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便推门进去。
“初尘,妻主是不是已经去前厅了?”雾落绾起长发别上一根麒麟纹簪子,颦起秀眉不安问起在旁边整衣的若初尘。
“嗯,五更早过,估计给王爷、王夫们斟完茶了,”若初尘倒也不在意地轻飘飘丢出这么句话。
“今总归是你我之错,斟茶时辰都被错过,诶……也不知道往后在府里头该怎么做才好,想必王爷、王妃们心也会生不满。”雾落失落的低声回道,头一天便出这么大篓子,本来昨晚妻主未在新房里留宿,下人眼睛雪亮亮,现在又把重要礼节给错过,若以后连侍从们都给眼色不待见他们,府里日子怎还能好生过下去?
“谁心生不满啊?”我笑眯眯的掀起紫银纹帷幔进了里屋,看见雾落坐在靠近床榻边的妆台楠木妆凳子上梳理长发,两道秀眉轻颦微蹙,微露出一丝慌悸不安。
“小姐请安……”屋里的四个侍童是雾落与初尘从家里带来,见我进屋神色虽是有点紧张,倒规规矩矩不慌不乱的问安,嗯,到底是大门大户里教养出来的人,比平常人家里机灵多了。
“啊!妾身雾落给妻主请安!”雾落惊慌着起身,及地的烟青袍摆不小心将圆形楠木妆凳给带翻落地,雾落顾不及扶起妆凳,急急盈礼。
我扶起曲膝请礼的雾落,“别,身子本是不好还行什么礼?以后在我面前也不需要行这虚礼。我每每看着你们一会子行礼一会子曲膝地我还担心你们闪到腰扭到脚。”雾落脸上微微红了红,小声的嘤了声,便退到清眸不自在的瞟向若初尘。
若初尘从她一进屋里便怔忡的站在旁边任侍童给他整理衣裳,别看他脸色平静与雾落轻描淡写的说话,可心里那个打鼓只自个知。本还是在思忖呆会进前厅里该怎么说,突然被一道意外的声音给插进来,愣是把他给吓一大跳,现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慌得显些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初尘微有些泛苍白的脸,心里有些不好受,总归是我亏待了他们,放柔声音问道,“初尘,身子好些了吗?”
若初尘的侍童见自家公子似没有听到妻主说话愣着,悄悄伸出手扯扯自家公子的衣袖,心里一个劲生急,公子今是怎么了?平时那股子从容贵气这会子都跑哪了?
我见他怔着不动,苍白面大靥蓦地红起,“不会是发烧了吧。”手背探上他额头,再探探自己的额头,“那个,你去屋外叫水昕请大夫来。”向若初尘的侍童吩咐,想了想又对雾落道,“呆会喝碗汤药到床上睡睡,晚些时辰再去请安。”
若初尘只感到身边一股股热气涌过来,鼻端处还隐隐有清香传来,怔忡的神思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抓住欲要退下的贴身侍童苁荷,深吸一口气,平波无澜轻声道,“妾身无妨,妻主莫为妾身惊了他们。”
我细凝了他会,眉眼明是存有疲乏,却故作安好,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他有所顾忌,便也不勉强,“回头还是得请大夫看看,别本是风寒给耽搁引出其它毛病出来。”将手中狐皮氅敞开给他系上,“一会子请完安就回屋里躺躺,我院里没有什么规矩,有什么事你们要侍童们与我贴身侍女秋蝶说声便可。”
若初尘看她给自己系好大氅,又将另一件给雾落系上,心里没由一颤,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蹦出来般。见她细心的吩咐,只是稍稍颔首算是知道。
四位侍童们见自家主母毫不顾及当着他们的面给动作亲昵公子们系上大氅,薄面忽地红起来,急忙垂首不敢再看这位比男子还要美上十分的主母。同时也暗自为自家公子高兴,嫁了个好妻主。
朝暮共飞还(中卷){情感篇} 第六十二章 闲庭后院惊寒
红梅雪映,佳人飘逸。雾落、初尘披着白狐大氅轻云出岫般行走在回廊里飘着薄薄的寒雾中,两人云鬓各别一根白玉垂珠步摇,垂落长长黑色及肩披散在白狐氅上,两人偶尔清眸流盼,笑看院内傲雪寒梅。
我与水昕水涣两人走在前面,稍稍放迟脚步等着他俩跟上来,回眸看了眼后面两人通红的面靥,眉心蹙紧一会,转头对水昕吩咐,“呆会请大夫来府里趟。”
“诶……小姐可真疼姑爷们呢,可怜我水涣一把老骨头今大清早就在姑爷房外挺着寒风候了少说有一个时辰,瞧……”水涣将红通通的手伸到我面前,“这手这腿都冷得通麻,怎么也不见小姐担心我重病呢?”水涣笑弯着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一脸愤愤不平外加撅起小巧的嘴唇故做委屈。
“水涣公子,小生敢问您老人家是否生病?是否需要请位大夫给您老瞧瞧?”看水涣三十来岁的人还做小孩态,我捂着嘴笑起来,用唱腔说唱起来。
水昕被我阴阳怪气的腔调给逗得噗笑,“小姐,你莫理调皮头,今早不知是谁嚷嚷说要去伺候几位新主子洗漱呢?”
“水昕,你给我闭嘴,你非得拆我台才高兴对不?哼!看我怎么收拾你!”水涣柳眉一横,瞪着眼珠子去扑打水昕。我笑眯眯看着打闹的两人,一眨眼他俩便陪我已有七年。
“怎么?很不舒服吗?”听到身后有浅浅咳嗽声,我急忙走过去,便见雾落捂在胸口,喘息未定,额头上都渗有细细冷汗,两位扶着他的侍童也是急红了脸。
雾落脸色苍白,有点颤抖的手搭在侍童的胳膊上,抿着唇瓣摇摇头,“没事,刚被风给呛了下。”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喉咙里又是一阵咳嗽。
我脸色一沉,皱起眉头,“回屋去,都咳得说不出话,还逞什么强!”两个纤细的侍童扶着雾落似有点摇晃,我连忙单手搂住雾落肩膀,我低咒了声'见鬼',新婚第二天,怎么都生病?
再看初尘脸掩在白狐毛襟坎里也是急喘着呼吸,弓起背倚在侍童身子。我心里一急,又想伸手去看看他,可搂着雾落,全身没法动,最后声音几乎是吼出来,“苁儿,扶姑爷回屋去!一个两个明明是生病,还要硬撑!也不想想这身子骨到底是谁的!”
前头笑闹的水昕水涣两人听到后面动静,急急赶过来,一人扶一位,水昕手搁在初尘额头上,“呀!好烫!”连忙将大氅给初尘拢攥紧,语音里有几分急燥,“小姐,得快些请大夫来府里。”
“雾姑爷也是。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都病这么厉害?”水涣将雾落从我怀里搂过去,细心将雾落额上冷汗拭去,看着两人苍白的脸,急得圆溜溜的眼内都快冒雾水。
两人恹恹苍乏,偏偏还要死撑着,我心里没由恼怒起来,凤眸冽寒了两人一眼,紫色的金滚衣袖一甩,冷冷道,“去前厅!”不等他们出声,我甩袖就走,我怕我再呆下去非要发起脾气。
雾落心猛地揪痛,身边明明还有她温暖的气息,耳畔明明还回响她急虑的声音,明明还看到她凤眸内带着怜惜的温情。可现在算什么!她怎能这样冷冷一哼,头也不回狠心地走了?雾落颤抖着身子紧紧咬住下唇,红着眼睛不让在眼眶里流滚的泪珠子掉下。
四位侍童早被那甩袖而去的主子给吓蒙了,前刻还是温柔怜惜,下刻便是冷冷漠视,尤其是看到她那双凤眸瞬间寒冽,只知自个身子似被钉住,后背流着大粒大粒的冷汗,不敢动弹半分。这哪是个暖情的主儿,分明是个薄情的硬主儿呀!
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吹着寒风的几人,“噌”一下心里一把火给烧起,我是又心痛又恼怒,心里想说句好听的话,结果嘴里吐出来是更让人寒心的话,“还怵在那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三请四请才肯走!”吼完我就后悔,见到若初尘纤薄的身子晃了下,心里哪是恼怒自己。
水昕心里叹了口气,扶着隐忍的若初尘,“主子们别放心上,小姐是气你们自个不注意身子。水涣,扶主子去前厅里吧。”若初尘抿直着唇,指甲狠狠所入掌心内,目光黯淡眼下眼帘拖着有些虚软的腿,由侍童扶着向前厅走过去。眼前一片晶剔雪景如今在他眼里不过是满地凄怆。
“{雾落,初尘}给王爷、王夫们请安!”两人摇晃着身子曲膝跪在主座下,恭恭敬敬向定王与正夫泰氏,侧夫秋子涔敬上茶,两人跪在软垫上,努力曲手保持茶碗的平衡。
定王见女儿一脸愤色,眼睛死盯着跪拜敬茶的两人,嘴角抿着浅笑,接过茶喝了口,知道她女儿心痛还在生病中的夫郎,交待了几句便也不出声。
正王夫泰氏见此情景,心中明白几分,笑颜接过媳夫敬上的茶,了不多说。急就急在秋子涔,两人敬上茶,他立马端过来浅抿了口,急急扶起两位媳夫,温水似的眸子含着担忧,“快快起来,身子不适就应在房里休息,这茶明儿后儿天敬都一样,只要有心就行。你俩没看到夜儿刚进屋那会,脸都黑成炭般,直嚷以后再不尊这劳子虚礼。”
站在我左右两侧的郁离与祺韵走出来,一人扶着一位,笑道,“爹爹,您让两位弟弟坐着陪您说话啊。”
爹爹浅笑不语,手在雾落初尘两人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温柔幽黑的凤眸瞅了我眼,莞莞一笑,“以后夜儿就劳你们费心,夜儿若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就找爹爹我。”
雾落虚弱笑着点点头,想去看看刚刚那甩袖的人儿是否还在生气时,眼睛顿时一黑,铺天的晕厥席来,身子便顺着郁离的手臂软软的滑下来。郁离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手去扶起雾落,伸出去的手却扑了空,晕倒的人早已被他的妻主给搂住。
“啊!姑爷,姑爷!”厅里几个候着的侍从见雾落晕过去,惊叫起来,一下子厅里乱成一团。
我一个掠身飞快将欲要倒地的雾落扶起,听耳畔边蓦地响起惊呼声,我眸子冷冷一扫,怒诉!“闭嘴,鬼叫什么,大夫!大夫怎么还没来!”几个做蛹者立马缩成一团,噤若寒蝉。
横抱起雾落向院里掠去,雪白的狐氅松落掉地我也来不及捡起。怀中人单薄的身子是一下发烫一下打冷颤。绾发的玉簪子不知何时掉落,及腰的青丝在寒风中委委飘动,额前细发贴在渗着冷汗的额角边,柔美小脸更是苍白生怜,清水明眸已是紧闭,唯有细密的长睫在风中抖擞。
将雾落放在暖榻上,盖上厚厚的锦被,又吩咐院里的侍从在暖榻边多生几炉木炭火,直到郁离急急进屋后,我才嘘了口气,刚刚一急倒忘记郁离本是个懂医的。
“秋蝶,拿药方子你速去药铺里抓药。”郁离仔细把完脉,写了张方子交给秋蝶轻柔吩咐,秋蝶接过方子后急急退下抓药。
“潋儿,你在屋里陪着雾落,我去初尘房里看看,刚看到他也是发着虚汗。”
我环上郁离纤细的腰身,头抵在他肩上,轻吞吞的低声说,“辛苦了,你也注意点,别太累着自己。”
郁离轻扬的嘴角挽起一抹柔笑,黑幽的眼内潋潋柔情,“嗯,知道,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一会子,郁离派人来回传说初尘只是稍感风寒,吃剂药,睡两个时辰发身汗便好,他与祺韵会在房里陪着。听到事情不大,屋里有郁离、祺韵陪着,我心里落下块石头,便呆在雾落屋里想等他醒来后再去看初尘。
屋里弥漫着醒神的薄荷清香,雾落在半晕半醒中喝完汤药后,紧颦着秀眉,微启嫣唇在梦境中呢喃不止,两个侍从小心翼翼的将暖炉拨旺,贴身侍童安清用温湿的巾帕不断为自家公子擦拭他额前泛出的冷汗。
天色渐晚,屋外开始下起鹅毛大雪,秋蝶披着斗蓬头上粘着雪片进了屋,“小姐,传膳吗?您都一天未进食,刚涔爷都打发人来问话呢。”
看了眼还在沉睡的雾落,我揉揉发酸的眼睛,“嗯,传吧,另要厨子煮点白粥,配几个清淡小菜送来。”
“郁主子与祺主子今也一直陪着若主子,小姐要不要将晚膳一同送到若主子房里与几位主子一起吃?”
我眯起眼睛斜睨了眼秋蝶这丫头,冷冷笑道,“是伪证在你耳根子边嚼舌根?”
秋蝶被我一声冷笑,吓得双腿一软,“咚”地跪下发着抖趴在地上,“小姐息怒,奴婢刚经过主子小院里时,院里头的安雯与奴婢提到……”秋蝶颤抖着声音,不敢接着往下去。
“提到什么?接着说。”冷冷睇着趴在地上的秋蝶,手指一根敲在案几上。
秋蝶簌抖着肩,头死死抵在墨砖上,“安雯向奴婢提到若主子也在院里头生病,小姐您一次都未瞧一眼,以为……以为若主子是个不受宠的主,下人怕跟着个不受宠的主没好日子过,所以……所以安雯想要奴婢向小姐说说能不能去看看若主子。”
我愈听脸色愈沉,前两年母亲院里头的夫郎们,就因几个不待见的侍从平日里为自家院里头主子受宠,双方暗地里使绊子,结果闹出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小侍跳井自尽。我后院里刚住进几位郎,这些个侍从就开始为自家主子使心计来争宠,这样下去还了得?我岂不是天天要应付这些个烦心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我俯下身,手指弹在秋蝶额,笑中带着冷冽,“起来吧,以后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小姐最恨后院里不得安生的人。将若主子里几个侍从送去李总管那管教几天,如性子变好再送回若主子院里,如还是这般便打发出府。”我才不过一天呆在雾落房里,院里人便开始使心计起来,后院里若要多了些使心眼的人,院里的日子还能安生吗?
“是,谢谢小姐!”秋蝶瑟瑟站起来,眼睛里红通通的,我笑了一下,语有警告之音。“你呀,安雯那侍从是长得清秀些,可你怎么就蒙上心眼呢?你若想找夫郎,小姐一定会给你找几个好的。我身边的大管家怎么能生糊涂呢?我要后院起火,秋蝶啊!小姐定唯你是问!”
“嗯,奴婢知道,奴婢再也不敢造次!”秋蝶抹去眼泪,“小姐,那我下去给你传膳,若主子院里头我也送些清淡有小菜过去。”
屋里头忙着的几个侍童见主子身边最得宠的秋蝶姑娘吓得簌抖身子,侍童是气都不敢大喘,窥视主子冷淡凛冽的神色,明白这主子平时是个好性情好说话的主,可真要犯上她底线,便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角儿。这会子都明白以后院里头几位男主子们的事情,做下人们的是不能动半点小心眼儿。
“你们今忙一天先退下吧,这我来就行。安清、安瑶留下,其他人用完晚膳再过来。”挥退下屋里那四个侍童,留下雾落身边两个贴身侍童,“安清,安瑶,你们也歇歇,晚膳等会与我一起吃。”从安清手里接过巾帕,手探了下雾落额头,“应该快醒了,晕睡一天这烧也退下了。”
见雾落眼帘颤抖一下,在被窝里打了个翻身,一头长发便从暖枕上委有垂落榻下,我笑着将他长发挽起,回头轻声吩咐,“安瑶,去瞧瞧中膳送来没有?”
朝暮共飞还(中卷){情感篇} 第六十三章 寒梅暗香恼迷情
窗外雪花倾落,寒风冷冽,窗内烛火摇晃,脉脉温情。铜花鎏纹壁内上挂着两盏紫晶琉璃灯泛出紫橙色的暖色光晕,灯上垂及的金色流苏随着屋内飘弥的薄荷清香轻拂动,窗棂上摆着的青纹花瓶插有的几株新剪寒梅枝也在发着淡淡暗香,素雅的暖阁摆着的一张紫檀雕花矮几,矮几是放有一盏仕人跪膝拖盘形的烛灯,微晕烛灯下可看到案几置有几碟清淡而不失精致的小菜。
屋内有少女轻和说话声,“好些了吗?要喝点粥?”一位穿着缕金云纹紫锦的少女坐在案几前端着一碗白粥,执起筷子夹起几口小菜,薄唇微笑,白皙的手端起粥碗,正对着倚在暖榻上一位淡扫蛾眉,面容柔美的男子说话。
男子面带病态,清水似的眸子染了一些薄雾,瞅见少女欲要给自己喂粥,苍白面靥蓦的微红,不自在的小声羞涩回道,“那个……嗯……我自己来。”
“你确定有力气端碗?”少女入鬓而不失秀美眉梢一挑,将手中碗在男子眼前一晃,一双清澈而幽深的凤眸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刚刚可是起身都难哦。”
男子听她