太太果然更喜欢在乡下,只是觉着苦了一双儿女。不过罗莞倒不觉着有什么苦楚,如今罗府里的人对她和罗孚巴结还来不及,可谓是俯首帖耳,姐弟两个十分自由。若是想念母亲或者需要查看果园,便往乡下去住几天,这日子也是十分惬意的。就算守完孝后,罗莞嫁去路王府,那时罗孚却也长大了,想来这罗府里也没有人不开眼到敢给他添堵。
有谢青锋的照拂,罗莞自己手头上也有不少银钱,裁减了一些不必要的下人后,支撑一个罗府倒也绰绰有余。罗孚虽没有了谢明雨的教导,却进了国子监读书,学业也是在一天天进步着。姐弟俩的小日子十分滋润。
时光如流水,转眼间便到了初夏时分,罗莞算着果园里一些早熟的品种如樱桃,蟠桃,复果等都差不多成熟了,正好张才也来信说想让她回去安排安排,于是这一日就和罗孚说要回乡下一趟,大概会住上五六天,这府里的事情就要他多精心些。
罗孚一听说姐姐要回乡下,心立刻活了,因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单独回去,一定要跟着。正厮缠着,便听门外玉香笑道:“姑娘,王府里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过来了。”
“咦?这么热的天,她们不在家里好好儿呆着,跑过来做什么?快请进来吧。”罗莞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罗孚:“这几天专心功课吧,等秋天果子熟了的时候儿我再带你回去。”
罗孚嘟囔道:“姐姐,一个月前您回乡下,不让我回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您还记得吗?您说过夏天果子成熟的时候儿就带我回去。结果如今夏天果子熟了,你又要推到秋天去,是不是秋天的时候,你会干脆推到过年?姐啊,你如今也不是很苗条,难道就不怕食言的话,再肥上几斤?”
“臭小子,怎么跟姐姐说话呢?”罗莞咬牙切齿的在罗孚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抬头思索道:“嗯?我之前说过这种话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记得啊。”罗孚急了,誓死捍卫自己回乡下的权力。却见姐姐眼睛一转,又语重心长道:“孚儿啊,也不是不让你回去,关键这家里,总得有个主事儿的人吧?”
罗孚道:“主事的人?我看几位姨娘都很想做这个人,唔,别人也就罢了,烟姨娘我觉得她很爽快,处置事情又很清楚明白,咱们走这几天,就让她主事嘛。”
罗莞皱眉道:“姐姐这以后需要两头跑,难道每次你都跟着我跑出去?那咱们不等于把这个家给别人了吗?”话音未落,就听罗孚笑道:“怕什么?姐姐,烟姨娘就算把这个家都掌握在她手里,她能供给这家什么?惹得咱们急了,撂挑子就走,倒霉的还不是她们?她是个精明的,不会连这点儿账都算不开,为了管家之权得罪咱们的。”
这小家伙,越来越精了,看来往后是再难糊弄住他了。
罗莞心里腹诽着,不等再说,就见谢玉秋谢玉芳谢玉婉鱼贯走进来,看见罗孚便笑道:“孚哥儿怎么没去国子监?如今你不是在那里读书吗?”
罗孚笑着给她们见了礼,笑道:“今儿是休息,所以没过去。”说完告退出去,这里谢玉芳还不等罗莞说话,便自顾自坐下来笑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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